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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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荒草故人十四 趙婉婉百無聊賴地在馬車上閉著眼睛打了一個瞌睡,直到進(jìn)去了許久的兩個人出來,將她推醒:“都打點好了?”安知靈面色不佳地匆匆問了一句。 趙婉婉點點頭,此處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安知靈跳上馬車,對她招呼道:“走,回小杜山?!瘪R車便又如來時那般從小巷悄悄地開了出去。 車內(nèi)兩人坐定,安知靈便單刀直入道:“剛剛徐少君說的,你怎么看?” “你指什么?” 安知靈咬著重音,一字一頓道:“幾成可信?” 謝斂反問:“你不信他說得是真的?” 安知靈不做聲,謝斂便垂眼道:“他幾時來的荒草鄉(xiāng),與他一同來的是否還有別人,那人什么時候離開的,平日里他是否當(dāng)真在賭坊游蕩……這些都是一查便知的事情?!?/br> 安知靈皺眉道:“假使前面那些都是真的,但后面發(fā)生的事情你不覺得有些蹊蹺?” “哪里蹊蹺?” “事情隔了這么久,他就一直沒查出些什么?竟然在這地方坐以待斃,眼睜睜地等了近三個月?” “若你是他,你會怎么做?” 安知靈張口道:“自然是——”她停了下來,謝斂才接道:“自然是什么?自然是要潛入無人居去查個清楚?”他輕輕笑了一下,笑中似有幾分嘲弄,叫安知靈平白煩躁起來,語氣也沉了幾分:“如何就斷定是無人居所為了?!?/br> “北鄉(xiāng)叛亂剛平,正是管津殘部四處逃竄的時候,說是為了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準(zhǔn)備封鄉(xiāng),一邊又給了三天時間放平民離開,豈非自相矛盾?” 安知靈冷冷道:“既然任誰想來都是別有用意,那群人也并非沒有腦子,怎么就敢去自投羅網(wǎng)?” 謝斂輕輕搖頭:“你既有私心,便多說無益。” 安知靈也尖銳道:“我就算帶了私心,你敢說你就全無成見了?” 車中氣氛一時間僵持不下,也不知外頭駕車的人是否也聽見了車內(nèi)的爭執(zhí),馬車忽然間緩緩?fù)A讼聛怼?/br> “阿……阿湛。”馬車外頭駕車的女子忽然怯生生道。 安知靈心氣尚還不順,語氣也有些生硬,只應(yīng)了一聲:“嗯?” 趙婉婉坐在馬車外頭,拉著韁繩緊張道:“對面有馬車攔了去路?!?/br> 車?yán)镬o了一會兒,再開口時,里頭的聲音已經(jīng)和緩了些,但依舊有些生硬: “讓他們先過去也無妨?!?/br> “不是?!壁w婉婉停了一下,似乎一時不知該如何說才好,過了片刻才支支吾吾道,“他們……他們好像有事找你?!?/br> 車廂里頭靜了片刻,過了一會兒,才探出一柄折扇,輕輕撩開了簾子。安知靈從車廂里鉆出來,站在馬車上,看了眼對面,果然有輛馬車,輕紗軟榻一看車主便知身份不凡,倒是比她高調(diào)許多。 安知靈眉頭一挑,夏日天熱,她手中握著一柄折扇,兩輛馬車隔著這幾步的路途,在街市中央打了個迎面的招呼:“北鄉(xiāng)主?” 司鴻面也未露,只在車內(nèi)低低應(yīng)了一聲。他如今是北鄉(xiāng)鄉(xiāng)主,身份自然不同往日,倒也不算失禮:“你怎么在這兒?” “路過?!卑仓`敷衍道。她說完對面久久沒有回應(yīng),她便有些不耐煩,還是極力克制著,“北鄉(xiāng)主有事?” 過了片刻,司鴻才道:“我聽說你最近調(diào)了不少本已許給北鄉(xiāng)的陸貨給了西鄉(xiāng)。” 原來是為了這事。 北鄉(xiāng)的陸路是花宴在負(fù)責(zé),將北鄉(xiāng)的陸貨給了西鄉(xiāng),相當(dāng)于折損了花宴這條路上所有的進(jìn)賬。