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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春風(fēng)度劍在線閱讀 - 第57節(jié)

第57節(jié)

    這一聲又啞又急,而他的神色中甚至帶著一種少見的凄厲,聞衡嚇了一跳,忙安撫道:“別急別急,慢慢說,怎么了?”

    薛青瀾死死地揪著他的衣服,縱然聲氣微弱,卻仍能聽出一點明顯的、哀求般的哭腔:“別去汝寧……危險……”

    聞衡道:“不是汝寧,是武寧——”

    他驀地住了口。

    無數(shù)走馬燈一般的前因舊事、種種他留意或未曾留意的細節(jié)、埋藏在心底的疑惑和不敢觸碰的遺恨……萬千碎片在這一刻終于拼湊成一幅完整的圖景,七年前晦暗的雪夜與七年后的今天逐漸重合,破開迷霧的呼喊從回憶一端遠遠傳來,變成了此刻他胸膛中幾乎脫韁的瘋狂心跳。

    聞衡一開口,聲音已顫抖得近乎失態(tài),他像是怕驚碎了誰的美夢,輕而又輕地試探著叫他:“阿雀?”

    而薛青瀾?yīng)q然深陷夢中,用他一直以來不曾改易的回答,貼著聞衡耳畔喃喃道:“公子……你不要怕?!?/br>
    我一定會保護你。

    第98章 棗樹

    古代傳說中有一種幻術(shù)叫做“障眼法”,能令一個人或一件物變化成另外一種模樣,足能以假亂真,可一旦被叫破看穿,就會立刻恢復(fù)成本來面貌。聞衡現(xiàn)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也中了薛青瀾的障眼法,他從前有多么疑惑,現(xiàn)在就有多么恍然,那些被他無意抓住又輕易溜走的細節(jié),分明是揭開整張遮眼布的線索,而他卻一再錯失機會,直到被神志不清的薛青瀾親自點醒,才終于撥開了霧障。

    “為什么不告訴我呢?”聞衡凝視著他的面容,掌心拂過不安顫動的眼睫,巨大震驚散去之后,是一片難以言說的蕭索。他怔怔地心想,“是我讓你失望了嗎?”

    薛青瀾昏沉了數(shù)日,期間偶爾清醒,但都非常短暫,像是睡夢中被魘住了,眼皮也抬不起來,只能感覺到聞衡耐心地將米湯和藥湯一口一口渡過來。有時身體突然發(fā)起冷,會有一股溫?zé)崤鲝暮笮挠咳?,替他?zhèn)壓作亂的寒氣。不知聞衡用了什么法子,他體內(nèi)陰寒發(fā)作頻率越來越低,而原本孱弱的真氣積存下來,如水退后露出河底巖石。暗傷和干涸的經(jīng)脈起先是被聞衡強勁溫厚的內(nèi)力溫養(yǎng)著,后來他自己的內(nèi)力開始運轉(zhuǎn),漸漸找回了對四肢百骸的控制,終于在某一天清醒過來,掙扎著睜開了雙眼。

    他醒來時恰是深夜,聞衡剛要熄燈睡下,被他一聲“衡哥”驚得手抖,指風(fēng)居然彈歪了,那蠟燭的光焰劇烈一晃,卻并未就此熄滅。薛青瀾只覺眼前一花,便看見他俯下身來,長發(fā)流水一般從肩頭披瀉至胸前,昏黃燭火給他的眉目鍍了一層柔和光暈,好似一幅隔世經(jīng)年的古畫。

    “醒了?感覺怎么樣?”

    薛青瀾雖還是虛弱,但內(nèi)傷漸愈,比剛受傷時好了很多,伸出手要他扶著坐起來,問道:“這是哪里?”

    他環(huán)顧四周,只見房間甚大,陳設(shè)卻陌生,自己躺在床榻紗帳之中,穿著干凈的白單中衣,身上搭著一條柔軟錦被,旁邊還擺著另一枚枕頭。屋里彌漫著淡淡藥氣,但因為聞衡睡在他身邊的緣故,帳中有股若有若無的青竹香繚繞不散,像是他無言的陪伴。

    “我在武寧城賃了一座小院子?!甭労庥^察著他的神色,見薛青瀾并無觸動,大概是忘了自己在馬車中的夢囈,“你睡了將近五天,今日看著氣色好些,是不是傷勢有起色了?胸口還痛么?”

