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朱巧巧被打得嗷嗷直叫, 在地上滿地的打滾, 而她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色的臉, 在她姘頭的老婆發(fā)狠抓撓下, 出現(xiàn)了一道道縱橫交錯,滲著血絲的指甲印。 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爛爛的,該遮的部位,壓根就遮不住。 當然了, 姘頭的老婆也不會讓朱巧巧遮。 因為身上沒有了衣服的遮擋,朱巧巧身體上的肌膚也就跟她的臉一樣, 青一塊, 紫一塊的,各種不規(guī)則的血痕布滿了她的全身, 猶似受到了酷刑那般。 姘頭的老婆恨呀! 恨朱巧巧不僅勾引了她的男人, 破壞了她的家庭,還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小閨女的房間,也給糟蹋了。 兩重憤怒之下,又看到朱巧巧的身體上,留有不少紫色的,讓人上火的痕跡, 以及清晰的, 屬于男人的手指印, 姘頭的老婆頓時怒火中燒, 腦海里擠滿了朱巧巧和她男人在她閨女的床上, 不要臉地各種互相纏綿、翻滾的惡心畫面,所有的憤怒都集中在了自己的雙手上,怎么折磨朱巧巧就怎么來,以至于她的指甲里都是血,不知道是朱巧巧的,還是她自己的。 看朱巧巧這么慘兮兮的,大部分人都覺得挺出氣的。 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知道朱巧巧是梁棟的媳婦,跑去印刷廠,通知梁棟去了。 梁棟自打被朱巧巧訛上,無奈之下娶了朱巧巧,原本溫溫潤潤的性子頓時轉(zhuǎn)變得陰氣沉沉,臉上表情木木的,眼神也呆呆滯滯,不愛跟任何人交流,上班下班都獨來獨往,跟行尸走rou一樣,枯燥地重復(fù)著每天的生活。 知道原因的,大家也都同情他。 有些還給他出主意,“你怕她干什么呀!說來說去,她不過是個女人,她敢對你鬧,你就用大嘴巴抽她!看她還敢不敢!” “她也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你找她的娘家去,讓她娘家人把她領(lǐng)回去?!?/br> “你得要跟你爸媽說好,讓他們別怕這個娘們,你們越怕她,她就越來勁,作得你們都沒安寧日子過?!?/br> “其實面子不面子都是虛的,你看看你家里現(xiàn)在的日子,周邊的人都已經(jīng)傳遍了,說什么的都有,還有什么面子在呀,早就丟光了。既然已經(jīng)沒有面子了,那就索性豁出去,把朱巧巧給收拾了,還能徹底地落得個清凈?!?/br> 主意有好有壞。 但梁棟一個都沒有去實行,任由朱巧巧在家里作威作福,在外面給他丟盡了臉面。 他不是不恨朱巧巧。 他是恨得牙癢癢,恨不得一刀殺了朱巧巧。 可他一旦對朱巧巧這樣又那樣,朱巧巧心里不爽快了,就可勁地折騰他的父母,而他父母呢,又向他各種的訴苦,并且各種的勸說著他,讓他忍忍吧,哪家過日子不都是這樣摔摔打打的?我們不知道別人的,那是因為別人都死死捂著呢,不讓外人知道。日子都是過得很快的,眼睛一閉,再一睜開,很快這輩子就過去了,我們也老了,沒有幾年可以活了,年輕時候吃了不少的苦,好不容易現(xiàn)在有房子住,有衣服穿,有飯吃,能夠清閑的跟老伙計嘮嘮嗑,就讓我們過幾年的好日子,安安生生地走吧。 梁棟是個大孝子。 他父母都這么的哀求他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能夠怎么樣? 