第100節(jié)
“我沒看清楚,他們神神秘秘的,很奇怪。”凌夫人低聲道,“林管家那天出去了,阿丁去倒的茶?!?/br> 這話對,但不完全。 凌先生的書房是家里的禁區(qū),只有她和林管家被準(zhǔn)許進入。平時有客人來,都是林管家端茶進去,若不在,便是她這個女主人代勞。 可那天,她一見到那兩個客人,就知道他們必有古怪,于是推脫胃疼,叫阿丁幫忙送茶水過去。 她本來以為不會有什么事,大不了被凌先生埋怨一頓,又或者干脆不叫進去,阿丁吃個閉門羹而已。 誰知道會這樣呢? 她后來找不到阿丁,正奇怪,凌先生就說她出了“車禍”,死了。 丁湘今天出沒出門,凌夫人心里清楚,一聽這話便知道出了事。 她又驚又怕,既為丁湘的死而傷心震驚,又不可避免地慶幸,差一點點,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可這樣丑陋的心態(tài),無法展露給孩子知曉。 凌夫人維持著可憐的體面,輕輕道:“然后,就是你知道的那樣了。” 凌恒看了看母親,在她不自知的懇求目光里,微微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不用管,好好在法國陪著凌妍吧?!?/br> 他會承擔(dān)起一切,她們就走得遠遠的吧,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凌夫人動動嘴唇,似乎想說什么。 可是,機場已經(jīng)到了。 車直接從vip通道開進去,到達私人飛機的停車場。飛機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凌恒幫她們把行李提上去,臨別前警告凌妍:“好好上學(xué),不要瘋玩,不準(zhǔn)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我是你jiejie!”凌妍跳腳,“輪得到你來管我?” 凌恒伸出手指頭,一戳。 凌妍一個踉蹌,跌坐在真皮椅子里。 “我走了?!彼麑α璺蛉苏f,“路上小心。” 凌夫人看了看無憂無慮的女兒,最終點了點頭:“好?!?/br> 凌恒走了。 飛機很快起飛,爬上遼闊的天空。 從窗戶向下望,機場只有指甲蓋大小,慢慢的,瑪格烈城也變得渺小,仿佛一只蟻xue,車如螻蟻,人如塵埃。 孫心眉短暫地感受到了自由,纏繞在她身上的枷鎖松開了很多,被壓抑許久的胸膛,能順暢地呼吸了。 但她無法開心起來。 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只是她的兒子替她們償還了。 悲哀又自私的快樂啊,卻難以放手。 凌恒送母親和jiejie離開,言真真則留在金盞花莊園,無所事事地圍觀拆遷。 主屋的火燒毀了很多地方,修繕起來太過麻煩,不如直接推到重建。而暴雨泡壞了很多樹木的根系,干脆連花園的地皮一起鏟了,回頭重新造過。 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龐大的機器開了進來,將佇立的屋舍推倒,陽光盡情地?fù)]灑下來,好像一下子掃清了所有的陰霾。 然而,真的如此嗎? 留在地面上的只是一個空殼而已,那可怖的陰森的邪惡的靈魂,已經(jīng)離開了,并未真正消失。 “咔嚓”,言真真坐在臺階上,懷抱薯片,清脆地咬下。 等到一包大份薯片吃完,凌恒也回來了,坐到她旁邊:“現(xiàn)在,家里就剩你和我了啊。” 阿米在精神病院,老李中風(fēng),阿趙猝死,林管家骨折住院,張笠和伊麗莎白申請了休假。節(jié)假日后,本來該回來的阿楊提交了辭呈,說女兒找到了工作,要陪她住到國外去,老劉雞賊,看出了大事,說手燙傷了,主動辭職。 更不要說凌老先生身邊的人,麥克醫(yī)生和營養(yǎng)師都不用再回來了。 一轉(zhuǎn)眼,風(fēng)流云散,食盡鳥投林。 這么大個家,來來去去好多工人,可等到入夜,就只剩他們兩個。 “你是害怕嗎?”言真真舔舔手指,笑瞇瞇地問,“呆膠布,我可以搬過去,和你一起住?!?/br> 凌恒瞅她,挺大方地說:“行啊,正好可以幫你補一下作業(yè)?!?/br> “說起這個,”言真真輕描淡寫地炫耀,“我面試已經(jīng)過了,只要考完春和的期末考就行,至于補課,哎,校長已經(jīng)提前預(yù)約了我的時間,分不出給你了?!?/br> 凌恒的心底隱約波動了一剎:“又要上什么課?” 言真真思考了會兒,不大確定地形容:“救世主的私教班?” “救世主……”凌恒問,“他和你說了?” “對,等等,”言真真頓住,發(fā)現(xiàn)了華點,“你也知道?” 凌恒點頭:“上次你找身世的時候,不是正好碰到他回來么,當(dāng)時他就是去了未來,看到了世界被毀滅的樣子?!?/br> 言真真目露不善:“我怎么不知道?” 