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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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總裁辦公室相隔不遠(yuǎn)的會議室里,虞奚滿腹疑惑。 這位霍少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癖好,不讓拉開窗簾,說是不喜歡陽光,雖然外面陰云密布,根本看不到陽光。 好在沒說不讓開燈,不然合同上的字都沒法看清楚。 這只是個億元的合同,對虞氏來說很重要,對夜翼集團(tuán)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來的卻是夜翼地位最高的兩個人。 柳不??雌饋碇皇莻€十八歲的少年,不經(jīng)世事的小公子,對合同的條條款款卻是門清,一條一條地跟她談判。 而那位霍大少,坐在上首一言不發(fā),眼眸微闔,單手支頤,那手指修長,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 虞奚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恐這合同里藏著什么她尚未發(fā)現(xiàn)的大秘密大陰謀,以至于驚動了這位傳聞中的霍大少。 突然,霍大少猛地站了起來,眼睛睜開,狹長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詫異和驚喜。 正在說話的虞奚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對面的柳不危也看向霍峋,“少……霍少,怎么了?” 霍峋沒有說話,他又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凝神聆聽什么。 可惜,那歌聲只有一句,短短的幾秒鐘,將他送上了天堂,又毫不留情地拋下了地獄。 他靜靜地站了片刻,那歌聲再也沒有響起。 霍峋坐了回去,抬眸,目光掃向虞奚。 高大的男人比傳聞中更加俊美,只是那臉色有些蒼白,眸光幽深,虞奚只覺得自己被他看著的時候,像是冰冷的刀鋒刮過肌膚。她暗暗提著一口氣,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勉強鎮(zhèn)定地問道:“霍少,有什么不對嗎?” “簽了。”男人指了指桌子上的合同,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柳不危嘴角一抽。今天陰云密布,這位難得心情好了那么一點點,想要出門轉(zhuǎn)轉(zhuǎn),又不想待在室外,干脆隨便從高管那里截了一個合同,帶著他過來談判。結(jié)果,后面的合同條款根本沒來得及看,直接就讓簽了。 簽就簽吧,反正這樣的小合同在夜翼也不算什么。 虞奚又驚又喜,萬萬沒想到今天的事情進(jìn)行得如此順利,她小心地將合同收好,“霍少,柳總,合作愉快?!?/br> 已經(jīng)走出會議室的霍峋腳步一頓,目光沿著空蕩蕩的走廊看向遠(yuǎn)處,“是有些愉快?!?/br> 他的聲音平淡,反正虞奚是沒能聽出一丁點的愉快來,反而冷冰冰的讓人害怕。 倒是柳不危,詫異得眉毛都快飛起來了。多少年了,他都多少年沒聽這位說過愉快了?難道今天這位并不是興之所至,而是特意前來,并且在他啰哩啰嗦談合同的時候,這位悄無聲息地達(dá)成了此行的目的? 柳不危心里的好奇都快壓不住了,一進(jìn)到車?yán)?,立刻問道:“少主,剛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霍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都什么年代了,還叫少主?” “霍少?!绷晃H嗔巳啾亲樱瑥纳迫缌鞯馗牧丝?,“剛才到底是怎么了?” “我聽到了一句歌聲。”霍峋慵懶地靠在后座,神色中帶著幾分回味,“那歌聲能解除我的頭痛?!?/br> “什么?!”柳不危猛地跳了起來,腦袋撞到了車頂,“嘭——”的一聲巨響,車頂向外鼓了個大包。不過兩人誰也沒在意這千萬豪車的車皮,柳不危扭著頭,目光灼灼,“真的?是湊巧趕上了,還是真的能解除?” 霍峋身邊的人都知道,霍大少有錢有權(quán)有顏,但也有頑疾,頭疼時不時發(fā)作,沒什么規(guī)律,也沒有任何辦法,發(fā)作起來只能受著。到底是那歌聲能治愈頭疾,還是歌聲響起的時候剛好趕上頭疾消失? “不是湊巧,是真的能解除?!被翎臼挚隙?。 柳不危激動得都坐不住了,“那我這就去查,剛才是誰在唱歌?!?