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嘉讓秉承著認真負責的態(tài)度,“我將你們單獨叫出來,是因為這件事還沒有得到解決?!?/br> 兩人皆疑惑,看著應嘉讓。 阿丹那:“我的沙漠狼已經(jīng)找回來了,還能有什么事?” 嘉讓穩(wěn)了穩(wěn)神,還沒吃飯的她,確實是餓了?!鞍⒌つ?,此時你未經(jīng)查明便私自搜查庚七的房間,還將人打傷,我作為你們的接待使,有權利要你向庚七道歉?!?/br> 阿丹那火來了,“憑什么?要我與他這個破落戶道歉,你開什么玩笑?” 嘉讓可不能對他這個外國少爺生氣,耐下心來,硬起聲來:“你傷人在先,若秉公辦事,我首先得將你的所作所為上報四夷館,將你的考核指數(shù)降低一個檔次,你說呢?阿丹那,我要不要這么做,讓你的家族知道你在大齊的事跡,讓你蒙羞!” 聽完這句話,阿丹那才曉得事情的嚴重性,原來不在自己的國家,確實不能按著自己之前的性子來,就連動手打自己國家的人,在大齊也是不允許的。想著大丈夫能屈能伸,就與庚七道了這個歉。 “打了你是我的不是,我與你道歉,還請你原諒?!睉B(tài)度倒還是很誠懇。 庚七應了一聲好,這件事也就此揭過。 嘉讓解決了這件事,心情十分好,拉著二人前去文曲街吃了兩大碗茴香小餛飩。 沒想到卻碰上了已經(jīng)是東林縣主的徐眠畫徐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給俺營養(yǎng)液的小可愛絕對是替天使來愛我的 第42章 文曲街坐落在皇城最喧鬧的西南, 這兒是通往芝山的必經(jīng)之路,所以在此處見著徐姑娘,約莫是剛從芝山回來。 她如今身份不一樣了, 嘉讓也只能遠遠的看了一眼, 卻沒成想,徐姑娘隔著人山人海, 朝這邊的小攤子上望了過來,兩人隔著裊裊蒸霧,遙遙一對視, 徐眠畫便向嘉讓走了過來。 嘉讓趕緊咽下嘴里的小餛飩,起身行了個小生禮。 “縣主有禮了?!毙闹袧M是詫異。 徐眠畫想到起云道長的那番話: 逆天改命, 有損本心。 若是依舊遇上了前世的劫數(shù),只怕事與愿違。 徐眠畫自知她的命不好, 但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只覺自己大抵還是幸運些的。 上輩子的記憶紛至沓來,她好似又回到了臨死前的那一日...... 她慢步走出宮殿,外頭正下著大雪,大殿外只有御林軍把守, 內(nèi)侍宮婢一人也無。 在淮地看不到這么大的雪,僅有的一次也是在沈家,與母親一起。徐眠畫瞇著眼睛, 看著這隆冬時節(jié)的一派肅殺之景, 仿佛在憐憫, 仿佛在嘲弄。 她穿著縣主官服,系著厚實的披風,慢慢往御書房外走,無人相送, 只有風雪迎。 體內(nèi)的劇痛感襲擊著五臟六腑,污血爭先恐后的從喉腔里噴涌而出。 徐眠畫知道這是新皇御賜的毒藥發(fā)作了,但還是忍不住痛哭,身體的劇痛倒是勝過了心里的絕望,痛得哭也哭不出來,只能壓抑地嗚咽著,仿佛一只將死困獸,做著最后的掙扎。 她倒在雪地中,純白的雪印上黑紅的血,面如死灰的睜著眼,怔怔的看著最后的人間...... “縣主?”嘉讓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女子好似有些魔怔了。 徐眠畫思緒附一清明,這才嘴角淺淺一笑,端詳著眼前的嘉年皇后,一身青灰使者服,梳著最簡單的男髻,在鬧市里吃著最便宜的湯食,臉上卻是滿足,這種感覺十分奇異,不由的讓她想起了上輩子禁錮在皇宮的她。 李霽此人心機深沉,世家安排的女子近不得他的身,且他登基不過一載,正值百廢待興之時,所以極少踏足后宮,仿佛一心只沉醉于江山社稷。 后來不知怎的,宮中傳出消息,說是李霽連著半月有余都宿在鳳渠宮,正當文武百官私下猜測新帝會讓誰住進皇后寢宮?怎料還未打探個所以然,新帝便將入主鳳渠宮的女人公之于眾。 朝野一片嘩然,群臣紛紛上書反對。 應嘉讓是誰?那是被崔鶴唳巧取豪奪來的女人,相傳流掉了一個孩子,三年前便死在了將軍府里頭。