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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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語氣發(fā)橫,尾音輕輕顫抖,好像自己深愛的人真的被這些人害死了。 周玨沒見過沈柏這么較真嚴(yán)肅的樣子,震得半晌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見周圍的人都要動手了,從背后抱住沈柏,壓低聲音:“行了你,戲別太過了,你小子毛還沒長齊呢,別一見到姑娘就至死不渝的?!?/br> 沈柏關(guān)心春盈不假,但更多的是擔(dān)心顧恒舟。 最近從暮祀經(jīng)過,有百十人隊(duì)伍,還換了五十頭駱駝離開的只有顧恒舟。 聽剛剛這兩人的對話,他們根本就是故意用這次押送回禮的隊(duì)伍做了那見鬼的祭品,如果風(fēng)暴來時顧恒舟他們真的在荒漠中,只怕會兇多吉少。 上一世顧恒舟沒來過東恒國,也沒經(jīng)過這里,根本不知道荒漠是什么情況,沈柏胸口悶疼得厲害,很怕因?yàn)樽约焊淖兞艘恍┦?,反而害顧恒舟更早失去性命?/br> 越往深處想,沈柏越覺得窒悶,后背出了一層冷汗,不過腦子卻詭異的冷靜下來。 現(xiàn)在和這群愚昧無知的刁民起沖突是行不通的,她需要想辦法盡快弄清楚這里發(fā)生的一切,然后進(jìn)荒漠找顧恒舟。 想清楚眼下該做的事,沈柏慢慢松開那個人。 那人整理了皺巴巴的衣服,惡狠狠的瞪著沈柏,沖沈柏啐了口口水,沈柏沒有生氣,和周玨一起趕回客棧。 回到客棧以后,沈柏把在街上的情況告訴趙徹,趙徹抬眸,目光探究的看著她:“你的意思是說,這次押運(yùn)回禮的精兵可能遭遇風(fēng)暴被埋在里面了?” 沈柏表情冷肅,認(rèn)真的點(diǎn)頭:“如果風(fēng)暴發(fā)生的時候,他們身處荒漠,這個可能性很大?!?/br> 趙徹微微瞇眼,眸光染上冷戾,沉聲提醒:“顧恒舟不是傻子,你是關(guān)心則亂,還是覺得他連這點(diǎn)事情都處理不好?” 沈柏的確有點(diǎn)太著急了,但暮祀這座城里的百姓有問題,那些祭司長老更有問題,顧恒舟就算覺得城中無馬很反常,但為了能按時把回禮運(yùn)到恒陽,肯定也沒有時間查清此事,很容易被人鉆空子。 但趙徹明顯忌諱著沈柏和顧恒舟的關(guān)系,沈柏只能按耐下焦急提議:“那五十匹馬是城主征集給顧兄的,若是有問題,城主府里必然能找到蛛絲馬跡,而且城中的人對我們敵意深重,為了謹(jǐn)慎起見,少爺不如改去城主府住?!?/br> 暮祀的城主相當(dāng)于昭陵的王爺,這座城池就是他的封地,雖然城主受轄于東恒國君,但大多數(shù)時候可以算是這座城池真正的主人。 城主是世襲制,暮祀的城主,已經(jīng)是綿延數(shù)百年的大家族,這些祭司長老在城中的所作所為他不可能不知道。 長老可以神出鬼沒,城主府卻杵在那里不會動,從這里入手是最好的。 趙徹抿唇思索,一個死士突然從外面進(jìn)來,跪在趙徹面前說:“主子,城中有人集結(jié),正往客棧方向趕來,看情形像是沖我們來的?!?/br> 果然坐不住了! 沈柏趁機(jī)繼續(xù)勸說:“少爺,先去城主府吧,正好問問這里到底是什么情況?!?/br> 趙徹矜持的點(diǎn)頭,沈柏出去吆喝周玨和楚應(yīng)天趕緊收拾東西,她自己沒什么好帶的,只帶了幾瓶傷藥和趙徹喜歡的茶餅。 