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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返王侯家(重生)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白翊嵐想,她這是什么理由?

    不過見寶意這樣子,他伸手向懷里掏去,問她:“你要多少?”

    寶意遲疑地看了他一眼,“五百兩?”

    白翊嵐掏錢的動作頓住了。

    他望向?qū)氁?,本以為她缺的也就是幾十兩銀子。

    他做影衛(wèi)月錢不少,平日里也不怎么需要花銷,幾年下來也不過存了三百兩。

    可這離她要的五百兩,還差二百兩呢。

    寶意見他皺著眉:“你要那么多錢做什么?是不是有人要挾你,還是你不學(xué)好跑去賭,欠了賭債了?”

    他說完,不等寶意回話也覺得不可能這小丫頭會跑去賭,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要挾了,要她拿五百兩出來了事。

    白翊嵐在腦海里過著寶意身邊接觸的人,想著有誰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完全沒往靈山寺后山跟玉墜的方面想。

    可是聽了他的話,原本因為陳氏母女的惡毒在怒火焚燒的寶意眼睛卻慢慢地亮了起來:

    沒錯,她可以去賭??!

    這世上怎樣來錢最快?賭。

    這世上怎樣的人能夠從賭場贏錢?預(yù)先知曉結(jié)果之人。

    本朝有花朝節(jié),年年在百花盛開之時都會選出花神,由妙齡少女扮演,乘在禮車上,巡游全城。

    在大小賭場之中,也有仿效花朝節(jié)的賭局,有三百六十四種花牌,月中由鸚鵡盲銜而出,封入賭場正中掛著的花燈里,下月中再開出。

    大小賭場賠率不同,均只按城中最大的賭場的花神牌來出。

    這賭局的最初創(chuàng)始者便是當朝太尉歐陽昭明,各大賭坊的收入也有九成是落入他的口袋。

    嘉定之亂后,朝廷元氣大傷,他便是靠著這一手從賭坊里源源不斷地收錢,又源源不斷地投入朝中處處要用錢的地方,所以才能讓本朝迅速恢復(fù)。

    可以說,歐陽昭明是一個復(fù)雜的人,而他的鸚鵡這一期銜起來的花牌,便是寶意的依仗。

    寶意瞧這天色,昨日是四月十五,今日便是開盤的時候了,她現(xiàn)在去賭坊,在他們開盤之前下注還趕得及。

    白翊嵐看著不知被自己哪句話刺激到神經(jīng),又變得興奮起來的少女,見她把掃帚往自己手里一塞,然后轉(zhuǎn)身就跑,一面跑一面說:“我出去一趟,在公子起床之前就回來!”

    第21章

    寶意從王府的后門溜了出來,把門虛掩著。

    現(xiàn)在天色還這么早,街上都沒有什么人,唯一熱鬧的就是北城的長樂賭坊。

    長樂賭坊有著歐陽昭明做靠山,在京中可以說是毫無限制,從早營業(yè)到晚。

    在清晨的薄霧中,寶意來到了長樂賭坊所在的玄武街上,看著這個自己兩輩子都沒有進過的地方。

    在她身上帶著她所有的家當。

    昨日三哥還賞了她,寶意的小荷包里現(xiàn)在足足有著十五兩銀子。

    她抓緊了荷包。

    十五兩銀子單買一張花牌,四十二倍的賠率。

    要是開出芍藥,轉(zhuǎn)眼間她就能賺到六百多兩。

    寶意深吸一口氣,她對本月開出的花牌記憶深刻,是因為上輩子府中的花匠李二也買花牌。

    他在王府里負責侍弄花草,小六子就是他的徒弟。

    這李二沒有別的嗜好,除了在府里種花養(yǎng)花,在賭場里也就月月買一輪花牌,雷打不動。

    寶意上輩子在郡主院子里,同樣是被分派了侍弄花草的活。

    她那日去花圃里搬花,聽見李二在咆哮:“你說這誰能想到!三百六十四種花里,偏這個月就開出了芍藥?”

    本朝花神節(jié),從來沒有選過芍藥做花神,因為這花在他們北地不常見。

    在賭場中開出的花神牌里,也從未見過它。

    偏偏這一回,歐陽昭明的鸚鵡銜中的就是它。

    滿城賭徒,據(jù)說只有一人買中了。

    寶意想,如果這一件事也跟上輩子一樣的話,那自己進去,這一次能夠押中芍藥牌的除了上輩子的那人外,就只剩下自己了。

    這樣一來,她肯定會非常打眼,她不能這樣進去。

    寶意的目光在這長街上搜索著。

    除了長樂賭坊以外,這條玄武大街上的其他商鋪都還閉著門,沒有在這晨光中開啟。

    看來看去,也就只有開在賭坊對面的這家當鋪還在營業(yè)。

    從長樂坊里出來的賭徒,要么贏得盆滿缽滿,要么就是把身上能典當?shù)臇|西都典當了出去。

    把當鋪開在它對面,同它的時間一樣營業(yè),當鋪老板可以說是非常明智。

    那些紅了眼的賭徒總會在這里把自己的東西當?shù)?,換了銀錢又立刻回到賭場中去繼續(xù)。

    寶意咬了咬嘴唇,轉(zhuǎn)身走向了當鋪。

    商鋪昏暗,因著這個時間天光還暗,可天又確實已經(jīng)亮了,就沒有點燈。

    在那高高的柜臺后,只坐著一個頭一點一點在打瞌睡的伙計。

    寶意走了進來,伸手在柜臺上敲了敲。

    那伙計猛地驚醒,以為又是對面的賭徒過來了,用睡意濃重的聲音問道:“要典當什么?”

