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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房間,有著一個很大的落地窗,平時能照進不錯的陽光,夏天時候,則經(jīng)常拉著窗簾,一層遮光布,一層白紗布。 祁鳴來到窗簾面前,一把扯開,讓烏云沉沉的城市夜景盡收眼底。 竟然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一眼望去,大部分樓房、街道都變得漆黑一片,沒有記憶中那些永遠閃爍的霓虹燈,也沒有那些總是通明到深夜的燈光了。 只剩下一些單獨供電,有備用電的路燈、醫(yī)院等地方還有著閃爍的光芒,加上長長的街道上一排排汽車的紅色車燈。 看上去就像是整個城市都斷了電,一切都變得既安靜又喧囂。 顧得白說,他那里也停電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能看見這樣罕見的風景。 烏云壓得特別低,正好還停了電,就只能借著一道道閃電,瞧見大片的樓房街道被照亮,然后是轟隆的悶雷聲。 憋了這么久,竟然還沒開始掉雨點。 祁鳴將窗戶打開一道縫隙,呼呼的涼風頓時倒灌進來,將室內(nèi)的悶熱吹散。 風太大,上下開的窗戶只開了一點,他就吹得有點瞇眼睛,下意識偏頭去躲,下一秒,身后的房門就發(fā)出哐當一聲響,在對流的作用下猛然關(guān)閉。 樓下樓上還有其它的公司,他站在窗口,不知道聽到哪邊歡呼了一聲“下班咯~”,就聽見一群人熙熙攘攘要離開的聲音。 看來電路是暫時很難恢復穩(wěn)定了。 祁鳴徹底沒了事情做,干脆清空了面前的桌子,從自己的休息間拿出一盒星空拼圖,開始慢悠悠的拼。 這個拼圖只拆封過一次,里面只放了兩三塊拼出的四個角,還是他上次靈感阻塞的時候,顧得白送給他的。 做起這種事情,人會不由自主地靜下心,時間也慢慢流淌。 拼圖是一千塊的,難度還不算低,祁鳴拼到有一百多塊時,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房間里一片黑暗,祁鳴以為是保安,站起來去開門時,正巧一道閃電劃過天空,讓他瞧清楚了門口的人。 “你怎么來了?” 顧得白默不作聲地擠了進來,將門在身后關(guān)上,胸膛微微起伏。 看上去,就像是一路跑過來的…… 不,電梯都停了,那他應該是,爬樓梯上來的? 祁鳴愣了,“你……” “我就是過來看看,你這里是不是也停電了。” 祁鳴:“……?” 顧得白深吸一口氣,忽然懊惱地揉了揉眉心,“我……我正好路過?!?/br> 祁鳴:“……路過?” “……反正我也上不了班了,停電了,想著干脆來找你搭個伴?!?/br> 祁鳴:“??” “……哎,那什么,”顧得白有點語無倫次,視線都飄忽著,“我習慣了……剛才那些都瞎說的,其實就是,突然想來見你,就來了。” 祁鳴就一眨不??粗?,也不說接受這個說法了,也不質(zhì)疑,一雙眼睛在暗處依然黑白分明,像是要看穿他的一切偽裝。 半晌,祁鳴才慢吞吞地開口回道,“我知道你那里也停電了?!?/br> 顧得白莫名松了口氣。 他剛和祁鳴承諾了沒多久,說以后不會亂騙人了,今天就嘴巴一禿嚕犯了老毛病,下意識的連跑來見人都找借口,還以為自己又要翻車了。 “吃過了嗎?”祁鳴沒有讓開門口的位置,只是看著他的眼睛說話,“要不要下樓去找點吃的,雖然停電了,但是應該還有一些不用電的商家在營業(yè)?!?/br> “我……”顧得白想說,好不容易倆人獨處了,居然都沒別的員工在,他巴不得在這里住下,怎么舍得下樓,話到嘴邊,又變了味兒,“我剛爬樓梯上來……” 祁鳴愣了一下,心說是啊,剛爬完樓梯,不合適,“那,茶水間在對面,要不我們……” “不用的?!鳖櫟冒灼婚_門,也不走,耍賴似的堵在這里,抬頭遙遙一看,眼睛跟鷹似的精準,“你桌上不是有礦泉水嗎?我看好幾瓶呢,那個就行?!?/br> “誒那個……” 祁鳴還想攔,但顧得白已經(jīng)長腿一邁走過去了,拿起了桌上未開封的礦泉水。 天邊又劃過一道閃電,他仰頭喝著水,視線一偏,就瞧見了另一張桌子上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竟然是他很久以前送出的拼圖。 顧得白自認不算很直男,但這么個孩子氣的禮物,送出去之后還是遭受了知情人原野的嫌棄,說他直男沒情調(diào),太不浪漫了,這樣怎么追人? 果不其然,禮物送出之后,他去了祁鳴家很多次,再也沒見過這個拼圖出現(xiàn)。 就像是真的被嫌棄了,所以藏在了哪個角落,永遠不會拿出來,甚至已經(jīng)扔了。 “我以為你不喜歡這個?!?/br> 顧得白站在桌前,低頭看著拼圖。 窗外的雷轟隆隆地響,云層像是要把天都壓塌,話音落地沒多久,傾盆的暴雨就下來了。 祁鳴沒說話,只借著黑暗做掩飾,將耳尖上那一點點薄紅藏得很好。 如果不是顧得白突然不打招呼就過來了,還非要進這個屋子,他的確沒打算讓人知道自己會時不時玩它。 前腳才說著要解除合約,要分開,后腳就說了莫名其妙的話,還拿出對方送的禮物玩,他都擔心被笑話。 可顧得白沒笑話他,也沒趁機說什么讓他為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