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毛絨獸世當?shù)洫z長 第46節(jié)
但一經(jīng)提起帝國的種種齷齪事,就會噌噌噌地往上冒。 然后又被他極力壓制下去。 許子昭自己也明白,這么個壓抑法,總有一天會鬧出事來。 就像一堆不斷積壓的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猝然爆炸。 ……但如果真有那一天,他希望自己能炸得轟轟烈烈。 至少那燒起來火要足夠旺盛,能夠染紅莫侖迪亞的半邊天。 陸司澤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才開口:“從人道主義的角度來看,不建議生育心智不全的畸形兒。” 許子昭在原地站定,看他:“那只幼崽是畸形兒?” 陸司澤果斷道:“四肢健全,體態(tài)健康?!?/br> “那他心智不全?” “沒……我是說看不出來,但孕檢結果一切正常?!?/br> 許子昭:“既然這樣,你為什么要把他叫做心智不全的畸形兒?” 陸司澤:“因為境況很相似,都是生下來就被厭惡的對象,我猜他的生母看見后都想要直接掐死他?!?/br> 許子昭唇齒一張,只有兩個字:“放屁?!?/br> “什么荒謬至極的狗屁觀念?和給混血兒定罪一樣可笑!”許子昭聲音極厲,“知道孩子生下來可能面臨極壞的境遇,為什么當初孕檢的時候不做出決定?” “臨到孩子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自我意識,能夠感知到疼痛和世界的惡意時,卻反過來厭惡他的誕生,這樣的父母簡直腦子有病!有大??!” 亂用形容詞的陸司澤,被許子昭一起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 可對上年輕典獄長那張怒不可遏的臉,他卻壓抑不住上揚的嘴角,仿佛聽到了什么無比痛快的發(fā)言。 “您說得是?!币娫S子昭又開始揉捏太陽xue,他從善如流地認錯,“是我思想狹隘了?!?/br> 許子昭抬眼看他,忽然道:“手?!?/br> 陸司澤沒能會意:“什么?” “手,伸出來?!?/br> 對上許子昭不容置疑的眼睛,陸司澤遲疑了一下,試探性地將手掌攤開。 金光凝成一根細細的短鞭,在陸司澤的掌心不輕不重地抽打了一下。 這么丁點的痛感,和陸司澤無時無刻不在承受的傷痛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然而那鮮明的觸感,卻宛如一道激烈的電流,透過皮膚直擊靈魂深處。 陸司澤情不自禁地蜷縮手掌,怔愣地注視著許子昭。 “不要再拿這種事情來試探我了,明明你自己說的時候也很痛苦?!痹S子昭眉毛緊蹙,猜測道,“那只死去的幼崽,是不是你比較看重的親人?” 陸司澤沒有回答,也沒有說話。 他視線微轉,發(fā)現(xiàn)典獄長的肩膀和頭發(fā)上都積了一層薄薄的白雪,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細致地將它們掃落。 那眼神專注至極,仿佛沉淀著一種厚重的情感,手指也動得很慢、很輕、很穩(wěn)。 即便是收藏家在對待世間獨此一件的無價之寶時,也不過如此。 “您教訓得是。”陸司澤輕笑。 許子昭嘴角一抽。 他總覺得陸司澤的笑容里摻雜著一抹有恃無恐的意味。 “到底說什么,有人聽見了沒?” “不道啊,陸司澤在釋放威壓,我不敢上去。” 聽到討論聲的許子昭立馬回頭。 只見還算空曠的大廳,不知道何時擠滿了獸,一大群毛絨絨縮在墻角,對著他倆探頭探腦。 “走吧,別在這里杵著讓人看笑話了?!痹S子昭扭身就走。 “典獄長——”陸司澤追上來,嘴上帶著笑,佯裝不經(jīng)意地詢問,“比起上一次,您好像不怎么生氣?” 許子昭聽他躍躍欲試的語氣,有種不祥的預感,回頭給予死亡凝視:“你不會想告訴我,像這樣的試探以后不止一次?” “您知道,這是無法控制住的事情,就像面前擺著一個藏滿驚喜的盲盒……” 唰! 