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意歡、六零小福女、有幸、穿成反派大佬的童養(yǎng)媳、裙下之臣(重生)、在靈異游戲里生崽崽/懷孕、如何讓師兄活到HE[重生]、主人格今天也在監(jiān)視我們、寒月為君明 完結(jié)+番外、神棍的豪門日常 完結(jié)+番外
“吳全德,過來聽差?!?/br> 這位吳公公,正是嘉元帝身邊最為得力的太監(jiān)總管,滿宮主子奴才爭相巴結(jié)地對象。 他能在喜怒無常的嘉元帝身邊屹立不倒這么些年,自然有幾分本事。此刻被怒氣沖沖的主子傳召,一張臉上竟沒有半點怵色。 鴉青的繡紋衣袍一撩,他利落地跪在嘉元帝的腳邊,恭恭敬敬地聽主子吩咐。 “朕問你,如今掌管尋銀一事的,是誰?” “回陛下的話,夾金山藏銀案照例是三司里的幾位大人主審,倒是尋出藏銀地一事,是平寧侯衛(wèi)大人在做?!?/br> “衛(wèi)樞?”嘉元帝緩緩摩裟著拇指之上的玉石扳指,“進度如何?” 這個后輩話不多,辦事一貫讓人放心。最重要的是平寧侯府子嗣不興,這一輩唯獨他一個人支撐門戶,又沒有家族過于勢大的隱患。 交由他來辦,是很不錯。 “陛下您說笑了,這哪是奴才應(yīng)該知道的?京郊方圓百里之闊,想來暫時沒什么消息?!眳侨鹿鹿k道。 這滿宮上下,誰人不知這個大內(nèi)一把手,就是一個油鹽不進的性格,一心一意侍奉嘉元帝一人,除了這位主子的吩咐,是誰也不會理睬。 這也是嘉元帝多年如一日信賴他的原因。 對于一個多疑寡恩的帝王來說,沒有比像吳全德這般脾氣冷硬,難以籠絡(luò)的奴才更讓人放心的了。 “那就再給衛(wèi)侯撥些人馬,無須顧忌京郊那些權(quán)貴的臉面,哪怕把京郊翻個底朝天,也要給朕把銀子找出來?!?/br> “是。”吳全德領(lǐng)旨,正欲退下,有被嘉元帝攔住。 “還有,把那個孽畜宮里侍奉的奴才通通送往慎刑司,朕就不信,偌大一個東宮,各個都像他一般嘴硬?!?/br> “這件事你親自督促,寧可錯殺一千,也決不能放過一個。” “奴才明白?!眳侨碌穆曇衾锒纪钢还勺雍輨牛揪褪呛敛皇周浀男宰?。 這些年下來,莫說是幾個奴才,就連嬪妃都整治過不少。 自是不會對東宮的這群宮娥太監(jiān)手下留情。 一套私刑下來,綁在慎刑司獄房里的眾人不死也去了半條命,當(dāng)下入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找了。 吳全德陰惻惻地坐在雕花大椅上,一張老臉冷得似冰,顯然對他們的供述并不滿意。 無他,只因拷問之下,這些人非但沒有說出有價值的信息,反倒把自己的老底給掀了個干凈。 這個說自己是淑貴妃派來的,那個說自己奉永嬪之命……總之林林總總,混出臉面的竟沒有一個出身干凈的。 繞是吳全德見慣后宮陰私,也不禁暗自感嘆,這他媽的是個什么事兒。 太子,哦不,廢太子,整個就是宮里的一個靶子,背地里不知道經(jīng)受了多少明槍暗箭。 如今落得這個下場,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他一貫唯嘉元帝馬首是瞻的心思,也不禁想得多了些。 這可是陛下的親生兒子,又是長子,可這些年下來,是生生被自己親爹給逼上了絕路。 而他一個奴才,年紀(jì)又老邁,就算此刻還算得用,又怎么免得了被主子給卸磨殺驢? 若是要長保富貴體面,還需早做打算才是…… 無人知曉這位大內(nèi)總管板得像塊磚的老臉之下,在想些什么。 