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名器佳人!
江來保持著良好的作息習(xí)慣,每天早晨六點鐘起床,在小區(qū)快走半個小時,然后回來沐浴更衣,等到一身清爽精氣神達到最佳狀態(tài)時,開始聽著京劇修復(fù)市場上搜來的小件或者受人委托修復(fù)的一些重要藏品。 有施道諳這個「經(jīng)紀人」的存在,江來是永遠不會缺乏工作機會的。 中午十二點準時吃飯,午睡半個小時后起床繼續(xù)工作。晚上六點鐘吃晚飯,晚飯后喝一杯綠茶,看書到九點半鐘結(jié)束,十點鐘準時上床睡覺。 沒有應(yīng)酬,不參加任何酒局,當然,更不會像施道諳那樣每天不停的和環(huán)肥燕瘦各色皮膚的美女約會。 當然,他不會放過所在城市的任何一場重要畫展和文物古董展。雖然很多展品他都已經(jīng)看過了很多遍。包括前段時間在rb展出引百萬人流圍觀的顏真卿《祭侄文稿》。 十幾年如一日的保持著這樣的老年人生活狀態(tài),和他同年齡段的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用施道諳的話來形容就是「年紀輕輕的就死了」。 八點五十分,江來走到小區(qū)門口的時候,那輛銀色的寶馬車已經(jīng)等候在那里了。 江來想了想,朝著寶馬車走了過去,伸手拉開后車廂車門坐了進去。 林初一轉(zhuǎn)過身來,眨了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江來問道:“江來先生,你猜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文物策展。”江來出聲說道。 “對啊?!绷殖跻恍溥涞恼f道:“我是策展人,不是你的專職司機。難道你不知道,根據(jù)乘車禮儀,在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你應(yīng)該坐在前排嗎?你一個人坐在后排,我們怎么平等交流?我看起來是不是特別像是一個司機?” 江來搖頭,說道:“我不坐前面,我怕死?!?/br> “怎么會死……” 林初一還想爭執(zhí)幾句,但是看到江來已經(jīng)系好了安全帶一幅死也不離開后座的堅定模樣,只得無奈的放棄了。 時間寶貴,她沒資格和江來慪氣。 想到這一點兒,林初一心里就更氣了。 林初一發(fā)動車子,朝著尚美博物館方向駛過去。 “車上有水嗎?”江來問道。早上吃的仍然是豆?jié){油條,油條有點油,豆?jié){有點稠,江來覺得現(xiàn)在有點兒口渴。 “沒有。”林初一悶聲說道。她還在生氣呢。 “專車都有?!苯瓉碚f道。 “……”林初一臉色陰沉,握著方向盤的手開始顫抖。 “幸好我?guī)Я瞬璞??!苯瓉碚f道,從隨身帶著的土黃色挎包里面摸出一個保溫杯出來。 保溫杯里面泡著他最喜歡喝的紅茶,只是因為保溫杯的保溫效果太好,水溫太燙,只能小心翼翼的小口滋飲。 嘎! 林初一猛跺剎車。 “??!” 江來痛呼出聲。 雖然他系了安全帶,但是身體仍然被慣性給拖著向前沖,然后再瞬間后撞,保溫杯里的熱水灌了一大口進喉嚨。 咽喉如火燒一般的疼痛,江來拼命的吞咽口水想去平息那一塊的灼熱感。 等到那陣痛感過去,江來這才生氣的說道:“你怎么突然間剎車?” 林初一「小仇得報」,心里得意,指了指前面的紅綠燈,說道:“作為一名熟讀過交通法規(guī)的老司機,當然不能闖紅燈了。” “你可能開車很多年,但是技術(shù)不過關(guān)?!苯瓉碚J真的評價林初一的行為舉止,說道:“所有的馬路殺手,在出事故以前,都以為自己是老司機?!?/br> “你……”林初一又變得氣鼓鼓。 話不投機半句多。 林初一不愿意再和江來說話,江來也不敢再喝水。他覺得林初一車技不好,一個車技差又脾氣壞的女人,天知道會做出什么瘋狂或者愚蠢的事情? 一直開到尚美博物館的地下停車場,林初一停好車,這才對江來說道:“江先生,我們到了?!?/br> 江來點了點頭,解安全帶下車,然后跟著林初一一起朝著展品珍藏室走過去。 當江來看到那尊瓷器,看到那尊南宋童子戲水瓶的時候,眼睛瞬間變得明亮起來。瞳孔微微縮小,就像是一頭遇到危險時的狼,或者說一只見到魚兒的貓。 就算江來見慣了南宋時期的物件,甚至更早期名貴的大件也見識過不少,但是當他看到這尊童子戲水瓶時,仍然有種驚艷的感覺。 “釉質(zhì)瑩潤如玉,窯變渾然天成。厚胎薄釉,高雅大氣。”江來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這尊童子戲水瓶,嘴里嘖嘖稱贊:“一看就是南宋修內(nèi)司官窯的器物,而且是官窯中的極品?!?