    薛青瀾低頭撥開衣襟,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見那烏紫掌印顏色淡褪,只剩一層蒙蒙的灰痕,搖頭道:“不痛,我好多了,衡哥,多謝你?!?/br>
    若在平常,聞衡必然會叫他把這個謝字當場吃回去,但今日他聽完這句話,居然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沉吟片刻,方問道:“餓不餓?我去給你煮碗粥墊一墊饑。”

    薛青瀾忙道:“我不餓,大晚上的別麻煩了?!?/br>
    聞衡隔著一層單衣在他腹部按了按,復(fù)又攏起長發(fā),起身道:“不麻煩。你且等等我,很快就好?!?/br>
    廚房里水米都是現(xiàn)成的,聞衡手腳麻利地支起鍋燒上水,嫌味道單調(diào),又剝了幾個栗子扔進去與米同煮。灶膛里火光躍動,他手上慢慢地攪著粥,卻明顯心不在焉,眼里少見地透出一點茫然來。

    這五天足夠聞衡把七年來與薛青瀾相關(guān)的點點滴滴都從頭到尾想一遍,他很耐心,也非常慎重,因此過去某些令他不解的事都終于有了答案:比如為什么他見到薛青瀾第一眼就覺得熟悉,再比如為什么薛青瀾當年性格明明很孤僻,卻肯為了他這個剛認識不久的人奮不顧身。

    可他同時也意識到薛青瀾是在刻意瞞著他這件事——瞞了七年之久——這背后固然有時運的原因,但更多的是無人可訴、隱秘而深刻的痛苦,一旦問了出口,他不可避免地要碰到這些傷口,甚至強行撕開被他隱藏起來的傷疤。

    薛青瀾從小到大都是一個性子特別獨的人,往好了說是主意正,難聽點就是剛愎自斷,一到大事必定一意孤行,不跟任何人商量,更不會聽勸。而聞衡能意識到這一點,正是因為他自己也有差不多的特質(zhì)。他是從風(fēng)雪里逃出來的人,所以比誰都清楚,薛青瀾的“獨”并不是件壞事,恰恰相反,對他們這些刀口舔血的人來說,不獨斷專橫一些,有時候是沒辦法在殘酷的環(huán)境中生存下去的。

    所以他拿不準應(yīng)該用什么樣的說法、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與薛青瀾相認,才算足夠小心、不會撼動他立身的根基,也不會傷害到他的一枝一葉。

    正沉思間,背后門軸轉(zhuǎn)動,傳來“吱呀”聲響,聞衡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薛青瀾披著他的外袍,正慢慢悠悠地扶著墻踱進來。他忙放下勺子,上前將人攙住了,一開口語氣就柔和得像水波一樣:“怎么自己溜達出來了?你才剛好一點,小心多勞傷神。粥要多煮一會兒,這里煙熏火燎的,我陪你回去躺著,好不好?”

    薛青瀾扶著他的手,低聲笑道:“衡哥,你也太過小心了,我難道是紙糊的么,一碰就碎?”

    他這話剛好戳中的聞衡的心事,聞衡譴責(zé)地盯著他,那眼神就仿佛是在反問“不然呢”,薛青瀾不由得笑了一聲,寬慰他道:“我不亂跑,也不給你添亂,就在這看你一會兒,畢竟五天沒見了,也怪想的?!?/br>
    聞衡無奈地盯著他,拿他全無辦法,只好道:“看來果真是大好了,又有心情來消遣我了——罷了,隨你怎么高興怎么來,廚房里氣悶,我去把窗戶打開。”

    說著他回身推開了東墻上的木窗,初秋涼風(fēng)颯颯,頃刻沖淡了屋里悶熱的煙氣,薛青瀾往窗外望去,只見庭院中栽著兩顆茂盛的綠樹,枝上碩果累累,煞是喜人,笑問道:“院子里是棗樹嗎?生得真好?!?/br>
    聞衡給他理了理衣襟,把領(lǐng)口掖得嚴密些,以免被風(fēng)撲了:“我到武寧后托人替我找個小院子,當時太倉促,來不及多看幾家,恰好看到了這兩棵棗樹,覺得很合眼緣,就租下了此處?!?/br>
    薛青瀾含笑點頭,又向窗外望去,目光里似乎有一點悠遠的悵然:“原來如此,你很喜歡棗樹么?”