只在諸位渾身血淋淋的宮娥太監(jiān)畏懼的目光之下,他發(fā)出了一聲冗長的嘆息。 鴉青色的袍子無聲垂下,他擺擺手示意掌刑太監(jiān)繼續(xù),自個兒去了一間獨門獨戶的牢房。 這間牢房顯然比方才那些好上許多,也沒了那些血腥可怖的人犯。只有曹雙喜一人,被單獨關(guān)押在這里。 聞聲吳全德的腳步,他背對著獄門的身子微微回轉(zhuǎn),對著吳全德施了一禮:“吳公公,好久不見?!?/br> 吳全德一雙蛇目輕描淡寫地一撩,不咸不淡道:“曹公公何須如此客氣?” 他們二人原是同門的師兄弟,皆是自小入宮,由當(dāng)年的大太監(jiān)們教導(dǎo)長大。 承蒙主上積德,二人的師父脾氣還算不錯,不曾苛待過徒弟。 比起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同輩太監(jiān),他們著實幸運。 后來老太監(jiān)染病,一條賤命怎么配得上由太醫(yī)診治,硬生生熬了幾月還是去了,臨死前給兩位徒弟安排了前程,要他們守望相助。 吳全德極聰慧,拿一副冷面忠心的模樣得了嘉元帝的提拔,刻意同曹雙喜劃開了距離。 只是此刻四下無人,叫一聲久違的師兄弟也不為過。 “師兄為何不曾對我用刑?”都已至窮途末路,曹雙喜也顧不得什么禮節(jié)臉面。 “咱家自小同你光屁股長大,你若是個用刑便能吐出話的人,早便嘗遍了滿套酷刑?!?/br> “您總是這樣,嘴里不饒人?!辈茈p喜笑了笑,“我自知躲不過去,只求一個痛快的死法罷了?!?/br> “只是臨死之前,還是忍不住多一回嘴?!?/br> “您這些年憑著剛正不阿得了那位青眼,可保不齊那天帝王崩殂,那些您得罪過得人,還不如餓虎撲食一般把您吃個干凈?” 他低頭揪掉身上的草屑,“還請您早做打算。咱們無根之人,為著一生體面做事,不丟人?!?/br> 吳全德冷哼一聲:“咱家用得著你提點?你不妨礙咱家的前程便不錯了?!?/br> 曹雙喜又是一笑,年紀(jì)不輕的一人像是小孩子耍無賴一般:“那這么說,您是答應(yīng)了?” 吳全德不應(yīng)他的話,定定注視著這位師弟半晌,背過身緩緩走出了獄門。 今天,怕是他們兄弟之間的最后一次相見。 做奴才的總是一條賤命,主子輕飄飄的一句話,便不得不死。 他自知讓曹雙喜痛快的死去是他最好的結(jié)局,只是第一次體會到殺人時的切膚之痛。 那是他的師弟?。?/br> 自小相依為命,勝似血脈相連的師弟! 吳全德難以接受地閉上眼睛,片刻之后再次睜開,卻是又恢復(fù)了一副冷硬神色。 他抬腳走出這座幽深的牢獄,假裝沒有看見曹雙喜朝著自己離去的方向,緩緩屈下雙膝,對著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師兄,虔誠地叩拜了三下。 師兄,再見,我自知在劫難逃,反倒為死在你的手里感到慶幸。 別怪我不交代長生樓所在,讓你辦差不順,在陛下身邊難做。 我這個閹人,臨死所求有二:一愿太子殿下得以逃出生天,二愿師兄吳全德得以榮歸故里,安享晚年。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做夢,夢到給文文寫番外,哭泣,老母親啥時候盼到那一天啊 第65章 逃亡的前夜 今春的雨似乎格外的多, 那群在慎刑司里招供干凈的奴才到底沒逃過一條命,連帶著曹雙喜一個,被賜了鴆酒。 他們?nèi)サ臅r候, 是一個深夜, 凄風(fēng)苦雨,草草裹尸。 