一行人低調(diào)的從客棧后門出去,迅速趕往城主府。 城主府在城北,是暮祀城中唯一的兩層建筑,門口是兩根兩人合抱的大理石柱,不像昭陵修得霸氣磅礴,卻很威嚴(yán)厚重,歷經(jīng)數(shù)百年的風(fēng)霜巋然不動,歲月的沉淀撲面而來。 門口有兩個高大的門守,他們腰上均別著圓月彎刀,還綴著動物齒骨做裝飾,很有氣勢。 沈柏拿著文書上前,溫和道:“我們是昭陵來的茶商,特意來拜謁城主大人?!?/br> 門守接過文書打開看了一眼,并不打算直接請他們進(jìn)去,下巴微抬,高傲的說:“在這兒等著?!?/br> 沈柏忙拿了一錠銀子放到門守手里:“我們有些寶物想獻(xiàn)給城主?!?/br> 昭陵這些年各方面的發(fā)展雖然滯后于周圍國家,經(jīng)濟(jì)水平卻依然領(lǐng)先,這一錠銀子在昭陵都夠讓一般人眼饞的,自然也能打動這座邊陲小鎮(zhèn)的門守。 門守狐疑的看著沈柏,沈柏咧唇笑得純良:“外面日頭大,我們進(jìn)去站門口等著行不行?” 城主府的守衛(wèi)不少,門守猶豫了一下放幾人進(jìn)去,厚重的大門關(guān)上,將氣勢洶洶趕來的那群人關(guān)在外面。 和外面的蒼茫不同,城主府里面布置得相當(dāng)精美,地面是用鵝暖石鋪就的,頂架得很高,墻上靠近屋頂?shù)牡胤借徚藥咨却?,窗上裝著琉璃,在日光的照耀下,投射出斑斕的光暈,讓人一下子仿佛踏進(jìn)了異域空間。 除了窗戶透進(jìn)來的自然日光,墻上還鑲著幾顆夜明珠。 昭陵也有夜明珠,都是東恒國每年送來的,數(shù)量有限,只有皇室中人才有,尋常人連見到夜明珠的機(jī)會都很少,沒想到暮祀的城主竟然直接把夜明珠鑲在墻上照明。 守衛(wèi)通稟之后很快出來,對沈柏說:“城主只見一個人,你們誰去?” 架子還挺足。 沈柏自告奮勇:“我去!” 這里有這么多人,讓趙徹在這兒等著總比讓他單獨(dú)去見那個連胖瘦美丑都不知道的城主要強(qiáng)。 沈柏說完,周玨不滿的嘀咕:“憑什么只讓一個人去???我也要去,可以讓你們搜身,不帶武器總行了吧?!?/br> 沈柏沒想到周玨這個時候能站出來提出陪自己一起,心里雖然很是感動,面上卻沉下來冷聲呵斥:“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東恒和昭陵有數(shù)百年的邦交,城主大人難道還會傷害昭陵的子民嗎?” 這話明著是在訓(xùn)斥周玨,實(shí)則是說給那位門守聽的,讓他們都掂量掂量,該怎么對昭陵的子民。 周玨梗著脖子不說話了,只一個勁兒的甩眼刀子給沈柏,沈柏全當(dāng)做看不見,跟著門守一起往里走。 自高大的長廊往左,沒走多遠(yuǎn),頂蓋被一個露天花園取代,視線變得豁然開朗。 暮祀的秋天多艷陽,這會兒日頭還很高,明媚的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花園里的植被很多,沈柏只認(rèn)識其中幾種,剩下的都是東恒國才有的特殊植被,看見渾身帶刺的綠色球狀植物,沈柏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感覺很新奇。 門守原本還有點(diǎn)緊張,見沈柏東瞅瞅西看看,一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很快又放松下來,沈柏正想打探一下這位城主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愛好,前面?zhèn)鱽砼託g快的笑聲。 