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br> 看著這樣一個年輕俊朗的郎君倚塌的美好畫面,嘉讓心跳不由的有些加快,覺著食色性也果然說的沒錯,古人誠不欺我。 李霽翻著一本《靜心錄》,倒是極為修身養(yǎng)性。指尖翻動間,抬頭看了一眼立在門邊的應(yīng)嘉讓。緩緩出聲:“過來些?!?/br> 嘉讓被突然的一聲清越又充滿男性磁性的嗓音一喚,心跳都漏了半拍,身子微微顫了一下,立馬偷偷深吸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心神,穩(wěn)步走向李霽。 “沏一杯茶來。”依舊是那不咸不淡的毫無起伏的聲線。 得到這一聲號令,少年郎有些手足無措,看到桌上冒著熱氣的茶器,再三告誡自己一定要穩(wěn)住,不能抖。 在嘉讓沏茶的當(dāng)口上,李霽不緊不慢的上下打量著她。 發(fā)髻束得一絲不茍,只用一支不起眼的木簪固定,額前卻俏皮的浮起了一小撮不聽話的絨發(fā),更顯得整張臉稚嫩昳麗。 可能是最近吃了些上火的膳食,鼻尖處冒了一顆痘,在瑩白柔和的臉上更顯得紅彤彤的,卻是有些滑稽可愛。 身上還是那一身萬年不變的四夷館接待使的館衣,這館衣十分像道袍,青灰色的衣身,黑色的線邊,雖是合身,卻也稍顯肥大,看不出具體的體態(tài)。幸好是少年出色的容貌身形,才不至于讓這館衣壓制得失去了顏色。 這般看來,李霽心中卻是十分的不想讓她穿著這身灰溜溜的衣裳,她應(yīng)該是身著錦衣華服,繡著華美鮮艷的彩紋,綴著精致名貴的玉扣才是。這般好顏色的少年郎,就該鮮衣怒馬,意氣風(fēng)發(fā)。 看她動作間不慌不忙,沏茶的動作也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將熱氣暈開,這般景象倒也讓人賞心悅目。 嘉讓沏好了茶,端著走近了李霽的床榻。 低眉順眼的說:“殿下您的茶?!?/br> 李霽微微點(diǎn)頭,接過嘉讓遞來的茶,卻不經(jīng)意碰到了她的手,那一觸即離的綿軟觸感讓李霽立刻注意到了應(yīng)嘉讓的手。 就像那日四夷館宴席上,一眼便牢牢抓住了他的視線。只見那手指根根修長秀氣,就像那女子柔荑似的,秀美嬌軟。只恨不得立即抓到手掌里來把玩,仔細(xì)一看的話,那手指上卻還有些擦傷的細(xì)小傷口,在那柔白纖細(xì)的手指間顯得異常突兀,極為破壞那份美感。 李霽知道,那是她為救自己而受的傷,說不出來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在那之前他利用誰,殺了誰,算計誰都不會有那沒用的多余的歉意,可眼前的這個少年不一樣。 為了更讓修文帝信服自己遭遇兄長的刺殺,他便利用她來為自己作證,她本不需要承受這場無妄之災(zāi),卻還是成了自己小小計劃中一枚棋子。 在那絕望的灰暗的夢里,終于出現(xiàn)了一道五彩斑斕的光,那么耀眼,那么溫暖,帶著他走出深淵。 李霽承認(rèn),在石洞中,置于險境的自己確實(shí)想牢牢抓住這個少年,難以置信的,無法表達(dá)的,卻即將噴涌而出的欲望...... 李霽收回那強(qiáng)烈炙熱的目光,繼而又恢復(fù)了往常那樣冷淡從容的神情。