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國慶長假結(jié)束半個月后,店里的生意很明顯地冷了下來,工作日開始出現(xiàn)店里沒有一個客人入住的情況,連周末也不曾住滿。 吳蔚然不太習慣這種轉(zhuǎn)變,過去一段時間店里一直熱鬧非凡,吳蔚然一直伴隨著年輕人的吵鬧聲入睡,突然冷下來,他反倒睡不踏實了。 吳蔚然忍不住在心里替程郁算賬,店里雇了三個員工的開銷,再加上日常的生活費用開銷,在淡季來說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而旺季的時候程郁也不怎么大肆撈錢,吳蔚然很擔心程郁到底能不能賺到錢。再一想到后邊那個新買下來的院子,吳蔚然總覺得程郁賺了錢也要貼進去,這家店就是他的全部家當了。 他這么跟程郁聊起這事時,程郁笑道:“你不知道嗎,我有這家店就已經(jīng)比大多數(shù)人都強了,這整條街,我比一半的人都幸運點?!?/br> 他跟吳蔚然說起來,吳蔚然才明白過來,程郁說:“我剛來越城的時候,剛巧碰到越城這邊古城剛剛整修完,作為景區(qū)要重新開放,我在這邊待了半個月,最后決定買下一套待售的民房。買了以后我就把戶口也落在越城,半年的時間,東門附近幾條街的民房凡是掛出售賣的,基本都賣了個干凈,結(jié)果第二年越城就下了各種通知文件,限制了購房,我算是趕上最后一波撿了個漏。我現(xiàn)在的店面是自己的不是租的就已經(jīng)什么都不用愁了,只要景區(qū)不倒閉,我就不會賠錢的?!?/br> 吳蔚然問:“既然穩(wěn)賺不賠,那當時為什么這邊的人都賣房?” “古城改造配合的是越城市整體的改造,主公路不靠東門,再加上古城內(nèi)部本來就是東西差別很大,西邊確實比東邊好玩,向來是其他幾個門的生意比東門好,再加上其他三個門附近都建了新的商業(yè)街,東門附近的民房又舊又破,既不拆遷,也沒有舊房改造的音信,老住戶怨聲載道,已經(jīng)住不下去了?!背逃粽f,“在這之前東門的人以為古城改造會拆到自家,所以堅守了一批,結(jié)果沒想到規(guī)劃沒有落實到東門,那房子他們也怕砸手里,能賣的就都賣了,都是在這住了幾十年的,誰也沒想到東門這邊真的會有生意?!?/br> 吳蔚然便夸贊程郁,說:“不錯嘛,很有投資眼光,以后就是抱著金磚了,說不定哪天還能再拆一波,又拆到你頭上。” 程郁倒沒有這種期望,他道:“那我豈不是要失業(yè)了,我還不想這么快就失業(yè)呢,現(xiàn)在這個店我開著很有意思,想就這么一直開下去。” 吳蔚然也覺得開店改變了程郁很多,或許不是開店的功勞,而是程郁終于有了一份屬于自己的事業(yè),是一份完全依靠他的雙手去打拼、建造出的事業(yè),所以才讓他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從前那些怯懦沉寂都被這個年齡應(yīng)該有的沖勁和熱情取代,這是程郁的底氣。 后院是程郁的生意走上正軌以后就相中了的,但后院一家人早就移民海外,這房子一直空著沒人住,也沒人打理,程郁聽說這家人舉家搬走,想著就再也不會回來,料想早晚會有賣房的一天,所以免費幫人看了一兩年的房,家里的瑣事也都一應(yīng)幫忙解決,終于等到鄰居賣房的那一天,他順理成章就以不錯的價格拿下了后院。 只不過越城本身的房價今非昔比,越城古城區(qū)雖然不在市中心,再往前十多年,古城區(qū)的位置甚至都沒劃歸在越城市里,但附近的房價也翻了幾番,程郁以前買下這個院子的價格現(xiàn)在還不夠買隔壁的一半,他把這些年自己積蓄的三分之二都拿了出來,才勉強湊夠買下隔壁的錢。 現(xiàn)在要開始裝修了,程郁全程參與工人的裝修進度,絕不肯在細節(jié)上落后。他自己是技術(shù)類工種出身,又有點執(zhí)拗的脾氣,在細節(jié)上務(wù)必要盡善盡美,這也是為何當他聽說吳蔚然公司裝修辦公室而他居然不坐鎮(zhèn)時會那么驚詫,程郁事無巨細,一定要盯著看,讓工程保質(zhì)保量。 