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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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意房中,端上來的午膳也是口味清淡的。 她依舊跟少女坐在一起進食,那少女拿著筷子,忍不住問她:“阿姐,我們也吃了那些膳食,為何我們卻沒有事呢?” 寶意道:“因為我們提前吃了解藥?!?/br> 從小柔跟她一起離開邊境小鎮(zhèn),寶意就在她的水中加了靈泉,改善她的體質。 而她自己被朱果跟靈泉從頭到尾地改造過,已經不會輕易受影響。 若今日在這里的是父親、二哥或三哥,那這一點點的毒素自然是放不倒他們,不過大哥在府中的時候用的靈泉就少,秋狩的時候也不曾像父親他們那樣中毒,必須用大量靈泉解毒,才會這般遭罪。 不過,那一瓶靈泉放下去,今日過后他們應該就能夠恢復,明日就能上路了。 少女小柔不知自己什么時候就用過解藥了,忍不住追問道:“阿姐,那瓶子里裝著的是什么靈藥?這般神奇?!?/br> 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寶意了,身為醫(yī)者,見到這樣的靈藥都會忍不住想要弄個明白。 寶意聽了她的問題,放下筷子,認真地道:“原本你問我,我不應該瞞你,但這其中牽扯到的事情太多,你若是知道了,很容易會令你身陷危險。但你放心,終有一日,阿姐會告訴你?!?/br> “嗯?!鄙倥c頭,不再追問。 她的性情就是這一點好,不會令人為難。 …… 車隊在這里停留一日,原本禁衛(wèi)軍隊長還在猶豫是否應該將這里發(fā)生的事情飛鴿傳書回去同皇都稟報,不過午飯之后原本還在床上都起不來的北周眾人就回復了力氣,能夠自己從床上下來,他也就暫時按下了這個念頭。 至于北周眾人在晚上再服過藥、用過晚膳之后,就個個都出了一身汗,洗干凈一身黏膩,只覺得神清氣爽,仿佛沒有吃錯過東西一般,明日就能夠繼續(xù)啟程。 那兩位留在這里的大夫都覺得稀奇,蔣驛丞神秘兮兮地將郡主來過廚房的事情告訴了他們,兩人聽著寶意竟有這般醫(yī)術,都覺得佩服又技癢。 “這就是那位治好了平王殿下的郡主?” “這,這可真是——齊兄可想的跟我一樣?”抓住機會,去同郡主交流一番! 見這兩人居然想去煩郡主,還是戴罪之身的蔣驛丞一把把他們攔住了:“不準去!發(fā)什么瘋呢,那是郡主!” 兩人被攔住,又被提醒身份,這才放棄。 翌日,北周眾人都完全好轉,終于能從多停留了一日的驛站離開,繼續(xù)上路。 而禁衛(wèi)軍隊長向皇城放去的飛鴿也落到了皇宮之中,被呈到了白翊嵐面前。 白翊嵐看過紙條上所寫的信息,看出了寶意一心要回到北周去,不會允許任何事情打亂她腳步的決心,也放下了紙條,準備去上朝。 朝陽下,車隊重新整裝出發(fā),沒有受重罰的蔣驛丞站在驛站門口,感激地目送車隊遠去,希望一行人之后能一帆風順。 東狄,大雪封境。 從南齊歸來的使團在穿過草原之后就換了快馬,一路朝著國服疾馳,中間沒有停留。 這樣披星戴月的趕路,中間不知累垮了多少匹快馬,闖過多少風雪,四人在幾日內就抵達了東狄的皇都,立刻來求見攝政王。 月重闕穿著蟒袍,在自己的府中聽著他們的匯報——他們過來之后沒有去皇宮,而是直接來了他這里——放下手中的書,自窗邊轉過身來。 窗外風吹進來,夾著雪花,紛亂地落在他的發(fā)間、肩上。 他問:“南齊這樣說?” 那些跪在地上的東狄使臣說道:“是的。” “這樣也好。”