只能對著朱巧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她去了。 眼前的現(xiàn)狀,他自己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梁棟就一心希望著,朱巧巧能夠主動地離開自己,特別是看到她跟這個男人好,那個男人好的,外人可能會覺得自家的老婆要是敢這樣,得要羞惱得沒有辦法見人了,但是梁棟卻把朱巧巧的出軌,當作了是救贖他的唯一途徑,認為只要朱巧巧迷戀上了其他男人,甚至想跟別的男人遠走高飛,他就能夠從此脫離苦海了,這心中就會升起異常的興奮感。 是以,在別人通知他,朱巧巧因為跟棉紡二廠,開大貨車的司機好上了,當場被司機老婆給抓了個正著,現(xiàn)在正被摁在大街上打她,梁棟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羞惱和憤怒,平平靜靜的,繼續(xù)干著自己的事情,在旁人沒有看到的時候,眼底快速地閃現(xiàn)過一抹nongnong的笑意。 “你真不過去看看呀?再不過去,可得要被活活打死了!”報信的不知道帶著什么目的,使勁地勸說著梁棟,讓他過去看看朱巧巧。 梁棟充耳不聞,全當沒聽見。 報信的想再勸勸,伸手還想拉拽梁棟,強制帶他去,這梁棟的同事看不過去,上前阻止了,“你讓他過去干嘛?像朱巧巧這樣的女人,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了,那也是她的報應(yīng)!”推搡著報信的往車間外面走,“你要看不過去,你就去阻止,去英雄救美!” 等把報信的打發(fā)走了,這名同事好心地去寬慰梁棟,“這好人終歸會有好報的,壞人沒有得到報應(yīng),那是時候未到??纯粗烨汕桑F(xiàn)在不是遭報應(yīng)了?這就是常在岸邊走,哪里會不濕鞋的?” 話音剛落下來,木訥訥的梁棟突然面色一變,身子猛地緊繃了起來,連帶著雙手一抖,致使cao作失誤,廢了十來張的紙。 “哎呀!”同事連忙幫著梁棟,把印廢了的紙張從cao作臺上拿出來,丟棄到腳邊的廢料桶里,“你這是怎么了?自打你進了我們廠里,除了剛開始實習的時候,因為不怎么熟練的緣故,出現(xiàn)了幾次差錯,后來就沒有錯過了?!弊屑氂^察著梁棟臉上的表情,剛才的驚慌失措已經(jīng)全部都掩蓋了下去,恢復(fù)了平日里的面無表情,不由猜測說道:“看來,你表面上對朱巧巧的事情,已經(jīng)是麻木了,心里還是介意的吧。也不怪你會介意的,男人嘛,對自家的老婆再怎么的不中意,這戴綠帽子的事,哪會不膈應(yīng)的?” 輕輕推了下梁棟,讓他下了cao作臺,“你回家看看吧,這好事的不少,那些人看你沒去,估計會到你家,sao擾你父母去。而且,你估計現(xiàn)在也沒有辦法專心干活了。好不容易,你被大家伙兒推選為優(yōu)秀員工,在評估沒有下來之前,你可都悠著點,別再工作上出現(xiàn)任何錯誤了,這可悠關(guān)著你的工資和你的福利呢?!?/br> 梁棟不想回去。 回家得要面對父母的埋怨和眼淚,他寧愿在廠子里干活,無休止地干活。 雖然累點,可起碼清凈,心也不累。 可這身為小組長的同事也是熱心的,又推又拽的,讓梁棟出了廠子。 站在廠門口,人來人往的。 大部分人都認識梁棟,也知道梁棟那口子的花邊新聞。 有些還是剛圍觀回來的。 