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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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整日惶惶之下,竟把藥下給了林姨娘?!?/br> “誰知才一兩天,林姨娘早產,我不敢看,聽妙青說她血崩,根本沒救回來,嚇得我一直不敢出門,日日夢見林姨娘……” “夫人,我錯了,我錯了……” 說著說著,她伏地大哭。 簡禎一陣怒火,林氏什么也沒做,就因為撞見了兩人私會,就年紀輕輕早早殞命。 薛氏的腦子都被宋清揚那個狗賊糊住了嗎,一點也抵不住他的攛掇。 “來人,把薛氏拖去祠堂禁閉。待問清宋清揚,一并發(fā)落?!?/br> 薛姨娘脫力地趴在地上,沒有反抗,由婆子上來把她帶去了祠堂。 “侯爺,您打算如何懲治這兩個?”簡禎也沒心情再調笑丈夫,宋清揚分明不懷好意,且對府中的人事很是熟悉。 這絕對是有備而來,刻意針對平寧侯府的陰謀。 她一時之間也想不出頭緒,只得請示便宜丈夫。 衛(wèi)樞心中似乎已經有了計較,讓人中圈套不難,但事后想不露出一絲蛛絲馬跡卻不容易。 官場中人雖免不了爾虞我詐,但也都默默遵循著禍不及妻兒的潛.規(guī)則。 下套之人既能尋來薛姨娘的表哥,又不惜謀害林姨娘腹中胎兒的性命,甚至恐怕還知道妻子的脾性,特地朝她潑了臟水。以一個宋清揚,輕易便攪亂了偌大的平寧侯府。 計策又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甚為陰毒。而布局者似乎是心智尚幼,竟一點也不顧及自家的妻兒會不會遭到他的報復。 有如此心智,又有這樣資源的,也不過就那幾位。 思及前些日子,在軍械處,明里暗里來得一波又一波被他打發(fā)走的游說者,那個名字簡直呼之欲出了。 衛(wèi)樞垂著眼簾,拿杯蓋撥了撥茶中的浮沫,看著青瓷茶盅里嫩芽的浮沉漸漸清晰。 既然那個人不按規(guī)矩來,把手伸到了平寧侯府的深宅內院,對著一幫無辜婦孺下手,就要做好接受他報復的準備。 他也不在意那人是被誰護著,有沒有妻兒,動了他的底線,就要讓那人失去最夢寐以求的東西相抵。 平寧侯府基業(yè)百年,他不能容許這份代代相繼的榮光成為毫無抵抗之力的肥rou,被上位者玩弄于股掌。 簡禎看著丈夫神色冷肅,眸光中隱隱有殺伐之氣,對著她平靜地開口:“把宋清揚在刑房走過一遭,我會讓他吐出些東西來。幕后之人,也絕不能全身而退?!?/br> “我會護著侯府,此事再也不會發(fā)生。”他頓了頓,又鄭重向簡禎許諾。 作者有話要說: 簡禎:我老公是個哼哼怪。 衛(wèi)樞:哼~ 6點鐘勤奮更新,向姥爺們求表揚!??!感謝在20200520 10:52:05~20200521 00:02: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貝母不好吃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貝母不好吃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9章 真相終大白 簡禎被他墨色的眸子專注的一鎖,心跳突然漏掉了兩拍。 衛(wèi)樞無疑是一個值得欽佩的人,他少時修齊,年長治平,不愚忠于皇室,不張揚于朝堂,不囿困于兒女私情,不疏忽于母親妻兒。 