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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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過飯,她很高興地背著書包準備去學校,結果她媽竟然告訴她,家里沒錢,讓她別上學了。 陳燕紅當時就愣住了。 其實她早都察覺到了,自分家后,家里的伙食都比以前差了,父母也經(jīng)常為了點小事吵架。她猜到,她恐怕沒法去縣里面念高中,但她沒想到,初中最后一學期也不讓她念。 陳燕紅當然不答應,她哭著哀求梅蕓芳:“媽,我就只差這一學期了,你就讓我念完,拿個初中畢業(yè)證吧,好不好?” 梅蕓芳瞪了她一眼:“念什么念,飯都吃不飽,還念書。” 陳燕紅看著睡眼惺忪,滿臉不情愿的陳小鵬,惱火地戳穿了她:“那小鵬怎么可以去念書?他每次考試都不及格都可以去,我為什么不行?他不想念,讓我去念??! 啪! 梅蕓芳給了她一巴掌:“你跟小鵬比,小鵬比你小,是你弟弟。你當jiejie的不知道讓著弟弟,還跟他爭,像什么話?” “不是他比我小,而是他是個兒子,是你跟爸親生的,你就是偏心?!标愌嗉t哭著傷心地說。 梅蕓芳也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沒錯,我是偏心小鵬,他長大了要給我養(yǎng)老,給老陳家傳宗接代。你能做什么?燕紅啊,別說媽對不起你,你看村子里像你這么大的姑娘,還有幾個在念書的?媽讓你念到這么大,已經(jīng)不錯了,現(xiàn)在家里困難,你也要體諒我們當父母的。我也是沒辦法,要是有錢,怎么會不讓你去讀書!” “媽,就半年,你就讓我念完這半年,等我拿到初中畢業(yè)證,就可以去工作了,以后我的工資都交給你,肯定比這一學期的學費多。媽,你就相信我這一回?!标愌嗉t不死心,苦苦哀求。 但梅蕓芳不吃她這一套:“別做白日夢了,燕紅啊,你看村里念了高中的也要回家種地,還有那些知青,讀了那么多書,家里本來就是城里的,還要下鄉(xiāng)干活呢。你一個沒有門路的初中生,能找到什么工作,別想了?;丶腋鷐ama學學洗衣做飯縫縫補補,下地掙點工分,你不小了,到說親的年紀了,什么都不會,以后去了婆家,要受嫌棄的?!?/br> 也就是說,她不但不能上學,以后還要下地上工,天天在家洗衣做飯,最后再被她媽收一筆彩禮嫁出去。然后像村子里的姑娘們一樣,不停地生孩子,cao持家務,下地掙工分,這輩子一眼就能望到盡頭了。 她不要這樣過!陳燕紅傷心地跑了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這孩子,真是被慣壞了?!泵肥|芳不滿地抱怨了一句,也沒當回事,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燕紅,我得走了,待會兒你把家里收拾干凈?!?/br> 結果她回來了,家里還是老樣子。 梅蕓芳很不高興,喊了幾聲也沒人應,只好自己去洗碗。 結果她在灶房里碗都還沒洗干凈,陳燕紅就忽然跑了過來,睜著一雙比兔子還紅的眼睛看著她:“媽,她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收拾一下,都是要嫁人的大閨女了,披頭散發(fā)的,睡到太陽曬屁股,像什么話?”梅蕓芳不滿地抱怨道,“中午了,我要做飯,你去把衣服洗了。這么大的人了,還天天不做事,以后婆家都不好找?!?/br> 陳燕紅咬住下唇,吸了吸鼻子,眼睛通紅地質(zhì)問道:“你就說,陳福香今天是不是去報名了?” “……你從哪兒聽說的?”梅蕓芳眼神閃了閃,顧左右而言他。現(xiàn)在閨女正在氣頭上,要是知道傻子都去念書了,肯定要不依不饒的。 但陳燕紅跟她做了十幾年的母女,還不了解她嗎?看她的神情就猜出來了:“她們說的是真的,那傻子都去念書了,你卻不讓我去念書?!?/br> “叫什么叫?誰讓那傻子命好,攤上個好哥哥呢。你沒這個命,怨誰呢?”梅蕓芳火大地說。 陳燕紅死死盯著她:“也就是說,那個傻子真的去上學了!” “還要考試呢,誰知道人家學校收不收她?!泵肥|芳沒好氣地說。 也就是說,她承認了這個事。 