循聲望去,花園最中央有個很大的露天溫泉,泉中熱氣騰騰,在陽光的照射下,隱隱有彩虹懸在空中,七八個妙齡女子只穿著肚兜擋住重要部位,或站或立在池邊伺候,白嫩姣好的身子晃得人口干舌燥,根本無暇注意她們的容貌如何。 得,這下不用打探也知道這位城主喜歡什么了。 沈柏垂下腦袋,跟著門守一起走過去。 溫泉池很大,應(yīng)該可以同時容納二三十人,修成酒壺形狀,壺口的位置坐著一個高大粗悍的男人,他皮膚黃得發(fā)黑,五官高挺深邃,是典型的東恒國人長相,臉上長了一大圈長長的胡子,胸口還有大片茂密的汗毛,乍一看像被人拔了毛的猴子。 男人攤開兩手愜意的坐在池中,旁邊的女子環(huán)伺在他身邊,有幫他擦身的,有幫他按摩洗頭的,甚至還有幫他喂吃的喝酒的,簡直快活似神仙。 若不是沈柏是女兒身,只怕都要被眼前的酒色迷了眼。 兩人在離溫泉池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門守恭敬的對男人說:“暮客砂,人帶到了?!?/br> 沈柏走過去行禮,客客氣氣的開口:“昭陵茶商沈柏,代我家少爺拜見城主大人?!?/br> 沈柏溫和的說,沒敢直視這位城主的臉,低垂著頭,只看見自己的鞋尖和微微晃動的泉水。 暮客砂沒有急著開口,沈柏聽見他呼吸又沉又重,正疑惑他是不是有什么病,暮客砂重重的哼了一聲,片刻后,一個女子猛然從水里浮出,長長的秀發(fā)一甩,沈柏被濺了一身的水,詫異的抬頭,正好看見那女子站在溫泉池中央,高仰著脖子,咕嚕一聲咽下嘴里的東西。 沈柏:“……”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在溫泉池里干這種事,你們……難道不覺得惡心嗎? 沈柏有點(diǎn)反胃想吐,暮客砂舒服的喟嘆一聲,嘩啦一下從水里站起來。 他生得高壯,已經(jīng)到了中年,發(fā)福以后肚子長得很大,沈柏沒來得及低頭,正好看見他身上丑陋猙獰的物什,險些直接吐出來,幸好立刻有人上前幫他擦干身子送上衣服。 暮客砂只穿了一層里衣,衣服也不好好穿上,只松垮垮的系著,露出黑黢黢的毛發(fā),只讓人覺得粗野蠻橫。 穿好衣服,又有人遞來酒,暮客砂喝了一大口,然后才偏頭看向沈柏:“你們來暮祀做什么?” 你不是已經(jīng)看過文書了嗎?難道不識字? 沈柏壓下翻白眼的沖動,賠著笑道:“我家少爺是睦州赫赫有名的茶商,來東恒是想跟貴國做茶葉生意的。” 沈柏特意加重了“赫赫有名”這四個字的發(fā)音,暗示暮客砂趙徹在睦州的名聲和威望,若是趙徹在暮祀出事,肯定會在睦州引起轟動,說不定還會傳到恒德帝耳中,對昭陵和東恒國的邦交很有影響。 然而暮客砂對沈柏的話卻渾不在意,眼皮微抬,淡淡道:“我們暮祀有羊奶牛奶,比你們那些又苦又澀的茶好喝多了,而且我看你們昭陵人都生得很矮小,應(yīng)該就是喝了那些茶的緣故吧?” 你夸羊奶牛奶好就行了,還踩我們的茶做什么? 沈柏可以斷定暮客砂就是個大老粗,根本不知道怎么品茶,她壓著脾氣辯解:“我們昭陵人雖然不及東恒國的人高壯,體質(zhì)卻都很好,而且大多喜歡習(xí)武,動作靈活還很長壽,如此說來,也許喝茶可以延年益壽呢?” 世人皆貪生怕死,沈柏故意說了這點(diǎn)好處。 然而暮客砂根本不在意長不長壽,眼皮微掀看著沈柏問:“你也習(xí)武?” 暮客砂看上去有些好斗,沈柏剛想說不會,暮客砂突然出手攻擊,沈柏下意識的抬手去擋,卻因?yàn)榱α繎沂馓螅荒嚎蜕巴频煤笸撕脦撞健?/br> 暮客砂的手臂強(qiáng)勁有力如同硬邦邦的鐵棍,沈柏的手臂被震得很麻,用力甩了兩下,皺眉看著暮客砂:“我家少爺是誠心來見城主,想跟城主互利共惠的,城主不僅不見他,還對我動手,這是何意?” 