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愿世間再無戰(zhàn)爭撻伐,愿蒼生俱飽暖。 愿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愿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愿自己不因身份之累而寸步難行?!?/br> 嘉讓看完字條,腦子里突然就多出了一大串的記憶,驚得她顧不上穿外衫,散著頭發(fā)便跑了出去。 是誰?到底是誰? 只見皎皎月色下,大地覆著一層銀光,遠(yuǎn)處的海浪翻涌著,還能聞到一陣淡淡的腥味。 嘉讓茫然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四周,腦子有點(diǎn)脹,她好像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想起來了,但接收的記憶太多,讓她十分的眩暈。 海娃娘回來的晚,正巧趁著月色看清了小蠻家那一位后生,她撇撇嘴,不就是外來的白面書生嗎,族長也真是,還讓她這個不清不楚的外來人教楊家村的孩子,要知道,她原本還打算走村長的路子,讓村長將海娃安排進(jìn)學(xué)堂教書,將來那可是整個楊家村最德高望重的存在。 現(xiàn)在呢,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搶了她家海娃的飯碗,還想著要村里的女娃去學(xué)堂上學(xué),簡直是傷風(fēng)敗俗。 海娃娘偷摸著在一旁看嘉讓到底在做什么,只見她披頭散發(fā)站在屋外,只穿了身輕薄的中衣。 在月光下,被海風(fēng)吹得緊貼身子的中衣,將嘉讓身體的曲線暴露得一覽無遺,海娃娘看得一愣,有些覺得哪兒不對勁。待看到轉(zhuǎn)過頭來的面孔時,更是驚得捂住了嘴,那精致又濃昳的面孔,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漂亮到近乎虛幻。原來是個女娃!根本不是什么書生郎! 海娃娘給自己順了一口氣,接下來卻更為震驚,只見嘉讓暈了過去,屋檐上立馬竄下來一個男人,將女子摟在了懷中,海娃娘眼睜睜看著那個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將懷里的女子抱著進(jìn)了屋子。 她還以為自己魔怔出現(xiàn)幻覺了,立馬小跑著回了家。 ...... 渤海灣的東瀛余孽已經(jīng)解決的差不多,李霽沒有時間再等嘉讓慢慢恢復(fù)記憶,只好利用梵老先生的祝由之術(shù),將她的記憶喚回。 他抱著嘉讓進(jìn)了屋子,一夜都沒有離開。在這個狹小的房間,所幸床板還算結(jié)實(shí)。李霽緊緊摟著她,這一夜過后,她的記憶就會被喚回,到時候說什么也要將她帶走了。 李霽看著她緊蹙著的秀眉,夢里有難過的事嗎?他憐愛的撫著嘉讓的眉眼,動作輕柔又克制。 嘉讓做了一夜的夢,五味雜陳又恓慌不已。 她夢見自己死后,那個囚禁了她一年的男人抱著自己的尸身,眼底的病態(tài)占有欲變做了一汪死水,從那時,他妥善安排了應(yīng)家,更是找回了她的二哥,除卻她自己,他們應(yīng)家終于能團(tuán)圓了。 但他越發(fā)的偏執(zhí)冷硬,不愿將她下葬,還是阿爹求了情,才得以入土為安,之后,他便患上了嘔血癥,御醫(yī)說這癥狀是心病,但他知道,他早已沒了心藥。 日子一復(fù)一日的過著,他無兒無女,身邊只有一個江公公,他扯斷了琴弦,那一把陪了他年幼到壯年的綠綺,被決絕的扔進(jìn)了柴薪司。 皇宮再無《蘭藏謠》。 這一日上元節(jié),他好似容光煥發(fā),破天荒的打馬穿過了朱雀大街,來到文曲街的鬧市。 滿城的燈火映照在他依舊俊美有如神祗般的面孔上,他牽著馬,慢慢前行,在眾人狐疑的打量下,徑直來到了結(jié)縭橋,他看著橋上的一花一木,眼里終于有了一些光彩。 結(jié)縭橋下賣蓮花燈的阿婆樂呵呵的看著他,“郎君是要給夫人買花燈吧? 這結(jié)縭橋是姻緣橋,在這兒走上一遭,就能白首不相離了,郎君與夫人再放上一盞花燈,下輩子便還能在一起...” 老人家和藹可親,帶著篤定的祝福,他買下了所有花燈。 他便是在結(jié)縭橋上錯過了她,才陰差陽錯導(dǎo)致了這么多年的錯位人生。 若是那一日他看清了小狐貍面具下的臉,他一定會親自去應(yīng)府提親,他要八抬大轎將她迎娶過門,成為燕王妃,成為皇后,成為他愛戴一輩子的女人... 