/br> 宋建都臨安,也就是現(xiàn)在的杭州,建立修內(nèi)司、郊壇下窯,生產(chǎn)宮廷專用御品,故稱「南宋官窯」。亦稱之為「內(nèi)窯」。 明初曹昭《格古論要》言:“官窯器宋修內(nèi)司燒者土臃細潤,色青帶粉紅,濃淡不一,有蟹爪紋紫口鐵足,色好者與汝窯相類,有黑土者謂之烏泥窯,偽者皆龍泉所燒者,無紋路。” 由此可見南宋官窯技術(shù)之精湛,瓷器之精美。 “自古名器如佳人,真是讓人流連忘返,百看不厭?!苯瓉砜粗討蛩空f道。 林初一心中甜美,覺得江來這一句話夸了她和童子戲水瓶,名器是南宋童子戲水瓶,佳人當然是指她林初一了,畢竟現(xiàn)場只有她一個女人。 不得不說,這個人說話還是很有水準的,突然間覺得這個男人也不是那么令人討厭了。 “你更喜歡名器還是佳人呢?”林初一站在江來身側(cè),笑著問道。 “名器常見,佳人難尋。”江來出聲說道。 “……”林初一覺得自己的肚子又脹了起來,根本就不應(yīng)該和這個家伙說話。 更不應(yīng)該對他抱有任何的期待。 「死直男!」林初一在心里罵道。 江來伸手去開瓷器的保護裝置,身邊那個老人突然間開口喝道:“不許動,誰讓你亂動的?” 江來抬頭打量這個老人,剛才就發(fā)現(xiàn)他一直站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就像是自己搶走了他的閨女或者什么心愛之物一般。江來在心里默默回想過一番,確定他們著實是初次見面。 “你什么時候進來的?”江來問道。 “小子狂妄?!毙懿鏆鈶嵵畼O,說道:“在你來之前,我就站在這里。有眼無珠,如何能夠承擔起修復(fù)童子戲水瓶的重任?” “這位是我們博美的特聘修復(fù)師熊伯益老師?!绷殖跻豢吹浇瓉砗托懿姘l(fā)生爭執(zhí),趕緊出聲介紹。又指著江來說道:“熊老師,這就是要來為我們博美修復(fù)童子戲水瓶的江來先生。” “小小年紀,南宋的器件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瞅過幾眼,哪里能夠讓他出手修復(fù)這樣的重器?”熊伯益滿心的不甘,說道:“小林總,你要慎重啊。這東西可是寶貝,修壞了不僅僅是咱們博美的損失,也是全人類的損失。” “江來先生是鬼手江行舟的兒子,我相信他能夠為我們修復(fù)好童子戲水瓶?!绷殖跻荒樕先匀粧熘鹈赖男θ?,但是說話的語氣卻明顯帶著威脅的意味:“錦上添花絕技,我也恰好想要領(lǐng)略一番。江來先生,你說是不是?” “一個死鬼的兒子,不管他老子以前有過什么樣的名氣技藝,傳到兒子手里還能落下幾成?小林總,你不能拿童子戲水瓶來冒險啊?當真要修的話,咱們庫房有很多損壞的器件可以交給他去修理修好了,咱們又多了一件寶貝。修壞了,咱們也能承擔的起這份損失。你說是不是?” 江來覺得自己一向做人的準則是「以和為貴」,你攻擊我,我很生氣。但是你攻擊我父親,那就別怪我出嘴傷人了。 “我修不好,你能修好?”江來轉(zhuǎn)身看著熊伯益,出聲問道。 “我當然能修好?!毙懿嬉荒樅V定的說道。 江來指了指林初一,說道:“既然你能修好,為什么她不讓你修?還要花錢在外面請外援?” “你……” 熊伯益臉色鐵青,轉(zhuǎn)身看向林初一,說道:“小林總,你給我一句痛快話,只要你把這件童子戲水瓶交給我,我保證在「大國重器」瓷器展開展以前把它完美無缺的交到你手上?!?/br> “……”林初一站在旁邊尷尬癌都要犯了。 大哥,就算你心里明白到底是什么情況,你也不要當面說出來啊。你這樣讓我如何自處?讓熊伯益又如何自處?我以后還有臉見人嗎?還有臉請人來為自己修復(fù)古董文物嗎? 別人只不過是當面上眼藥,你這是當面上毒藥啊。 “吹牛?!苯瓉砝湫Τ雎暎骸巴昝罒o缺,你以為自己是神仙?破鏡難圓,連這樣的道理都不懂,還敢自稱自己是什么修復(fù)大師?” “你……”熊伯益胖臉憋的通紅,氣得全身哆嗦,指著江來說道:“我是說看起來完美無缺,你故意挑刺是不是?” “是?!苯瓉碚f道:“你不是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嗎?因為我得到了原本屬于你的修復(fù)機會,至少你心里覺得這次機會應(yīng)該屬于你所以,你就對我充滿敵意,百般挑剔。我這雙犀利的眼睛已經(jīng)把你看穿了?!?/br> 熊伯益氣喘吁吁,也不想和江來耗徒費唇舌,轉(zhuǎn)身看向林初一,一幅不成功便成仁的決絕模樣,厲聲說道:“小林總,你說,你到底是選他,還是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