不咸不淡的看著手中的茶杯,仿佛在醞釀著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推個小姐妹的科舉文《紈绔公子穿越考科舉》,作者月牙鏟,對科舉文感興趣的小朋友可以去看看,入股不虧,很肥遼 文案: 擁有億萬家產(chǎn)的富二代季澤在一次意外中穿越到古代成了家徒四壁的農(nóng)家子一枚。 三間土胚房,幾畝地,一破木箱子打了補(bǔ)丁的粗布衣裳和一貫錢就是他們家全部的家當(dāng)。 什么都不會只會吃還有潔癖最喜歡矯情的季澤只想躺平等死…… 系統(tǒng):“宿主你好,晉江科舉王霸系統(tǒng)竭誠為您服務(wù)……” “叮!背誦一段三字經(jīng)可獲得土雞蛋一個?!?/br> “叮!抄寫一遍百家姓可獎勵豬rou半斤,潔廁劑一瓶。” “叮!錄入游記,奇聞異錄可兌換當(dāng)朝科舉書籍講義一冊。” “……” 聽到rou的季澤眼睛都紅了。 第47章 嘉讓小心翼翼的看著李霽將茶喝下去, 白皙又深邃俊美的臉上氤氳著絲絲熱氣,瞧不真切的朦朧感,誘使著嘉讓一眨不眨的盯著李霽出了神。 李霽斜眼見她緊盯自己, 仿佛如癡如醉, 也覺好笑。 “我臉上可有什么東西?” 嘉讓回過神來,被發(fā)現(xiàn)了。耳根不由一紅, 十分的局促,“沒。” 李霽瞧著眼前少年泛紅的耳根和不安的臉龐,眸色微深, 帶著玩味又戲謔的審視:“那為何緊盯著我?” 嘉讓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了, 平時挺聰明靈活的一個人,在李霽的面前就猶如一個小孩子一般, 犯了錯老老實(shí)實(shí)等著挨訓(xùn)。垂著頭緊盯著床踏板上的那雙金絲勾勒著的祥云紋錦靴。 李霽卻不想打破這種讓她尷尬的局面,還是帶著壓迫性的眼神勢必要她給個答案。 嘉讓索性豁出臉面,聲如蚊吶:“您好看...” 說完頭也不敢抬,渾身上下都透著“窘迫”二字。 李霽端茶的手一頓,沒想到她會回答的如此直白, 但心里卻是極為滿意,得到了答案之后也回入了正題。 “父皇的賞賜想必你也收到了,可還滿意?”邊說邊把茶杯遞回嘉讓手中。 嘉讓自是要溜須拍馬一番:“圣上的御賜之物, 自然是頂好的?!苯舆^茶杯, 恭恭敬敬的回答也挑不出錯來。 “那漢白玉文房四寶用起來可還趁手?”李霽不看她, 卻支著耳朵聽。 “這...?小人頭一回被賞賜御賜之物,定是要將其供起來,舍不得用?!睂?shí)話實(shí)說,嘉讓倒是真沒用那漢白玉文房四寶。 “倒也不必不舍。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 大可同我說?!痹掍h一轉(zhuǎn),“聽聞你為了救我,受了一身的傷?” 嘉讓前面聽得那叫一個受寵若驚,后面自是知道不可邀功希寵,“下官并無大礙,已經(jīng)好的差不離了。還要多謝殿下惦念。不知殿下身體如何了?” 李霽點(diǎn)頭:“嗯,再過幾日也就恢復(fù)了?!?/br> “如此便好,小人斗膽一問,不知這刺客的幕后之人可擒住了?” 嘉讓雖然知道這事兒好像不了了之了,但那一晚自己和七皇子也是經(jīng)歷過生死的人,更是在看見他睡夢中都彷徨無措的眼淚,更是激起了母性的保護(hù)欲,覺著有些心疼他,有些鳴不平罷了。 李霽語氣微冷:“此事無需你過問。” 這個男人他怎么變得這樣快?剛剛都還和顏悅色的,嘉讓心中腹誹:也是,人家一個天潢貴胄,還輪不到自己一個四品官員的兒子來鳴不平,來心疼。嘉讓立馬斂起了心緒,收回了方才的保護(hù)欲,呸! 