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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起初不肯見她,次次差方圭出來打發(fā),說是病體難起,太醫(yī)有囑,要閉宮休養(yǎng)。 聞言,她也不糾纏,只得了回話便走。 縱是如此,太后也招架不住這一日三次,堅持不懈的上門請安。 天氣逐漸化雪轉晴,太后的心情似是也隨著這晴朗開來的天氣轉好。 于是第六日的晚間,白問月又來請安時,她讓方圭將她請了進來。 在踏進太宜宮的宮門之前, 白問月曾在心里做過許多的設想。 比如,太后風寒實際已好,她之所以不愿見人,是因為皇后臨盆在即,她主動避免與皇帝的一些正面接觸,恐多生事端,令皇后不能安心產子。 比如,太后其實已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可為保全眼下的皇后與京中魏府,只得閉宮鎖門,封禁消息。 延遲朝中動蕩。 再比如,太后可能是欲擒故縱,佯裝稱病,為的是松懈皇帝的警惕與戒備,到時只等皇后誕下皇子,謝歡逼宮,她再返身殺謝歡個措手不及,徹底拿下謝氏皇權。 她心中猜想過每一種的可能,也估算過這些‘可能性’存在的幾率; 然而,卻沒有任何一種,是她眼前這副模樣。 濃郁刺鼻的藥味、愁眉苦臉的宮人、死氣沉沉的宮殿、還有看起來‘生龍活虎’的太后。 她去時,太后剛服完了藥,正要臥榻休憩。 刺鼻的藥味久聚不散,她心里思索了許久,也未能猜出這到底是哪一味藥。 唯一可知的事,只憑這生烈的氣味,也能斷定它醫(yī)的絕非是普通的病。 屋外寒風瑟瑟,屋內炭火灼灼。 不卑不亢地跪地,中規(guī)中矩地問了一聲太后安。 太后正凈手素洗,拿起棉帕擦拭,眼皮抬也未抬一下: “你倒是孝順?!?/br> 華石冷板,白問月俯身跪在地上,輕聲回話: “臣妾本分?!?/br> “起來坐吧?!?/br> 罷手讓她起身,太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撐首側躺,微微閉目,懨懨欲睡。 她道:“現下你也見到了哀家,還想知道什么,便直接問吧?!?/br> 她確實有許多的疑問。 白問月低眉,溫柔出聲,:“臣妾惶恐,不過是將軍身在遠北,臣妾代替將軍盡些孝意罷了。” “怎敢質疑太后?!?/br> “你有心了,”太后沉吟著嗓子,“可哀家今日讓你進來,不是想聽你說這些的?!?/br> 聞言, 白問月抬首緩緩去瞧她,只見太后妝容憔悴,疲態(tài)難掩,雖比上一次見到她時好了一些,但病狀依然能辨。 “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老樣子,年紀大了,毛病自然也就多了?!彼滩蛔〈蛄藗€呵欠,眼角濕潤。 “你不必牽掛?!?/br> 微微垂首。 過了半晌,輕聲又起。 “娘娘雖然閉宮久不出行,想必也已經知曉宮內外加了重兵把守的事情了罷?!?/br> 太后懶懶地嗯了一聲,她揉了揉腰,似是不適,方圭見狀,忙上前去按。 白問月見她如此從容,心中便有了詳數,只不過她依然疑惑。 “不知臣妾是否能多嘴問一句,太后是如何打算精用那兩千精兵的呢?” 她手中有兵。 魏央早同她說過調集了兩千精兵待命的事,只是當時分權、賑災還有諸多瑣事撞在一起,魏央未來得及說,她也未有意問,這另調出的兩千人到底要用在何處。 直到,潁州的那封密信,能讓那個時刻的魏央毫不猶豫地離京, 她心里猜測,或許魏央早料今日,所以將這兩千人私下調給了太后,保她安危。 也正是因為她猜測太后手中握有魏央給的籌碼,這才毫無畏懼的進宮。 勇進洪流。 太后忽然睜眼,一掃疲態(tài),目光深長地望著她。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似是覺得意料之外,默默,又覺應是意料之中。 白問月垂首低眉,一副謙遜的模樣,沒有答話。 她雖然知道太后手里有有兵,但未曾見過太后有何動作,更不知她心底究竟是何盤算。 眼前這個形勢,若謝歡真要逼宮,那太后,是殺謝歡取而代之? 還是? 過了良久。 “你聰穎如此?!陛p聲響起,打破了寂靜,這不是她第一次夸贊眼前這個女人。 “若是讓你知曉所有事出之因,你定也能猜到此事之果?!?/br> 她罷掉了方圭的伺候的手,懶懶起身:“哀家,不喜歡被人看的太透?!?/br> “臣妾惶恐?!?/br> 又沉默了半晌。 過了良久,太后長嘆了一聲。 “回吧?!?/br> “你只需記得,無論發(fā)生何事,你只要盡力保住皇后和她的孩子便行了。” “旁的,都與你無關?!?/br> 皇權也好,謝魏也罷,她會讓所有的事情,美好收尾。 談話草草收場。 夜冷風寒,幽火難行。 青石板上結了一層硬霜。 回長樂宮的路上,白問月第一次,感覺到了頭疼。 她知道太后與皇后都有事情瞞著她,而且非同小可,但她卻毫無任何辦法,從她們口中得知內情。 這兩人心里同謝歡一樣,都有著各自的盤算,也不想讓外人摻雜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