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拙寒搖頭，付錢之后游魂一般從理發(fā)室離開。

    商業(yè)中心燈火輝煌，夜似白晝。他沒有目的地，腦中空茫。

    奇怪。

    他找了個位置坐下，單手撐住額頭，斷斷續(xù)續(xù)地想，自己以前也什么都不想，可那種空茫和現(xiàn)在的空茫截然不同。

    像有什么東西被挖走，留下一個白色的殘片，它太明亮，刺得他眼睛發(fā)痛。

    “那個人是誰？金頭發(fā)的！”

    “他好帥啊，連這種金色都能hold?。　?/br>
    “不會是明星吧？今晚這里有什么綜藝要拍嗎？”

    “可他為什么看上去這么難過？”

    年輕的路人議論紛紛，話音傳到葉拙寒耳中卻顯得模糊，他看向那些明亮的燈光，忽然想起還未畫完的畫。

    頭紗，銀河一般的頭紗。

    好像一下子又有了力氣，他站起來，腳步越來越快。

    工具房的燈全部打開，葉拙寒握著畫筆，外出的衣服都未來得及換，布料上沾著些許顏料。

    上一次，在他和同學(xué)之間，祁臨選擇了同學(xué)。

    這一次，祁臨選擇了母親。

    對祁臨來說，他還是次要的那一個，祁臨不喜歡他。

    可他……

    他想要祁臨的喜歡！

    畫筆突然一頓，眼睫在過于濃烈的情緒下震顫。

    他曾經(jīng)只是希望祁臨覺得他有趣，現(xiàn)在他想祁臨能夠喜歡他！

    祁臨喜歡星空，看星星的時候，祁臨總是笑。

    祁臨還說銀河像頭紗，浪漫，閃亮，永恒。

    那么他將這幅畫畫好，祁臨會愛屋及烏，喜歡他一些嗎？

    手背的紅痕已經(jīng)消退，卻還是痛。兩次祁臨都沒有選擇他，他把畫發(fā)給祁臨，第三次，祁臨會選擇他嗎？

    祁臨將崔伊從衛(wèi)生間扶出來，崔伊一臉的淚，前言不搭后語。祁臨安頓好她，身心俱疲，看了看手機，沒有葉拙寒的來電和信息。

    他心里很亂，既擔(dān)心崔伊，也擔(dān)心葉拙寒，思來想去，還是給葉拙寒發(fā)去一條短信：“你回家了嗎？”

    葉拙寒一直沒有回復(fù)。

    祁臨嘆了口氣，打算先將崔伊穩(wěn)住。

    半夜，崔伊靜悄悄地推開祁臨房間的門，拿走放在桌上的手機。

    陽臺上，手機的光映在她臉上，詭異陰森。

    她雙手發(fā)抖，看見相冊里無數(shù)張葉拙寒，還有聊天截圖——祁臨經(jīng)常抓拍葉拙寒，從來不刪，截圖則是葉拙寒發(fā)來的顏文字。

    喉嚨發(fā)出喑啞的悶響，她聲音如咒語，“騙我，騙我……”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

    崔伊手一抖，險些將手機扔下去。

    那個備注叫“小龍哥”的號發(fā)來一條消息，她顫抖著點了進去。

    還有一個小時，天就要亮了，葉拙寒畫了一宿，連祁臨那條“你回家了嗎？”都沒有注意到。

    終于，由璀璨群星組成的頭紗畫好了。

    他獨自欣賞了許久，直到改無可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