凌恒怕她算賬,惡人先告狀:“誰讓你非要一個人去的?我在外面等你,就隨便聊了聊?!?/br> “后來呢,后來為什么不說?”言真真掐住他的手,深感上當(dāng)。 還以為自己是第一個知道大秘密的,結(jié)果只是第三個,不,可能已經(jīng)是第四個第五個了。 凌恒道:“我不是很信任他,想調(diào)查一下再說,誰知道后來出了這么多事,沒來得及?!?/br> 他嘗試轉(zhuǎn)移話題:“他和你說什么了?” “我也不告訴你。”幼稚的mama給幼稚開門,幼稚到家了。 凌恒:“……真真?!?/br> “哼。”她扭頭。 “他說的都是一面之詞,我擔(dān)心他想要利用你?!彼忉尅?/br> 言真真捂耳朵:“我不聽我不聽,我就是救世主?!?/br> “對對對,你是救世主?!绷韬阏{(diào)整策略,“那救世主需不需要同伴?你一個人能解決嗎?真的把我排除的話我就不問了?!?/br> 這話說得太有道理,言真真無言以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口:“校長和我說,今年的6月16日,人類就會毀滅,除非我愿意拯救世界。我一想,高考完了才末日也太慘了,所以馬上答應(yīng)了他?!?/br> 世界末日已經(jīng)很慘了,更慘的是高考考完了才末日,簡直人間慘劇。 作為應(yīng)屆高考生,拯救世界,責(zé)無旁貸! “今年6月16日?怎么可能?!”凌恒不可置信。 老校長當(dāng)時語焉不詳,只是提及未來末日,他將信將疑,也沒多問。 只是按照常理推斷,人類還沒到作死的極限,自我毀滅肯定在遙遠的以后,而若是神的旨意,概率更低——神的時間是以億萬年為單位,人類出現(xiàn)才多少年,怎么可能這么巧就趕上了? 可是,開采瓊斯礦的特殊種族著急離去,他最近常做的那個夢,又似乎預(yù)示著什么意外。 “但校長還沒告訴我為什么會毀滅?!毖哉嬲媸譄?,把頭靠在男朋友的肩膀上,再戳戳他,“你知道嗎?” 凌恒也不清楚,不過能猜到一點:“和海里的那位有關(guān)吧?!?/br> 神明雖然很多,但真正存在于地球上的,只有那位。其他的神明,不太可能跨越宇宙,跑過來毀滅地球。 這就好比一個人無端端的,不會坐飛機跑到美國,只為戳爆一個角落里的氣球一樣。 “校長既然叫你去,肯定會告訴你,不用擔(dān)心?!绷韬阆肓讼耄皩α耍医裉靻柕搅艘患?,湘姨死的那天,家里來過兩個神秘的客人。” 言真真來了精神:“你的意思是,他們和我媽的死有關(guān)?” “我傾向于他們帶來了某個東西,會使得特殊人群發(fā)生變化。湘姨去得不巧,正好遇見,所以變成了那樣?!绷韬阃茰y。 他始終記得,那夜風(fēng)暴來襲,唯有他父親的辦公室沒有遭到攻擊,可見他父親的手上必然掌握著什么東西——這也符合父親的為人,爺爺手里掌握著雕像,能夠引來祂的夢境,父親不想受制于人,定然會想辦法規(guī)避危險。 而丁湘的死太突然太隨機,不可能是蓄謀。對方能來拜訪父親,沒有理由對家里的女仆下手,意外的概率最大。 丁湘特殊的死狀也能佐證這個猜測。 “你有機會可以和校長打聽一下,有沒有這種效果的東西,他知道很多事?!绷韬汴P(guān)照說,“不過,千萬不要太信任他?!?/br> 她好奇:“你覺得他會騙我?” “信徒的想法,正常人沒有辦法理解?!绷韬闾直ё∷p輕說,“我不想真真受到傷害?!?/br> 言真真笑了起來,心臟像是喝了一罐冰可樂,冒出甜甜的氣泡。 “放心吧,我答應(yīng)他有更重要的原因?!彼f,“這是一個游戲,我要完美通關(guān)才行?!?/br> 第90章 muma 3月份的春和比起普通學(xué)校, 少了幾分高考的急迫感。 最頂尖的一撮人已經(jīng)踏著平坦的跨海大橋,前往新的人生階段,只留下普通人千軍萬馬擠獨木橋。 忙的很忙,閑的很閑, 把人生的不公平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但言真真既不是前者, 也不是后者。 她不需要再為大學(xué)費心費力, 卻背負(fù)著拯救世界的重?fù)?dān)。 老校長私下里給她加課了。 想象中的加課:帶她去某個神秘之地找特殊道具、一對一指點魔法技能、利用道具窺探過去……好吧,說人話,參見哈利波特! 現(xiàn)實中的加課。 “rrrrr……得得得……啊啊?。?!”言真真沮喪地趴在桌子上, 使勁捶桌, “我不玩了?!?/br> 凌恒:(●—●)(>﹏ “為什么, 這是為什么?。俊毖哉嬲娌幻靼?,為什么救世主的必修課, 居然是語言?? 咋滴,到時候要用多門語言和大boss嘴炮, 然后拯救世界于水火嗎? 講點道理好不好, 人家都是一門日語or英語走天下,輪到她怎么就有語言壁壘了? 科學(xué)嗎?這科學(xu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