大家看梁棟死氣沉沉的,也不敢上前搭話,可架不住朱巧巧的這個花邊新聞太好跟人八卦了,也容易激起大家心中的八卦欲望,不由當著梁棟的面,議論紛紛了起來,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毫不保留地分享給不知道的,沒有看到的。 各種雜七雜八的聲音,就跟泄洪了的洪水那般,爭先恐后地涌進了梁棟的耳朵里。 梁棟煩躁得直皺眉頭。 同時,他的腦海里因為剛才小組長的話,而浮現(xiàn)出他只敢在夜深人靜,偷偷回憶、品味,讓他感受到無比興奮,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的刺激又血腥的畫面。 這個畫面,他不敢讓別人知道,也害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 深秋的冷風吹在身上,凍得行人瑟瑟發(fā)抖,攏緊了身前的衣服,可梁棟的額頭上卻直冒冷汗,后背的衣服都濕透了。 確定沒有人跟著他,梁棟這才離開了印刷廠。 出于謹慎的他,在街上到處繞彎走著,看似是深受刺激了一樣,木著一張臉,漫無目的地走著,實際上他心里都是有路線的。 大概游蕩了有半個小時,梁棟在某處的水泥橋上,停下了腳步,站在欄桿的旁邊,望著橋下湍急的河流,梁棟的眸色往下沉了沉。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掛著詭異的暢快笑意。 路過的,看梁棟站在橋上,都快有半個小時了,也不見挪動一下,以為梁棟這是想不開,想要自殺呢,就熱心地上前,勸說著梁棟,“小伙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煩難事了?如果你愿意的話,就跟大娘說說。大娘雖然不一定會幫上你的忙,可把心里憋著的話給說出來,你的心里至少能夠好受點,你也放心,大娘的嘴巴很緊,不會把聽到的話再往外面?zhèn)鞯??!?/br> 見梁棟一聲不吭,只兀自地緊盯著河面看,熱心的老大娘就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事,“其實沒有什么事是想不開的,遇到事了,好生地去解決不就完了?我年輕那會兒,國家正遭著難呢,父母兄弟們都無辜枉死了,就只剩下我這個孤獨鬼在人世。那時,我也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想直接找個安靜的地方,把自己給解決掉,去下面跟父母兄弟們團聚去。褲腰帶都已經(jīng)掛在樹上了,準備把自己的腦袋往褲腰帶上掛的時候,路過的路人把我救了下來,給我做思想工作,說是人人都像我這樣,一遇到事了,就直接自殺了,那這世界上還有人嗎?何況,死后的事情,誰知道呢?死了,就能夠見到親人了?還不如好好地活著,為去世的親人們報仇。我放在心里,這么的一尋思,覺得也對。我死都不怕了,還怕活著嗎?就這么死了,沒有出一份力,看著我們的祖國恢復(fù)到從前的繁榮昌盛,到了下面,我也沒臉去見我那些早逝的親人們?!?/br> 梁棟偏頭看了眼頭發(fā)花白的老大娘。 良久,他張嘴沙啞地回應(yīng)說道:“老大娘,你是好人。”往后退后了幾步,離橋邊遠遠的,“經(jīng)過您的思想工作,我想通了,我得要好好地活著,努力地活著,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我不能夠自己嚇唬自己?!?/br> “好小伙,你能夠想通就好?!崩洗竽锫冻鰸M臉欣慰的笑,“既然想通了,那就趕緊回家去吧,站在橋邊風太大,容易感冒了。” “謝謝大娘!”梁棟向老大娘彎下了腰,雙腳踩著水泥路,腳步沉穩(wěn)地往家里走。 