吳蔚然也在做開業(yè)前的準備,各類資質(zhì)、手續(xù)要一一辦妥,同時還要選擇跟他一起來越城打拼的團隊,吳蔚然在海城越城之間來回飛了幾趟,跟程郁也沒見幾面。 吳蔚然落地海城后直接去了公司,忙完事情回到家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候,他給程郁發(fā)消息問他在做什么,好長時間沒有回到他在海城的家,吳蔚然從電梯里出來拿出鑰匙開門,在家里看到范春榮的身影。 吳蔚然臨走前在公司留了一把備用鑰匙,讓自己的秘書有空了去幫他看看房子,打掃打掃衛(wèi)生,幾乎在看到范春榮的那一刻,吳蔚然就明白過來為什么今天在公司里,秘書看到自己的眼神那么閃躲。 “蔚然,你回來啦?累壞了吧,吃飯了嗎?”范春榮迎上來,殷勤地問吳蔚然。 這三年吳蔚然沒回過家,也沒有邀請父母來過他的家,但范春榮仍然來過幾次,她很會找機會,通常都在公司人在場的情況下,讓吳蔚然無法推脫。但吳蔚然對她始終很冷淡,他不跟她多說什么,或者說的更清楚一些,吳蔚然根本就是什么都不跟范春榮說。 所以范春榮是去問小秘書追問吳蔚然行蹤時才知道吳蔚然要去越城了,而且還是要常駐。這讓范春榮很驚訝,連忙討要了鑰匙,等著吳蔚然回來。 吳蔚然坐在飯桌前,范春榮做了一桌菜,吳蔚然看了一眼,問:“小王給你說的我的日程嗎?” 范春榮笑了笑,還沒說話,吳蔚然又問:“你還問他什么了?” 瞞不過吳蔚然,再加上也的確有問題要問,范春榮便照實說了:“蔚然,我在新聞上看到他們說你要外派去越城了,問了小王才知道你已經(jīng)去了,那你準備去多久?辛苦嗎?” 吳蔚然一邊吃飯一邊說:“第二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你,說多了就涉及到商業(yè)機密了,以后你也少問小王,保不準哪句話就是不能隨便透露的,他看在我的份上說給你聽了,你說泄密的事情算我的還是算他的?” 范春榮面上訕訕地,吳蔚然又說:“至于第一個問題嗎,我目前的打算是,不回來了。” 范春榮臉上的笑容終于僵在臉上,她放下手中的湯匙,道:“不回來?那這房子呢?你在海城辛苦打拼這幾年的基礎(chǔ)也不要了?” “房子,我還沒想好,等越城那邊走上正軌了可能就會把這套房子賣掉,去越城定居。至于打拼嗎,在海城打拼的日子我過得并不快活,以后我的工作和生活重心都會放在越城,想必會比過去幾年開心很多?!?/br> 吳蔚然說到這里,臉上不由自主便浮現(xiàn)出笑容,范春榮看著這個笑容,突然非常緊張又非常恐慌,她望著吳蔚然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問:“新聞上還說你跟小寒的感情出問題了,你倆的婚約要不作數(shù)了,都是騙人的吧,蔚然,你去越城是因為那個程郁嗎?不是你跟小寒出了問題,而是因為是他在越城,是嗎?” 不愧是母子連心,吳蔚然都沒想到范春榮會這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他大方地點了點頭,說:“是,是因為他,以后我不會再離開他了,海城對我來說沒什么美好回憶,對他來說也一樣,所以不論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他,我們都不會再回來了。” 范春榮深感絕望,放吳蔚然在外三年,他事業(yè)有成,翅膀硬了,底氣也足了,反抗起父母沒有一絲猶豫,范春榮甚至能感受到吳蔚然在說這些話做這些事的時候是帶著恨的。自己的兒子養(yǎng)到最后養(yǎng)成仇人,范春榮不知道該怪誰,她當天便離開了海城。 吳蔚然將衣柜里秋冬的衣物收拾出來帶回越城,回去時程郁的裝修工作已經(jīng)進入尾聲,吳蔚然詫異他的工程進度怎么會這么快,程郁笑了笑,告訴吳蔚然從他幫后院看房子開始,后院這套房子要怎么裝修、怎么改造,他都已經(jīng)在心里想了無數(shù)次,早有設(shè)想,所以進度當然很快。 