    “說不上喜歡。”聞衡整理衣襟的手微微一頓,剛好停在他心口處,隨即像是閑話家常一樣,語調(diào)從容地道:“只是想起當年你我結(jié)緣,也是在這么一顆棗樹下?!?/br>
    薛青瀾猝然轉(zhuǎn)頭回視,心臟險些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嗓音登時劈了岔:“你——”

    “嗯,我知道了?!?/br>
    聞衡輕輕按著他的心口,感覺他的心跳幾乎是在咚咚地敲著自己掌心,馬上沉聲道:“慢慢呼氣,不要著急。別慌,你內(nèi)傷才剛好,不能太激動?!?/br>
    薛青瀾眼前黑了片刻,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方才心神激蕩之下氣血上涌,被聞衡摟著緩了一會兒,劇烈心跳才慢慢平復(fù)下來。然而心不跳了,人還是慌的,他甚至不敢抬眼與聞衡對視,喉頭泛起無邊酸澀:“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前些天你昏迷的時候,自己說漏了嘴?!甭労鈬@道,“也怪我有眼無珠,朝夕相處,竟沒認出你來。”

    薛青瀾一想便明白了,他大概是燒得迷迷糊糊時,在夢囈譫語里不小心露了形跡,而聞衡何其聰明,只要有一點提醒,立刻就能順藤摸瓜,猜出十之八九。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有臉盲之癥,以前還跟我說,你分得清我和阿雀,不會把我當成他。”他攥住了聞衡沒來得及放下的手,明明是想笑著打趣,可不知怎么回事,甫一開口,眼淚就滾珠一般簌簌地落下來,“連范總鏢頭都認出我了,只有你一直認不出。我原想守著這個秘密,等哪天突然告訴你,好嚇你一跳……沒想到反而被你唬住了……”

    他低頭抽泣的時候更像當年的阿雀了,心里藏著天大的委屈卻說不出口,從來只會默默地吞下所有痛苦。那眼淚燙的聞衡心尖抽疼,忍不住想做點什么哄一哄他,哪怕是喂他一塊糖、讓他短暫地甜一下也好。

    “是我不好,我應(yīng)該早一點找到你的……阿雀?!?/br>
    他輕輕托起薛青瀾的下巴,低頭吻了下去,從含淚的眼角一直親到溫軟的唇瓣,舌尖化開了一點苦澀的淚水滋味。

    夜風(fēng)吹過庭院,滿樹枝葉沙沙作響,間或傳來悶悶一聲,是熟透的棗子從枝頭落地,驚醒在枝上搭窩的小麻雀,發(fā)出囈語般的啁啾——

    燭光照著相擁的兩個人,在地上映出模糊的剪影,一直延伸到棗樹的樹蔭下,像是從冬雪中開始的跋涉,終于在秋風(fēng)里落定了腳步。

    往昔種種,皆得圓滿。

    第99章 白首

    世人常說“溫柔多情”,通常一個人要是性情溫柔的話,往往會顯得平易可親,體貼周全,且頗富人情味,很容易令人產(chǎn)生動心的錯覺。薛青瀾從第一次見到聞衡時就知道他是個溫柔的人,此后多年縱然世事變化、聚散無常,這底色也從未改易。

    然而聞衡的溫柔,似乎與“多情”這個字眼一點邊都沾不上。他平日里待人溫和疏離,與范揚廖長星等人相處,是親近有余,談不上什么柔情;對薛青瀾則是一片拳拳愛護之心,更像是把他當?shù)艿芴郏呐潞髞韮扇苏f開了心意,他也始終像個坐懷不亂的君子,給足了溫柔,卻從不起心,亦不動念。

    當然,對著病成那樣的薛青瀾,但凡是個有良心的人,也很難起什么旁的心思。

    薛青瀾一直以為他就是如此深沉內(nèi)斂,喜怒不形于色,直到猝不及防地被親懵了,才恍然明白聞衡動情到底是什么模樣。他果然哭不出來了,聞衡溫柔卻不容拒絕地撬開了他的唇齒,親昵過了頭,變成另外一種guntang熾熱的挑逗。薛青瀾開始還想和他一爭高下,可很快就迷失在密不透風(fēng)的親吻里,他試著往后退一步,腰卻被一只手臂牢牢扣住,唯有上半身不斷向后彎,仿佛被遮天的羽翼籠罩著,往哪個方向都無路可逃。

    “唔……”

    薛青瀾是大病初愈之身,本來就氣短,縱然意亂情迷也支撐不了多久,到最后連手臂也掛不住,整個人軟得直往下掉,只能靠聞衡扶著,半伏在他懷里喘氣。好在聞衡還知道分寸,并沒逼迫得太過,抬手擦了擦他臉上未干的淚痕,修長手指從紅透的耳根一直捋到下顎,輕輕的道:“勞你久等,那就把我這一生都賠給你,好不好?”