她似乎明白了,對女兒千嬌萬寵的簡大人,會欣然同意把女兒嫁給衛(wèi)樞的原因。 大抵是,士大夫之間的對名士風骨的惺惺相惜吧。 可惜原身前半生得了父母兄長的千嬌萬寵,又有父親為之擇了一個難得的夫婿,竟也沒有過好自己的一生。 究其原因,不外乎是原主沒有足夠的心胸與氣魄,去與衛(wèi)樞并肩同行,卻又想得到丈夫的全部關注。期盼得不來回音,就發(fā)酵為了酸澀與不滿。 簡禎對于感情向來清醒,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足夠幸運,能遇到靈魂完美契合的伴侶。 尤其是對于衛(wèi)樞這樣,居于廟堂之高,承載百年基業(yè)的實干家,注定要走上一條坎坷的入世之路。 他從始至終,需要的都是一個與他相互扶持,風雨同舟的攜手人,而不是被金屋藏嬌的美嬌娘。 原身走錯了路,錯付了癡心。 簡禎低嘆,有些怏怏地回答他:“我自是相信侯爺,唯您馬首是瞻?!?/br> * 地牢里的空氣粘稠陰濕,飄散著血腥氣。 把著刀立在堂前的,是衛(wèi)樞常帶的護衛(wèi)杜弒,來自西北邊軍的煞神。 他一臉兇戾地拿刀背挑了挑宋清揚的臉,感受著他臉上肌rou的顫抖。 宋清揚渾身血跡斑斑,被困在腐臭的刑架之上,早沒了當初聒噪的力氣。 “你倒是硬氣,到了如今的境地還是不說?!倍艔s盯著他的眼冷冷一笑,目露兇光,正待拿出看家本領讓宋清揚挨上一遭,突然聽見衛(wèi)樞下階的腳步聲。 衛(wèi)樞的步子照舊是穩(wěn),但神情并不似白日那般內斂。沉沉的眸子里暗自洶涌著激流,激得被綁在刑架上的宋清揚一顫。 他并不喜歡血腥,也不愛嚴刑拷打,宋清揚走過刑房一遭,肯老老實實聽他問話就好。 杜弒拿了一張四腳高背凳子讓主子坐下,他是習武之人,也不拘小節(jié),一碗清茶都忘了奉,雙目炯炯地看著主子審人,滿心滿眼地想學上兩招,自己也不用每次都弄得那么費勁。 衛(wèi)樞坐得極是端方,甚至還伸手抻了抻袍角,好似在高堂之上與人論道清談,而不是處于這陰濕的地牢之中,即將壓垮眼前人的防御。 他的聲音不急不徐,語氣溫和,不動聲色地透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來。 “閣下湖州人士,遠行多年,可思念家中老母與幼子?” 宋清揚猝然睜大了眼。 母親他們遠在千里,衛(wèi)樞如何知道的? “本侯沒有日行千里的本事,不過是聽聞楊大人家請了戶湖州人士做客?!?/br> 楊令儀正是太子門下的一顆卒子,誰能想到太子不過十三歲,就要把手伸到平寧侯府的內宅中來了呢? 太傅們每日講經受文,半點也沒教會他圣賢道理,竟琢磨出了這樣陰毒的手段。 “大人,衛(wèi)大人,他們可好?我母親與妻兒可有事?”宋清揚急紅了眼。 他本在湖州做綢緞生意,與妻兒老小也算安居樂業(yè)。誰知幾代積攢的基業(yè)不知為何轉瞬即傾,竟有京中人士找上門來,要他做禍害表妹的事情。 他也糾結,但妻兒老小總要吃飯,又不敢得罪那背后之人,只得照著他們的安排上了京。 他都這樣認命的受他們擺布了,他們竟還做出綁了他家人的陰毒事情來? “你與虎謀皮,他們自然是落不了什么好下場。何苦火中取栗?” 宋清揚痛苦地握緊了拳頭:“我自知染指別家內眷罪無可恕,愿以死謝罪,把事情和盤托出,求大人搭救我的妻兒?!?/br> “你知道,本侯要聽什么?!?/br> “是,是?!彼吻鍝P忙不迭地答應。 “我上京以來,在寶華綢緞鋪棲身,那人每一月來一次,第一次便是要我想辦法搭上表妹?!?