陳燕紅剛止住的眼淚一下子就滾了下來,嘴里呢喃:“一個傻子能都去上學,我卻不能,哈哈哈,真的是太好笑了……” 她一直那么努力讀書,結果呢,卻還是像班里的女孩們一樣,說輟學就輟學了。 梅蕓芳覺得這聲音刺耳極了,像是在嘲諷她。她心里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被陳燕紅這一刺激,火氣越少越旺,啪地將抹布丟進了鍋里:“我把你養(yǎng)這么大,供你讀了這么多書,難道我還錯了?現(xiàn)在家里實在是困難,不讓你念書了,你就這么對我的?” “家里困難,那你過年還給舅舅他們送了一條魚,一斤rou,兩斤白面?陳小鵬還三兩天頭吃雞蛋?”陳燕紅抹干了眼淚,“媽,究竟是真困難,還是假困難,你心里清楚?!?/br> 學費一學期就四塊錢,分的rou和魚不吃,賣了省一省,不就有了,說到底,只不過是她這個女兒沒那么重要而已。要是換了陳小鵬,他們砸鍋賣鐵也會讓他念,只要他想。 梅蕓芳被女兒揭了老底,惱羞成怒:“你跟小鵬比,你咋不跟陳陽比?同樣是大的,你看他怎么做的……” 陳燕紅心灰意冷:“你別說了,這個學,我不上了?!?/br> 說罷,她就徑自出了院子,連臉都沒洗。 等梅蕓芳追出去時,她已經(jīng)出了村。 梅蕓芳氣得跳腳:“就沒一個省心的,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再使性子,可沒人管你。” —— 陳燕紅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就像梅蕓芳所說一樣,她沒有地方去。 這次這么狼狽的樣子,她連同學家也不好去。而且同學們今天都要上學了,她去人家家里也沒用。 不知不覺,陳燕紅走到了初中外面。她不敢進去,就站在外面,盯著熟悉的校園,心里難過極了,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她擦了擦眼淚,再睜開眼,竟然看到陳陽領著陳福香出來。 他們兄妹怎么在這兒?他們不是去小學了嗎?三花嬸明明說他們?nèi)バW報名的。 陳陽和陳福香走出門口也看到了哭得眼睛紅通通的陳燕紅。 四目相對,陳燕紅覺得很難堪,低垂著頭收回了目光,默默地往另外一條小路走了。 陳福香抬頭問陳陽:“哥哥,她……她為什么哭???” 陳陽沉默了兩秒,選擇了說實話:“梅蕓芳可能不會讓她繼續(xù)念書了?!?/br> 沒了他掙錢,梅蕓芳兩口子掙的那點工分,分的糧食恐怕都不夠他們吃,更別提供兩個孩子上學了。兒子跟女兒,她會選誰還用說嗎? 陳陽對陳燕紅沒太大的怨言。她雖然也搶占了他們兄妹倆不少資源,但身為梅蕓芳帶過來的子女,她的身份在那個家里其實也挺尷尬的,陳燕紅比較聰明,除了偶爾指使福香干活以外,倒是沒做太過分的事。 上一代的恩怨歸上一代,陳陽不會遷怒到她身上。但同樣,他也不是什么大圣人,不可能不計前嫌去幫她。再說,她今天受的這點委屈,比起他們兄妹曾經(jīng)受到,又算得了什么? “看來她很想念書?!标惛O銍@了口氣,“其實她的成績比陳小鵬好。她比較喜歡讀書,陳小鵬不喜歡讀書,放學回家從不摸課本。” 陳陽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好了,別嘆氣了,嘆氣就成小老太婆了。這是他們的事,跟咱們沒關系。而且這個忙,咱們也不能幫,一是咱們家也沒多少錢,二來你知道梅蕓芳的性格,要是我們但凡心軟,幫一次,她以后就會纏上我們。而且如果梅蕓芳舍得掏老本,也不是不能送她上學。” 陳福香眨眼:“哥哥想多了,你這么辛苦,我才舍不得拿你掙的錢去給她交學費呢!” “好,是哥哥想多了。哥哥只是怕你太善良,太心軟,這樣很容易吃虧。記住了,善良也要分人?!标愱柦铏C又給她上了一課,然后說,“想不想去食堂看看,哥哥中午都吃什么?” 在公社訓練的時候,陳陽中午都不回去,而是在食堂吃午飯。 陳福香對哥哥的一切都很感興趣,連忙笑著點頭答應了:“好啊。” 兄妹倆興致勃勃地轉身去了公社食堂。 等他們走遠了,陳燕紅才慢吞吞地出來,羨慕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本來陳燕紅是不打算去學校的,可她見陳陽兄妹從里面出來,實在是太好奇了,忍不住守在外面,等有個認識的同學出來后,立即拉著她問:“我剛才看到有個年輕男人,十八九的樣子,帶著一個皮膚很白,看起來很天真的陌生女孩從咱們學校出來,是新來的嗎?” 