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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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這一幕的千雪又一次笑了,她的笑聲很小很細,在空蕩的殿內(nèi)留下一串有些詭異的回音。 “真奇怪?江晚玉,聽說妖王與你不共戴天,沒想到你居然還能從妖族手中活下來?!?/br> “他為什么沒有殺了你,你為什么還活著?” 這番話觸到了華容的逆鱗,他最后悔的事就是當(dāng)年誤會了江櫻櫻......眼前這條人魚,簡直是在自尋死路。 千雪絲毫不懼,她咽下一口涌上喉頭的鮮血,迎著華容的殺意與他對視。 “殺了我,就永遠不知道紫金蓮的下落了。你們不是很想救她嗎?我死了,她也一樣要死?!?/br> 華容手心的火光忽明忽暗,他緊皺眉頭,盯著面前的人魚。 “讓她說完?!苯瓩褭殉读顺度A容的衣袖。 “你再罵兩句,最好再透露幾句有價值的信息。至少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知道,白師兄和紫金蓮都在你手上?!彼菜普\懇地說。 反正挨打的是千雪又不是自己,這事結(jié)束后倒霉的也是千雪,跟自己沒關(guān)系。至于被罵兩句……又不痛不癢,江櫻櫻有些無所謂的想。 她的臉皮早就在長達五年的逃難生涯中,被自己吃掉了。 “怎么不說話了?我再教你幾句,你不要翻來覆去只咒我死了。你應(yīng)該說這個江晚玉喪盡天良天打雷劈,喝涼水都長胖,次次出恭找不到草紙?!?/br> 見小人魚不說話,江櫻櫻還好心的提了幾句建議。 千雪:“......” “不要這么說?!比A容把她的話當(dāng)了真,忍不住拉住了身邊的少女微涼的手。 手心的溫暖驅(qū)散了無音宮夜晚的寒意,江櫻櫻瞇起眼睛往華容身邊蹭了蹭,繼續(xù)開口道。 “所以,你確實是感應(yīng)到華容的到來,才會告訴我白師兄虛弱的事嗎?” “是又怎么樣,要不是因為在無音宮內(nèi)解決你會很麻煩,我早就動手了?!鼻а┑馈?/br> 或許是意識到只要自己開口就會被套話的事實,又壓制不住想出言譏諷的心,這條人魚干脆放棄了猜謎游戲。 “我原本以為,能借妖王的手除掉你,可惜失算了?!?/br> “你究竟為什么這么想殺我,是因為知道了我就是江晚玉嗎?” 江櫻櫻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她原本認為對方是其他勢力派來的人,如今看這個情況,似乎是白師兄的鐵桿粉絲。 可是白師兄從未開口提過與她的恩怨,因此知道琴譜一事的人……九州之上不會有第三個。 也許,這是一條不愿讓白師兄同壞師妹來往的正義人魚。 “你是誰與我何干?”千雪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恨意: “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我還知道白公子找了你整整五年??墒钦一亓四阒?,他日日用靈力催化紫金蓮,已到了靈力潰散的地步!” 口中的鮮血終于順著嘴角留下,小人魚的發(fā)音也有些含混不清: “你是大魔頭也好,是大善人也罷,這些都無所謂。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公子為你冒險。” “那你就該死。” 強勁的夜風(fēng)吹過,白玉門狠狠地與墻壁相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一口氣多了一大段話,原本就受了傷的人魚劇烈地喘著氣。她順著墻緩緩滑下,在雪白的墻壁上留下一抹刺目的血跡。 大殿中一片沉寂,不知過了多久,江櫻櫻輕輕開口: “真蠢?!?/br> “你說什么?”千雪反問。 “我說你真蠢?!苯瓩褭延种貜?fù)了一遍,難得的收起了臉上那副總是帶著兩分笑意的表情。 “你喜歡師兄,不愿師兄為了我折損自己的靈力,所以你想殺我。對不對?” 千雪用眼神回答她:是又怎么樣。 “那好,就算你成功了,可是那又怎么樣呢,你能得到什么?”江櫻櫻問道。 “我不要回報,我只要白公子好好活著,你這種人是理解不了的。”千雪強撐著站起,試圖平視著面前的少女。 “真?zhèn)ゴ竽亍!苯瓩褭颜Z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好可惜,我偏偏能夠理解?!?/br> “只是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她繼續(xù)道。 “這件事原本能有一百種處理的方法,而你卻偏偏選了最蠢的。殺了我之后,你讓白師兄如何自處?我死了之后,他會永遠愧疚,永遠忘不了我,甚至?xí)肋h恨你?!?/br> “現(xiàn)在我問你,這還是你想看到的嗎?” 千雪的身體劇烈地抖動,想到自己會被白琴師憎恨,她的五臟六腑仿佛都縮在了一起。 江櫻櫻把手從華容手中抽出,慢慢走到小人魚的面前蹲下。 她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臉:“我不會殺你,至于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白師兄,就看你后面的表現(xiàn)了?!?