而西鄉(xiāng)的藥材是經(jīng)過白月姬的手在運作,用這批貨來填補(bǔ)北鄉(xiāng)這次的損失,于兩鄉(xiāng)而言確實不存在虧損,但一來一往花宴卻要送出一條大大的財路。明眼人自然能看出這是沖著誰去的,不過既然不損兩鄉(xiāng)的利益,倒是沒人會為了這個與無人居過不去。 安知靈重振了精神,終于顯得認(rèn)真了些,語氣和緩地解釋道:“不錯,西鄉(xiāng)近來往東開了條水路線,那批貨要得急,我便將貨調(diào)給了西鄉(xiāng),作為交換,五日后西鄉(xiāng)的那批藥材,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交給你們北鄉(xiāng)來辦?!?/br> 她這番說辭顯然早有準(zhǔn)備,如今答來滴水不漏,安知靈說完在心中又重復(fù)著想了想,自認(rèn)挑不出什么錯處。司鴻卻好似全沒聽見似的,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是替他出氣?” 這話一出,不光外頭駕車的趙婉婉一愣,便是坐在馬車?yán)镱^的謝斂也頗為意外地怔忪了片刻。 安知靈笑容微微一僵,嘴上卻是想也不想地飛快接道:“北鄉(xiāng)主說得什么話,此事于北鄉(xiāng)并無半分損失,不過是……” “你如何才算消氣?”司鴻卻不耐煩,冷淡開口打斷了她。 謝斂對他二人說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但也約莫能猜出此事與花宴有關(guān),一時神色不免有些復(fù)雜。趙婉婉對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卻是門清。聽他們這番話才知道她這兩日難得見人是干什么去了,心中不免暗暗吃驚。 安知靈沉默片刻,自暴自棄似的,一改前頭死咬不放的態(tài)度,懶懶散散道:“好吧,北鄉(xiāng)主既然非要這般想我,我便當(dāng)一回小人就是了。” 她嘴上這樣說得委屈,后頭的語氣卻是理直氣壯:“我這個人素來心眼小,但其實好哄得很,你看我每次與夜息吵得翻天覆地,還不是他稍微給個臺階我就得回來替他當(dāng)牛做馬。但心里又憋屈得很,心里有氣難發(fā),就會將案頭的事情做得亂七八糟,若是不得人意,還要你們包涵?!?/br> 司鴻在車?yán)锊徽f話,過了半晌才道:“既然如此,我替花宴與你賠個不是,不知道夠不夠叫你出氣?” 安知靈聞言冷笑了一聲:“北鄉(xiāng)主折煞我了,我與夜息賭氣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何來你替人賠禮道歉叫我出氣的道理?” 自打司鴻這兩年在北鄉(xiāng)漸漸得勢,這荒草鄉(xiāng)里會這樣不留情面頂撞他的大概也就只有安知靈了。趙婉婉瞧著對面許久沒有回應(yīng),不免也有些緊張,轉(zhuǎn)頭看了眼身后的人。他們兩輛馬車堵在街道上,此時已招致了不少目光,安知靈見他不說話,也懶得與他糾纏,隨口吩咐道:“走?!?/br> 這時候,司鴻卻忽然道:“阿湛,你還是怪我?” 兩人差不多三年沒有過什么交集,今日他忽然這一聲“阿湛”倒是把安知靈叫得一愣,但隨即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北鄉(xiāng)主言重了,冤有頭債有主,此事與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她說完便也不再等他多說什么,低頭又鉆進(jìn)了馬車?yán)铩Zw婉婉拉著韁繩緊張地看著對面,兩邊僵持了一會兒,終于見馬車?yán)锏娜溯p輕抬手動了一下,對面車上的車夫才拉起韁繩,緩緩將馬車駛到了道路一旁,讓出一條路來。 司鴻坐在車上,看對面的馬車又重新動了起來,馬蹄聲“滴答滴答”的從他身旁經(jīng)過,車上簾子微動,露出馬車?yán)锱R窗男子的白色衣領(lǐng)。他眼神微微一沉,外頭的駕車的車夫恭聲詢問:“鄉(xiāng)主,接著去哪兒?” 