如今死而復生的女人要做大齊皇后,這是萬萬不可的。 最后新帝還是力排眾議將應嘉讓送上了全天下女子最尊貴的位子上。 彼時,徐眠畫記著那日在姜家自己曾與她有過幾分交情,雖然幾年過去了,自己的丈夫還是一心念著應家小姐,但她依舊盼著這個命途多舛的姑娘能好。 沒過多久,封后大典上,她金絲鳳袍加身,鳳冠下,那驚艷逼人的臉龐,貴氣灼人,仿若詩者提筆落下的絕句,歌者驚艷四座的絕唱。 那時徐眠畫才意識到,應家小姐是姜浮寧怎樣也得不到的女人,他的肖想竟然荒唐可笑。這樣艷絕的女人,若是不依附最強的強者,那便是注定要被人掠奪,無法安身立命,以姜浮寧的地位是怎樣也保護不了她。 幸而她最后的歸宿是新帝,是那個高深莫測,也是這個國家最至高無上的男人,那男人將后位捧在了她的面前,也結束了她漂泊無依的后半生。 可后來,在她死之前,才從已是大理寺少卿的姜浮寧那里得知,這姑娘輾轉(zhuǎn)三嫁,竟是委身于一母同袍的兄弟身下而不自知。 說不清是憐憫,還是女人之間的同理心,只覺著這么美好的姑娘不該這樣坎坷才是,幸而今生她未被他人染指,能自由自在的為自己活著。 “我想與你單獨說幾句話,不知你可否方便?”徐眠畫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兩個西域人。 嘉讓隨即點頭,與阿丹那和庚七說了一句便跟著徐眠畫來到一間茶樓,兩人進入雅室,徐眠畫的護衛(wèi)守在外頭,嘉讓有些遲疑的開口,“縣主不怕引了旁人的閑話嗎?” 畢竟孤“男”寡女的。 徐眠畫見她這般認真為自己考慮的神情,卻是覺著有些好笑,嘉讓不明所以,這才收了話,訕訕的飲了一杯茶。 “不怕...” 嘉讓抬頭看著徐眠畫,茶水的淡淡蒸汽氤氳著女孩兒柔白的臉,倒是有些與年歲不相符的沉靜,也對,敢御街阻攔圣駕的女子,怎么能與尋常女子相提并論? “那縣主找在下是有何事?”嘉讓自是猜不到,心中極為納罕。 “我與起云道長相熟,曉得一些常人所不知的事?!?/br> 嘉讓一聽,兩耳豎起,仿佛在聽著檀京城里不為人知的緋聞八卦。 徐眠畫見她這樣子分外靈動可愛,忍不住湊近,神神秘秘的說,“與你有關?!?/br> “我?是什么?”這才開始認真了些。 “若是你信得過我的話,便離四夷館之外的男子遠一些。” 這句話好比平地一聲雷,嘉讓心中警鈴大作,她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著徐眠畫,“縣...縣主...”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可你得替我做一件事兒...”這才是她此番找她的目的,若是不點明她的軟肋,她是不會幫自個兒的。 嘉讓聽完徐眠畫的一番話,已經(jīng)是飄飄忽忽的回了南京閣,恰巧看見了要出去的姜浮寧,一時間面上表情是一言難盡的看著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姜浮寧不明所以,輕蹙著眉看了一眼欲說還休的嘉讓,沒等他開口,嘉讓便搖著頭,加快步子回了寢室。將自己關在屋子里。 這是個什么事??! 姜家大哥喜歡徐姑娘,徐姑娘對他無意,為了讓他死心,竟想著讓自己來同她演一場戲。好叫姜大哥徹底斷了念想。 演什么戲不好,偏偏是演一個橫刀奪愛的戲碼,這不是要讓姜大哥記恨上自個兒嗎? 嘉讓忍不住嘖嘖稱奇,難辦,真難辦! ...... 阿耶漢學子來檀京已有月余,鴻臚寺為了讓學子們感受京城人文底蘊,便與實地教學相結合。將秋游小雀山相關事宜交由廖舟管理,廖舟將任務分派給各個接待使。 嘉讓接到通知的時候,一臉不可置信,“這都十月涼風瑟瑟了,這時候去小雀山秋游會不會多有不便?” 姜浮寧收拾著東西,頭也未抬,“穿好外裳,注意防風即可。” 隊伍浩浩蕩蕩從四夷館出發(fā),經(jīng)過京城主干道,穿過安民街,街道里的百姓看見外族人已見怪不怪了,瞧上一眼便干著自己手中的活計。 大齊推翻前朝以來,建國已有一百六十余年,雖時有動蕩,但京都周部地區(qū)百姓都安居樂業(yè)。