年后的這個學期,學校不會招收新生。初中總共就兩個年級,一個年級兩個班,人不多,基本上大家都認識,一旦有生面孔就很惹眼。 所以陳燕紅一提,那女同學就知道她說的是誰了。 “聽說是來報名的,好像插班念初一吧,我看見初一一班的老師跟她說了會兒話。帶她來報名的那個男人看她的眼神好溫柔啊,是她的哥哥嗎?哎,別人家的兄弟咋這么好呢!” 是啊,別人家的兄弟怎么那么好呢! 陳燕紅笑得很勉強:“我也不知道,我先回去了。” 那女同學看到陳燕紅眼睛紅腫,說話還帶著鼻音,今天又沒來報名,依稀猜到了緣由,很是惋惜的說:“燕紅,你成績挺好的,是班上最有希望考高中的學生之一,就這么不上,太可惜了,再跟家里爭取一下吧。” “嗯?!标愌嗉t咬住下唇,才克制住流淚的沖動,“那個,我先走了?!?/br> 陳燕紅一轉身,眼淚就涌了出來。 但這次她沒鬧,在外面轉了一圈后,中午就乖乖回了家。 見她沒出去多久就回來了,梅蕓芳覺得她是服了軟,說話也很不好聽:“還知道回來?。课疫€以為你翅膀長硬了,要飛了呢!” 陳燕紅沒有吭聲,默默地端著碗,坐到了桌子上,梅蕓芳還在喋喋不休的抱怨。陳老三跟以前一樣,不搭話,沒有什么存在感,陳小鵬只顧著搶好吃的。 一切似乎都沒變,但對她來說,一切又都變了。 陳燕紅似乎能體會到當初陳福香的感受。因為她現(xiàn)在的待遇就跟陳福香那時候很像,她現(xiàn)在有些明白,陳陽為什么非要鬧著分家了。 這個所謂的家,她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 陳福香拿著小學畢業(yè)證,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哥哥,我也是讀書人啦?” 村子里一大半的人都是文盲,小學畢業(yè)不說文化人吧,但總也不至于是個文盲,文化知識已經(jīng)超過絕大部分人了。 陳陽揉了揉她的頭:“對,我們福香很厲害啊,一天學都沒上就能拿到小學畢業(yè)證?!?/br> 在小學,陳福香做完了四年級的題,兩科都在八十分以上,連校長都有些吃驚。又拿了兩套畢業(yè)班的卷子給她做。 她同樣都得了八十分以上。 這個時候,上個夜校,掃盲班,只要考核合格,都能拿到相應的證書。陳福香雖然沒上過學,但文化水平已經(jīng)達到了小學畢業(yè),再加上她年齡不小了,放到小學也不合適,所以陳陽一通說情之后,校長終于答應給陳福香一個小學畢業(yè)證,這樣她就能去上初中了。 這也是他們后來出現(xiàn)在初中的原因。 陳福香拿著畢業(yè)證晃了晃說:“那哥哥什么時候去考個小學畢業(yè)證回來啊?” 陳陽…… 怎么又拐到他頭上了? 他可沒福香這種天賦,書本看兩遍就會了。 再說,他一個大男人,都這么大了,還去跟一群小蘿卜頭考試,像什么話。 “這個,哥哥工作忙,還有很多不會,以后再說吧。”陳陽推脫。 可他低估了陳福香對讀書的執(zhí)著。 “還不會啊,那以后我早點做飯,撿柴、打獵的事也我去做吧,哥哥回家吃了飯,洗過澡就開始讀書寫字吧,多花點時間,勤能補拙?!标惛O阏J真地說。 別的都好說,打獵的事陳陽不放心:“這個,你經(jīng)常去山上被人看到不好。” 陳福香擺手:“這個哥哥不用擔心,我會把獵物藏在背簍里,不會讓人看到的。怎么,哥哥還怕我打不到獵物嗎?” 不是怕你打不到,是怕你打太多啊。 陳陽拗不過她,只能妥協(xié):“好吧,那你少打點,一次只能打一只,不要被人看見了?!?/br> 陳福香把栗子抓了過來:“有栗子在呢,哥哥你少cao些心吧,再這樣下去都要成嘮叨的糟老頭了?!?/br> “誰教你的,都編排起哥哥了?!标愱柲笏谋亲?。 陳福香推開他的手:“跟哥哥學的啦。” “好的不學,凈學壞的?!标愱枱o可奈何地看著她。meimei越來越機靈了,也越來越難糊弄了。他總感覺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大好過。 陳陽還真是沒猜錯。 為了讓陳陽今年六月能去跟畢業(yè)生們一起參加考試,拿畢業(yè)證,陳福香卯足了勁兒,趕在陳陽回家前把家里的事都做好,吃過飯,就把他推到桌子前,教他讀書認字,直到熄燈睡覺為止。 搞得陳陽睡著了都還夢見自己在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