    懷中凌亂的呼吸一停,緊接著guntang的眼淚打透衣衫,烙在他肩上。

    “好?!?/br>
    七年來壓在彼此心頭的擦肩而過和對面不識,就在這一句話中散入氤氳霧氣,化作了滿室軟糯的栗子甜香。

    入夜后周遭十分安靜,房間內(nèi)一燈如豆,薛青瀾坐在桌前慢慢喝粥,聞衡在一旁陪著,思忖良久,還是問道:“既然在越影山見面時就認出了我,那時候為什么不告訴我?”

    薛青瀾吹開粥面上的熱氣,唇上難得有點血色,被燙得含含糊糊的:“是我小心眼,在同你賭氣?!?/br>
    聞衡:“嗯?”

    薛青瀾:“我那時不知道你是臉盲,還以為你將我忘了,所以就想看看你什么時候才能認出我來。后來才發(fā)現(xiàn)你還記得阿雀,只是不認人而已?!彼f著笑了一下,“不過那時你在純鈞派已經(jīng)很辛苦了,就算告訴了你,也只是會給你平添麻煩而已,反正以后總有機會坦白,所以就沒說——誰知道后來一別四年,再見面時,又不敢說了?!?/br>
    聞衡輕輕問:“為什么?”

    “這可是你自己問的,我說了你別不愛聽?!毖η酁懽猿暗溃半m然薛慈是個狗東西,但外人不知道,弒師這個名聲,說出去要被人踩上一萬只腳,更何況我還是魔宗護法,跟你記憶里的阿雀已經(jīng)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了,萬一你失望了怎么辦?”

    “傻話。”聞衡真恨不得晃一晃他的腦殼,看看里頭到底裝了多少漿糊,“你覺得我今晚像是失望的樣子么?”

    薛青瀾從耳根到脖頸迅速紅成一片,不小心嗆了一下。

    “慢點,”聞衡將茶杯推過去,善解人意地沒有繼續(xù)追究,“這么說來,當年追殺你的那個人,就是薛慈了?”

    薛青瀾糾正道:“他不是追殺我,而是死纏爛打、非要收我當徒弟。我家本來住在京郊的衛(wèi)營村,薛慈云游至此,到我家借宿,不知道怎么就相中了我,向爹娘討孩子給他當藥童。我記得那時家中尚算殷實,我又是家里的獨子,爹娘無論如何不肯松口,薛慈一怒之下,便趁夜將我擄走,一把火把我家燒成了白地。”

    “我那時候不太懂事,只知道我爹娘被他殺了,家被他燒了,就是死也不能跟他一道走,所以趁薛慈睡覺的時候自己偷偷跑了?!?/br>
    聞衡聽到此處,不用他多說也知道下文,輕輕嘆了一聲。

    薛慈那等老jian巨猾、心思狠毒之輩,區(qū)區(qū)稚兒怎么可能騙得了他?薛青瀾自以為溜之大吉,其實還是貓抓老鼠的游戲,每當他逃到一處、覺得自己安全了,薛慈便旋踵即至,毫不留情地再度摧毀他的全部希望,然后再一次放手,再一次任他奔逃,直到他精疲力竭,再施施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叫他知道誰才是不可戰(zhàn)勝,徹底熄滅出逃的念頭,薛慈的最終目的也就達成了。

    只是他千算萬算,沒想到他遇見的竟不是溫順的兔子,而是銜恨數(shù)載、永遠也無法馴服的小狼崽子。

    陳年舊事慘烈而傷痛,往昔的斑斑血淚猶在眼前,那苦意從心底泛上舌根,連清甜的栗子粥也壓不住。薛青瀾放下了勺子,含糊地將保安寺之變一語帶過:“后來……我去汝寧城買藥的時候,在街上遇到了薛慈,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指著酒樓上的人告訴我,那個人是‘繡面豹子’黎七,專門來抓你的大內(nèi)高手。我要是再回去找你,他一定會把黎七引到你的藏身之處,到時候大家誰也走不了。所以沒辦法我只能答應(yīng)他,如果他能殺了黎七,我就心甘情愿地拜他為師,跟他回宜蘇山?!?/br>
    “那夜薛慈在客棧刺殺黎七,兩人打得很激烈,我不甘心,又試著跑了一次,只可惜薛慈仍有余力,連累了隔壁藥鋪一起遭殃,最后胳膊沒擰過大腿,還是被他打暈帶走了?!?/br>
    “你身上的寒氣,也是他給你下的毒?”