到了家門口,還沒抬腳踏進去。 左右鄰居們看到他回來,就先對他指指點點的,交頭接耳地議論著朱巧巧在外面的事。 梁棟努力地把自己的感官給屏蔽掉,面無表情地掏出鑰匙,進了家門。 梁父、梁母坐在客廳里。 一個抬手抹著眼淚,默默哭泣,一個唉聲嘆氣,猛抽著手中的煙。 聽到開門的聲音,見是梁棟回來了,老兩口先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下梁棟,只齊齊地站立起來,指著梁棟,一個勁地指責著,“你們的組長不是說你早就回來了?你怎么現(xiàn)在才到家?也沒見你去幫下巧巧,把她帶回來。你不知道,她是渾身是血地被抬著回來的,身上都沒有一塊好rou,幸好沒有傷到骨頭,在醫(yī)院里稍微處理了下,拿了點消炎的藥就能在家好好養(yǎng)著了?!?/br> 說著,見梁棟不言不語的,低垂個腦袋,好似沒在聽他的話,梁爸的眉頭頓時快皺成一個“川”字,沉著嗓子,訓(xùn)斥著梁棟,“從小我就教你,做人得要有擔當??赡恪憧纯茨悻F(xiàn)在這個樣子,還像個男人嗎?自個兒的女人被打得血淋淋的,你既然知道了,怎么也不去幫忙?還故意在外面游蕩這么久才回來,你還是我的兒子嗎?你知道不知道,我和你媽的顏面都被你給丟盡了!” 梁媽則是臉上掛著淚珠,壓低了聲音哀求著梁棟,“剛才你沒回來的時候,巧巧醒來了,在房間里發(fā)了一通的脾氣,對我和你爸是又罵又打的,鄰居聽見了,都上門敲門了。”把袖子捋起來,給梁棟看胳膊上的抓痕,“我怕鄰居知道了,又笑話咱們家,硬是忍著淚水說沒事,把他們給打發(fā)走了。兒呀,媽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可媽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既然跟巧巧結(jié)婚了,就好好地待她,別冷落了她。如果你能夠真心把她當作你的老婆看,她也不會到外面偷男人去了?!?/br> “就是!”梁爸極為贊同地應(yīng)和著,“如果當初你不是背著原先的對象,跟巧巧在私底下這個那個的,也就不會有現(xiàn)在這樣的事情了。這都是你之前不規(guī)矩釀下來的苦果!都是你活該!可我跟你媽養(yǎng)你也不容易,我們的年紀也大了,真心折騰不起了,我求求你,求求你能不能讓我們老兩口過上幾天清凈的日子?” 梁棟嘴角翕翕的。 想再次跟梁爸、梁媽解釋,他在婚前真的沒有跟朱巧巧亂來過。 抬頭見梁爸、梁媽怨怪的眼神,梁棟最終把嘴巴緊閉上了。 在剛開始被朱巧巧纏上的時候,他跟他父母說過,他是無辜的,那時候父母也是相信他的。 后來,朱巧巧越鬧越大,直接大鬧著要自殺,連他身上有什么特征都講得一清二楚,他們的心里就有些嘀咕起來,覺得他是不是真的跟朱巧巧有過不軌的行為。不過,那時候也不過是嘀咕嘀咕,將信將疑的狀態(tài),等他跟朱巧巧結(jié)了婚,左右鄰居、同事親戚們都拿朱巧巧婚前的鬧自殺拿出來說笑,說他們這對小兩口可真夠趕時髦的,結(jié)個婚也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紛紛認定了朱巧巧婚前的鬧自殺,是自己跟她聯(lián)手折騰出來的事,目的是為了逼走他之前的對象。 他的父母本來就疑心,人云亦云地就直接相信了一大半。 再加上,朱巧巧一有不痛快,就大扯著他在婚前時候,怎么對不起她。 又有他的父母不想每天過著吵吵鬧鬧的日子,可又不敢對朱巧巧怎么樣,就只能夠把心頭窩著的怒火都往他身上撒了。 