賀之年蒼白的手指捂住臉, 搓得整個臉皮發(fā)紅, 停了半晌,他還是抬起頭,痛苦地吐出幾個字:“誰派你來的?” 跪在他面前的小太監(jiān)有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一邊為他布置飯菜一邊半低著頭答:“是已故的曹公公?!?/br> “他倒有心,本宮這樣窮途末路, 人人喊打的人, 如今也有了人拼了性命來護?!?/br> 賀之年似哭似笑。 東宮的諸多釘子來源各異, 他又怎會不知。這些年來每每尋了借口打死發(fā)落了那些奴才之后, 也總有新的替補上來,永遠(yuǎn)不干凈。 誰能想到,竟還有一個曹雙喜, 致死不忘替他謀劃。 這也算, 他做人不太失敗? “曹公公交代了, 這些年咱們養(yǎng)在長生樓的人馬還在, 另有藏在平津衛(wèi)那些銀子。只求殿下您能狠下決心, 離了這燕京城。” “坐一條快船,去東瀛, 去高麗……總之,另有數(shù)不清的活路。咱們甘愿為殿下效死,只求您千萬別想不開。” 小太監(jiān)趁著四下無人, 壓低了聲音連連去勸。 眼見地在這皇城里是一片山窮水盡,可若是舍了這些富貴逃出宮去,怎么就不能得一片天高海闊了呢? “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本宮先前欽佩項王,如今倒也覺得杜樊川的心胸也很難得?!辟R之年笑得很是飄忽。 做出這個決定對他來說實在太過艱難,與割rou剜心無異。 本朝之人素來安土重遷,他一個金尊玉貴,萬人尊崇的太子,竟然要去做一只喪家之犬,惶惶奔走,投奔蠻夷嗎? 小太監(jiān)急忙磕頭陳情:“殿下,兄弟們可全指著您,咱們受了曹公公臨死之前的囑托,拼死也要把您帶出宮去。”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求您別辜負(fù)曹公公舍身求法的苦心?!?/br> 窗外的雨越發(fā)大了,時不時閃過一道驚雷,照的整個屋子驟然一亮,一下子映出太子臉上的不甘來。 他把一張蒼白的臉埋在膝間,急促地喘息了一會兒。 過了半晌,小太監(jiān)終于聽得他道,“本宮準(zhǔn)了,妥善去辦吧。還有,唯記,你們的性命為要?!?/br> 前半生為太子之位苦苦掙扎,如果說他后半生得以解脫,也算是不錯的歸宿了。 自打幼時起他便堅持課業(yè)勤謹(jǐn),做出一副喜愛讀書,動靜有法的太子模樣,又有誰知道他也喜歡玩耍嬉戲,悠閑度日呢? 畢竟,就連他刻意討好,投其所好,父皇也從來都不會那正眼瞧他。 罷了,遠(yuǎn)離這些也好。若是真的能活命,便不再受尊榮大位的鉗制,為自己活一樁罷。 小太監(jiān)見他終于松口,大喜過望,急忙叩頭:“奴才一定悉心尋好時機,一定平平安安地把您帶出去?!?/br> 他彎起腰收拾起桌上分毫未動的冷飯,給太子留了一個餑餑在手里,便匆匆消失在雨幕之中。 此處有宗正的人日夜巡查,他不過是借著送飯的差事才與殿下搭上了兩句話,可不敢多待。 小太監(jiān)穿著灰藍(lán)的袍子,裝作一副瑟縮的樣子,給門口看守東宮大門的帶刀侍衛(wèi)行禮示意。 那幾位冒雨守衛(wèi)的侍衛(wèi)本就心中煩悶,見他這一副膽小如鼠的樣子便心煩,也無心多做盤問,揮了揮手便放了行。 …… 平寧侯府。 杜弒一邊壓著避雨斗笠,一邊大步跑進來醒事堂,果見里頭燈火如晝,自家侯爺還附在案上埋頭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