/br> “那歌聲十分神奇,飄渺空靈不似凡音,我懷疑那人從未在別人面前唱過歌?!辈蝗豢隙〞疝Z動。 柳不危想了想,“那我就從虞氏的員工名單查起,挨個查,這年頭一般人都有過唱k的經(jīng)歷,一個一個地排除?!?/br> “對了,”他又想起什么,“那唱歌的是男是女?” “小女孩。”霍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按了按脹疼的額角,“二十歲左右吧。” …… 虞氏簽了大單,虞奚給每個員工都發(fā)了一筆獎金,又跟身邊親近的幾個人去聚餐慶祝。 她不喝酒,菜也吃得少,全程都在注意著坐在身邊的虞音,見她連著吃了幾口魚rou,便夾了一筷子鮮嫩的小油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低聲叮囑道:“音音,你身體不好,要營養(yǎng)均衡,不能光吃rou?!?/br> 虞音乖巧地把油菜吃了。 助理捧著臉,“啊啊啊,虞總對小虞總好溫柔啊?!?nbsp;聽說虞氏雖然是虞奚這個jiejie做總裁,但實際上jiejie只占三成,剩下七成全是meimei的。所以,每次虞奚帶著meimei來的時候,讓他們喊meimei也是“虞總”,為了區(qū)分,就成了“小虞總”。 另一個說道:“我要有這么個meimei,我也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遍L了一張能禍國殃民的臉,偏偏性子好的很,又乖又軟,那雙眼睛明亮清澈,像是林間的小鹿,望著你的時候,恨不得什么都答應(yīng)她。 助理一握拳,“加油!爭取讓咱們的虞總和小虞總越過越好!”今天她可是見到了傳聞中的霍大少,虞氏跟夜翼簽了合同,公司肯定會越來越紅火。 聚餐結(jié)束,虞奚看著幾個人都打車走了,這才帶著虞音回家。 她從來都是親自開車,虞音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伸手過來,把她戴著的金絲邊眼鏡取了下來,又把她綰著的頭發(fā)也解開了。 虞奚并不近視,戴眼鏡綰發(fā)髻都是為了看起來更成熟嚴(yán)厲。 “jiejie這樣更好看?!庇菀魮芰藫苡蒉傻念^發(fā),蓬松的發(fā)絲垂到肩頭。 虞奚笑了,剛要說什么,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接通,“阿衡?” 虞音抿著唇一笑,自動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不偷聽。 虞奚嗔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捂著耳朵的手指扯下,又在她白凈的腦門上輕輕彈了一指頭。 “嗯,跟大家吃了個飯,沒喝酒?!庇蒉烧f著話,車頂暖黃的小燈給她的臉龐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皮膚細(xì)膩,神色更加溫柔,“今天跟夜翼的合同簽了,大家都很高興?!?/br> 虞奚跟陸衡輕聲細(xì)語聊了十幾分鐘,虞音也不急,塞著耳機聽了一會兒歌,等虞奚放下手機發(fā)動了車子,歪著頭問道:“jiejie,你什么時候跟姐夫結(jié)婚啊?” “不急?!庇蒉刹⒉恢苯Y(jié)婚,結(jié)了婚她就得住到陸家,到時候家里就只有meimei一個人了。當(dāng)務(wù)之急,倒是得先給meimei找個男朋友,免得發(fā)|情期真的到了毫無準(zhǔn)備。 虞音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好一會兒,又說道:“jiejie,你要是真的喜歡陸衡,就結(jié)婚吧,不用等我?!?/br> 她總覺得jiejie不肯結(jié)婚是為了在家里陪自己,可她才二十一,jiejie已經(jīng)二十七了,真要陪著她直到把她嫁出去,那得把jiejie拖到三十歲了。 再說,她這樣的,連人都不算,又怎么結(jié)婚?結(jié)婚了是不是要把秘密告訴丈夫甚至夫家所有人,他們又能不能接受?想想都頭大。 “誰等你了,臉真大!”虞奚笑著嗔了一句。 他們住的地方在近郊,開車回來大半個小時,一棟三層的小別墅,后院有個小游泳池,不是露天的,只對著別墅的這面沒有圍墻,其他三面和頂棚都嚴(yán)嚴(yán)實實的,隔絕了別人的視線。 “jiejie,我想游泳?!庇菀魪能?yán)锵聛?,幫虞奚拿著包?/br> 虞奚點頭,“等再晚些,十點鐘之后,十二點之前?!眹?yán)格的時間限制,是為了避免虞音游泳時被人看到,又不能太晚影響她休息。 虞音乖巧地應(yīng)了。她先回自己的錄音棚把今天想好的曲子記下來,又彈唱了幾遍。