男人在河邊放了一夜的花燈,每個花燈都只有她的名字,很多年以后,鳳渠宮的榻上,形容枯槁的帝王戴著一只狐貍面具,永遠(yuǎn)的合上了眼... 嘉恪帝無兒無女,元后早逝,病痛纏身,在位二十一載,以雷霆之勢威震四海,平西番,驅(qū)戎狄,兼并丹沙,是以大齊歷代帝王也無人能及。 史書大量記載著這位傳奇帝王的功績,唯一讓人惋惜的便是這位帝王過于專情,并未留下子嗣,續(xù)接大齊的榮耀。 嘉讓在夢里流下了淚,不知為何,會這么難過,他死的時候,那只小狐貍面具其實(shí)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上面滿是被常年摩挲后的平滑。 這個夢,在卯時雞鳴之時終于被喚醒,外頭還是即將進(jìn)入黎明時的灰朦,嘉讓流著淚睜開了眼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她無比熟悉的臉,男人為她擦了擦眼角的淚,什么話也沒說。 嘉讓聞著他身上一如既往的龍涎香混著忍冬的氣息,像是找到了溫暖洞xue的動物幼崽。牢牢地保住了李霽的脖子。 第119章 “怎么了?”李霽寵溺的摸了摸嘉讓的腦袋。 “我想起來了。”女孩子躺在床上甕聲甕氣的說道, 那撩撥了他一晚上的綿軟氣息就像雛鳥的羽毛般,輕輕剮蹭著他的心窩。 嘉讓記起了身中情蠱的那些事,想到她忘了他, 他肯定也很難過。 “謝謝你?!敝x謝你設(shè)置女學(xué), 謝謝你在我想你的時候出現(xiàn)在我的身邊。 “你要怎么謝我?”嘉讓穿著輕薄的中衣,因?yàn)樵谖葑永? 所以并未束胸,女孩兒如今十七了,軟胸細(xì)腰, 身子發(fā)育得極好。 李霽的喉結(jié)滾了滾,天知道他忍了一夜, 到了此時有多難受,睡著的女孩兒過于乖巧, 讓他恨不得立馬把她弄醒。 嘉讓感受到腿上有什么東西硌著她,她摟著李霽脖頸的手一頓,剛醒來的腦子似乎并不能很好的思考。 女孩兒狐疑的放下一只手,伸進(jìn)了被褥里去摸那東西。 怎料身旁的人身體猛然一抖,深呼吸一口氣, 臉色都變了。嘉讓迷迷糊糊,眨著眼睛問道,“這個東西是你的嗎?”說著還想把東西拿出來給李霽看一眼, 怎知抓住的東西跳了跳。 李霽極力地忍耐著, 將手快速的放進(jìn)被褥里按住嘉讓那只稚弱的小手。 男人太陽xue突突的跳, 壓抑的溢出了一聲震顫的低吟,道,“聽話,別動?!?/br> 眼里的熾熱裹挾著李霽的神志, 他不可遏制的想要在這里要了她,本來還打算等到大婚當(dāng)日的,但現(xiàn)在這個情況,他若是不疏解出來,恐怕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過了一小會兒,嘉讓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抓著的是什么。女孩兒羞愧得面色嬌紅,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彼齽傂?,真的沒想那么多。 看著李霽一臉難受的模樣,嘉讓也知道,男子早晨醒來都會這樣,只不過她從未見過。 那東西是若是被她扯壞了,她就是弒君之罪,可是要砍頭的。 嘉讓怕得手有點(diǎn)抖,哆哆嗦嗦的問道,“我該怎么幫你?。坎粫牧税??” 看著她一臉無辜的樣子,李霽都懷疑她是不是故意要折磨自己的。李霽忍耐著心中的渴望,他怕嚇到嘉讓,低啞的氣音噴灑在她的耳邊,女孩兒的耳尖瞬間爆紅,只聽那邪魅仿佛誘哄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給我好嗎?” 說著不等嘉讓答應(yīng),便抓著她的手,慢慢的伸向了被子里... ...... 天光大亮,嘉讓一身香汗淋漓,整個人筋疲力盡的躺在床上。 小蠻扣響房門,輕聲道,“嘉讓,你醒了嗎?” 嘉讓從熱浪中清醒,看著身旁的男人滿臉饜足,驚慌的撥開了還搭在她腰上的大手。突然回想過來,這是在小蠻的屋子,頓時羞恥得滿地找頭。 “沒醒、不是,小蠻,我還在穿衣裳,等一會兒再出來!” 小蠻疑惑的聽著嘉讓有些不對勁的聲音,今兒的聲音軟軟的調(diào)兒,帶著些嬌媚的焦急。 “你趕緊離開!”她匆忙的推了一把李霽,生怕門外的人進(jìn)來,推搡間,本就虛掩著中衣滑落下來,白膩膩的春光遮不住,李霽潮紅的面上帶著壞笑,看著她身上紅梅點(diǎn)點(diǎn),得到滿足的聲音此時性感喑啞,“又不是偷情,你怕什么?” 嘉讓趕緊穿好衣裳,關(guān)鍵是他倆就是在偷情,還是在別人屋子里偷情。 對于美人穿衣這一幕,李霽這是經(jīng)歷了第二回 ,上一回冬狩她便是這樣,宛如一個提上褲子不認(rèn)賬的負(fù)心漢。 男人好整以暇的起床喝了一口事后涼茶。并不滿意嘉讓這副恨不得把他趕出去的模樣。 