應(yīng)了一句是。也就沒了要關(guān)心七皇子的心思。 一時間兩相無言,嘉讓才欠身將茶杯歸置在雕工精致的檀木桌上。李霽沒覺著不自在,只是躺得久了,身上不太舒服。 “出去走走吧?!?/br> 嘉讓一聽,以為可以解脫了,臉上喜不勝收的表情藏都藏不住,作勢要出去叫內(nèi)侍進(jìn)來為他更衣,李霽見她這掩不住的喜悅神情,有意的想為難她。 “你來服侍我更衣?!笨粗鴳?yīng)嘉讓轉(zhuǎn)過身來強(qiáng)忍著一臉菜色,李霽心情大好,嘴角壓不住的上揚(yáng)。他倒是很樂意見到她的不滿和奈何不得,整個人生動有趣,直叫人想抓過來捏一捏。 嘉讓不可置信,叫她來服侍,“我?” 李霽不置可否,嘉讓也就認(rèn)命的向前,靠近美人榻,輕輕掀開李霽腿上的波斯織毯,弓起背脊,扶起李霽,兩人挨得極近,嘉讓身上若有似無的奶香味絲絲縷縷的傳進(jìn)李霽的鼻息中,李霽看著她的發(fā)頂,想起了小雀山那日,夢中極為依賴的那陣香氣,便是應(yīng)嘉讓身上的這味道。 “你可是用了什么特殊的熏香?” 從頭頂傳來的聲音不容忽視,嘉讓仰起臉來回答:“并未。殿下可是聞出了什么味道?” 其實(shí)已經(jīng)不止他一人說過她身上的味道了,蘭荇照顧了自己那么久,從小便說她身上有一股很自然的嬰孩奶香味兒,忍不住想湊在她身上使勁聞。 這個味道其實(shí)很多男孩女孩都會有,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便會變淡直至沒有。可她身上的不一樣,小時候是單純的奶香味,長大后便帶著一絲絲香甜味,好聞的很。 游學(xué)的時候,與那些師兄們年紀(jì)差的比較多,所以玩不到一塊兒。易洙元與茗荷姑娘倒是也曾那樣說過,不過嘉讓自己卻根本聞不到,還以為是喝了牛乳之類的食物腌入了味,才殘留了這些味道。 李霽卻不知如何開口,總不能說你一個男子,為何身上卻是一股奶娃娃才會有的香氣?會不會傷他自尊?要不要給他推薦一些男子熏香? 李霽若有所思,卻還是忍住了沒將心中腹誹說出口。 嘉讓有些緊張拿起檀木架上的皇子常服,共有三套,一套是紅底金線折花云錦襦袍。一套是月白色的云紋斕衫。應(yīng)嘉讓沉思了一會,便選了一套上身簡便的鵝黃圓領(lǐng)袍,大齊男子著圓領(lǐng)袍大多為純色,無花紋,應(yīng)嘉讓拿在手里的這件雖看起來簡單大方,拎起來卻是沉甸甸的,上邊繡著麒麟的紋樣,裁邊都是用的金絲紗線,一看便知道是價值不菲的宮廷織物,有銀子也買不到。 嘉讓其實(shí)不知怎么給人更衣,要說也是,他一個官員之子,穿衣這種事都是蘭荇服侍,但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嗎? 李霽抬手,嘉讓將袖口穿進(jìn)李霽手臂,提上肩頭之后,轉(zhuǎn)身至李霽胸前,將他的中衣系好,雖然自己是個假男人,也沒給男子穿過衣,但是依然要裝作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告訴自己大家都是人,沒得那些什么授受不親的想法。 雖然心里是這么想的,但是系系帶的手卻是不聽腦子的,還是有些打顫??劭勖岛弥螅铎V被她摸得火氣都上來了,卻還只能強(qiáng)忍著燥意。 嘉讓將圓領(lǐng)袍的左右襟在李霽胸前交疊掩合后,以琉璃玉扣將衣襟上提至頸部,不得不說,李霽的脖頸修長白皙,喉結(jié)突出那么一個結(jié)子,卻是極為的性感誘人??