大概是為了能夠理直氣壯地發(fā)泄吧。 現(xiàn)在,他們是完全不相信他的清白,他的無辜。 本來,梁棟心里也打算著,既然他的父母受不了家里的氛圍,反正他們也已經(jīng)退休了,那就回老家里住著吧,眼不凈心不煩嘛。 可他們不回,就是要在城里住著。 說回老家,那都得要衣錦回鄉(xiāng),這不聲不響地突然回去算怎么回事? 老親友們不得在背后嘀咕他們? 還以為他們是在城里過不下去了,這才灰溜溜地回鄉(xiāng)下的呢。 現(xiàn)在進城多難呀,都削尖了腦袋往城里擠,誰會傻不拉幾地回鄉(xiāng)下的? 拉著梁棟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堆,堅持不回鄉(xiāng)下,就是今后死了,也不能夠葬在鄉(xiāng)下,他們得要生生死死都當城里人,還說要把尸骨埋在城里,等到了閻王殿那里,指不定能夠仗著城里人的身份,選個不錯的下輩子投胎。 梁棟沒轍了。 由此,在這種扭曲的家庭環(huán)境里,他是變得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 “還愣著干什么呀!”在梁棟失神的時候,梁爸猛推了把梁棟,“趕緊跟巧巧道歉去,在她養(yǎng)傷的這段日子,好生地照顧她?!?/br> 梁棟在梁爸的推搡下,梁媽的拉扯下,來到了朱巧巧的床前。 朱巧巧滿臉傷地躺在床上,眼神冰冷地瞪視著這一家三口。 梁爸、梁媽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強迫著梁棟在朱巧巧的床前跪了下來,“巧巧呀,我?guī)е@個孽障向你道歉來了,你別生氣呀,他聽說你被打了,心里也著急的,不到下班時間,火急火燎地就往家里趕,因為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回來的就晚了?!彪p手按在梁棟的腦袋上,讓梁棟給朱巧巧磕頭。 額頭磕碰在水泥地面上,發(fā)出“砰砰砰”清脆的碰撞聲。 梁棟的額頭上,頓時被磕出了一大團帶著血絲的青紫色。 腦袋也被撞得暈乎乎的,兩只眼睛都在不斷地冒金花,看不太清周圍的東西。 不過,梁棟沒有反抗,就跟提線木偶一樣,隨便梁爸、梁媽拉著他,向朱巧巧各種的磕頭道歉,說盡各種的好話。 而在梁棟的腦袋被他父母各種折磨的時候,柳柔柔也深受著頭暈?zāi)垦5耐纯啵皇治嬷乜?,一手扶著旁邊的樹干,難受地干嘔著。 程陽滿臉著急,輕拍著柳柔柔的后背。 看柳柔柔這么的痛苦,程陽的面色不說比柳柔柔還慘白,額頭上的汗珠子就跟下雨似的,一顆顆地往下滾落,“你這是吃壞東西了?”端著向旁邊店家討來的溫水,讓柳柔柔漱漱口,壓一壓,“現(xiàn)在有沒有好點?” 柳柔柔喝了幾口。 溫熱的開水順著她的喉嚨,流向了她的食道。 來自胸口的沉悶,尤其是腦袋的各種昏眩,因為這股子暖流而稍微地減輕了一些,但仍舊還是不舒服,頭重腳輕的,身體軟軟地靠在程陽的懷里,無力地瞇著眼睛,跟只剛出生的小奶貓那般,軟軟地回應(yīng)了一聲,“還是有點難受……” 程陽看這樣子不行,直接背起柳柔柔,在路上攔下了一輛順風車,去了柳老太、柳釗工作的中醫(yī)院。 柳老太帶著程麗去中醫(yī)院附屬的醫(yī)學(xué)院講課去了。 程陽就背著柳柔柔去了柳釗的門診室。 幸好,運氣不錯,門診室里沒有其他病人,只有柳釗。 “柔柔怎么了?”柳釗放下手中的病例,快步走了幾步,去接程陽背上的柳柔柔。 “她突然就覺得頭暈、眼花,還惡心想吐。”程陽把柳柔柔的病癥詳細地告訴柳釗,“來的路上喝了幾口溫水,稍微舒服了點?!?