    沒想到,在下方響起的確實一個少女聲音。

    她問道:“你們這里,可有適合跟我差不多身量的少年穿的衣服?”

    伙計揉了揉眼睛,從柜臺后面坐起了一點,看清了她的樣子。

    昏暗的光線里,只看得出這是個小丫鬟,身上穿的衣裳質(zhì)地很好。

    他想著,這大概又是哪一家的少年公子在里面賭得連衣服都沒了,要丫鬟來他們這里就近買一身,于是說道:“有,等著?!?/br>
    寶意見他起身,打著哈欠從后面翻了幾身衣服出來,擺在她面前。

    從綾羅綢緞到粗布衣服,什么都有。

    她翻了翻,猶豫地從其中挑了那身看起來最暗淡的粗布衣服,花了二十文錢買了。

    這樣的衣服,平日里買來三四文錢就頂夠了,這當鋪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可是沒有辦法,別的店鋪還沒開門,寶意也不想引起注意。

    她拿了這衣服,就找了個荒廢的巷子直接換了,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農(nóng)家少年走了出來,走向了長樂賭坊。

    一進賭坊,里面渾濁的空氣就迎面撲來。

    都是在這里憋了一夜,差點把寶意沖得倒退出去。

    她咳了兩聲,在這一片煙霧繚繞跟刺耳聲音中,找到了掛著“花牌下注”字樣的地方,捂著鼻子走了過去。

    守在那里的是個老頭,手邊泡了一壺濃茶。

    今日下午就是開牌的時候,在這最后關(guān)頭,確實也有人會過來下注碰運氣。

    他看見了這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年,眼皮也不抬地問道:“壓什么?”

    寶意說:“十五兩,全部壓芍藥?!?/br>
    說著把荷包里的銀子都掏了出來,放在桌上。

    老頭聽著她的聲音,抬起了眼,看到站在面前的是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半大少年。

    寶意最近的身量長了,所以穿著這身不知誰典當?shù)侥抢锏囊路?,才能夠合身?/br>
    只不過當鋪里的衣服就是不好穿,感覺身上像是有跳蚤。

    寶意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見面前的老者看著自己卻不接注,于是忍不住問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牌了嗎?不能再下注了嗎?”

    “還沒有?!崩险哒f,“下午才是開牌的時候,只是你十五兩全部下在芍藥上,要是不開,你可是一個子也拿不回去,倒不如分散了多買幾個。”

    寶意在那夢中沾染到的戾氣還沒有消散,那股怒火憋在心里,現(xiàn)在又急著回去,對這老者的勸告也沒有什么耐心,只硬邦邦道:“不用了,我就是十五兩全押在芍藥上,它要是不開算我倒霉。”

    老者見多了一意孤行的賭徒,見到這半大少年也不過隨口勸勸。

    既然“他”這么說了,那他就收下了“他”這十五兩銀子,扔過去讓旁邊的人過稱,然后給“他”開了張印有“長樂賭坊”字樣的單據(jù),說道:“收好了。”

    寶意伸手接過,細細地看了一眼這張單據(jù)。

    這就是等開了牌,她來賭坊拿自己贏的錢的憑證了!

    “長樂賭坊花神牌賠率一比四十二,十五兩單點芍藥牌?!崩险吣闷鸱旁谂赃叺牟璞瑢氁庹f,“看清楚了,沒錯的話等著下午開了牌,中了就憑單據(jù)來取錢。”

    寶意把這單據(jù)貼身收好了,想起自己剛剛的態(tài)度,覺得不好意思。

    于是對這老者抱拳行了一禮,說了聲“多謝”,這才匆匆走了。

    老者看著她,倒也沒多注意。

    來他們這長樂賭坊的各色人多了,每一個身上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坐在這個位置上,要是個個都去關(guān)注,哪里關(guān)注得過來?

    回到先前自己換衣服的那個荒廢巷子,寶意再次把身上的衣服脫了,隨便藏在了個廢竹簍下,換回了自己的衣裳就匆匆地往王府趕。

    街上已經(jīng)漸漸有了人聲,城里的家家戶戶灶頭也升起了炊煙。

    寶意向著王府走,在初升的陽光中越走越輕快。

    回到王府后門,一推,還是沒落鎖,于是趕緊溜了回來,回到了三公子的院子里。

    一進院門,她就看到自己剛才硬塞給白翊嵐的掃帚被妥帖地放在一旁。

    而且地上掃了一半的落葉也被全都掃干凈了。

    唯有他人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