吳蔚然在后邊那套房里轉(zhuǎn)了一圈,道:“不錯,按這樣的進度,不用春節(jié),元旦就能開門營業(yè)了。” 程郁倒沒有那么急迫,只道:“那倒不急,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一點點來吧,你呢,你的工作處理的怎么樣?” 吳蔚然原本想瞞著程郁關(guān)于范春榮的事情,但想了想,還是如實告訴他:“工作上沒什么大事,都在按部就班推進,只不過我回家的時候,我媽來了。”因為之前沒跟程郁提過,吳蔚然簡單地給程郁說了說這幾年的情況:“這幾年我沒回去過,前兩年我在海城買房了,我媽聽說以后時不時會來看我,這次來聽說我調(diào)去越城,我就跟她說我以后打算不回海城,還準備把房子賣掉?!?/br> 程郁沒想到吳蔚然這幾年跟家里人鬧得那么僵,沉默了一會兒,他說:“吳蔚然,沒必要?!彼ブ鴧俏等坏氖终疲粗冈趨俏等坏恼菩哪﹃?,輕聲道:“沒必要總是記著他們幾年前因為憤怒和焦躁做出來的事情,也沒必要逼著你爸媽一定要理解并且接受我們。順其自然吧,如果你沒辦法用平常心對待他們,其實也不用勉強,但是也別傷害他們就是了?!?/br> 吳蔚然反握住程郁的手,問他:“那你不怪他們嗎?他們當時在我面前編排你,說了好多你的難聽話?!?/br> 程郁笑了笑,說:“難聽話我還沒有聽到幾句,不過就算我聽到了,其實我也沒有那么大度,我能做的就是尊重他們,他們不光是長輩,還是你的父母嘛。” 程郁說完,又拍拍吳蔚然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不過房就別賣了,你在越城又不是沒有落腳的地方,現(xiàn)在越城房價一天一個價,你拿賣房的錢,可就買不到先前那樣的房了?!?/br> 吳蔚然笑出來,道:“之前我還沒覺得你是生意人,現(xiàn)在總算感受到了,程郁,你可真是個生意人?!?/br>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剛裝修好的房子還要晾曬一段時間,程郁就把門窗都大開著,然后每天進去打掃衛(wèi)生,再添置些東西,慢慢將新的住宿區(qū)填滿。 買下后邊這個院子后,程郁店里的面積擴充了近一倍,以前許多讓他感到局促,無法盡情發(fā)揮的空間,現(xiàn)在都能舒展開來,連站在院子里都感到心曠神怡許多。 程郁忙完室內(nèi)裝修的事情,又開始忙院子裝修的事情,他將前院栽種了鮮花草木,在后院的空地則翻了翻土,準備來年春天栽種一些時令蔬果。除此之外,客人們反復(fù)提到的更大的露天電影觀看場地、自由活動的游戲區(qū),還有更大的休閑區(qū)域,在這次的工程里都讓程郁一一實現(xiàn)。 吳蔚然有時會幫程郁做些事情,但更多的時候他工作也很忙,不能幫程郁太多。吳蔚然從海城回來后,沒過幾天他挑選的團隊也到位了,越城分公司的業(yè)務(wù)開始試運營起來,一切都在慢慢走向正軌。 沒成想在越城分公司正式開業(yè)之前的半個月卻爆出一條新聞,是關(guān)于戚曉寒的。戚曉寒在海城臺的時間雖短,但平臺與云城時完全不可比擬,戚曉寒本人的知名度提升不少,再加上她后來離開海城臺創(chuàng)業(yè)成功,三十歲就躋身成功的企業(yè)家行列,去年更是成功進入好幾類商業(yè)排行榜,成為在榜所有人中最年輕的女性,因此外界對戚曉寒的關(guān)注一直不曾減少。 被爆出的新聞是戚曉寒深夜醉酒,和男性“友人”舉止曖昧,最后又當街爭執(zhí)的幾張照片。在戚曉寒和吳蔚然的婚約屢屢告急,多篇通稿明示暗示曾經(jīng)的金童玉女要分道揚鑣的關(guān)鍵時刻,突然爆出這樣的新聞,莫說旁觀者會覺得這是一個配合炒作的消息,連吳蔚然也差點要這么認為。 但這絕對不是,所有放給媒體的消息都是戚曉寒和吳蔚然精心策劃討論之后才放出的,戚曉寒自己是媒體出身,深知觀眾的敏感點在哪里,他們既要解決問題,又不能將奇遇置于險境,所以每一步都務(wù)必穩(wěn)妥。