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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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意這一世最想要的就是自己的親人,可是她卻沒有想過自己想要的一切就近在咫尺。 如果不是陳氏……如果不是jiejie…… 這樣的怨氣似乎激發(fā)了玉墜,寶意感到那吸引力變得更強(qiáng)勁起來,把自己從半空中扯了下來,向著玉墜中那個血紅的世界投去。 “不!”她不甘地掙扎,“我不走!” 她不想要離開這里,她想要質(zhì)問這兩個搶走了自己的一切還這樣心安理得的人,質(zhì)問她們怎么能這樣做,怎么敢這樣做。 然而她的力量在這玉墜面前就如同蚍蜉撼大樹,這原本戴在她的脖子上,在四歲那年被jiejie搶去的玉墜已然認(rèn)了謝柔嘉為主,忘記了曾經(jīng)的寶意,只一心一意要守護(hù)另一個人。 寶意在抵抗中發(fā)出了怒吼,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她不甘這樣被搶走人生! 她不甘這樣跟自己的親人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從來沒有機(jī)會和他們相認(rèn)! 她更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去,眼前這兩個人做的那些事從此沒人知道,能夠心安理得逍遙地生活下去,她卻只能做穿著嫁衣的紅衣厲鬼,被這樣吸走—— 她不! …… “不——!” 仿佛溺水之人回到了水面上,寶意一下子坐了起來,在黑暗中感到憤怒依然在身體里燃燒。 她大汗淋漓,全身發(fā)熱,眼下坐起來,汗?jié)竦念^發(fā)都貼在額頭跟頸側(cè)。 這夢境比上一次更真實(shí)了,那些不甘、憤怒跟最后的絕望都還留存在她的胸膛里,不停地沖撞著,想要找到一個出口釋放出來。 外面的雨停了,天色徹底的暗下來。 大雨過后,空氣里彌漫的都是帶著青草味的泥土芬芳,寶意聽著屋檐下有雨點(diǎn)落地,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 她沒死,她揪著被子想,她又活過來了。 但她現(xiàn)在究竟是一個死過復(fù)生的游魂,還是什么? 寶意揪著被子,驚魂未定地縮在床角。 屋里沒有點(diǎn)燈,光線很暗,所以當(dāng)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床邊坐著一個人的時候,寶意被狠狠地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向著床的更深處縮去:“誰!” 是誰!她看著那坐在自己床邊的輪廓,感到那種驚懼又再次襲擊了自己。 這個世界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好,在暗處藏著數(shù)不盡的算計。 她被人鳩占鵲巢,她會死不瞑目。 “寶意?!”聽見寶意的驚叫,端著粥的冬雪連忙跑了進(jìn)來。 見屋里這么黑,她眼睛一時間不能適應(yīng),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趕緊跑到桌前點(diǎn)亮了油燈。 春桃他們被訓(xùn)斥之后,都被各自的爹娘帶了回去,沒有回到這里來,只有寶意一個人在昏睡。 屋里的燈一點(diǎn)亮,冬雪就看清了坐在那里的身影是誰,這才松了一口氣:“陳嬤嬤?” 是陳氏。 寶意的背一下子緊繃了起來,冬雪卻放松下來,一手撫著胸口道:“嚇我一跳,陳嬤嬤來看寶意?怎么也不點(diǎn)燈?” 剛才一直靜靜坐在床邊,在黑暗中盯著寶意的陳氏對冬雪微微一笑,開口道:“剛剛進(jìn)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還亮著,不知不覺就黑了?!?/br> 她進(jìn)來的時候天還沒黑,現(xiàn)在闔府都點(diǎn)燈了,那意味著她在床邊坐了多久? 