這個錄音棚也是特別設(shè)計過的,算是房中房,兩道門窗關(guān)好之后,就算她在這里敲架子鼓,也不會被別人聽到。 整理好曲子,她回臥室換了泳衣,上半身是比基尼的背心,細(xì)細(xì)的吊帶,包裹著少女玲瓏的身體。下面只系了一條一片式的沙灘裙,露出纖細(xì)白皙的腰身,然后下樓去了小泳池。 院子里的燈都熄了,泳池黑暗無光,只有頂棚上漏下的點點月光,映照著粼粼水面。 “嘩啦——”一聲,一條漂亮的魚尾躍出水面。 那魚尾很大,尾鰭折射著微弱月光,半透明的鰭紗垂下,在夜色中美得如夢如幻。 第3章 深夜,街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車,夜翼酒吧卻是人頭攢動。 燈光曖昧,有人在隨著音樂搖擺,目光迷離而陶醉。 二樓的卡座,霍峋整個身子陷在柔軟的真皮大沙發(fā)里,閉著眼睛聽柳不危說話。 “霍少,你知道嗎,我查了虞氏所有的員工,真的是一個一個查的,根本就沒有這么一個小女孩,是從來沒在別人面前唱過歌的。” 霍峋沒說話,等著柳不危繼續(xù)往下說。 柳不危有些興奮,眼睛亮晶晶的,“這讓我怎么甘心,霍少又不可能聽錯,肯定是有這么個人的。接著,我又想辦法搞到了虞氏的監(jiān)控,就今天的監(jiān)控從早上有人出現(xiàn),到咱們離開為止,一幀一幀的看那監(jiān)控畫面?!?/br> “真的讓我找到了!”柳不危激動地一拍茶幾。 霍峋睜開眼睛,眸光平靜,淡淡地看著他。 “不是虞氏的員工,是虞總的meimei!今天早上跟虞奚一起來的公司。她就很奇怪,本身是從事音樂的,作曲在圈子里很有名,但從來沒有在人前開口唱過歌?!?nbsp;柳不危搓了搓手,“肯定是她,沒跑了!” “虞奚的meimei?”霍峋修長的指尖在沙發(fā)上輕輕點了兩下。 柳不危的臉頓時垮了,“霍少,這可就有些難辦了?!币怯菔系膯T工,花些錢肯定能挖到手,讓她隨時陪在霍少身邊,頭疼了就隨時聽她唱歌。 “虞奚對這個meimei吧……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绷晃u搖頭,“虞奚比虞音大六歲,據(jù)我的調(diào)查,虞音是收養(yǎng)的。養(yǎng)父母意外去世,死前拉著姐妹倆的手,把虞氏公司一分為二,三成給了虞奚,七成給了虞音?!?/br> 霍峋挑了下眉頭,“親生的倒只有三成?” 柳不危:“就是啊,可虞奚二話沒說,才十八歲就挑了公司大梁,九年了,從來沒在公司財務(wù)上動過手腳,姐妹倆那叫一個要好?!彼麌@了口氣,“霍少,估計虞奚舍不得讓她meimei陪著你?!?/br> 這可不是花多少錢就能搞定的。jiejie不會為了錢賣meimei,meimei被寵著長大,也不會為了錢賣自由。 這件事有點難辦。 霍峋狹長的眼眸瞇了起來,指尖慢慢地摩挲著沙發(fā)扶手。 …… 陽光燦爛,破開前兩日的陰沉,也穿透了窗簾。 虞音皺了皺眉,翻了個身,拉著被子蒙住了頭。又睡了個把小時,她才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 已經(jīng)九點,虞奚肯定已經(jīng)去了公司,估計見她睡得沉,就沒有叫醒她。 洗漱過,虞音下了樓,看到一樓的人,打了個招呼:“張姨?!?/br> 張姨是家里的保姆,已經(jīng)在這個家做了十幾年了,她不住在這里,早上過來給姐妹兩個做早飯,收拾家務(wù),下午五點做好晚飯留在廚房就離開了,沒事的時候就在一樓的客房休息。她也是看著虞音長大的,見她揉著眼睛下樓,笑道:“音音,早飯有粥有蝦餃。” “要蝦餃!”虞音聲音都拔高了一度。 張姨笑瞇瞇地把蝦餃擺在餐桌上,看著虞音吃光光,心滿意足又有些遺憾,“要不要張姨再偷偷給你做一份?”虞奚管得嚴(yán),虞音吃飯要葷素搭配,也不能暴飲暴食,一份蝦餃真沒多少。 虞音還真的有點動心,猶豫了一下,又慢慢搖搖頭,“算了,讓jiejie知道,咱們兩個都得挨訓(xùn)?!?/br> 張姨笑了一聲,虞奚雖然年紀(jì)也不大,但板著臉訓(xùn)人還是有些嚇人的。 “張姨,我出去一會兒?!庇菀敉浦鹤永锏淖孕熊嚦隽舜箝T。 張姨心領(lǐng)神會,笑瞇瞇地:“去吧去吧?!毙」媚镞@是偷偷去小區(qū)的超市了,買上愛吃的冰淇淋或者薯片什么的,坐在花園的長椅上吃完,包裝塞到小區(qū)的垃圾桶,就算虞奚再厲害,也發(fā)現(xiàn)不了。 虞音在心里又過了一遍新曲子,越想越滿意,自行車拐過一道彎,前面猛地跑出來一個人。 “呀——”虞音叫了一聲,及時地捏住了剎把,那個高大的身影剛剛碰到她的前車轱轆,就啪嘰一下倒在了地上,干脆利落。 虞音:“……先生,你是在碰瓷嗎?” 霍峋:“……” 虞音:“先生,我這是自行車,碰瓷有點說不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