在命懸一線的時刻,戚曉寒不可能甩出如此具有殺傷力且不可控的擺錘來。 “怎么回事?是被偷拍了嗎?”吳蔚然給戚曉寒打去電話。 戚曉寒在那邊聲音很疲憊:“也不算是偷拍吧,我覺得是被人算計了。具體是誰我現(xiàn)在還說不好,而且沒有證據(jù),找出是誰了也沒辦法,先不能計較那么多了,得看看怎么處理?!?/br> “公關(guān)公司那邊怎么說?” 戚曉寒嗤笑一聲,道:“還能怎么說,什么都沒說呢,開了一上午的會,現(xiàn)在還在開會,要不是我不方便說,倒真還不如我自己說了?!?/br> 吳蔚然想了一會兒,先問她:“具體是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說說?!?/br> 戚曉寒便一五一十地給吳蔚然說了前一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戚曉寒年輕貌美,又事業(yè)有成,更令人眼饞的是她至今單身,雖有婚約在身,但在大多數(shù)餓虎撲食的人眼里,這都算不得數(shù),因此追求者眾多。前一晚被拍到的人就是戚曉寒諸多追求者中的一個,戚曉寒有飯局,碰巧同他在一個飯店,此人便厚顏無恥地一路尾隨戚曉寒,還趁戚曉寒喝醉想要摟摟抱抱揩一把油,最后被戚曉寒疾言厲色地轟走了,被狗仔拍到的也就是這一段,但讓他們添油加醋一說,仿佛整件事都變味了。 吳蔚然聽完也不曾想象此人竟如此大膽,震驚之余又問:“那你秘書呢?助理呢?身邊一個跟著你的人都沒有嗎?” “否則我怎么會跟你說我是被算計了呢?”戚曉寒冷笑一聲:“帶了兩三個人去參加飯局,結(jié)果人都被支走了,偏偏就被鉆了這個空子,也是我疏忽大意了,沒想到他們會從這點下手?!?/br> 戚曉寒已經(jīng)被熱議了整整一上午,對她的攻擊從年齡到相貌再到事業(yè),已經(jīng)將她打成靠臉上位還不守婚約的浪蕩女人,說她是個靠臉的花瓶,整天私生活混亂,現(xiàn)在被拍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沒被拍到的恐怕數(shù)不勝數(shù)。 戚曉寒不僅是奇遇的核心創(chuàng)始人,很多時候她算是奇遇的代言人,她年輕、高學歷、知性、理智的形象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奇遇的用戶,是不少年輕群體、青年精英的選擇?,F(xiàn)在戚曉寒被說成這樣,并不單是對她個人的中傷,更是對奇遇的巨大傷害,這倒真是個毒計。 吳蔚然想了一會兒,說:“照實說吧,就像你剛才說的,別等公關(guān)公司想什么萬全的方案了,你自己來照實說就好。” 若是旁人遇到這樣的事,戚曉寒一定會殺伐果斷早做決定,但是碰上她自己的事情,又連帶著關(guān)乎奇遇,臨門一腳,戚曉寒有些猶豫,問:“這能行嗎?” 吳蔚然說:“這事漏洞太多,對方是拿捏著你,覺得你不敢以奇遇做賭,所以才這么放肆。如果你說了實話,效果很可能大不相同。你不用添油加醋,只把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這就夠了?!眳俏等徽f完,又補充了一句:“就在奇遇的主頁上發(fā),他們想毀了奇遇,我們就要借此機會讓奇遇更熱鬧一點?!?/br> 戚曉寒的聲明是午飯時間發(fā)布的,卡在所有人都忙著吃飯休息的時間,想錯過也很難,她新聞出身,對文字本就有極強的掌控力,在刻意以情動人的時候,就更有感染力。 戚曉寒說自她工作以來,就飽嘗女性在職場中的諸多麻煩和不便,創(chuàng)業(yè)以來,這種辛苦更甚。好在她的一紙婚約幫她打發(fā)了許多明里暗里的接近,但剩下那些連婚約都無法打發(fā)的人,就是更加難纏,更加厚顏的人。 “我是一個樂于冒險,也享受攻克難關(guān)的人,因此我并不怕遇到難纏的人,相較而言,我更怕旁人的目光,眾人的唾沫,所謂人言可畏,也就如此。我三十歲,事業(yè)小有成就,這些年也賺到一點錢,因此總被質(zhì)疑。