寶意不寒而栗。 在今日之前,要是見到陳氏這樣關(guān)心自己,注意力全放在自己一個人身上,寶意都是欣喜的,感到安全的,可在那真實(shí)的夢境之后,再看著陳氏,她就只感到無盡的恐懼。 搶走玉墜的人是jiejie,但真正令寶意失去身份的,是她。 而且自己一死,陳氏就那樣輕描淡寫地說找到了自己的尸首,寶意不敢去想那些山賊是真的那么巧堵在了自己出嫁的路上,還是有什么人故意安排讓他們找上了她。 被她當(dāng)成親生母親的人,都可能是欺騙她毀掉她人生的真兇,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冬雪不知道寶意心中的恐懼,端著粥走過來,見她這樣縮在床角不說話,還以為她是不舒服。 剛想開口問,就聽陳氏說道:“這孩子剛剛又做夢,嚇著了。” 寶意擁著被子,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瑟瑟發(fā)抖。 可惜陳氏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夢,幸好陳氏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夢。 冬雪把粥碗放在旁邊的凳子上,也坐到床邊來,伸手要去探寶意的額頭,擔(dān)憂地道:“又做噩夢嚇著了嗎?” 寶意不敢說話,在陳氏的注視下任由冬雪探了探自己額頭的溫度。 陳氏看著她們倆,溫和地道:“方才我探過了,沒有再燒了?!?/br> 聽著她的聲音,寶意咬住了口腔內(nèi)壁,努力地不讓自己的恐懼顯現(xiàn)出來。 所幸在陳氏看來,她經(jīng)歷了在雷雨交加時被困在屋頂上的事,醒來會害怕發(fā)抖也是正常的。 “沒事了?!倍┹p聲道,又像昨夜那樣安撫地拍著寶意的背,“沒事了寶意,都過去了。” 雖然陳氏為了在府中立足,平時看上去對寶意很是嚴(yán)格,待誰都好過待這個女兒,但她到底還是寶意的親娘,在這種時候還是會默默守在她身邊,怕她發(fā)燒。 冬雪知道寶意最想要的就是娘親的關(guān)懷,陳氏來這里陪著她,她應(yīng)該會高興些。 “好了?!币姸┰谶@里,陳氏便從床邊起身,“我在這里待的夠久了,該回郡主房里去了,冬雪姑娘替我好好照顧寶意?!?/br> 冬雪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省的。” 在她臂彎間,寶意也抬起眼來,看向陳氏。 站在床邊的陳氏接觸到她的目光,像是被這小動物一般驚慌的眼神觸動了一下。 寶意見她伸手過來,用手中的帕子給自己擦了擦汗,難得溫柔地對自己露出笑容:“寶兒好好的,娘要去忙了。春桃她們已經(jīng)受罰了,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br> 寶意心中生起了寒意,陳氏的溫柔是為什么,她知道得清楚。 她這是滿意于自己成功地把真正的郡主教養(yǎng)成了這個樣子,畏畏縮縮,讓人完全聯(lián)想不到她才是寧王府的真正骨rou。 這樣一個小丫鬟跟現(xiàn)在的柔嘉郡主放在一起,誰會想到柔嘉郡主是假的,而她才是真的? 寶意越是畏縮,越是被嚇得神經(jīng)質(zhì),陳氏就越是滿意。 她看著陳氏收回了手,轉(zhuǎn)身從房里出去,留下冬雪在這里。到了這一刻,寶意才敢真正地放松下來,讓不甘和憤怒重新籠罩了自己。 “好了寶意,來喝點(diǎn)粥吧。”冬雪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轉(zhuǎn)身去端了小米粥來喂她,卻聽到寶意低泣的聲音。 寶意哭得不甘,哭得怨恨,卻要咬著被角,連聲音都不大敢發(fā)出來。 “怎么了?”冬雪聽她哭頓時又慌張起來,把碗放在床邊,捧著寶意的臉問道,“怎么了寶意,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jiejie去給你找大夫。” 