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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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 他竟然不討厭那過分的甜味。 阿晉收手制止小姑娘的動作:“三小姐, 這么好的東西, 您自己留著吧, 不要再給草民了?!?/br> 話音剛落, 黑瘦的小男孩便意識到自個兒犯了蠢,宜姐兒雖是庶出, 那也是公侯伯爵家的孩子,什么稀罕東西沒見過,哪里會在乎這一把松子糖? 他悶悶地收回自己的手, 緊緊攥住手里的琥珀色的糖果。 八月的太陽仍是焦灼的熱,松子糖上的糖衣在他手中漸漸融化,沾的整個掌心滿是粘膩。 宜姐兒年幼不知事,對他的狼狽一無所覺,見著阿晉拒絕,更是急急地扯下腰間的荷包,一并塞到了他的手里。 “這松子糖是娘親親手做的,我與哥哥jiejie最愛吃。阿晉哥哥別客氣?!?/br> 小雪團(tuán)兒一樣的小姑娘滿眼期待地看著他,琥珀般的眸子干凈無暇,讓人一眼便能看清,在她心里絕無高低貴賤之分。熱情地給阿晉松子糖,純粹是小孩子喜歡這個教她讀書的黑衣小哥哥。 一瞬間,阿晉咽下了方才那滿腔的復(fù)雜,低頭珍視地收好那個粉粉嫩嫩的荷包,對著宜姐兒應(yīng)了一聲好。 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小兔子一樣拉著他回了求是堂。兩個人排并排擠在一張書案上念書,一派兩小無猜之色。 在阿晉的貼心鼓勵之下,愛哭的小兔子宜姐兒終于漸漸適應(yīng)了哥哥jiejie在學(xué)堂的進(jìn)度。簡禎可算放了心,轉(zhuǎn)而擔(dān)心起衛(wèi)樞在益州的進(jìn)展。 兩位由燕京返回蜀中的家將日夜兼程,終于在九月中旬趕回了益州州府。 著相熟的同行一打聽,才知道一月不見,益州府的氣象早已是大大的不同。 衛(wèi)樞以執(zhí)掌五城兵馬司的位高權(quán)重,生生擠占得何益謙在州府里沒半點說話的余地。 若是這衛(wèi)大人是個生性喜愛親力親為的主兒那還好,偏偏他屢屢重用范懷成這個原本的芝麻小官。 不僅奏明陛下,在短短一個月內(nèi)給范懷成連升三級,官至興安道正牌府官,還多次從興安道府衙傳召范懷成這個無名小卒到益州州府來議事。 何益謙這個三品府官反倒成了擺設(shè),每每眼睜睜地看著范懷成做著整個益州的主。 他鐵青著臉回到自家,一氣推倒書案上陳陳疊放的公文,一邊扯開官服上嚴(yán)整的扣子,一邊坐在太師椅上生悶氣。 師爺悄沒聲地貓著腰進(jìn)來,低聲問道:“大人何故如此生氣?” “哼,他衛(wèi)仲道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也就算了,那范懷成無權(quán)無勢,不過是松陽縣那個窮鄉(xiāng)僻壤里出來的小縣官,如今竟敢對著本官的知州之位咄咄相逼!” “大人消消氣,您喝口茶,好生給屬下說上一說,咱們也好早日想出主意,送走平寧侯這個瘟神。”師爺貼心地送上一盞明前龍井,給自家大人順氣。 何益謙撩起袍角給自己呼啦啦地打了一陣扇子,自覺被氣出來的一身汗消退不少,這才沉著臉開口:“這陣子他不提夾金山的事情,本官原本還放松警惕,道是他不再做這吃力不討好的追查?!?/br> “誰承想,今日,他不過一個監(jiān)管益州守備的官兒,竟默許了范懷成要求今年興安道撥銀加倍的折子,道是要補償給如松陽縣一般多年來劃款不均的縣城?!?/br> “這廝倒是做了好人,可分明是在打我這個知州的臉!好讓益州各縣背后說我劃款不均,以權(quán)謀私?!?/br> 師爺大驚:“這……這么使得,那銀子這么些年來,俱有定數(shù)。” 何益謙恨恨地猛喝一口冷掉的茶水:“你當(dāng)本官不知道嗎?那是五年前那位定下的規(guī)矩??伤麄兌艘怀缓停朦c開口的機會都不給本官?!?/br> “這讓本官怎么跟上頭交代,又怎么跟下頭經(jīng)年累月吃這筆稅款的各道解釋?” 何益謙越想越氣,方才降下去的汗再次冒上鼻尖。 師爺無聲地捻了捻胡須,聲音里透著一股子陰森:“他衛(wèi)侯爺再權(quán)大勢大,不也是血rou之軀?咱們這陣子費勁心機地討好他,如花美人,奇珍異寶都送過了,人卻看也不看?!?/br> “既然好言相待他不接受,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從益州逼走,或是直接永遠(yuǎn)留在蜀中巍巍青山下?” 