而另一方面,我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在旁人看來,我這個女人已經(jīng)足夠強了,再強就沒人敢要了,但在我心里,我距離我的目標還有一段距離,在這段路上,我或許會遇到許多商業(yè)上的難題,資金上的困境,但是這些我都不怕,我只希望像這樣莫須有的指責和憑空而來的罪名,能夠少一點,再少一點。” 戚曉寒的聲明一出,果真效果奇佳,她沒有要追責偷拍的媒體,也沒有斥責尾隨的男人,只將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困境娓娓道來,就引得諸多女性支持,奇遇因此涌入大量用戶,服務(wù)器差點支撐不住,再搭配公關(guān)公司終于磨磨蹭蹭整理出來的時間線和監(jiān)控錄像對比,一場鬧劇便落下帷幕。 事情本該到此就收場,可偏偏有用戶在戚曉寒的聲明下邊提問:“所以你的意思是,婚約只是幫你擋爛桃花的工具嗎?” 這一問又問到另一個重點,許多人都跟著追問,戚曉寒跟吳蔚然的婚約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場做給外人看的戲。奇遇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倒真陷入了泥潭。 · 程郁進門時吳蔚然正對著電腦放空,聽見程郁進來,吳蔚然手忙腳亂地關(guān)了顯示屏。程郁看了一眼電腦的方向,沒說什么,只把手上的東西遞給他:“一上午沒出門了,吃點東西吧,廚房剛做的。” 淡季店里沒生意,程郁請來的廚師這時候往往會去生意好點的地方做幾個月的工,到來年生意恢復(fù)了再回來,所以這份午飯就是程郁親手做的。 吳蔚然接過來,心不在焉地嘗了兩口,程郁坐在一旁,笑道:“怎么回事,飯也吃不下了,要我喂你嗎?” 吳蔚然打起精神跟他開玩笑,道:“好啊,你喂我?!?/br> 沒成想程郁真的接過餐具,舀了一勺飯,又夾了一點菜搭配,送到吳蔚然嘴邊,說:“啊——吃吧?!?/br> 吳蔚然怎么好意思吃,便十分難堪地說:“我哪里用你喂,我自己會吃?!?/br> 程郁卻執(zhí)意要喂吳蔚然,他沒有收回手,大有吳蔚然不吃,他就一直要這么舉著手的意思。吳蔚然看了看程郁喂到嘴邊的飯,又看了看程郁,最后只好低頭吃下了。吃完了,吳蔚然有些害羞,嘀嘀咕咕小聲說:“自己也沒孩子,還挺會哄人的?!?/br> 程郁滿意地笑起來,說:“有的人呢,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大吃大喝,而有的人就吃不下東西,以前我常哄翟寧寧吃飯?!?/br> 程郁提到翟寧寧,吳蔚然抬頭看了他一眼,程郁放下碗,拍拍吳蔚然的手臂,說:“說實話沒有什么恐怖的,雖然有時候會讓聽者心里介意,但是如果不說實話,就要無窮無盡地編謊。而且有時候錯過最佳的時機,可能再說實話,也沒什么人愿意聽了?!?/br> 對上程郁的眼神,吳蔚然又很快低下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現(xiàn)在這不是我說一句實話的問題,這關(guān)系到整個公司,關(guān)系到很多人的飯碗。我總覺得現(xiàn)在不是最好的時機,我原本打算等分公司開業(yè)的時候再宣布的。” 程郁托著下巴,想了想,說:“可是不論什么時候都有風險,我覺得最關(guān)鍵的問題是,吳蔚然,你相信你們的產(chǎn)品和你們的用戶嗎?” 吳蔚然道:“什么意思?” 程郁慢吞吞地同他計算:“我的店開了三年了,這條街上的每家店最初吸引客人的時候,都是有自己的特點,有的是特別的裝修,有的是神秘的老板,有的是令人難忘的招牌,但是想要有自己的回頭客,就一定要是店鋪本身很符合他們的需要?!?/br> 程郁看了眼吳蔚然的表情,見他若有所思,便繼續(xù)說:“你們公司,網(wǎng)站,推出至今有三年了,如果說這三年里,一開始成為你們用戶的那部分人都是受到你和戚曉寒的影響,那之后應(yīng)該是被你們網(wǎng)站本身所吸引,才會留到今天。