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人和人之間的氣場是門玄學,柳慕江不是熱心腸的人,如若今天碰見的是其他人,她只會轉身就走。 陸雱總是讓她破例。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然。她坐在這里,和陸雱兩個人單獨呆在一個密閉的空間。 柳慕江拿出包里的煙盒,抽出了一根煙,陸雱自然而然的遞過打火機幫她點燃。煙霧繚繞。 “過得還好么?”終究是柳慕江先打破了沉默。 “還好,你呢?” “還不錯?!?/br> 短暫的對話后,兩人又回歸沉默。 柳慕江不甚在意,不知為何,她和陸雱相處,從來不會感到別扭。哪怕兩人之間的交集少的可憐,可在他身邊,她就會莫名其妙地放松。 一根煙完事,柳慕江起身。 “我先走了,一會他們該找我了?!?/br> “嗯?!?/br> 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板,發(fā)出清脆的“蹬蹬蹬”。 “柳慕江?!?/br> 她回頭,陸雱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半邊身子側過來,他的左臉在燈光下顯得熠熠生輝,立體的五官像展覽館里的雕塑。 “謝謝你的巧克力?!?/br> 柳慕江怔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發(fā)自內心的笑容。 “不客氣。” 柳慕江剛剛回到自己班級的包廂坐下,就被秦越拉著胳膊扯了起來。 “我們走吧,江江。” 秦越是最愛湊熱鬧的,她的一反常態(tài)讓柳慕江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 “我看到汪晨了。” 秦越的眼圈紅通通的,像只可憐的小兔子。 柳慕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到了汪晨。 他站在包廂的角落里,西裝筆挺,端著酒杯和周圍的同學寒暄著,偶爾笑時露出的白花花的牙,上面閃著寒光。 有些人,穿著再貴的衣服也掩蓋不了他的人渣味。 “我們走?!?/br> 柳慕江使勁握住了秦越的手,握地自己都疼了。 柳慕江讓秦越等在一樓的大堂里,自己去了地下取車。 她在路旁等了一會,沒等到秦越的身影,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把車開著雙閃,柳慕江連包都沒拿就往酒店里沖。 酒店一層的大堂燈光明亮,透過玻璃,柳慕江一眼就看到了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她向前沖去的腳步戛然而止。 又是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汪晨就是秦越的魔咒。不管他傷害了她多少次,只要他低頭認錯,她就會再次義無反顧地沖上去。 她看著秦越那些已經(jīng)結痂的傷口,重新被撕開,淌出新鮮的血液,供汪晨吸食,她卻無能為力。 “小姐,您沒事吧?” 服務生看著她蒼白如紙的面色,關心地詢問。 柳慕江看了看燈光下還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搖了搖頭。 “沒事?!?/br> 回到車上,柳慕江靜靜地坐在駕駛座,手腳發(fā)涼。 她像是掉進了一個無邊的黑洞,一直在不斷地下墜,下墜。 她今天所經(jīng)歷的一切,變成了黑白影片,在她眼前反復重播。 “秘書已經(jīng)給你打過錢了,想要什么自己去買?!?/br> “就是她,整天裝得高貴,背地里不知道多么臟?!?/br> “對不起,江江?!?/br> 柳廷方的聲音,女同事的聲音,秦越的聲音,他們重迭在一起,在她耳邊播放。 “江江,江江,江江……” 她一遍又一遍地地叫著自己的名字,來確認自己還存在著。身體的空虛感猶如毒癮,她迫切地需要什么東西填滿自己,來證明她還活著。任何東西都可以。 “當當當”,有人在敲打她的車窗玻璃,是神吧,她的救命神。 “你家的地址。” 陸雱側身幫失魂落魄的柳慕江系好安全帶,他靠近時的體溫和呼吸間的熱氣讓她感到溫暖,冰天雪地里的一絲絲溫暖,柳慕江忍不住靠近。 “陸雱,你有女朋友么?” 陸雱系安全帶的手頓了一下,“啪嗒”一聲,安全帶系好,他隨即靠回椅背。 “沒有?!?/br> 柳慕江聽到了想要的答案。 “去你家?!?/br> 聽了她的話,陸雱放在方向盤的手瞬時握緊,幾道青筋凸起。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成年男女之間的那些事,無需說的太多直白。 “嗯?!?/br> 柳慕江脫下高跟鞋,把腿抱在胸前,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 “就當還我巧克力的錢了。” 作者有話要說: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我們言言能怎么辦(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