負(fù)責(zé)伺候暮客砂的人都見怪不怪的退到一邊,暮客砂活動活動筋骨,舔唇露出一個自負(fù)的笑:“讓我看看昭陵的弱雞有多靈活,能不能逃脫草原雄鷹的手!” 話音落下,暮客砂再度朝沈柏?fù)鋪?,他的身形雖然魁梧,但動作一點(diǎn)也不遲鈍,而且力氣極大,每一次揮舞拳頭沈柏都能感受到強(qiáng)勁的拳風(fēng)。 這樣的力量太可怕了,對沈柏來說簡直就是絕對的碾壓,在太學(xué)院學(xué)的所有招式都不管用,就算施展開來,對暮客砂來說應(yīng)該也和撓癢癢沒什么兩樣。 沈柏只能盡力運(yùn)用輕功不斷躲閃,腦門很快出了一層汗,暮客砂也漸漸失去耐心,對這種老鷹捉小雞的戲碼升起厭煩,在沈柏又一次躲開他的攻擊以后,他仰天嘶吼一聲,聲音如同虎嘯,然后一圈打在花園圍墻上。 頓時磚石飛濺,石末紛飛,沈柏驚得后背發(fā)涼,這一拳要是打在她身上,只怕要把她的骨頭都打碎。 這還能活? 沈柏強(qiáng)迫自己穩(wěn)住心神,略加思忖沖暮客砂說:“城主欺負(fù)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算什么好漢,我們昭陵的鎮(zhèn)國公是赫赫有名的戰(zhàn)神,城主若是與他對上,只怕會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br> 從來沒有聽到這么尖銳刺耳的話,暮客砂的臉?biāo)查g沉下來,攻擊的動作卻也跟著停下,他冷冷的看著沈柏,如同看著一個死人,說:“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有什么意思?小爺把你祖宗十八代罵完都能不帶一句重樣的。 沈柏暗暗吸了一口氣,握拳繼續(xù)說:“鎮(zhèn)國公如今遠(yuǎn)在邊關(guān),城主便是想與他較量也沒有機(jī)會,不過鎮(zhèn)國公膝下有一子,名叫顧恒舟,前不久才奉我們昭陵陛下的命押運(yùn)回禮前往東恒國,算算時間,他應(yīng)該才從暮祀離開沒幾日,城主可曾見過我們昭陵這位世子殿下?” 暮客砂當(dāng)然是見過顧恒舟的,眸光微閃,暮客砂警惕的看著沈柏:“見過又如何?” 沈柏一直緊緊盯著暮客砂,將他所有的表情變化都收入眼底,見他如此,心臟被一只無形的大掌抓住,暮客砂也知道給顧恒舟的那五十頭駱駝有問題嗎?他為什么要這樣謀害昭陵的使臣?難道不怕引發(fā)昭陵和東恒國的戰(zhàn)火嗎? 心緒不受控制的有些亂,沈柏咬牙忍下,眼眸锃亮的看著暮客砂:“城主既然見過世子殿下,便該知道他承襲了鎮(zhèn)國公的英勇,是我們昭陵身手最好的人,像城主這樣的人,應(yīng)該以欺負(fù)我這樣的弱者為恥,以戰(zhàn)勝世子殿下那樣的強(qiáng)者為榮,不然今日城主就是把我打死在這里,日后宣揚(yáng)出去,也只能是個笑話?!?/br> 暮客砂不能算是英杰,但他身手這么強(qiáng),應(yīng)該會有和軍中那些將士一樣的好勝心和征服欲,沈柏就是深諳此道,才冒險對他用了激將法。 顧恒舟那一身強(qiáng)者氣度給暮客砂留下的印象很深刻,他摸著下巴細(xì)細(xì)思索,片刻后戳穿沈柏的意圖:“他前幾天已經(jīng)離開暮祀,你這么說只是怕我殺了你。” 沈柏坦然的點(diǎn)頭,順便奉承暮客砂:“城主果然明察秋毫,我的確是因?yàn)榕滤?,但世子殿下此行是為押送回禮,并不會在恒陽久留,最多半個月便會折返回來經(jīng)過暮祀,到時城主還可與他一戰(zhàn),若城主能用拳頭將世子殿下打趴下,我必敲鑼打鼓,讓城主與世子殿下這一戰(zhàn)宣揚(yáng)得人盡皆知!” 