何益謙眼前一亮,不一會兒卻克制地?fù)u了搖頭:“先生不知,這衛(wèi)仲道不僅自家出身自百年勛爵平寧侯府,早年更是與素有神斷之名的大理寺卿簡大人聯(lián)姻。 我們在蜀中動手腳害他性命,不說平寧侯府的勢力不會善罷甘休,也難以瞞下簡老大人的法眼。” 中年師爺拿渾濁的眼睛盯了他半晌,幽幽道:“大人在怕什么,莫要忘了太子殿下前些日子的來信,其上可是要大人不擇手段地守住秘密?!?/br> “益州各級官員沒少受惠于殿下照拂,大人更是沒少拿藏銀案的分贓,而今不聽太子殿下的號令,殿下會不高興的。” 他的聲音細(xì)微不絕,像一條游動的小蛇,不依不撓地往何益謙耳朵里鉆。 從羈押唐公明到重用范懷成,如今看來,衛(wèi)樞整治藏銀案之心堅決。他這個益州知州,要么這般名存實亡任人坐大,要么便是一不做二不休,一心跟著東宮干到底。 何益謙抬起自個兒保養(yǎng)甚好的手指,癡迷地?fù)崦^上一戴數(shù)年的三品烏紗,轉(zhuǎn)瞬間拿了主意:衛(wèi)仲道自有通天大道不走,偏要跟他們這些地方上的小官搶活路,那也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 …… 捧硯打了簾子進(jìn)來,瞧見的便是自家侯爺珍而視之地收了信箋,妥帖地放到桌上的楠木匣子里。 他心下好笑,兩位自燕京城趕回的家將今日一早便把夫人的信件呈上,眼下都到了午時,這侯爺才收起來,不知自個兒一人看了多少遍。 看到主子又拿故作鎮(zhèn)定的臉對著他,捧硯斂了斂神,正著神色上前稟告:“爺,何益謙的府上有了動靜?” 衛(wèi)樞毫不意外:“可探聽到具體人馬與時辰?” “秋收已畢,再過半月蜀中各道的今秋稅賦便入益州府庫了。十月初戶部撥下本州耗用,余者上交國庫。依照如今的消息,他們怕是要故意支開守備,截下運糧民工,安一個押送不利的帽子在您頭上?!?/br> 衛(wèi)樞輕輕撥弄一下腰間的石青香囊,垂著眼簾答:“那便如他所愿?!?/br>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去歲為著西北邊軍,他便不得與阿禎一同除歲。早些了事,也好不耽誤今年除夕。 衛(wèi)侯爺扯下腰間掛著的虎符,著了身輕甲,一人一馬,低調(diào)地出了益州州府。 …… 十月金秋,秋老虎徹徹底底失去了威力,一陣陣涼風(fēng)吹得溫度每況愈下,甲士們都已換上了夾衣。 今日又是一茬秋雨,凍的人直打哆嗦,一行人在蜿蜒的山道上顯得越發(fā)孤單。 “他娘的,這鬼天氣怎么偏偏讓咱們遇上?”矮胖的兵卒連聲抱怨。 他身邊高瘦的同伴好脾氣地勸他:“省省力氣吧我的爺,誰不知道蜀道難行?咱們好歹不用如那些民工一般又拉又抗,可不興埋怨?!?/br> 矮胖兵丁哼哼兩聲便不說話了,不是他服氣這個兄弟的話,只是一連走了七天,遠(yuǎn)處的山路還是瞧不見盡頭,他也實在沒了力氣拌嘴。 稍前方小將的馬兒累得也是差點口吐白沫,眼見得一行人是人困馬饑,正是疲憊的時候,一只響箭忽然穿透云霄,鏗鏘一聲被馬上的小將揮刀擋下。 “戒備??!!”小將一邊控制著揚蹄長嘶的軍馬,一邊揮旗喊人上來掩護(hù)驚慌失措的民工。 那些民工多半是田間的莊稼漢,臨時征用過來服勞役,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當(dāng)即慌亂起來。 慌不擇路之下,竟有人不慎掉入峭壁之下,眼見得喪了命。 隊伍在陡峭的山道上不得不延長拉開,運送秋糧的軍士又少。隨著漫天的箭雨越來越多,他們似乎漸漸喪失了抵抗的能力。 矮胖的兵卒呸地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水,急忙撲到中箭的高瘦兵卒前:“兄弟,你怎么樣?” 他丟了手里的刀去捂同伴腹上的口子,眼睛被接連不斷雨水糊的看不清,只瞧見那掌心里一片刺目的紅。 “大劉哥,咱們可是一個村里出來的,你別嚇我呀!” 作者有話要說: 預(yù)收漲了4個嗚嗚嗚,跪地感謝姥爺們疼愛!??!感謝在20200622 23:36:07~20200623 23:47: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乘風(fēng)破浪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9章 你別無選擇 “你管我做什么, 快撿起你的刀,到陣前護(hù)住運糧車!”