/br> “……為什么?” 千雪原本做好了必死的準(zhǔn)備,此刻忽然聽說對方要放過自己,還有些難以置信。 江櫻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正忙著用帕子擦掉方才手上沾上的人魚血,久久之后才開口: “被喜歡的人恨,其實是一件很難過的事?!?/br> 千雪沉默不語。 “還記得我剛剛說過的么,你可以有無數(shù)種讓方法讓師兄免于靈力潰散,并非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還真是讓人有些羨慕……江櫻櫻一邊整理自己的裙擺一邊想。 “比如把紫金蓮交出來,由我妖族保管?!比A容找到了開口的機會,俯視著人魚道。 妖王的威壓讓千雪有些喘不過氣,她神色復(fù)雜地盯著不遠處的人類少女。 “白師兄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江櫻櫻也同樣回望著千雪:“你已經(jīng)殺不了我了,不如把白師兄和紫金蓮的下落告訴我們。白師兄不會再消耗靈力,豈不也是如你所愿?!?/br> 她笑的像一個反派:“還是說,你想讓我自己去找白師兄,然后把事情的經(jīng)過原原本本告訴他?你不會以為白師兄能一輩子被你藏起來吧?想清楚噢,小人魚。” 千雪:“......”怎么感覺似乎對調(diào)了劇本…… 窗外是濃的化不開的黑,如同干透了的墨跡貼于蒼穹之上,沒有一絲縫隙。 幾株青竹的倒影映在白玉墻上,高潔清雅,風(fēng)骨照人。 “白公子他……在寒潭?!?/br> 千雪幽幽開口,她的聲音很小,悄悄融進了寂寥的夜色里。 ^ “你不會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華容狐疑地望向身邊的人魚。 這條魚心狠手辣,現(xiàn)在帶自己去地下的寒潭,會不會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從而對阿櫻下毒手?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恨不得馬上回頭去找留在殿內(nèi)的阿櫻。 白色宮裝裙的人魚走的很慢,面對華容的質(zhì)問,她沒有半分驚慌:“妖王若是覺得千雪在騙你,大可把那只蓮藕帶來。看看她的黃茗藕軀殼,能不能扛得住地下深潭之中的寒氣?!?/br> 千雪甚至還惡意的笑了一下,“要是她殼子散了,問題就從根本上解決了?!?/br> “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比A容危險地瞇了瞇眼睛。 地下室的通道很長,沒有了白漓的靈力加持,兩邊夜明珠的光芒微弱的如同螢火一般。 饒是身為鳳凰的華容,也感覺到了空氣里帶著水汽的寒意。 沉重的石門緩緩開啟,華容一眼就望見了懸浮于寒潭之上的白漓。 他快速上前一步,雙手握住了白漓——旁邊的紫金蓮。 千雪:“......”我以為你會先關(guān)心一下白琴師。 白漓雙目緊閉,眉眼看上去比幾月前更加寡淡。他四周彌漫著nongnong的水霧,天青色的長袍下擺沾了些寒潭之水,水滴聲聲,澄澈而又絕塵。 “怎么散的這么厲害。”華容拿到了紫金蓮,皺眉望著水面上的白漓。 “為了阻止公子的靈力進一步消散,千雪不得不動用海族禁術(shù),讓公子沉睡于此?!?/br> 涉及到白漓,千雪并未繼續(xù)和華容針鋒相對。 地下室的夜明珠倏然一下全滅了。 “怎么回事?”華容愕然,在光熄滅的瞬間,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點燃自己的火焰,卻發(fā)現(xiàn)四周仍舊一片漆黑。 不僅如此,連他頭上散發(fā)著紅色光芒的鳳翅冠,身后繡著繁復(fù)金線的披風(fēng),以及靴子上原本璀璨的寶石,也在一瞬間黯淡的悄無聲息。 “又是你搞的鬼?” 該死,他就知道這條人魚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不是我......”千雪面色慘白,摔倒在地上。 她的修為沒有華容高,身上還帶了傷,因此能更深刻的感受到:有一股陌生的強大黑暗力量。 寒意從她的每個毛孔鉆入四肢百骸,卻并非寒潭之水。而是一種更為邪惡的氣息,似乎能凍結(jié)掉她的靈魂。 千雪想張嘴說話,卻發(fā)現(xiàn)—— 不僅是光,連聲音也被黑暗侵蝕了。 第23章 十州 黑暗蔓延開來。 江櫻櫻一個人佇立在空曠的大殿內(nèi),眼睜睜看著身邊的白玉墻被暗影一點點吞沒。 靈力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卻連一個簡單的光照術(shù)都使不出來。 黑暗里不知會有什么,她緊緊抿著唇,摸索著找到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 這只匕首鋒利非常,刀刃上散發(fā)著藍幽幽的光,一看就并非凡品。 防身用的匕首被江櫻櫻攥在手心,她定了定神,緊張地觀察著周圍的風(fēng)吹草動。 可惜今夜并沒有風(fēng)聲,周圍一片死寂。黑暗如同液體一般,順著江櫻櫻的錦緞鞋慢慢爬遍全身,四周終于伸手不見五指。 “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