最后一句話沈柏說得斬釘截鐵,極有感染力和煽動性,暮客砂有點(diǎn)心動,他摸摸下巴,唇角微揚(yáng):“你這人還有點(diǎn)意思,留你幾日也沒什么?!?/br> 沈柏松了口氣,掌心早已被冷汗浸濕,正要放松下來,另外一個門守匆匆趕來,也沒顧忌沈柏在場,焦急道:“暮客砂,那幾個人逃跑了,他們暗中還有幫手,而且身手很強(qiáng),殺了我們五個人!” 城主府的人對趙徹動手了? 沈柏驚訝,暮客砂目光冷沉的看著沈柏,語氣森冷的說:“你沒說實(shí)話?!?/br> 暮客砂手下的人身手都不弱,一般的商客根本抵擋不住,可趙徹他們不僅全身而退,還殺了他們五個人,身份自然不會簡單。 沈柏眼睛一轉(zhuǎn),正要為自己辯解,喉嚨被暮客砂一把掐住,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被拖著摁進(jìn)溫泉池里。 沈柏毫無防備,嗆了一大口水,呼吸受阻,肺腑很快感覺到窒息的疼痛,她拼命地掙扎,卻無法撼動暮客砂分毫。 快要溺死的時候,暮客砂又把她拎起來,沈柏本能的大口大口呼吸,嗆得劇烈咳嗽起來,肺腑跟著揪疼,暮客砂把她丟到地上,冷冷的吩咐:“把他關(guān)起來,那些人應(yīng)該還會回來找他!” 話音落下,立刻有兩個人上前把沈柏架起來,沈柏剛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渾身都沒什么力氣,軟軟的被人拖走。 從花園穿出,繞過長長的走廊,沈柏被拖進(jìn)一個地牢,地牢挖得有些深,剛進(jìn)去沈柏便感受到一股濕寒的冷意,身上濕了大半,沈柏冷得打了個哆嗦,然后被人丟進(jìn)一間牢房。 牢房不大,狹長且窄,僅容一人平躺站立,三面都是冷硬的石壁,剩下的一面是冷硬的石壁,逼仄的空間瞬間讓人感覺到很強(qiáng)烈的不安和壓迫感。 那兩人把門上了鎖立刻離開,沈柏捂著脖子坐起來,不舒服的咳嗽兩聲,喉嚨痛得厲害,暮客砂剛剛要是再用一點(diǎn)力氣,恐怕會直接把她的脖子擰斷。 咳了一會兒,有一個駝背的老翁走到門口,透過鐵門一寸一寸仔細(xì)打量她。 那老翁駝背很嚴(yán)重,像是背了一個龜殼,他臉上滿是皺紋,頭發(fā)卻還是全黑,一雙眼睛迸射出幽綠的冷芒,看得沈柏很不舒服。 過了好一會兒,沈柏聽見他低聲說:“沒意思,竟然是個帶把兒的?!?/br> 這話聽起來像是暮客砂經(jīng)常往這里面丟女人,他對那些女人做了什么? 沈柏揉著脖子低頭思索,老翁又站了一會兒才轉(zhuǎn)身離開。 地牢里空蕩蕩的,什么聲音都沒有,卻有著徹骨的寒冷。 沈柏脫下外衣擰干,又解開頭發(fā)用衣服擦了擦,祈禱衣服能干得快一點(diǎn)。 長靴里還有兩把匕首,沈柏現(xiàn)在不敢拿出來,先把牢房三面墻和地面都仔細(xì)摸了一遍,墻有點(diǎn)厚,地面也是硬實(shí)的巖石,除非她會遁地術(shù),不然就只有打開牢門自己逃出去這一條路,就是不知道這里面看守的人有多少。 沈柏決定按兵不動,在牢里原地蹦跶保持體溫,慢慢捋今天發(fā)生的事。 暮客砂看樣子是和那些祭祀長老一伙的,他敢無所顧忌的對顧恒舟和趙徹下手,說明他根本不在意東恒國和昭陵之間的邦交關(guān)系。 昭陵和東恒國只有一山之隔,若真的開戰(zhàn),戰(zhàn)火最先波及的就是暮祀,暮客砂就算不為東恒國君著想,也該為自己著想,他為什么不怕? 