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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平州的轉運使唐遷與節(jié)度使劉任遠不和,在太后讓他出任平州轉運使時候大鬧過一次,弄得滿朝文武人盡皆知。朝中也有人勸諫太后,自古將相不和乃兵家大忌。希望太后能換個人選。太后卻有自己的想法,轉運使的職責本就是監(jiān)察,他要是和節(jié)度使關系好,那還得了?再說唐遷是她的人,讓他出任那個位置,她才能安心。 大臣們沒有辦法,只好去勸唐遷,不過三年,轉眼就回來了。讓他為大局著想,不要多生事端。 唐遷知道自己是胳膊扭不過大腿,當時滿口答應,到平州的第一年就以當?shù)剀妭洳蛔銥橛桑虺⒄埩撕艽蟮囊还P錢。他本是想以這種行為表示對朝廷安排不滿,希望太后一怒將他貶了,也好過在平州受那群莽夫的氣。 不想太后不但沒有生氣,還真給他撥了一筆錢。唐遷頓時就懵了,拿著那筆錢給軍隊他不愿意給自己仇人做嫁衣,留著似又總擔心被人發(fā)現(xiàn)。猶豫了許久,最終將錢全部給了平州一個商賈。用他名義用朝廷的錢在幾州做起了生意。唐遷算盤打得啪啪作響,心想他這是在以錢生錢,為朝廷謀利。不過老天和他開了一個大玩笑,他投出的錢不但沒有賺還虧了。 那商賈壓不住,眼看就要把他供出來。沒辦法他只能再次向朝廷要了第二筆錢。太后依舊慡利,錢很快就撥了下來。還了錢的唐遷心有余悸,心道這事是實在做不得了。不想,這次卻賺了個盆滿缽滿。而那個商賈告訴他,要想賺得更多就要更多的錢。人的貪念就是這些意外中一點點積累起來。 不過,再貪他很清楚,現(xiàn)在控制著軍需的人是他,要是出了事,八成也是他來擔著,所以這些年,除了太后吩咐的幾次,該提供的軍需他一次都沒有少過。 這一次聽說大將軍派人來分擔他的任務,唐遷眼珠頓時就滴溜溜地轉了起來,他的機會來了。 王浩到任后,親自去清點了一遍倉庫,當時倉庫內的糧糙和軍備都是充足的,他痛快地在寫著糧糙和軍備的記錄簿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沒想到,等兩軍正面jiāo鋒后,運過去的物質不管是糧糙還是軍備數(shù)量都不對。 軍備是王浩點的,名是王浩簽的,責任算下來全在王浩身上。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來人說著就把那本他簽過字的記錄簿丟在了王浩的臉上。 來人人姓趙,叫趙顏雨是平州軍一位將軍的meimei,她自幼和他哥哥一起習武,天賦、努力,一點不比她哥哥差,十六歲時候別的女孩都已經(jīng)出閣嫁做人婦,趙顏雨則背上了自己的雙刀和自己哥哥入了伍。趙家是大楚的大世家之一,兩兄妹自然不用從士兵做起,上面又有長輩打掩護,一直到現(xiàn)在軍中也沒多少人知道,趙將軍的副將是個女人。 王浩也是一次意外,誤進了某片偏僻的林子,撞見了在那里洗澡的趙顏雨,兩個人不打不相識,趙顏雨雖然氣王浩唐突,但是,事后王浩道歉態(tài)度不錯,加上王浩外貌加分,趙小姐也沒和他計較。 兩個人雖然同在一個軍營,但是,趙小姐是將軍副將大部時間在戰(zhàn)場,而王浩是后勤留在平州,兩個人基本遇不到。 這一次趙小姐會親自找過來,完全就是為了軍需的事。 王浩聽她說完,臉色十分難看。 緩了許久才緩緩合上了簿子。 在下與小姐之間有些誤會。 趙顏雨聽完就笑了,笑得十分諷刺,白紙黑字寫在那里,你莫說是別人握著你手寫的! 王浩沒理她的嘲諷,只是道:這些容后在下會與小姐解釋,現(xiàn)在在下只想問小姐一句,小姐想不想將軍糧拿回來? 趙顏雨冷哼了一聲,自然。 王浩又問,現(xiàn)在有幾人知道軍需不夠的事。 當然沒幾個人知道,這種擾亂軍心的事,怎么能公開! 王浩面色稍緩,那便好。說著朝趙顏雨拱了下手,小姐,這一次王浩需要您幫忙了。 這日天空晴朗,陽光明媚。 唐遷唐轉運使尋思著是不是該在自己家的后院擺了個小宴,請幾個友人來敘敘舊,順便再叫上幾個沁園的姑娘。特別是那位叫冰雪的姑娘,真是人如其名,肌膚那叫個如冰似雪,風一chuī就會散了似得。只可惜那姑娘不識抬舉,寧和一個不知道從哪里窮酸書生想好,也不拿他贈的玉石珠寶。氣得他好幾次都想直接帶人到沁香園搶人。無奈那書生身后有劉節(jié)度做靠山,要是真搶了,兩邊鬧起來實在是太難看。于是他也只能是想想了。 這么尋思著,想請的人的名字還沒確定。常與他喝酒李肖的就不請自來了。 你看我正想請你喝酒呢,你就來了,快幫我想想這宴上再請誰過來。說著引著來人就往里屋走。 李肖連忙拉了下唐遷的袖子,恕小的無禮,但今個小的不是來您這蹭酒的,而是出大事了! 唐遷回頭看他面上還帶著些許笑意,出什么事了?把你急成這樣! 李肖撲通就跪下了,小的沒看好倉庫,趙將軍的弟弟回來了,大鬧非說給的軍需不夠,要找負責清點軍需的王大人的麻煩。 那不是很好,你去告訴他們,王大人是大將軍的人,說不定是大將軍那邊也需要軍需,王大人優(yōu)先給了大將軍。 一想到大將軍手下的楊家軍和平州的平州軍快要掐起來,唐遷臉上的笑容就又燦爛了幾分。 不想李肖接著道,要是這般便好,可是王大人和他們說,送過去的軍需只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在倉庫內。 