月重闕背起了手,從窗邊走回書桌旁,將手上的書放在書桌上,“一個北周還是兩個北周,對我們來說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br> 他想起他們口中所說的細節(jié),提到那個因為治好了平王而被封為郡主,之后又在殿上為了北周與他們對峙的郡主,心下微動。 盡管這般鋒芒外露,看起來不像寶意,但他依舊問道:“那郡主生得什么模樣?” 聽這四名屬下同他形容了一番那郡主的外貌和氣質之后,月重闕有些失望——果然不是她嗎? 不過他很快又松開了眉宇。 寶意帶著歐陽昭明的尸體逃往南齊,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去,但是沒有關系,不管她藏到多深的地方去,只要戰(zhàn)爭一起,這兩國被踏平,她就一樣要出來。 第277章 “辛苦了?!痹轮仃I最終對風塵仆仆歸來的屬下說道,“你們先回去休息吧?!?/br> 幾個東狄使臣起了身,見他站在面前,眼睛望著自己等人,“休息好了,再隨我一同上戰(zhàn)場?!?/br> “是!”四人心中激蕩,行禮之后才從他的書房里退了出去。 書房中恢復了安靜,月重闕站在原地,沒有改變站立的姿勢。 南齊要跟北周結盟,共同對抗東狄,他們的兵力加起來也不過二十萬,可是東狄鐵騎加在一起足足有五十萬之數,是他們的兩倍有余。 便是這樣直接碾壓過去,也不會輸。 但對他來說,這樣不夠,他不光要贏,還要贏得漂漂亮亮。 歐陽昭明已死,一想到這件事,月重闕心中就生出了一絲可惜。 可惜,可惜他死在了自己把北周踏平之前。 月重闕正想著,就聽見外面有人來報:“王爺,公主來了?!?/br> 皇城里兩位公主,這個時候會來的就只有容嫣,月重闕抬起了頭,揚聲道:“請公主進來?!?/br> 他回到書桌后坐下,很快就見到容嫣穿著厚厚的披風從外面進來。 她進了屋之后也沒有把披風揭下,只是摘下了鑲有毛邊的帽子,在這書房里看了一眼,才望著自己說道:“表哥,你這屋里屋外都是一樣的冷?!?/br> 聽了她的話,月重闕這才起身,叫下人搬了兩個炭盆進來,又給容嫣添了手爐叫她捧著,同她一起到榻邊坐下:“你到我這里來,總不就是為了來抱怨我這里冷吧?” 若是覺得他這里冷的話,不過來便是了。 容嫣捧著手里的暖爐,坐在他身旁松了一口氣,那些炭盆的溫度驅散了屋里的寒冷,她也解下了身上的披風,由侍女掛到了一旁:“我是聽說遣去南齊的使團回來了?!?/br> 他們一回來就先來了他這里,容嫣想要問一個答案,自然要來這里了。 她問月重闕:“南齊可是要與我們開戰(zhàn)了?” 月重闕道:“不錯?!?/br> 這次出使的結果無非就兩種,要么南齊袖手旁觀,要么跟北周聯(lián)合,與他們對抗。 讓人沒有想到的只是南齊的態(tài)度,居然這么堅決。 他們東狄使團的人從派出去到回來,算算時間,竟是他們到南齊第二日,南齊就拒絕了他們提出的要求。 容嫣道:“二十萬大軍,他們就算聯(lián)合起來也不過擋住我們一時,這場戰(zhàn)爭的結果根本沒有懸念?!?/br> 一旦交戰(zhàn),這兩個國家遲早要投降。 只是容嫣卻始終覺得,這般用陽謀來達到目的,實在是太慢了,而且靠這樣的方法打下了北周,也不見得她身旁的人會有多高興。 容嫣想著,轉過頭去看著月重闕的側臉。 他如今不再戴著面具,要將真正的臉藏于人前,而岳凌塵這位少年將軍的影子,也早已在過往的時光中被人淡忘。 他現在就是東狄的攝政王,是要帶領他們走出這片苦寒之地的人。 察覺到容嫣的視線,月重闕調轉目光看向她,對她微微一笑:“怎么這般看我?”