沈柏陷入死胡同,蹦跶得越來越慢,開始仔細(xì)梳理上一世的記憶,體溫又開始下降,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沈柏打了個冷顫,腦子里靈光一閃,猛地瞪大眼睛。 上一世在恒德帝五十壽誕之后,禮部曾上奏說睦州和東恒唯一的通道南恒棧道失火了,從那以后,東恒國和昭陵的往來便被切斷,直到幾年后,趙徹繼位,命工匠重新修通兩國才重新往來。 上一世沒有沈柏幫忙出主意,禮部尚書吳忠義最終還是隱瞞了東恒國不會派使臣前來參加恒德帝壽宴的事,昭陵也沒派人給東恒國送回禮,后來?xiàng)5辣粺媒饬藚侵伊x的燃眉之急,因?yàn)檫@對昭陵來說沒什么損失,他硬是拖到恒德帝大壽之后才上報。 原本南恒棧道應(yīng)該是在幾個月前的現(xiàn)在就被燒毀了。 想到這一點(diǎn)沈柏已經(jīng)不敢想象暮客砂到底想做什么了,他簡直就是個瘋子,竟然膽大妄為到敢擅自切斷兩國之間的聯(lián)系! 沈柏一定要趕緊想辦法出去,就算不能阻止暮客砂燒毀南恒棧道,也要在棧道燒毀之前,讓趙徹回到昭陵,不然昭陵一定會亂套的。 事情已經(jīng)火燒眉毛了,沈柏卻不敢貿(mào)然行動,她必須冷靜下來,耐心的觀察地牢的守軍情況,至少要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再行動,畢竟她要活著把這個消息送出去。 坐在這里干瞪眼其實(shí)很無聊,腦袋閑下來以后,沈柏便忍不住想到顧恒舟。 重活一世,她原本是打定主意要護(hù)顧恒舟百歲無憂的,哪曾想才剛剛開了個頭,就栽了這么大個跟頭,要是這次他們都折在這里,她豈不是弄巧成拙害了所有人? 顧恒舟和周玨功業(yè)未成,趙徹別說成為名垂青史的明君,根本連帝位都來不及繼承。 她就更慘了,只親過摸過顧恒舟,還沒來得及做其他,早知道那天晚上她就直接霸王硬上弓好了。 沈柏意難平,想到后面思想有點(diǎn)跑偏,因?yàn)橐恍┐碳さ漠嬅胬夏槹l(fā)燙,一時倒是不覺得冷了。 地牢沒有日光,看不出過了多長時間,也沒人送飯,沈柏只能通過自己的饑餓程度大概判斷時間。 耐著性子等了將近四個時辰,沈柏終于忍不住了,把早就干掉的頭發(fā)重新扎起來,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挪到門邊小心翼翼的撬鎖。 這鎖有些年頭了,沈柏又很有經(jīng)驗(yàn),撬了一刻鐘的時間便撬開了,鎖門的鐵鏈發(fā)出嘩啦的聲響,在近乎死寂的地牢顯得格外刺耳恐怖。 沈柏用手托住鐵鏈,小心翼翼的打開鐵門,等了一會兒沒看到有人來,才貓著腰走出去。 城主府里面把守森嚴(yán),還有個可怖的暮客砂,沈柏不敢往那邊去,只能找其他出路。 往前走了一會兒,沈柏愣在原地,被眼前的景象驚住。 這些細(xì)長的牢房是直接從石壁里鑿出來的,她那個恰好在一個拐角,所以看不到其他,走過來以后,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在人力挖出來的地牢,而是在一個巨大的天然石洞里。 石洞洞壁上隔一段距離就嵌著一顆夜明珠,柔和的光亮將石洞照亮,沈柏看見整個石洞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她剛剛待過的牢房,乍一看有點(diǎn)像一個個石棺,讓沈柏驚愕的是,很多牢房里,都可以看見白森森的骨架。 有很多人死在這里,化成了骨頭。 沈柏已經(jīng)見過戰(zhàn)場的尸山血海,但突然看見這么多人骨頭,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暮客砂為什么修這樣一個地牢?