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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妍禮貌地點了下頭,道:“我先回屋了,不打擾你們敘話?!?/br> 謝廣望著她端莊的背影,道:“公主變化不小啊?!?/br> 才過一年,司馬妍就從一個踹他的霸道小娘子,變成了“我不打擾你們”的賢淑婦人。 女大十八變啊! 王珩沒回他,朝石桌走。 兩人都坐下,王珩問:“你來我這做什么?” 謝廣:“找你喝酒,不成么?” 王珩靜靜凝視他。 謝廣嘆了口氣:“好罷,今日來你這,確實是有點煩心事?!?/br> 說著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飲盡,道:“你還記得采衣么,昨日她與我說,她尋到她義陽郡的親人,想我放她歸鄉(xiāng),你說我該不該放她離開?” 王珩風輕云淡地說:“既是她的選擇,便隨她罷?!?/br> 謝廣:“你就不問問我的想法?” 王珩:“你如何作想?” 謝廣:“若我想強留她呢?” 王珩:“也可。” 謝廣:“……”跟他聊不下去了。 謝廣:“你是不是不歡迎我,想跟公主溫存呢?” 王珩:“你想讓我說什么?” 謝廣看一副王珩心如止水,怎樣都可以的樣子,深覺找錯人。 王珩性格就是這樣,無可無不可,就是這種形象和說話風格,才善于清談,被人稱頌,聞名天下,吸引謝廣主動與他結(jié)交。 謝廣習慣了。 但,今日格外不能接受?!澳氵@是站著說話不腰疼?!?/br> 王珩沒反駁,隨他說。 謝廣心塞得不行,本著“我不開心就一定要你不開心”的做人原則,提出一個扎心的假設:“若公主不愿嫁你,只想離開你,你便會像我一樣糾結(jié)?!?/br> 這個假設,對于謝廣來說只是假設,心里覺得斷不可能會發(fā)生。 王珩卻把它當作真實情況,認真思索過。 王珩:“若當真如此,便是我與她無緣?!?/br> 謝廣:“你可以看著她嫁給別人?” 王珩沉默。 氣氛霎時就冷下來,王珩微垂著頭,月光揮灑,照著他的臉,謝廣竟發(fā)現(xiàn)他下顎有些緊繃,片刻后,王珩道:“若她想?!?/br> 謝廣真的驚了,這么多年謝廣都沒看到王珩對任何人或物,產(chǎn)生想要得到的欲望,無論什么都是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活得像個紅塵之外的謫仙,唯有對司馬妍不一樣……如果連她都可以放棄,那么…… “你只是不夠愛她?!?/br> 王珩看著他,淡淡道:“我與她相識近十年。” 謝廣握著杯盞,明白過來,如果十年都沒能讓司馬妍愛上王珩,那么就真如他所說,他們沒有緣分。 可是為什么? 謝廣想不出原因,王珩有哪點不好? 他疑惑極了,但看王珩沒繼續(xù)說的打算,就沒追問,舉起杯盞。 “不說了,喝酒?!?/br> 半個時辰后,謝廣喝得醉醺醺回去,心里那點煩惱煙消云散。 他其實沒多糾結(jié),只是平日里過得太舒坦,幾乎沒有煩惱,這點小事就格外突出,成了個疙瘩,梗在心里過不去。 不過什么事是喝一頓酒不能解決的? 謝廣走后,王珩靜坐片刻,才起身回屋,與司馬妍一道用晚膳。 司馬妍有些好奇:“他剛剛與你說了些什么?” 王珩言簡意賅:“采衣想歸鄉(xiāng)尋親?!?/br> 司馬妍一愣:“不回來了?” 王珩點頭。 司馬妍猜測采衣在這時選擇歸鄉(xiāng),可能是因為謝廣娶了正妻。 對于士族而言,妻是自己尊重的人,即使沒有感情,依舊相敬如賓,但妾和寵姬是玩物,只是用來炫耀和比較,沒有感情便隨時丟棄或是送人。 或許采衣在謝廣成婚后感受到了兩者的巨大差別,才終于警醒和死心,不再執(zhí)迷于虛幻的寵愛,想抽身而退。 她的選擇固然天真,但或許說明,她付出了真情,才會選擇離開,讓這份感情停留在最美好的階段。 “你怎么想?”司馬妍問。 “走不走,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不后悔便好。” 司馬妍心道,他的想法可真難打探。 第60章 司馬妍換了個話題:“我跟阿娘學做荷花酥的時候,阿娘特別懷念地跟我說,從前在室時,都是跟外祖母和家中姐妹們一起做。聽說阿娘出嫁以后就沒回過娘家,我想邀外祖母來府里,陪陪阿娘,你覺得如何?” 王珩:“阿妍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過問我。” 兩天后,盧老夫人收到司馬妍的請?zhí)?,欣然應邀,帶著家里的幾個小娘子登門拜訪。 司馬妍和盧氏侯在門口接應,盧氏捏著帕子,時不時掃一眼周圍,心不在焉的樣子。 司馬妍以為她許久不見家人所以緊張,跟她閑扯:“阿娘以前在閨閣的時候,每天都做些什么?” 盧氏:“沒做什么,除了做針線,就是跟家里的姐妹們下雙陸、斗草、蕩秋千,偶爾聚會,出門逛大市……”說著語氣有些懷念,“那時候我和阿姊阿妹最喜歡玩的,就是投壺,阿妍會投壺么?” 司馬妍:“玩過,準頭不是很好,阿娘呢?” 盧氏:“尚可?!?/br> 司馬妍:“阿娘能玩哪幾種花式?倒耳?連中?全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