社稷的繁榮,吸引著不少外族人前來京都。更有甚者,連放了良籍的昆侖奴都在檀京城的草市做著正經(jīng)營生,且不說那暗中的黑市,都有外族人穿梭的身影。 學子們分至三隊,依次往城外走,將通行證遞交守城士兵過目,一行人放行之后便朝著小雀山進發(fā)。 來至山腳下,有幾處京郊人家做茶鋪生意,旁處有做游人歇腳處的小亭,還有叫賣的果農(nóng),嘉讓不止要負責學子們的安全,還得為小雀山這一趟游玩做解說。 “大齊是個多山多水的國家,有些山巍峨壯觀,氣象萬千;有些山旖旎秀麗,姿態(tài)萬千;還有的與宗教,文化融為一體。而在阿耶漢呢,就很少看見山川了,這便是地理位置的不同。” 庚七:“應譯員,自我來到大齊便時常見到書中所說三山五岳,庚七不才,不知這三山五岳是哪些山?” 自從上回的“沙漠狼”事件后,庚七就特別愛找嘉讓說話,美其名曰多學一些大齊官話,實則也是為了與應嘉讓打理好關系,畢竟上回世子爺親自給應嘉讓長臉來了。 嘉讓這一路上早已說的口干舌燥,聽庚七這么一說,雖然對他不恥下問的態(tài)度倍感欣慰,但心里還是一陣痛呼:為什么?為什么又要說話,我好渴??!誰來救救我! 調(diào)整好表情,盡量平易近人:“三山呢,指的是安徽黃山,江西廬山,江浙一帶的雁蕩山。五岳呢,便是東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華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好了,大家先在此稍作休整,前邊左拐便是恭房,大家先解決好,山上是沒有的?!?/br> 說完這句,嘉讓便癱在了石板凳山,爬山到還好,她在峨眉山的時候便經(jīng)常爬山強身健體,可要照顧這一幫外族學子,還要實地解說就真的太勞累了。 小雀山山體并不高,主要是山中景致頗為秀麗,如今正是深秋時節(jié),白日的氣候倒還怡人,到了晚間,外頭的氣溫驟降,山中做觀賞性的楓葉也因著這晝夜溫差極大而紛紛凋零,所以如今山中處處都是一片火紅,觸目驚艷。 各個接待使也叫學子們在近處游玩,不要走太遠,以免尋不著人。 嘉讓見人群已經(jīng)散開,眼珠子一溜,一個人偷偷離了隊。 ...... “他可去了?”一道溫潤的男聲在屋子里響起。 “是,主子?!弊鍪绦l(wèi)模樣的男子跪地回稟。 “你且下去吧,查明了便將消息傳回來?!蹦凶涌壑栊M,不疾不徐地將熱氣暈散開,微微抿了一口。 “是,屬下告退?!笔绦l(wèi)后退三步轉(zhuǎn)身出了門。 玄衣男子的眼中變幻莫測,忽而自言自語道:“老七啊老七,可別叫為兄失望才好啊...” 李霽得賀蘭集密信:小雀山一會,已有崔家內(nèi)鬼的證據(jù)。 李霽心中有疑,此人定不會是賀蘭集,只怕是自己與賀蘭集,還有崔鶴唳密謀一事應該被有心之人察覺到了,故此用這模棱兩可的信條前來刺探虛實。 李霽不動聲色,將信條換了,貼身放于身上,只身赴約小雀山。 他做著尋常書生郎打扮,雖佩戴綸巾,但那長身玉立之態(tài),依舊惹眼。通身的貴氣更是與旁的書生郎格格不入,倒有些謫仙人誤入凡塵之感。 李霽按信條上標注的地方,來到小雀山的深山之處,卻意外瞧見四夷館一行人下山去。 只見那應三郎匆匆跑去林子更深處......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我們導游小應要去干啥?嘿嘿嘿 第43章 臨近黃昏, 楓葉疏影里,秋風卷起片片紅葉,映著灑落的赤霞, 天地仿佛成了一片泛濫的紅河...... 嘉讓這一路上就像一只小麻雀, 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還真是襯了這小雀山的山名。 她記著自己不能多喝水, 恐來不及到山下便想出恭,所以一路上忍著口干舌燥,喝水也只堪堪抿一小口, 終于將要下山,大家在林中休息時, 嘉讓忽覺不對勁,身下一陣濕濡感, 且那感覺愈來愈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