又為什么要?dú)⑦@么多人? 暮祀城中信奉的神明真的存在嗎?為什么沒有阻止這樣的殺戮?讓城中百姓惶恐不安的,究竟是邪祟還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沈柏后背的冷汗冒了一層又一層,她握緊手里的匕首繼續(xù)往前走,一滴冰冷的液體滴到額頭,沈柏抬手摸了一下,是水。 有活水是好兆頭,沈柏給自己打氣,又往前走了一截,有冷寒的風(fēng)吹來,沈柏搓了搓手臂,感覺風(fēng)力有點(diǎn)強(qiáng)勁,心頭一喜,既然有通風(fēng)口,那出口應(yīng)該也不遠(yuǎn)了。 沈柏大步往前,然而越往前光線越暗,后面的石洞壁上沒有夜明珠了,只剩下一片漆黑,像一頭張著大嘴的怪獸,會把一切吞沒。 身上的火折子被打濕了,沒辦法做火把,沈柏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走,后面的路也變得崎嶇,全是濕滑的石頭,沈柏?fù)u搖晃晃,還是一屁股摔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手掌也被擦破了皮。 真是倒了血霉了,小爺一心為了天下人著想,一件壞事都沒干過,老天爺你讓小爺重活一次難不成就是為了逗小爺玩兒? 沈柏暗暗啐了一口,齜牙咧嘴的爬起來,正想揉揉屁股,冷不丁看見黑暗中多了很多雙綠豆大小的,猩紅如火星的不明物體。 身體控制不住的僵住,沈柏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那些紅點(diǎn)卻越來越多,少說也有好幾百。 以前看過那些魔幻游志的描述涌入腦海,沈柏渾身的汗毛根根豎立,在聽見一聲粗嘎難聽的叫聲之后,扭頭拔腿就跑,邊跑邊忍不住破口大罵:“暮客砂,我日你祖宗,你害了顧兄,還養(yǎng)一群破玩意兒嚇小爺,小爺做了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這路上走都走不穩(wěn),更不要說跑了,沈柏狠狠栽了一個跟頭,膝蓋磕得生疼,眼看那群怪物撲棱著翅膀要撲到她身上,一個清軟的聲音響起:“趴下,這里還有腐尸可以給它們吃!” 這聲音有點(diǎn)耳熟,沈柏一時沒響起,卻下意識的照做,放松身體趴在地上。 那群怪物從她上面飛過,撲棱翅膀的聲音很快停下,沈柏試探著抬頭,看見那群怪物擠在三個牢房里面搶吃的。 有難聞的尸臭在空氣中蔓延開來,沈柏扭頭干嘔了兩下,扯下汗巾蒙住口鼻,迅速起身朝著剛剛發(fā)出聲音的地方跑去。 這個牢房旁邊正好有一顆夜明珠,薄紗一樣的光亮柔軟的鋪染開來,驅(qū)散剛剛冷寒可怖的陰霾,一個穿著紅色紗裙的柔美少女站在牢房里。 少女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一頭柔順的秀發(fā)挽成婦人發(fā)髻,額間貼著好看的五瓣蓮花金鈿,眉眼溫和如水,從骨子里散發(fā)出端莊大氣。 沈柏微微睜大眼睛,脫口而出:“皇后娘娘,你怎么在這里?” 苗若溪比沈柏更驚愕,疑惑的睜大眼睛問:“你叫誰皇后娘娘?” 沈柏整個人都亂了,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昭陵未來的皇后苗若溪,上一世趙徹讓人重新修好南恒棧道,兩個重新往來的第一年,苗若溪就被送到昭陵和親做了皇后,可是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暮客砂的地牢里? 