/br> 聽了程陽的描述,柳釗就下意識地看了看程陽和柳柔柔,直接問他們道:“你們沒有做措施?” 程陽一愣。 隨即很快地反應(yīng)了過來,柳釗話里的意思,不由有些尷尬地回道:“做了的……” 然后因為柳釗這么的一提問,程陽也忍不住往這個方面想,雙手覆蓋在柳柔柔柔軟的小腹上面,屏氣凝神地想感受到什么。 柳柔柔抬手輕拍打了下程陽的胳膊,很是肯定地說道:“沒有!我沒有懷孕!”她還想掐著時間,把前世的兒子給生回來呢,畢竟前世的兒子挺優(yōu)秀的,在前世的時候已經(jīng)養(yǎng)過他一回了,在今世再把他生出來,可以說是一回生二回熟,不管是在教育方面,還是在其他,都是輕車熟路,別提有多么的省心了,只要按照著前世正確的路子,養(yǎng)著他長大就行,就是他今后的媳婦,也都不用她和程陽cao心。 何況,目前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也沒這功夫生孩子,自然在懷孕方面很是謹慎的。 柳釗輕皺著眉頭,讓柳柔柔坐下來,抓起她的胳膊,放在脈枕上。 過了會兒,柳釗抬頭對著急等著結(jié)果的程陽,說道:“柔柔的確沒有懷孕,脈象上也沒有明顯的病癥,也不像是因為過于勞累,而導(dǎo)致身體上的不適?!闭酒饋砀剃栆黄饠v扶著柳柔柔,直接往外走,“先去做下腦ct吧,常規(guī)的血液檢查也都給做了。如果都沒事,那應(yīng)該就沒什么問題。” 在檢查的過程中,柳柔柔的不適越發(fā)地加劇了。 眼睛一睜開。 天旋地轉(zhuǎn)的,眼前也黑壓壓一片,只能夠模糊地看到輪廓。 雙腳虛弱地直打晃。 要不是程陽半抱著她,柳柔柔得直接癱坐在地上。 而在柳柔柔的身體極為不舒服的同時,一幀幀好似蒙上了淡淡水霧,看不清具體畫面的景象,就跟翻涌的潮水那般,劇烈地拍打著,然后一下子涌進她的腦海里,把她的整個腦子給塞得滿滿當當?shù)?,漲得她的太陽xue“突突”直跳,不得不抬手輕敲著腦袋,難受地直哼哼。 “柔柔?柔柔?”程陽擔憂得眼底都泛紅了,雙手控制不住地直發(fā)顫。 柳柔柔用力地皺了下眉頭。 她聽得見程陽在不斷地喚她,想回應(yīng)一下,讓他別太擔心的,可后背就好似有人在猛拽她一樣,瞬間跌入了無盡的深淵里。 感官全部封閉,也沒有了任何的知覺。 等柳柔柔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病床上。 病房是單間的,只有她一個病人。 在她的右手邊,程陽正困頓地趴在那里小憩。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落在了程陽身上的緣故,刺得柳柔柔有些晃眼,她竟然看見原本滿頭黑發(fā)的程陽,鬢角的地方出現(xiàn)了大片的白發(fā),頓時把柳柔柔給嚇到了,下意識地想著,她穿越了?一下子穿到了程陽中老年的時候? 抬起自己的雙手看了看。 嫩嫩的,滑滑的,一看就是年輕小姑娘的雙手。 柳柔柔就越發(fā)地困惑了。 這是怎么回事? “我的小傻妞,你終于肯醒來了?!背剃柌煊X到病床上有輕微的響動,立即從睡夢中驚醒,抬起頭來,溫柔地凝視著柳柔柔,“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還覺得頭暈,想吐嗎?”愛憐地摸了摸柳柔柔的臉,體貼地把垂掛在柳柔柔額前的碎發(fā)給別在耳后,而他深幽的目光則一直緊緊鎖住柳柔柔的臉龐,尤其是柳柔柔的雙眼,看到她的眼中有著自己滄桑憔悴的身影,程陽緊繃的心,總算可以放松了些。 他不是在做夢。 