在侍女奉茶進來的時候,他親手端了茶放到她面前,問道,“可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說?” 容嫣搖頭:“只是覺得就這樣同他們打,太便宜他們了?!?/br> 北周使團的人還在他們手上,這些人難道他不打算用起來嗎? 雖說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但這種事情他們不需要在意。 容嫣端起茶杯,拂開上面的茶沫,歷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只要他們勝利了,史書上要怎么寫,不都是一句話的事嗎? 月重闕沒有說話,容嫣想用北周使團的人來坐實歐陽昭明的罪名,可她卻不知道,其實將開戰(zhàn)的理由安在歐陽昭明的頭上,并非是他的決定。 那日他親手射殺歐陽昭明之后,心中燃燒了這么多年的怒火就不再像從前那般高漲,甚至讓他心中生出了一絲空虛。 在回到東狄之后,他就不時會回想起寶意策馬帶著那身受數箭、氣息斷絕的人從自己面前逃走的畫面。 如果不是東狄的擴張開始邁出了第一步,還有朝堂之上諸多事務要決斷,月重闕覺得自己或許已經被空虛所淹沒。 此刻驅動著他還在繼續(xù)的,大多數時候只是前代先祖的夙愿。 不過容嫣既然提起,就代表她想去動一動他們,月重闕自然不會阻攔她,只說道:“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得到他的允許,容嫣眼中生出一絲興奮的光芒,在他這里稍坐了片刻之后就從王府中離開了。 上了馬車,外頭的雪仍舊在紛紛揚揚地下個不停,但是這街道上一直有人在掃掉不斷落下來的雪,路上也沒有堆積太多的雪花。 馬夫在車轅上拉著韁繩,拉車的駿makou鼻中噴出白色的水霧。 他聽見從車廂里傳來了聲音,是公主吩咐:“去使館?!?/br> …… 從東狄以上一任國君之死為由向北周宣戰(zhàn)的那一日起,北周使團就被囚禁在皇都之中。 他們仍舊住在來訪之時下榻的地方,只是現在門口有重兵把守,里面也有侍衛(wèi)巡邏,所有人都不得離開半步。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聽著東狄人所提出的指控,人人都憤怒不已,想要與他們如今掌權的那位攝政王對峙,要他們還北周一個清白。 但這一切都是枉然,月重闕并不會來見他們。 這種生活令他們極為焦躁,一行人當中唯有謝易行的心態(tài)還如先前一般平靜。 這里被封鎖之后,大棋士不能進來,他便恢復了從前那般,自己與自己下棋。 東狄這樣出昏招只說明了一件事,就是他們沒有抓到寶意。 更有可能的是寶意現在跟歐陽昭明一起平安離開了東狄,既是如此,他便放心了許多,至于是被自己關在何處,于他而言并沒有什么影響。 謝易行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窗外也有積雪從梅枝上滑落。 他來東狄,為的就是把meimei救回去,現在月重闕沒有得到玉墜,甚至還失去了寶意的蹤影,那他所求就還是握在寶意手中。 這是可以改變戰(zhàn)局的底牌。 就像這盤棋,不到最后,誰也不知道會是什么結果。 一陣風夾著雪從窗的縫隙中吹來,帶來了梅花香。 院中的梅花已開,白梅勝雪,隨著雪花一起從沒有關嚴的窗縫里飄了進來,落在棋盤上冒充白子。 謝易行伸手將這片梅花從棋盤上捏了起來,再松手讓它落到了地上,聽見外面有人拉長了聲音報道:“容嫣公主駕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