外面的女子是這個屋子的主人,李霽知道這個時候嘉讓不敢輕舉妄動,男人一旦起了壞心思便難纏的很,他從身后抱住還在手指打結(jié)系著中衣衣帶的嘉讓,直接在女孩兒不可思議的驚呼聲中將人抵在了房門處。 嘉讓顧忌著屋外,小聲道,“你做什么呀?” 李霽含糊的嚅囁著,“你怎么生得這樣軟?”說著便細(xì)細(xì)的吻著嘉讓的后脖頸,這一處是她最香的地方,那股奶香味兒就是從這處散發(fā)的。 李霽吻得忘情,覺得不夠,又輕輕的咬了幾口。 嘉讓雙腿打顫,渾身像是竄過電流一般癢麻,她緊緊的扒著門框,害怕自己發(fā)出聲兒來。 此時門外的小蠻皺著眉頭,覺得屋子里的動靜有些大,她并沒有離開,又道:“今天族長要你帶著教本去找他,你別忘了?!?/br> 嘉讓一驚,小蠻還沒走! “手倒是還能扒著門,看來沒累著?!崩铎V為了懲罰她的不認(rèn)真,將手從女孩兒腋下伸過,在起伏之地重重一捏。 良久,小蠻都沒有得到回復(fù),卻明顯的聽到了一聲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喘息。 嘉讓極力的忍耐著身后之人的狎弄,對著門外的小蠻輕聲道,“我記住了?!?/br> ...... 李霽走之前,處理好了床上的痕跡。嘉讓穿好了衣衫,依舊像條咸魚似的倒在了床上,她整個人都是蒙的,李霽離開的時候,讓她快點(diǎn)準(zhǔn)備好,要帶她回京。 但她想了想,她答應(yīng)了楊族長要給楊家村的孩子們教習(xí)功課,所以沒有立刻答應(yīng)李霽。 嘉讓出門找到小蠻,“我們走吧?!?/br> 小蠻狐疑點(diǎn)點(diǎn)頭,道:“今兒早上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就是有些沒睡好?!奔巫屟凵耖W躲,實(shí)在太羞人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勘皇裁茨サ??這樣紅?”小蠻托起嘉讓毫無力氣的手,只見掌心出紅紅的,怪嚇人的。 嘉讓搖頭,緊張的將手抽了出來背過身去,“應(yīng)該是握久了筆桿子?!奔巫屟柿搜屎韲?,十幾只筆桿子。耳邊還能傳來那男人戲弄的話語:這一回只用手便累成了這樣,洞房時可要怎么辦?聽得嘉讓耳朵發(fā)燙。 小蠻不疑有他,將人帶到了楊族長的家里。 楊族長將嘉讓的教本細(xì)細(xì)閱覽,最后捋了捋胡須,滿意的點(diǎn)頭,“甚好甚好。” 說著便吩咐自個兒的兒子,“去村口叫各家各戶出來一個人,我親口將消息告訴他們?!?/br> 過了一個時辰,村子里各家各戶都派出了一個人,楊族長站在老槐樹下喊道:“鄉(xiāng)親們,咱們村里來了個書生郎,她為咱們村寫了一套教本,將來咱們的子子孫孫都能用這套教本上學(xué)?!?/br> 話音剛落,村子里的鄉(xiāng)親齊齊歡呼,家家都有兒子,若是不讀書,以后只能出海打漁,賺些糊口的銀子,但是讀書不一樣,讀了書將來就可以去縣城里做賬房先生或者是教書先生,束脩都能養(yǎng)活一大家子一個月,還受人尊敬,但是讀書哪有那么容易,光是書本開銷就不是一個漁村家庭能負(fù)擔(dān)得起的。更何況還有紙墨筆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這一下有了教本,就可以去縣里支些銀錢,孩子們也不至于做個睜眼瞎。 “這下咱們可要出好多個秀才揚(yáng)眉吐氣,到時候徐家村再來笑話咱們,看我不給他打出去!” 底下眾人連連附和,“對,那幾個狗雜碎,我呸,仗著出了幾個秀才,還真把自己當(dāng)做官老爺?shù)墓?!?/br> 嘉讓扯了扯小蠻,“徐家村怎么了?” “他們村子里有個讀書人做了官,給他們村里的人寫了一套教本,楊族長前些年拉下老臉去買,結(jié)果人家不賣,還說咱們楊家村就算買了也出不了官老爺,楊族長氣的不輕,楊家村就和徐家村結(jié)了村仇?!?/br> “還有這樣的?” 小蠻點(diǎn)頭,“窮山惡水的地方什么事都有,還是早年間村里人訛過人家徐家村的官老爺,人家記恨到現(xiàn)在,處處打壓楊家村?!?/br> 嘉讓搖搖頭,這都是些什么事?。?/br> 歡呼過后,族長扯開了嗓子,又說道:“咱們村不止要男娃娃來上課,女娃娃也要,要是不給女娃娃上課,家里的男娃娃也就不用來了!” 這話一說,眾人立馬噤聲,狐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族長,您沒說錯吧?女娃娃上什么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