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他得知被騙，將這樣的問題又問了一次，就在昨晚。

    “沒有憤怒，只有后怕，怕我那時候萬一早來了一步，偷看到你接吻，然后慌忙逃走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成了我?！?/br>
    祁鳴想說，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會對別人臨時起意，拿什么親吻來趕人，這種東西，本來就很看眼緣，不是誰都可以。

    但被顧得白那么盯著看，他竟然沒能坦誠，下意識不敢說實話。

    ……為什么不敢說實話？

    為什么不敢確定任何一段旋律？

    為什么變得膽小了？

    回過神的時候，祁鳴已經(jīng)拿出手機，打開了顧得白的對話框，發(fā)出了一條空白的，沒有任何聲音的語音條，長達三秒。

    很快，那邊就有了回信，顧得白發(fā)來的像是一張夜景。

    夜景？這才幾點？

    祁鳴下意識朝著窗外看去，發(fā)現(xiàn)天果然黑了下來，只不過不是因為太陽落山了，而是烏云密布，讓整個城市看起來黑壓壓的，仿佛夜晚降臨。

    沒有星辰和明月的夜景，看起來像是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到處都彌漫著魔幻的氣氛，城市中不少燈光閃爍著，不知是電壓不穩(wěn)，還是哪里的電路需要檢修了。

    緊接著，他這棟樓的燈光也開始閃爍，頭頂?shù)臒舾情W了幾下以后徹底滅了，房間陷入黑暗。

    顧得白發(fā)來同樣的語音條，也是三秒，背景里是呼呼的風聲。

    他說，“快要下雨了?！?/br>
    可聲線低沉曖昧，像是貼著他的耳朵呢喃，仿佛說了什么不正經(jīng)的話。

    于是祁鳴刪掉了對話框里的‘不小心碰錯了鍵’，

    【我這里停電了?！?/br>
    過了幾秒，他又發(fā)了一條：

    【其實，就算那天你沒來搭訕，我也沒興趣找別人試試，我還沒那么……饑不擇食?！?/br>
    顧得白已經(jīng)開始對他坦白一切，他也沒什么好隱瞞其它細節(jié)的理由。

    消息在對話框里轉(zhuǎn)了半天，竟然沒發(fā)出去，變成了紅色的感嘆號，連同那條停電了一起發(fā)送失敗。

    祁鳴愣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隨著停電，wifi也斷了，而他的信號其實不好，要走出這棟樓，才能從2g恢復(fù)到4g網(wǎng)絡(luò)。

    ……

    算了。

    沒了空調(diào)，加上外面要下暴雨的樣子，祁鳴干脆打開房門走了出去，見著了同一個辦公樓里其它加班的人，幾個爬樓梯送餐的外賣員，以及在樓道盡頭抽煙的保潔員。

    外面的空氣好了很多，不那么悶，但也沒什么值得停留的地方，不是停車場就是各種大樓、商鋪，充滿現(xiàn)代化的氣息，也是讓人心浮氣躁，無法放松得到什么靈感的環(huán)境。

    祁鳴放棄了下樓轉(zhuǎn)轉(zhuǎn)的心思，干脆在自動販賣機買了個杯面就回去。

    他的手機信號時有時無，那個紅色感嘆號自動試著又發(fā)送了一次，依舊失敗，卻收到了好幾條顧得白的新消息。

    【看到閃電了嗎？要小心電器?！?/br>
    【我們這里烏云壓頂，我家那邊滴水不下，還讓我試著聯(lián)絡(luò)一下?lián)f走哪兒都下雨的‘龍王’，看能不能請過去辦演唱會?！?/br>
    【我問他們，就不怕天命不可違，強行改運遭到報應(yīng)嗎？結(jié)果他們居然罵我封建迷信，你說逗不逗？】

    祁鳴看著一條條閑聊一樣的消息，走著走著，終于沒忍住露出笑意。

    他空閑的時間其實很少，也沒什么感興趣的娛樂活動。綜藝不愛看，游戲不上癮，社交沒熱情。

    倒是聽顧得白聊天的時候，時常覺得有點意思。

    他在不久前，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就喜歡聽人瞎掰呼，還買過兩張脫口秀和相聲的現(xiàn)場票……但是后來沒去成，票捏在手里，忙著工作就忙忘了。

    說起來，他確實一直沒了解過太多顧得白的事情。

    老家在哪里，遠不遠，那些說顧得白封建迷信的是什么樣的親戚……

    【鳴鳴，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r城看看？我老家，挺偏的，但是景色特別好，沒有工業(yè)污染?！?/br>
    【山清水秀，而且干凈，坐車，不，飛機吧，就一個小時到?！?/br>
    【我在那里其實親戚不多，就是遠方的，老爺子總說人不能沒根兒，所以我們家每兩年會回去一趟，當度假了。】

    祁鳴：……

    這個人怎么回事，會隔空讀心的么？

    【誒？我這兒也停電了，鳴鳴，你那里還好么？】

    下一秒，在窗邊檢測到更多信號的app突然再次聯(lián)網(wǎng)，不知第幾次嘗試發(fā)送那兩條帶紅色感嘆號的消息。

    灰色的小圓圈轉(zhuǎn)啊轉(zhuǎn)，竟陡然消失。

    發(fā)送成功。

    第32章

    信息猝不及防地發(fā)送成功，祁鳴反而愣了一下，一直平穩(wěn)無波的心情，忽然被這飄忽不定的信號搞得緊張起來。

    他剛才看一直發(fā)不出去，就沒再管，實際上那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只是沖動之下寫的。

    因為發(fā)不出去，所以才放任了，沒有管。

    早知道這么就發(fā)出去了……他是不是先刪掉這條比較好？

    消息界面突然就安靜下來了，信號依然差得要命。這時候就算顧得白根據(jù)他這句發(fā)散思維，亂誤會一些東西，他也沒法及時解釋了。

    祁鳴嘆了口氣，回了自己的工作室，里面最大的一個房間，是做過拍攝場地的，很多器材還放著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