高瘦的兵卒一把推開同伴,恨鐵不成鋼地大喊。 “大劉哥!” 王胖子顧不得與他爭辯, 飛身撲倒半跪在地的大劉, 二人齊齊在泥地里滾了一個圈,險險避過從頭頂砸下的落石。 王胖子帶著驚恐仰頭, 原來是山崖之上藏著的敵軍紛紛舉起早已備好的石塊, 爭相往下投擲。 一時之間不少民工與士卒被砸的頭破血流,狹窄的山路上慘叫連連。 但他沒得心思去聽別人的求救,灰蒙蒙的天空上, 一塊足足千斤灰黑巨石帶著凌厲的破空聲飛速落下,正正對著二人暫且喘息的角落。 完了完了, 這下定會被砸成rou泥…… 王胖子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只得死盯著那宛如烏云罩頂?shù)木奘? 眥目欲裂。 可上天似乎分外照顧他們兄弟二人, 滿心絕望之時送來了曙光。 衛(wèi)樞縱馬騰空越過慌亂無章的人群,一腳踏在半空中的馬背之上,成功借力而起。 他的速度似乎比那巨石更快, 帶的整個墨色衣袍獵獵翻飛, 一絲不差地截住了那塊尺寸驚人的巨石。接著毫不停滯地飛身一腳, 使得巨石驚險地偏離了原定的軌道。 伴著石塊滾落山崖后那轟隆隆的巨響, 衛(wèi)樞以逐寇支地, 成功地穩(wěn)住身形,令人意想不到地救下了絕境中的兄弟二人。 還處在呆怔的他們一臉難以置信, 看著傳聞中的衛(wèi)侯爺肅著臉起身,在匆匆離去的間隙拋給大劉一瓶金瘡藥。 衛(wèi)樞翻身上馬,自腰間取下用以號令的鉆天響箭。伴著響箭的唳聲沖上云霄, 高處頓時紅旗翻卷,早已埋伏在內(nèi)的官軍蜂擁殺出,原本暗沉的天色好似被久違的金光破開,紅日緩緩升起。 敵軍原本占據(jù)高位的優(yōu)勢蕩然無存,反倒被人背后偷襲一把,這下可亂了陣仗。 蒼翠的山林間再次撲簌簌地砸下不明物件,只不過這次不再是利劍與滾石,反倒是方才不可一世的敵軍落下的殘肢斷臂。 還沒從驚慌中緩過神來的押送隊伍無措地看著漫天血雨,直直染紅了峭壁之下的青凌江。 山崖之上的單方面戮殺很快結(jié)束,衛(wèi)樞縱著□□那匹黃膘馬悠悠地飲水,不急不慢地等待上頭的將領(lǐng)來回稟戰(zhàn)況。 “稟大人,此次埋伏共有敵軍一千五百余人,衣袍雜亂無序。其中當(dāng)場梟首八百人,跳江四十余人,另有六百余人棄械投降。請大人示下如何處置?!?/br> 銀甲小將拱手匯報完畢,側(cè)身向衛(wèi)樞示意身后長長一串俘虜。 他們個個俯首系頸,一身臟亂。有的一臉追悔莫及的灰敗,有的是視死如歸的豪邁。更多的是,一臉惶惶然不知所措。 幾百對大大小小的眸子不約而同地落在衛(wèi)樞臉上,無聲地等待這位大人宣判他們的命運。 衛(wèi)樞緩緩掃視一圈,眼神里有些不易覺察的暗芒:“殺降不祥。暫且留著普通兵卒,把將領(lǐng)帶回去細(xì)細(xì)審問?!?/br> 他自認(rèn)不是弒殺之人,縱使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漂櫓,也不過是呈一時之快。而且對于這些人,衛(wèi)侯爺更希望他們能發(fā)揮更大的價值。 方才受傷的民工與兵卒已被隨行的軍醫(yī)包扎的差不多,押送賦稅的領(lǐng)隊小將恭謹(jǐn)?shù)厣锨氨骸靶l(wèi)大人,末將幸不負(fù)您所托,引出了那些蛇蝎之輩。” “你做的很好,回去上兵馬司給兄弟們請賞,今日橫遭波折的民工自我私庫支銀撫恤?!?/br> 尖槍小將眼睛一亮,道謝的話滿是激動:“多謝大人?!?/br> 要知道,從前在蜀中,有些油水的差事向來是以何知州為首的文官瓜分。他們這些武將沒個上升的門路不說,每每做了苦力,該有的餉銀也總被克扣。 別看他大小是個營管,照樣口袋空空,更別提底下的弟兄們。如今得了衛(wèi)大人這筆賞銀,他們也都能過個好年,豈不美哉? 押送稅糧的軍士聽了上官的傳話,頓覺喜出望外,好似在數(shù)九寒天里灌上一壺?zé)峋?,暖得人凍僵的手腳都化開,后背發(fā)散出熱汗。 一個個干勁十足,稍作休整便又踏上了去往燕京的山路。 衛(wèi)樞遠(yuǎn)眺著長長的隊伍,漸漸在九曲十八彎的山路上隱去了影子。他抬眼看了一看接近午時的太陽,利落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著益州城防的軍隊浩浩蕩蕩地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