司鴻冷聲道:“去華文館。” 安知靈進(jìn)了馬車,一低頭就撞進(jìn)了謝斂復(fù)雜難明的目光里,竟難得起了幾分不自在,回原位老老實實坐下,只撇過頭去并不看他。 兩人先前剛起過爭執(zhí),氣氛正是僵硬,如今司鴻半道上來了這么一出,車內(nèi)的氣氛一時間僵硬里頓時還摻了幾分尷尬。 “花宴這幾日約莫就會來小杜山,”安知靈故作平靜道,“你想想要如何應(yīng)付吧?!?/br> “恩?!敝x斂應(yīng)得漫不經(jīng)心,過了一會兒好似還是忍不住,終于問道,“你故意搞砸了她手上的生意?” “不這樣她怎么會來找你?!?/br> 謝斂沒拆穿她,半晌才道:“那位花姑娘不像是會輕易低頭的性子。” “形式比人強(qiáng),由不得她不低頭?!卑仓`面色不善道。 華文館是荒草鄉(xiāng)內(nèi)一所小小的書鋪子,書賣得一般,兼職也替鄉(xiāng)里存放鄉(xiāng)歷。館主司空上人是個四十出頭的干瘦男人,養(yǎng)著一只紅尾綠翅的鸚鵡,每日最大的愛好就是躺在院子吸著煙槍,逗弄他那只傻鳥。 司鴻的馬車停在巷外,他走進(jìn)院里的時候,果然看見一個長袍馬褂瓜皮帽的老煙槍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曬太陽。他方一進(jìn)門,那金絲籠里的鸚鵡便叫了起來:“有客到!有客到!”躺在躺椅上的人稍稍抬了下眼皮:“司鄉(xiāng)主?稀客?!?/br> 小老頭顫巍巍地站起來,作勢給他作揖,但一看便是敷衍得很。司鴻并不在意,他從袖子里取出一個銀錠子,放在了他身旁的石桌上。司空上人看了眼,又聽他說:“他們今日來了北鄉(xiāng)?!?/br> 司空上人發(fā)出意料之中的笑聲,伸手將銀子收回了袖子里頭:“小老兒自然不敢騙您。司鄉(xiāng)主此趟來又是想問什么?” “他們想找的人是誰?” 司空上人吐了個煙圈,并不作聲。司鴻又從袖中取出一個銀錠子放在桌上。對面的人拿起來掂了掂分量,半晌才慢悠悠道:“那位吳公子第一次來鄉(xiāng)里,小老兒這兒沒有什么信息與他對得上。他想找什么人,自然暫時也無從得知?!?/br> 司鴻聞言,眉頭一皺,但還不等他說什么,司空上人話鋒一轉(zhuǎn),又悠悠道:“不過,那位吳公子想找什么人對您來說我看也沒什么要緊。要緊的,是司鄉(xiāng)主想讓他找什么人?” 他那雙渾濁的眼珠子瞇縫起來,一絲精光一閃而過。司鴻看了他半晌,眼底一片冷意:“您知道的太多了,知道太多的人總是活不長久。” 司空上人笑了起來,恍惚間又變回了那個腰背佝僂的小老頭,他重新在躺椅上躺下來,對著太陽吸了口煙袋:“司鄉(xiāng)主有所不知,小老兒活到現(xiàn)在,就靠著比旁人多知道了那么一點事情?!?/br> 第81章 荒草故人十五 荒草鄉(xiāng)周邊有幾個零零散散的小山村,大多數(shù)藏在山坳里,零星有十幾口人家,全村自己墾了門前一畝三分地,每月趕上集市才從村里出來,到鄉(xiāng)里來采買些東西。陳家岙就是荒草鄉(xiāng)南邊的山谷里這么一座小村莊。 馬車沿著山道走上半天,步行大概就要花上一整日了。 黃昏的時候有一對兄妹來村里投宿,敲了一家正冒著炊煙的門。屋主人開了一小道門縫,露出一雙狐疑的眼睛,只見門外的男女穿著一身粗布的衣裳,但看二人面貌舉止,便不是什么下地干農(nóng)活的出身。 見門開了,外頭那個姑娘未語先笑,和和氣氣道:“老鄉(xiāng)能否借個宿?” 他們二人身上背著一個簡易的行囊,屋里的男人打量了一眼,慢吞吞地開了門:“你們是從哪兒來的?” “鎮(zhèn)上來的。” “這是要往哪兒去???” 問到這個,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頓時吞吞吐吐起來。屋里的男人了然地笑了起來,朝他們搓了搓手。外頭年輕的男人臉色瞬間有些不好看,倒是一旁的姑娘拉了拉他的衣袖,從懷里掏出幾個銅板來:“應(yīng)該的。” 屋里頭的男主人數(shù)了數(shù)手上的銅錢,鼻子里輕哼了一聲,側(cè)身放他們進(jìn)來了。 