柔柔是真的醒來了。 趁著柳柔柔不注意,程陽還偷掐了下自己的大腿rou。 疼得他淚花都出來了。 而在淚花出來的那瞬間,他的唇角也是止不住地往上高高翹起。 真好! 真好! 他真的不是在做夢! “我沒事,就是覺得肚子有點餓?!闭f著,柳柔柔歪著腦袋,視線直追著程陽兩邊鬢角的白發(fā)看,問出了自己的困惑,“你的頭發(fā)怎么了?還有你的胡子……”感覺自己就是睡了一覺而已,可程陽不僅頭發(fā)白了,也長了胡子出來,要不是看他臉上的肌膚,還算是年輕的,柳柔柔真心懷疑,她這一睡,直接睡了好幾年。 聞言,程陽順著柳柔柔的視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和胡子,輕描淡寫的解釋說道:“沒事,只是這幾天沒有睡好?!?/br> “這幾天?”柳柔柔抓到了關(guān)鍵的詞,然后抬手指指自己,不可置信地問程陽,“我不會睡了好幾天吧。” 程陽笑著摸了摸柳柔柔的腦袋,無奈般地寵溺說道:“是呀,足足三天了呢,你都一直沒有醒來,我都沒有想到,你會這么的貪睡?!睖惤崛幔蒙嗉廨p咬了下柳柔柔白嫩嫩的耳珠子,聽見柳柔柔發(fā)出如小貓兒般的嚶嚀,程陽的目光柔得有如一汪春水,“你的體質(zhì)真心是太差了,虧你還是大院里威名赫赫的霸王花呢,你這朵花霸王花以目前來看的話,可是有點徒有虛名了,但……”語句微微停頓了下,雙眸深情地凝視著柳柔柔,“但只要是你,只要是你柳柔柔,我都喜歡,愛得不得了。” 最后一句話,程陽的嗓音微微地上揚,就好似勾子那般,輕輕勾動著柳柔柔的小心臟,又有如上好的陳年佳釀,熏得柳柔柔暈暈乎乎的。 因為彼此挨得非常的近,程陽灼熱的氣息輕輕撲打著柳柔柔的臉頰,嫩生生的肌膚頓時在rou眼可見的速度之下,染上了迷人的緋紅。 柳柔柔惱羞地輕拍了下程陽,“在醫(yī)院里,你胡說什么呢?!毖劬π⌒囊硪淼仡┲T口,就怕被路過的人給聽見了。 程陽露出爽朗的笑,唇角勾起滿意了的弧度。 這樣的柔柔看起來,總算有了那么點的鮮活氣,不像這幾天,身體還在,可內(nèi)里…… 一回想起三天前,柳柔柔突然軟軟地癱在他的懷里,怎么叫她,她也沒有反應(yīng),程陽的心臟都漏跳了好幾拍,大叫著柳釗,趕緊送去搶救室,但送去了搶救室,各種儀器都跟柳柔柔接通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柳柔柔好好的,呼吸平穩(wěn),心跳也正常,完全用不著搶救。 可柳柔柔就是醒不來。 柳釗甚至用針扎了柳柔柔的痛xue,她也沒反應(yīng)。 等柳老太聞訊趕來,也看了柳柔柔的狀況,她也說不出柳柔柔的異常,只讓柳柔柔先住院觀察,定時給她輸營養(yǎng)液,維持生命。 “以后,你可別再這樣嚇唬我了……”程陽心有余悸地叮囑著柳柔柔。 柳柔柔想起她在昏睡之前,那些突然涌入腦海里的畫面,剛想跟程陽說的時候,柳老太、柳釗,以及程麗聞訊過來了。 柳老太、柳釗給柳柔柔做了詳細的檢查。 一等他們檢查完,程陽就急急地追問,“怎么樣,柔柔沒事吧!” “沒事,沒有任何問題?!绷咸V定地說道,就是對柳柔柔這幾天的昏睡,她仍舊耿耿于懷,就問柳柔柔,“你是因為什么原因而突然感到不舒服的?是吃了什么東西?還是碰了什么東西?”盡管這幾天,她已經(jīng)詳細追問過程陽了,但是程陽畢竟不懂醫(yī),可能會忽略掉看似很平常,但卻是直接導(dǎo)致柔柔不舒服的關(guān)鍵。 所以,直接問問自個兒的孫女,應(yīng)該能夠更為明確地找到讓她昏睡的原因。 柳柔柔的唇角微動了下,然后一臉茫然地搖搖頭,“不知道,感覺沒有吃什么東西,也沒碰什么奇怪的東西?!