不過這會兒不是解釋的時候,沈柏拿起匕首幫苗若溪撬鎖,苗若溪看出她的意圖,立刻說:“你不用管我,趕緊走,我是馬上要嫁給暮客砂的城主夫人!” 沈柏撬鎖的手一抖,第一反應(yīng)是出離的憤怒,東恒皇室他爺爺?shù)母夜饷髡蟮慕o趙徹帶綠帽子? 沈柏的怒氣來得急,瞬間燒得眼睛雪亮,苗若溪被她眸底的怒火嚇了一跳,低聲解釋:“我也是剛被送到暮祀的,暮客砂把我關(guān)在這里,我沒幫他害過人?!?/br> 苗若溪生性純良,被冊封婉柔皇后以后,將后宮治理得井井有條,待兩位側(cè)妃也很是寬厚,出了名的品性好。 若是苗若溪在此失身,第一夜沒有落紅趙徹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 沈柏冷靜下來,邊撬鎖邊問:“你是東恒皇室的五公主對吧?護(hù)送你來的那些兵馬呢?” 苗若溪不知道沈柏怎么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卻還是坦誠的點(diǎn)頭:“我的確是東恒國五公主,護(hù)送我的兵馬已經(jīng)離開了,只留下兩個婢女跟著我,不過她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遭遇不測了?!?/br> 說到這里苗若溪的語氣有些哽咽,染上悲傷,沈柏沒時間安慰她,繼續(xù)問:“護(hù)送你的兵馬有多少人?他們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苗若溪嘆了口氣,壓下情緒說:“一共有三十人,十日前就已經(jīng)離開了?!?/br> 三十人也不多,而且已經(jīng)走了十日,看來東恒國國君并沒有要借此機(jī)會除掉暮客砂的意圖,那上一世南恒棧道被燒毀后,暮祀城中都發(fā)生了什么,苗若溪又為什么會完好無損的回到東恒國,然后在幾年之后嫁給趙徹呢? 沈柏腦子轉(zhuǎn)得飛快,卻想不通其中的緣由,手上再度用力,手里的鎖被撬開,沈柏壓下思緒,打開門對苗若溪說:“我發(fā)現(xiàn)山洞還有其他出口,我?guī)阋黄鸪鋈??!?/br> 苗若溪搖搖頭:“我不走,我是主君賜給暮客砂的人,我不能走?!?/br> 你家主君以后還要把你賜給我們昭陵的新帝呢! 沈柏一把抓住苗若溪,不由分說的把她往外拉:“暮客砂就是個暴虐的殺人狂,你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你們主君離這里這么遠(yuǎn),他又不知道你逃沒逃,怕什么?!?/br> 沈柏不知道上一世苗若溪為什么可以安然無恙,但這一世很多事都已經(jīng)被改變了,沈柏不能讓她繼續(xù)留在這里。 苗若溪沒有沈柏力氣大,急得帶了哭腔:“這是我的使命,你不能帶走我!” 沈柏停下,扭頭看著苗若溪:“什么使命?” 暮客砂是好色之人,苗若溪生得漂亮,又正值妙齡,這樣的人被送到暮祀,暮客砂卻沒有第一時間享用她,而是把她關(guān)進(jìn)這里,怎么看都不符合暮客砂好色的本性。 沈柏眼神犀銳,眸子在苗若溪身上上下梭巡,最后一口咬定:“你是你們國君派來殺暮客砂的?” 從剛剛苗若溪的反應(yīng)來看,她根本不會武功,東恒國國君應(yīng)該不會異想天開讓她刺殺暮客砂,那就只有下毒。 可是哪里能藏毒? 苗若溪知道自己不說清楚沈柏就不會放手,低聲說:“我們皇室有一種秘藥,女子飲下后,再與男子歡好,便能將毒過渡到男子身上,讓他暴斃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