金光擰成槍尖,直懟陸司澤的胸口。 陸司澤看著閃著兇芒的金色槍尖,從善如流地改口,語氣狀似可憐:“抱歉,是我自己的性格使然?!?/br> “您大概不知道,其實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遠沒有其他人以為的那樣光鮮亮麗,非常艱難,也非常……痛苦。” “長這么大以來,我從未在其他人那里感受到如您一般的善意,包括我的父母?!?/br> 許子昭冷冰冰地拿眼刀刺他。 半晌,前者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收回精神力繼續(xù)往回走。 陸司澤還以為又會被抽一鞭子,也做好了挨痛的準備,誰知道許子昭就這么走了。 “您……不生氣?”他兩三步追上去。 “生氣有用嗎?”許子昭頭也不回,“算我自認倒霉,選了你這么一個合作對象。” 大抵沒想自己裝可憐的效果居然這么好,陸司澤站在原地陷入思索。 他不知道的是,許子昭這幾日頻繁耗干精神力,導致意識海里毫無動靜的水桶倏然崩出幾道裂痕。 這是即將突破的先兆。 在此前提下,許子昭隱約又能看見陸司澤身上的傷口了。 可以說,從頭至尾沒一塊完好的地方。 就算是塊靶子,也不至于這樣千瘡百孔。 對著一個鮮血淋漓的人,他還能說些什么重話? 話說回來,陸司澤這種百折不撓瘋狂試探鏟屎官底線的性格,簡直像極了貓。 許子昭痛心疾首! 怎么就不是只貓呢? 陸司澤走過來,聽到他脫口而出的呢喃,眸色閃爍個不停。 兩人一路巡查完四個分區(qū)的溫居,打道回府。 赤焰早一步回到家。 從興奮的白尾口中聽到有幼崽覺醒精神力的好消息,他簡直激動得無以復加。 赤焰的第一反應是把這事告訴給許子昭,讓典獄長幫忙探究原因。 不出意外,這就是赤狐成功逃出暗獄的契機! 結果門口傳來動靜,叫赤焰一眼瞧見許子昭和陸司澤在道路上有說有笑,并排同行。 抵在赤焰嘴邊的話,瞬間就給咽了回去。 一并消失的,還有見到人時的欣喜。 許子昭注意到赤焰在他進門的一剎張開了嘴,疑惑問:“你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說?” “……”赤焰扯了扯嘴角,“沒事,不是什么大事。” 話音未落,他便招呼赤狐全體回了房間。 雪萊大概還在休息,沒有出房間。 ev仍在審訊臥底。它不希望審訊過程污了典獄長的眼睛,所以隱晦地表達出希望許子昭不要靠近審訊室的請求。 許子昭自覺去也是添亂,當然尊重它的意愿。 于是,當那群狐貍也進屋后,本來熱鬧的客廳一下子變得空蕩蕩,沉寂得針落可聞。 許子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好半天都沒有再說話。 陸司澤:“典獄長?” “沒事?!痹S子昭吐出一口氣,“我想先去后山泡會兒澡,你們先吃吧?!?/br> 說著,他面無表情地抬步離開。 陸司澤飛快側身,看到年輕典獄長將指尖用力掐入掌心,臉皮繃緊到顫抖。 …… 嘭!嘭!嘭! 許子昭催動精神力,金光捆住建造出來的城墻,將它用力地扔在山壁上,相撞時傳出嘭的一聲震響。 待到碎石炸得滿地都是,金色的光束分裂成無數(shù)條比頭發(fā)絲還要細的金線,拿起碎石慢條斯理地拼湊回原樣。 只要怪物潮后,許子昭的精神力還有盈余,他都會來這進行諸如此類的日常訓練。 對精神力的掌控力,也是在這樣鍥而不舍的錘煉下,一點點提升起來的。 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即將迎來暴風雪的壓力,讓許子昭感到格外疲累。 他抬動手指,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喵?!?/br> 身后傳來貓叫,許子昭權當是自己日思夜想外加精神疲乏的幻聽。 然而沒兩秒。 “喵——” 貓叫聲變得更近了? 好像不是幻聽! 許子昭不敢置信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