唐遷下意識就道,這不可能! 是他親自讓人把軍需送去了其他地方,倉庫里怎么可能還有軍需? 李肖也答,小的也知道不可能啊,不如由小的派人去查看一番? 唐遷看了看他,李肖算得上他身邊一個靠譜的后備,點了點頭,便把這事jiāo給李肖。 現(xiàn)下已經(jīng)入了秋,白日時間不比夏日。一轉眼天就黑了,糧倉外幾個守倉人早早的用過晚飯,在倉庫四周巡視了一圈,倉庫是在城里,白天夜里都有兵士巡邏,一直這么守了十多年了也沒出什么亂子。于是見沒什么異常就回住處休息去了。 又過了些時候,更夫敲著鑼提醒著人們夜已到了三更。倉庫旁邊各種住處的守倉此刻也已經(jīng)墮入夢中,四周安靜得只能聽見美夢正酣的幾人嘎巴嘴的聲音。 就在這時候,寂靜的倉庫內摸進了幾個身著著平遠軍服的人。 不對啊,頭兒,你有沒有聞見什么奇怪的味道? 有人小聲問道。 為首的人明顯也聞到了那股味道,皺了皺眉頭,腳下似踩到什么東西,他把火折子稍稍湊近,十多個羊皮袋子躺在地上,那味道是羊皮袋子內的火油! 不好! 為首人大喊,剛想撤離,火光從倉庫里面燃了起來。這會兒是不跑都不行了,幾個人倉惶從倉庫撤了出來。 糧倉周圍不知怎么的就出現(xiàn)了一群人,將他們圍了起來。 你們什么人?在gān什么? 還好唐大人早已經(jīng)給他們說了被發(fā)現(xiàn)后怎么做,縱火的幾個人也不慌,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們是威遠軍的兵士。 三州除了州內的軍隊外,還有朝廷的威遠軍,雖然威遠軍的作用是為了牽制本地的軍隊,但是,要是戰(zhàn)事爆發(fā),威遠軍和地方軍隊也沒什么區(qū)別,唯一不一樣的是,地方軍隊是常駐,而三州的威遠軍和轉運使一樣,每五年輪一個地方,并不在一個地方久待。 唐遷讓他們換上威遠軍的衣服,為的就是,即便被抓到那也是威遠軍和平州軍的事,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沒想到 哦?威遠軍的人?將他們圍起來的為首的人哈哈一笑,既是威遠軍,不知道兄臺可認識我?說著將火把往自己的臉上貼得更近一些,就見那人額頭上一道約莫成人手指長短的疤痕橫著。而這城內,臉上有那么明顯一道疤的人只有那么一個!威遠軍的領將,陸澤。 幾個穿著南遠軍軍服的人頓時愣住了,也不管手上的火把了,連忙跪在了地上,齊呼,陸將軍恕罪! 陸澤冷哼了一聲,下令讓人搜身。 哦?這個是什么? 陸澤把搜到了唐轉運使的令牌丟到他們跟前。 這會兒不止陸澤帶了的人嘩然了,連縱火的幾個人都驚呆了。他們偽裝成威遠軍的人來探查倉庫,就是為了發(fā)現(xiàn)后唐大人不會被懷疑。怎么還可能在自己身上放唐轉運使的令牌。 為首的人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恐怖的想法,一臉驚恐指著陸澤人道,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們設計的,倉庫里根本沒有軍需,你們話還沒說完,陸澤已經(jīng)一腳踢了過來,狠狠踹在他的腹部。 那人猛撲到地上,疼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陸澤面帶著幾分狠笑,對著跟前幾個人道,你們頭兒縱火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跤,栽到火海里去了。話音一落,他身后的兵士得令,先將地上的用繩子綁了后人抬了起來,那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趙明傅,掙扎著喊道,你們這是要謀反嗎?我要告訴唐轉運!我?。。。?/br> 話還說完,人已經(jīng)被丟到了火海中。 陸澤這才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慢悠悠道,識時務者為俊杰,想活命就按照在下說的來,不然在下只能按在下的辦法做事了,知道了嗎? 幾個跪在地上的默默看向不遠處的火海,那人還不停在地上蠕動慘叫,臉上皆沒了血色,全部頭如搗蒜,知道了,知道了。 第二日,天才放曉,平州刺史就不得不從溫暖的被褥里爬起來。因為他得知昨天晚上,唐轉運使讓人放火燒了軍糧?;呕艔垙堊叩角疤茫畮讉€人齊刷刷跪在那里,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加上唐轉運的令牌,人證物證俱在,唐轉運想賴賬都做不到,坐在一邊直生氣。 在下再說一遍在下沒有讓人縱火,不過是讓人去探查糧倉! 唐遷話還沒說完,昨日到他家通風報信的人李肖當即跪了下來,頭磕的砰砰作響,各位大人你們誤會了,轉運不過是想給各位開一個玩笑。軍需沒有燒,還在倉庫里好好的。 唐遷臉瞬間變得煞白,猛看向他,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這話是由自己的人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