/br> “因著幼時的情分,薛姨娘便常出府與我相會,一來二往之下……” “隨后不知那人用了什么計策,我竟成了侯府采買布帛的店家。薛姨娘她……待我極好,是我對不住她。因著那人派下的差事,故意令林姨娘看到我二人私會?!?/br> “薛姨娘害怕,我又照著那人的吩咐,拿藏紅花給了她。林姨娘……便去了,侯府里也鬧得不可開交?!?/br> “驚了她的那只野貓也是你們搞出的?” “是,妙青也是他們的人?!彼吻鍝P知無不言。 衛(wèi)樞按了按額角,把升上來的怒意壓下去,他實在沒想到,府中竟被人埋了如此多的釘子。 “你們算準了,把一切都推在夫人身上?”他握緊了椅子上的扶手,指節(jié)發(fā)白,偏偏,他還真的沒有相信妻子。 “簡大人身居大理寺卿多年,他們意有所指,怕是在此。”侍立在一側的杜弒,聲音帶上了殺意。 衛(wèi)樞閉目,再睜眼已是一片冷肅,猶如寒霜:“太子心大了。因我把著軍械處,岳丈又掌著邢獄,拉攏不成,便想殺雞儆猴?!?/br> “太子這般陰毒,若是即位,怕又是一個順昌逆亡的夏桀?!倍艔s的話透著些陰森。 衛(wèi)樞一笑,又恢復了平日的風光霽月:“他不會有這個機會?!眲恿瞬辉搫拥模鸵冻龃鷥r。 * 燕京的天氣愈發(fā)的寒了,簡禎正在抱著手爐昏昏欲睡,見衛(wèi)樞掀了簾子進來。 他解了大氅,抖掉一身的風霜,坐到簡禎的對側。 “侯爺,那宋清揚可查問出來些什么?”自昨日她回來,這件事便掛在她心頭一天了。 “疑是受太子指示,意指平寧侯府與你母家簡氏?!毙l(wèi)樞答得干脆利落,頓了頓,又鄭重地道:“我中了計,竟寫了和離書予你。是我過分輕率,抱歉?!?/br> 他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妻子醒來后止住了亂局,又順藤摸瓜抓住了宋清揚,衛(wèi)家與簡家必定劍拔弩張。 簡禎很是驚訝,衛(wèi)樞竟主動向她低頭? 若不是原身性子的缺陷,這個局也未必能成,單是讓人輕易引誘了薛姨娘,安插了妙青,就可以看出宗婦的不稱職。 只是原身也早已懷著怨而去,為這個局付出了生命。她一時也不知道究竟該怪誰,只寄期望能公正地審判兇手,以告慰原身與林氏的亡魂。 “侯爺不必對我致歉。”簡禎舉壺為他注了杯熱茶,“我只想問問,您打算如何處理這一干人等?” “宋清揚先關著,以待時機,以便重創(chuàng)太子。薛氏與其余眾人,夫人處置便是。”衛(wèi)樞接了茶,感受著杯上遞來的陣陣暖意。 “妙青背主,沒甚么可講的,按家法處置便是。只是薛氏,還望侯爺不要賜她白綾鴆酒,送到底下的莊子里可好?” 薛姨娘也是一個被輕易辜負了的可憐人,況且,她又是宜姐兒的生母。那個小姑娘不過兩歲,靦腆害羞,她實在不忍叫她失母。 這話說得讓衛(wèi)樞側目,她素來是看不慣姨娘的,也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這么還肯為薛氏求情? “薛氏侍奉侯爺也有數年,又有了宜姐兒,也該念一念情分的?!焙喌澓芾诼涞貏袼拔椰F下明白了些道理,不會為著姨娘的事讓侯爺不快了?!?/br> 這下衛(wèi)樞是真的很不快,她說出這話,分明是根本不在意他的意思。 他心下說不上哪里郁悶,只得道:“你看著辦便是?!?/br> 簡禎不曉得又是哪里沖撞了他,這人又做出一副沉沉的面色。她也不耐得再同他說話,心頭默默地給衛(wèi)樞蓋上一個“陰晴不定”的戳,欲起身去處理薛姨娘之事。 “等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