吹脩?yīng)嘉讓都覺得自己那個假喉結(jié)有些自卑了。 衣襟上提時不小心觸摸到七皇子的喉結(jié),兩人皆是一震,嘉讓不好意思的用眼神向李霽致歉。 李霽下意識的吞咽,喉頭滾動,更是致命。微瞇著眼,十分危險的緊緊看著嘉讓。 低下頭的嘉讓將衣襟固定在頸一側(cè),這種閉合方式的穿著將人體遮擋的更為嚴(yán)密,畢竟七皇子還在病中,外頭的風(fēng)也大。注意防風(fēng)還是很有必要的。 李霽看著眼下的人,心中甚是怪異,她手指所到之處皆是細(xì)細(xì)密密的酥麻觸感,這是自己身體最真實(shí),最原始的反應(yīng),對著一個男子這樣,自己卻并不厭惡,甚至有些享受,看著比自己矮上大半個頭的少年,眉目清俊秀潤,肌膚豐盈白皙,只覺有些可惜了,若是個女子,此時興致來了。未必就不能向應(yīng)有期求娶。直接將她納入府中,做這七皇子府中第一個女主人。 穿戴齊整,應(yīng)嘉讓學(xué)著曾經(jīng)蘭荇為自己整理服飾那樣,用手輕輕撫平七皇子肩頸處的褶皺。 手還未放下,便被七皇子一手抓住。 嘉讓愣了一下,“殿、殿下,怎么了?” 知不知道這樣摸一個男人,會將他的欲,火摸出來的?果然是個未開化的少年郎。 手掌里的手,比自己的小巧軟和,手上的溫度也比自己的低,涼涼的但也舒服,李霽知道不妥,松開嘉讓的手,欲蓋彌彰的說:“走吧!” 嘉讓莫名其妙,也未置一詞,跟著李霽出了門,還不忘拿上擋風(fēng)的披風(fēng)。 李霽叫應(yīng)嘉讓陪自己逛逛,可嘉讓卻滿腹心事,因為這身上的藥該換了,來皇子府已經(jīng)耽誤了應(yīng)嘉讓換藥的時間。 兩人來到李霽在皇子府栽種的竹林,那兒甚是清幽,也有一座像芝山上那樣的竹齋。兩個皆會撫琴弄簫之輩在一起找樂子,也只能在竹林里聲色犬馬了。 兩人并未進(jìn)入竹齋,只是在竹林中的小亭中坐下。 “你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這是談人生理想來了? 嘉讓知道自己的志向在外人眼里看來是令人發(fā)笑的,曾經(jīng)有師哥說過,她的志向,是窮酸文人的滿篇華麗廢話。 恐怕七皇子也會覺得不值一提吧,她也不想同人說實(shí)話,打著馬虎眼道,“學(xué)道譯文便是我的堅持,若是能攜三兩好友,把酒拈花,細(xì)雪煎茶那是再好不過?!?/br> 李霽失笑:“小小年紀(jì),倒是有些迂腐了?!?/br> “殿下莫笑,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方式,各有各的不易?!?/br> 她想幫助所有苦難的人,愿世間再無戰(zhàn)爭撻伐,愿蒼生俱飽暖,愿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愿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游歷帶給她的遠(yuǎn)不止見識,更是一顆赤子之心。 李霽聽她說話倒是有一種小孩裝作大人的可愛語氣。 他挑眉一笑:“不管你的志向如何,我皆祝你:一念山河成,一念百草生...” 嘉讓抬頭,定定的看著他,眸子里泛著熱切,隨即莞爾一笑,“那便多謝七殿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