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妍無言片刻，宗明姝知道林傅已經(jīng)跟別人定親了么？

    司馬妍把信給王珩看。第一個忙她還能幫，后一個就愛莫能助了。

    王珩看完，道：“我去跟姑母說?！?/br>
    司馬妍點了點頭，問：“阿姝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王珩：“她被宗刺史關(guān)進了柴房?！?/br>
    司馬妍：“……”

    司馬妍很懷疑，宗明姝真能出來？

    這時候，弘道法師準(zhǔn)備啟程去蜀地，來與王珩道別。

    ——這幾天，弘道法師就住在她和王珩租賃的院子里，在司馬妍被趕走后沒多久，他也被趕出來了。

    打過招呼，弘道法師就走了。

    到此，三隊人馬分道揚鑣。

    轉(zhuǎn)眼就到乞巧節(jié)，滿城掛上燈籠，秋月在碧霄散著白暈，牛郎織女星在夜幕上遙遙相對。

    院子各處貼上剪紙，桌上擺滿了酒果殽醑，侍女們在小廚蒸巧饃饃、烙巧果子，人人穿戴一新，喜氣縈面。

    司馬妍一出屋子，就看到庭院中間的桌上，擺著一個面塑娃娃，娃娃胖墩墩的，霎是可愛，它穿著黃襦赤裙，眉間還繪了海棠畫鈿，是她的模樣。

    王珩就站在一旁，含笑望著她。

    天階夜色，流螢點點，繁星耀目。

    空氣里有瓜果的味道。

    銅壺玉漏在遠處滴答作響。

    司馬妍與他對望，突然覺得他們這樣就像是牛郎織女在相會。

    第39章

    司馬妍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走到桌前，她問：“這是我么？”

    王珩點了點頭，拿起面塑娃娃，遞給她。

    司馬妍接過，仔細看了看，心道他不愧出身瑯琊王氏，藝術(shù)造詣著實高，她笑瞇瞇道：“好看，小娘子的手藝舉世無雙啊?！?/br>
    王珩：“能保佑我找到如意郎君么？”

    “……”司馬妍默了默，說，“今晚好好許愿，心誠則靈?！?/br>
    用過晚膳，兩人便帶綠綺和阿右乘上牛車去城東的大市。

    今夜沒有宵禁，滿城被燈籠點亮，紅彤彤一片，酒肆，當(dāng)鋪，作坊都開著，小販在街邊擺攤，吆喝聲不絕于耳。

    牛車停在街口附近的一家酒肆門口，司馬妍等人剛下牛車，就有小二走過來。

    司馬妍道：“牛車就寄放在這罷。”

    “好嘞?！毙《?yīng)了一聲，上來牽牛。

    這時，一個女童跑來，將手里的野花掛在牛角上。這是一種習(xí)俗，叫“為牛慶生”。

    傳說牛郎織女被西王母用天河分開后，老牛為了讓他們相見，就讓牛郎把它的皮刨下來，駕去見織女，為了紀(jì)念老牛，便有此習(xí)俗。

    女童掛上花，想說幾句吉利話，結(jié)果一抬頭，看見王珩，就移不開眼。

    “阿姐的夫君真好看呀?！迸?。

    司馬妍：“……”好心直口快的小娘子。

    王珩轉(zhuǎn)頭看司馬妍，似笑非笑道：“看來不用許愿就找到了?！?/br>
    司馬妍：“……”他怎么能那么正經(jīng)地說那么不正經(jīng)的話？

    他似乎越來越不正經(jīng)了。

    司馬妍覺得這樣的趨勢不太好，嚴(yán)肅道：“不要亂說?！?/br>
    王珩淺淡的笑意收了，頗為受傷地看著司馬妍。

    司馬妍瞬間覺得自己犯了天大的錯。

    他又不是古板儒生，是冠絕天下的風(fēng)流名士，所以把他隨口的一句玩笑當(dāng)作不正經(jīng)，去指責(zé)他是不對的，名士大多都是性情中人，如果是脾性烈的被這樣指責(zé)，是會憤而甩袖離去的，他卻沒有生她的氣。

    司馬妍更愧疚了，他那么包容她，她卻總是傷害他，以前他就問過她是不是討厭他，看來她的話在他心里還是挺有分量的，不能再亂說話了。

    司馬妍趕緊補救道：“我的意思是，說出來就不靈了。”

    王珩：“你的意思是，等會許愿沒用？”

    司馬妍：“……也不是，只要心誠，天仙娘娘一定會祝愿你，讓你夢想成真的?！?/br>
    王珩：“那就好?！?/br>
    阿右：“……”公主，你真的明白你在說什么么？

    司馬妍看王珩情緒似乎好轉(zhuǎn)了，松了口氣，道：“走罷?！?/br>
    大市里，小娘子們打扮得花枝招展，成群結(jié)隊行走在街上，偶有微風(fēng)拂過，街邊的垂柳被吹得枝條亂顫，小娘子們身上香纓的氣味混在一起，整條街香氣撲鼻。

    雜耍伶人在街邊玩長橋、跳丸、扛鼎以及五案等等，還有高鼻深目的胡人在施幻術(shù)。

    只見那人吞刀吐火，云霧杳冥，司馬妍驚奇地瞪大眼。

    走走停停，頗費了些時間到達河岸。

    岸上，一些小娘子聚在一起放河燈，河面燭光點點，還有一些當(dāng)庭布筵，對銀河跪拜，閉眼默禱，乞求智慧、精湛女工技藝和如意郎君。

    阿右將布袋放在地上，里面裝著做好的河燈，司馬妍一盞盞拿出來放。

    有畫舫在河面上行駛，透過綺窗可以看到美姬被賓客圍在中間翩翩起舞，半透明的單絲羅下，雪肌若隱若現(xiàn)，看得人血脈賁張。

    嬉鬧聲中，司馬妍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她好奇望去，是曾經(jīng)調(diào)戲過她的林四郎。

    他就在畫舫里，摟著個美姬喝酒。旁邊的人曖昧地看著他們，嘴里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司馬妍對這人毫無興趣，正要收回視線，這時，林四郎飲了一口酒，對美人風(fēng)流一笑，親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