屋子里頭黑黝黝的,一股子嗆人的煙味,混著里間廚房里傳出來的飯菜香,家具簡陋,臨窗的位置放著一副弓箭,大概是個獵戶。 過了一會兒,從里間的廚房里有個女人端著幾盤菜出來,見了屋里突然多了兩個陌生人,明顯愣了愣。男人見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彈了,不耐煩地催促道:“傻愣著干什么?加兩雙筷子!” 女人臉色不太好看,悶頭說了一句:“菜不夠?!?/br> “你現(xiàn)在還會頂嘴了是不是?”男人大聲呵斥道,“菜不夠就從你嘴里省一口出來,反正也是個吃了光會敗的娘們!” 那一對來客中的女子見狀,忙上前勸阻:“無妨無妨,我們身上帶了干糧,路上已經(jīng)吃過了,也不太餓。你們吃就好?!?/br> 那女人拿眼睛望了她一眼,見三個人都看著她,終于又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過了一會兒,果然又取了兩副碗筷出來。等菜上桌,四個人在桌邊坐下,女人又端了瓶酒上桌,男人皺眉道:“上酒干什么?” 女人有些局促不安地搓了搓身上破舊的圍裙,小聲嘟囔道:“有客人?!?/br> 那年輕的姑娘聞言又笑道:“嫂子太客氣了,我哥哥酒量不行,還是大哥喝吧?!彼f完,那男人的眉頭松了幾分:“酒是個好東西,不喝酒做人可沒意思?!?/br> 話雖這么說,但他倒是絲毫不勉強(qiáng),只給自己倒一杯,愜意地咂咂嘴。手中握著筷子,忽然對身旁的婦人道:“對了,你去給崔瞎子遞個信,就說早先答應(yīng)他的那批貨已經(jīng)趕好了,讓他明兒自個來取?!?/br> 那婦人剛坐下,筷子還沒拿起來,聞言愣了愣,臉上露出些不情愿。男人“啪”地一聲將筷子拍在了桌上,吼道:“聽見沒有?聾了是不是?” “先……先吃飯?!?/br> “吃什么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獵戶站起來,指著她冷笑道,“人家訂金可都給我了,那筆銀子不比買你一個貴?” 到底是夫妻兩個自己家里的事情,兩個客人不知事情始末,并不敢隨意插手。那婦人眼睛有些發(fā)紅,但終于還是放下筷子站起來出門去了。 等她一走,那獵戶的臉色才稍稍和緩了些,又對客人招呼道:“來,別管她,我們先吃?!?/br> 女子笑吟吟地開口道:“等嫂子回來菜怕是要涼了,要不我先替她留幾個菜在鍋里熱著?” “不用,”獵戶擺擺手,“崔瞎子家就住在集市上,離這兒不遠(yuǎn),她一會兒就回來?!彼f完自顧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菜,率先吃了起來。 那兩人見狀便也沒有多話,只是不知是不是瞧不上桌上的粗茶淡飯,一頓飯最后也沒動幾筷子,倒是獵戶很快就多喝了幾杯,話便多了起來:“看你們兩個這樣子,是要出去?” 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還是那年輕的姑娘打著哈哈:“這段時日正封鄉(xiāng)哪,大哥這話說的,是有法子出去?” 男主人諱莫如深地看了他們二人一眼:“行了,你們鎮(zhèn)上的說話就是費勁,老哥我在這兒活了三十多年了,什么事情沒見過,說實話就你們這樣的,我每年都能碰上個好幾對的?!?/br> 那年輕姑娘聽他這樣說,像是嚇了一跳,隨即又露出些不自在地羞澀來:“大哥說的什么?” “說的什么?”獵戶抹了把臉,露出幾分別有深意的笑來,“你就說今晚上你是跟你嫂子睡一屋,還是跟你這‘哥哥’睡一屋吧?” 少女臉上立即飛上了兩片紅霞,嗔道:“我可聽不明白你在說什么?!?/br> 不待獵戶再說什么,她身旁的男子忽然將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抬頭對著眼前的男人道:“既然你已看出來了,我們便也沒什么好隱瞞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