如果三年來你們的用戶始終都只能依靠你和戚曉寒來維持,那你們的產(chǎn)品吸引力就太低了。你相信你們的產(chǎn)品真的能依靠自身留住用戶嗎?” 程郁說完,站起身,他的手指在餐盤邊沿叩擊幾下,說:“飯我留在這兒了,你記得吃,我回去了?!?/br> 吳蔚然咬著下唇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奇遇網(wǎng)首頁一天之內(nèi)發(fā)了兩條聲明,網(wǎng)站訪問量已經(jīng)創(chuàng)下開站之最,尤其是第二條聲明,將奇遇網(wǎng)推至風口浪尖。 第二條聲明是吳蔚然和戚曉寒商量過后,在晚飯時分放出的,聲明同樣由吳蔚然獨立完成,他和戚曉寒都是很懂得文字游戲那一套的人,知道要用什么樣的語言技巧來博得觀眾的好感,這種做法自然是有些鉆了人情的空子,但是觀眾買單,這比什么都重要。 吳蔚然在聲明里寫,自己已經(jīng)和戚曉寒商議過后,和平友好地解除了婚約,因為公司近期處于關(guān)鍵時期,并沒有多余的精力來應(yīng)對個人私事,所以才暫時沒有對外透露這件事。而后吳蔚然在聲明里花費很長的篇幅寫了他和戚曉寒的關(guān)系,字斟句酌,精心,但盡量避免了刻意。 “我和小寒是大學校友,是同門同鄉(xiāng),更是為了奇遇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而在事業(yè)路人生路上,小寒更是鼓勵我做出改變、帶領(lǐng)我一路向前的老師。當年我與小寒原本是經(jīng)人介紹相親,相處之后我們的關(guān)系亦師亦友,訂婚實在事出倉促,其實是為了合情合理地讓我得以逃脫家人給予的壓力,讓我能夠離開家鄉(xiāng),拋棄穩(wěn)定的鐵飯碗,加入奇遇這個創(chuàng)業(yè)團隊。如今奇遇茁壯成長,小寒卻因為訂婚的身份遭受無端指責,我只好將實話告知。奇遇走到今天,小寒有更高遠的目標,在這種時候,小寒沒有心思和精力來應(yīng)對自己的私事,我雖然沒有束縛她的理由,但仍要承擔起屬于摯友伙伴的責任。優(yōu)秀的人值得競相追求,但絕不該承受惡意的接近和揣測。我也奉勸各位友人,別為了心頭白月光,做出水中撈月而后一場空的蠢事?!?/br> 發(fā)了聲明就免不了被做理解,吳蔚然的聲明一出,因為婚約取消在之前做了諸多鋪墊,倒沒有引起過于激烈的情緒,大家更關(guān)注的反而是取消婚約的理由。有人在吳蔚然的聲明里讀出了女強男弱的苦楚,表示像吳蔚然這樣的人已經(jīng)足夠成功,仍然會因為戚曉寒有“更高遠”的目標而不得不退出。有人則說是吳蔚然原生家庭偏向傳統(tǒng)保守,吳蔚然想辭職創(chuàng)業(yè)都這么難,想必是催著兩人結(jié)婚生子,耽誤事業(yè)發(fā)展了。 對于聲明的解讀有許多,但因為吳蔚然寫得情真意切,又都是基于事實在寫,反倒切中許多人的心事,類似于這樣的話題總能引起廣泛共鳴,吳蔚然和戚曉寒的聲明都是如此,分明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但他們都將這樣的話題帶入普通人,由此削減了話題本身對公司帶來的巨大沖擊,而至于話題熱度過后,對公司究竟是福是禍,這只能等時間來檢驗。 總之程郁和公關(guān)團隊說的都沒有錯,同一天里將所有事情解決就是最好的時機,否則拖拖拉拉,才倒真是風險不可控了。 大約是奇遇真的遇到了奇遇,風波過后半個月,奇遇網(wǎng)穩(wěn)定的注冊用戶新增10%,超過過往同比增長量,最讓吳蔚然揪心的風波終于算是重拿輕放,得到了比較穩(wěn)妥的解決。 解決了和戚曉寒的婚約,吳蔚然卸下一個重擔,在程郁面前終于輕松起來,他也終于能在二人相對時承認自己當初的確太過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