    薛青瀾沉默地點了點頭。

    除了最后的判斷,這個過程基本與聞衡當年猜測相差無幾,可是當年聞衡是從正常人的角度出發(fā),認定在那種危險的情形下,一個荏弱的孩子很難幸免于難,換言之,薛青瀾今日能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說明他在當年必然承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非人的痛苦。

    聞衡心如刀絞,幾乎維持不住平靜神色,朝他伸出手:“過來抱抱?!?/br>
    薛青瀾正追憶往事,被他這么一打岔,頓時破功笑了起來,過去側(cè)坐在聞衡腿上,被他從背后繞過來的手臂圈住。薛青瀾這么坐著恰好比聞衡高一點點,聞衡下巴搭在他肩上,像抱著個失而復(fù)得的大寶貝:“我那時如果掉頭回去找你……是不是就來得及把你從薛慈手里搶回來?”

    哪怕遍體鱗傷,哪怕之后不能拜入純鈞派、錯過那三年的安穩(wěn)生活,可他就能夠護住阿雀,陪著他磕磕絆絆地長大——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不必被時間的洪流裹挾,才剛剛照面,轉(zhuǎn)眼間又散若浮萍。

    薛青瀾舒舒服服地團在他懷里,勾了他一縷長發(fā)纏在指尖把玩,還能反過來安慰他:“過去的事情何必介懷?反正薛慈連骨頭渣都已經(jīng)涼了。再說那時我好不容易從薛慈和黎七手里把你摘出來,你要是轉(zhuǎn)頭自己送上門,我前面花的那些工夫、還有雪地里給你磕的三個頭,不就都白費了?”

    “不白費。”聞衡眼底微露笑意,低頭在他側(cè)臉柔柔一吮,低聲哄道,“你要是想,我現(xiàn)在就給你磕回來?!?/br>
    薛青瀾:“啊?”

    聞衡目光下移,落在他指尖青絲上,有樣學(xué)樣,也從薛青瀾耳后勾了一綹烏發(fā),將二人頭發(fā)拈在一處,信手挽了個結(jié)。

    “結(jié)發(fā)為夫妻,拜天地的時候,我就把當年欠你的三拜還上,如何?”

    薛青瀾怔了一怔,那表情分明是覺得他在開玩笑,可眼神卻是晶亮的。聞衡見他不信,起身拉著他的手帶他去臥房,從衣柜中取出兩套繡金的大紅婚袍,將其中一件抖開披在他肩上。

    那婚服做得十分精細,錦緞上流淌著金線細碎的光,身量可可地恰好,連腰圍都十分貼合適當。薛青瀾訝然地握住那流水一樣柔軟的緞子,像怕驚碎了什么似的輕聲問:“你怎么……這是什么時候做的?”

    聞衡慢條斯理地替他撫平了衣領(lǐng)褶皺,神態(tài)自然又溫柔,可聲音卻有些發(fā)顫:“剛到武寧城時,有一晚你的內(nèi)傷和寒氣突然發(fā)作起來……很兇險,我差點以為你要挺不過去了,一晚上抱著你沒敢合眼。等第二日天亮之后,我就去城里找了個裁縫,讓他趕著做出了兩身喜服。”

    “我那時想,萬一……萬一你再也醒不過來,我不能讓你就這么孑然一身地走了……”

    大紅錦緞映得滿室生輝,可背后其實是令他肝膽俱裂的錐心痛楚。

    “衡哥,你看著我?!?/br>
    薛青瀾捧住他的臉,衣袖滑落,露出腕上嵌著紅珊瑚的銀鐲,與這身喜服竟然莫名相稱,他凝望著聞衡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薛青瀾等了你四年,阿雀等了你七年,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從地獄里也能爬回你身邊?!?/br>
    “……”

    聞衡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驀然錯跳了一拍。

    他一直以來都在充當“保護者”角色,先是命運使然——家破人亡之際,他不出來挑大梁,沒有別人可以指望——后來成了習(xí)慣,面對薛青瀾時,也多是把“情愛”放在“兄長”后頭,他為了讓薛青瀾安心,給了他許多承諾,可直到此刻話音落地,他才恍然驚覺,自己居然從來未曾設(shè)想過“被人承諾”該是什么樣子。

    他像個已經(jīng)過了吃糖的年紀,卻莫名被塞了一手糖果的大人,心里驟然升起許多迷茫、尷尬和無措來。可這茫然之中,又分明潛藏著渴望——那是他早就拋在腦后,始終不愿回頭正視的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