她說著要起身去叫人,可是寶意卻從被子里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衣角:“jiejie別走……” 寶意閉著眼睛飲泣,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眼中那像厲鬼索命般的怨恨,抓著她衣角的手用力得指節(jié)發(fā)白,“為什么……她們要這般對我……” 她問的是陳氏的所作所為,可是并不知道這一切的冬雪聽在耳中,就以為少女是在問為什么春桃她們要這樣害她。 冬雪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抱著她,摸著她的頭發(fā):“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做出任何令人不敢相信的事,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br> 同是郡主的人,春桃自認(rèn)出身高過寶意,在郡主面前卻比不上寶意受重視,自然感到自己被威脅,做出這樣的事也不奇怪。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寶意靠在少女懷中,重復(fù)著她的話,揪緊了手中抓住的衣服。 是啊,占據(jù)她的身份,成為寧王府的郡主,她們母女能夠得到多少利益? 如果只是在寧王府的人找去的時候,把寶意還給他們,陳氏所能得到的不過也就是一些錢財,還有跟著回到王府中做下人。 但她把自己的女兒推上了郡主之位,等來的就是潑天的富貴。 想想在那個夢里,奪走她一切的jiejie治好了受傷的臉,做了皇子妃,日后還要做皇后…… 她們母女血濃于水,得了母親費(fèi)盡心機(jī)為她鋪路,謝柔嘉自然也會還她一世尊榮,一世富貴。 相比之下,一個死掉的寶意又算得了什么? 第7章 接下來的十幾天,又下了好幾場雨,把院子里栽著的芭蕉刷得格外青翠。 雖然在外人看來,寶意這一次有驚無險,但她還是狠狠地病了一場,等到病好以后,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受了罰的春桃、夏草、秋云三個也回來了。 她們的老子娘都為了陳氏放過她們這一次,提了禮物來特意感謝陳氏。 陳氏正了名聲,接連幾日都來新挪了屋子獨(dú)自養(yǎng)病的寶意這里看她。 只是無論她如何噓寒問暖,寶意總是怯生生的,仿佛完全沒有從驚嚇中恢復(fù)過來,陳氏也就漸漸懶怠,把寶意交給冬雪,不再這么頻繁地過來了。 又是一場夏雨初歇,寶意坐在床頭,見冬雪端著藥碗進(jìn)來:“喝藥了,寶意?!?/br> 冬雪除了忙自己手上的事務(wù),每日還負(fù)責(zé)給寶意煎藥,這是最后一副,喝完之后把病氣徹底拔干凈,寶意就能好起來了。 只是冬雪覺得寶意身上的病雖好了,但是心病難了,總是一副容易受驚嚇的樣子。 柔嘉郡主也來看過她,又給寶意單獨(dú)換了個小房間讓她養(yǎng)病,見到冬雪也時常問起寶意好些了沒有,冬雪每次都只能搖頭。 她看著寶意坐在床上,端起藥碗來喝,兩只手臂從衣服底下露出來,看上去又青又白,還有很多結(jié)痂的傷痕。 寶意一口氣喝完了藥,放下藥碗也不叫苦,只像是怕驚嚇了什么一般,對冬雪小聲道:“謝謝jiejie?!?/br> “不用謝?!倍┥焓秩ネ炱饘氁獾乃榘l(fā),見她像是害怕得想躲,又勉強(qiáng)定下來,心中難過,對她說道,“今天外頭的天氣好,要不要jiejie陪你出去走走?” 寶意整日悶在房里,根本就不出去,這樣身體什么時候才能好? 然而寶意并不想出去。 她搖了搖頭,只是垂著眼睛道:“不出去了,jiejie跟我說說外面最近有什么新奇有趣的事吧?!?/br> 冬雪想了想,說:“倒是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你可記得那天我說起改年號的事時你脫口而出,說今上會改元太初?” 寶意記得,她抬眼望著冬雪,怯怯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記得?!?/br> 冬雪滿眼疼惜地看著她,說道:“昨日今上宣布改元太初,我一聽就覺得這可巧了?!?/br> 寶意臉上的神色沒有變,心中卻是一沉,夢里的細(xì)節(jié)跟現(xiàn)實(shí)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