毙ξ乩咸碾p手,“奶奶,您別擔心,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如果能夠讓我把扁扁的肚子給填飽,我都感覺自己能把一頭猛虎給打趴下!” 雙手向上舉起,向柳老太展示她健康的身體。 程陽沒有說話,他只若有所思地看著柳柔柔。 方才,柳柔柔分明是有其他的話要說的,只是臨到頭了,卻突然改了話茬了。 視線跟柳柔柔在半空中互相交匯。 柳柔柔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 果然! 跟他猜測得那樣,柔柔有瞞著不方便讓柳老太他們知道的事情。 打算等柳老太、柳釗他們離開,程陽再好好詢問,柳柔柔都向他們隱瞞了什么的時候。 得到消息的柳成軍、常秋雨和柳鋼,他們也都趕來了醫(yī)院。 “你這閨女,可把我們嚇壞了!”常秋雨緊繃著一張臉,抬手輕拍了下柳柔柔的后背。 程陽心疼地直揉著柳柔柔被常秋雨拍打的地方,替柳柔柔說著話,“她也不是故意的。” 柳成軍也順著程陽的話,幫腔道:“你的手勁向來就大,這么的打柔柔,小心把柔柔打壞了。” 常秋雨瞄了眼柳柔柔,問她,“打疼了沒有?” “沒有。”柳柔柔搖搖頭,笑著去搖常秋雨的胳膊,“我知道媽是最疼我的,肯定舍不得打疼我的?!?/br>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好保養(yǎng)自己的身體,別年紀輕輕的,身體還不如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背G镉曜ブ崛岬氖郑奶鄣刂庇弥父馆p輕摩挲著,“昏睡了這么的幾天,看你都瘦了。想吃什么,媽回家做好,給你送來?!?/br> 柳柔柔不愿意繼續(xù)在醫(yī)院里待著,要求回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我想回家吃?!?/br> 常秋雨就看向柳老太和柳釗,“媽,柔柔能回家嗎?” “她現(xiàn)在一切都正常,可以回家。”柳老太點點頭。 常秋雨就忙碌著給柳柔柔把外面的衣服穿上。 柳柔柔怪不好意思的,“媽,我自己來?!?/br> “來什么?你現(xiàn)在是的我大閨女,當媽的伺候大閨女,那都是應(yīng)該的?!背G镉曷槔匕岩路o柳柔柔穿上。 程陽蹲在了床前,“來,我來背你。” 柳柔柔更不好意思了,“我自己能走的?!?/br> 可話才剛說出口,柳柔柔就打臉了。 因為在床上躺了太長的時間,肌rou都躺得僵硬了。 “逞強什么?”程陽直接讓旁邊的常秋雨搭把手,穩(wěn)穩(wěn)地背起了柳柔柔。 醫(yī)院跟家里的距離雖然不遠,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可柳成軍心疼自家的閨女,讓司機把部隊里的越野車開來了。 在車子漸漸駛離醫(yī)院的時候,顧風從角落里出來,站在原地,凝視著載著柳柔柔的越野車離他越來越遠。 這就是他跟柔柔的現(xiàn)狀吧。 彼此的距離看起來很近,其實是在越來越疏遠著。 顧風面色復(fù)雜地深嘆了口氣。 車子在自家門前停下,程陽也不讓柳柔柔下地走,又是背著進了屋子的。 左右鄰居都知道柳柔柔住院了,看到柳柔柔回來,竟然是讓人背著的,都不由紛紛詢問常秋雨,“你家柔柔生得是什么病呀,怎么這么的嚴重,都已經(jīng)出院了,還不能自個兒下地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