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自打從醫(yī)院回到家里, 柳柔柔突然發(fā)現(xiàn), 她霸王花的時代已經(jīng)悄然逝去了,現(xiàn)在成了易碎的瓷娃娃, 家里不說不讓她干任何的活, 就是連出門,也不讓她出了,常秋雨每天都蹲守著她,一旦她有往大門口靠近的傾向, 常秋雨立即把她給拽回來,直往房間里推。 “媽, 我在房間里悶了好幾天了, 我想出門透透氣?!绷崛岚涯X袋靠在常秋雨的肩膀上,雙手并環(huán)住她的腰身, 軟軟糯糯地撒著嬌, “外面的太陽這么的好,不出去曬曬,就太辜負(fù)了太陽公公對我們大地的熱情?!?/br> “你少來!”常秋雨板著臉,態(tài)度強硬地拒絕了柳柔柔想外出走走的要求。 伸手把黏在自己身上的柳柔柔給撕下來,常秋雨按著柳柔柔的肩膀,讓她在椅子上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下來, 又摸了摸柳柔柔細(xì)致白嫩的臉, 常秋雨憂愁地嘆了口氣, 說道:“病來如山倒, 病去如抽絲。你看看你的臉, 本來圓圓的,rourou的,看著就覺得很喜慶,有福氣??涩F(xiàn)在呢?臉上都沒有多少rou了,下巴都尖了出來,眼睛也變大了,光瞅著就覺得可憐巴巴的,不把你養(yǎng)回從前白白胖胖的樣子,左右鄰居不得以為你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還會在背地里議論你奶和你大哥,說他們都是醫(yī)生,可竟然連自己的親孫女和親meimei的身體都調(diào)理不好,肯定是醫(yī)術(shù)不行。人云亦云的,到最后就是假的,也會說成真的了。你奶都是快退休的人了,你也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了點什么差錯,讓你奶把老臉都給丟盡了吧。還有你大哥,歲數(shù)也不小了,早該找對象了。如果丟了工作,將來不能養(yǎng)活妻兒,這對象能夠找得著嗎?一輩子打著光棍是很可憐的,特別是看別人家都熱熱鬧鬧,成雙成對的,就他一個光桿……” 兩張嘴皮子,快速地上下觸碰著,蹦出一大堆看似好有道理的話,把柳柔柔都給說蒙了,愣愣地直視著常秋雨的嘴巴。 常秋雨邊說著話,邊轉(zhuǎn)身從廚房里,端了碗燉了一早上的雞湯出來,催促著柳柔柔,“快,喝了,這是老母雞熬得湯,特別的補身體?!?/br> 一大碗雞湯,油油膩膩的。 柳柔柔沒有胃口。 她實在是吃膩了。 這幾天,常秋雨不干其他的,就光給她收羅各種補身體的食補方子,然后按照方子,讓她喝各種的湯。 今早起來的時候,她還沒有刷牙洗臉呢,小肚子就圓溜溜的,被灌了整碗的湯水。 而她臉上的rou,也沒有像常秋雨說得那么的可憐巴巴,還是跟昏睡之前的一樣,白白嫩嫩的,宛如剝了殼的雞蛋,特別的水靈。 常秋雨會這樣,那都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的緣故。 也實在是,柳柔柔突然無緣無故的昏睡,可把常秋雨給嚇得不輕,盡管柳柔柔的體重沒有下去,可在常秋雨這個老母親看來,柳柔柔受了老大罪了,得要補補,好好的補補。 尤其,柳柔柔突然的昏睡,用現(xiàn)在的醫(yī)療手段,壓根查不出任何的病灶來,常秋雨的心就懸了起來,好似柳柔柔的身體里裝了定時炸丨彈一樣,無法踏踏實實的落地。而早幾天,程陽拿著柳柔柔的衣服出去燒,因為被常秋雨看見了,不說個理由,這平白無故地拿著柳柔柔的衣服出去,也說不過去,當(dāng)時程陽就沒有隱瞞,說那件衣服沾了別人的血跡,柳柔柔這才開始不舒服的,聽起來是很懸乎,感覺很無厘頭的樣子,常秋雨還是信了幾分,程陽一出門燒衣服,她就忙著把之前跟柳柔柔衣服混洗的,其他人的衣服給找出來,再次清洗了遍。 就這,常秋雨也不放心,特意拜托朋友弄了不少的桃枝、桃樹、桃膠等,一切有關(guān)桃樹上的東西回來。 因為桃樹辟邪嘛。 常秋雨把桃枝熬成水,用這水,把家里的里里外外都給清洗了遍。 桃樹則是種在了自己屋子的周圍。 桃膠呢,自然是用來吃的,讓柳柔柔飯后都吃上一小碗。 盡管常秋雨這么做,是沒有科學(xué)依據(jù)的,但家里人也沒有阻止。 畢竟這些事做了,有沒有效果先放在一邊,常秋雨的心理上,好歹是安心不少的。 柳老太、柳釗是學(xué)醫(yī)的。 他們自然不會相信這些邪邪乎乎的東西,倆人是從醫(yī)學(xué)的方面上入手。 每天早晚都會給柳柔柔量量血壓,測測心跳,看看脈搏,然后每天是一切如常,一切正常。 柳釗是個心思細(xì)膩的,做事也極為的認(rèn)真,避開了家里人,也特意挑選了程陽沒在家的時候,倆兄妹面對面地坐著,清亮的眼眸深鎖著柳柔柔的臉頰,仔細(xì)觀察著她臉上的任何細(xì)微表情,篤定地詢問著柳柔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隱瞞著我們?” 為什么會這么問柳柔柔呢? 因為在柳柔柔醒來的時候,柳老太有詳細(xì)問過,柳柔柔出現(xiàn)身體不適之前的異常。 當(dāng)時,柳柔柔可是回答,她沒吃過不干凈的東西,也沒碰過不干凈的東西,就是突然之間不舒服的。 等她回到家里了,程陽卻拿了柳柔柔的衣服出去燒,這不是很說明問題嗎? 很顯然,柳柔柔撒謊了。 而且,當(dāng)時他也確切地看到了,在柳柔柔打算回答柳老太的問話之前,柳柔柔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猶豫了那么半秒的時間,又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了,什么都不肯說了。 這其中,必然是有鬼的。 柳釗之前沒有問,直到過了幾天了,才在私底下找了柳柔柔詢問,那是因為他在私底下偷偷觀察過程陽和柳柔柔,看看他們倆人都藏了什么貓膩,只是觀察了這么久,也沒有觀察出什么東西來,索性就不觀察了,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枂柫崛徇@個當(dāng)事人了。 乍然間被柳釗這么的問,柳柔柔出于心虛的緣故,小心臟一下子快速猛跳了起來。 柳釗的手指正按在柳柔柔的脈搏上,察覺到她心臟的快速猛跳,柳釗對著柳柔柔似笑非笑,漆黑的眼眸里盛滿了洞察一切的清明目光,“小妹,你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我的?!绷摳蓛粜揲L的手指在柳柔柔白皙的手腕上輕輕點了點,“還是實話實說吧,你身體的下意識反應(yīng)已經(jīng)出賣了你?!庇窒蛄崛岜WC,“你也放心,我對你的隱私完全沒有興趣,只是對奇奇怪怪的病癥,感到很好奇?!?/br> 柳柔柔緊張得嘴巴都干燥了起來,咽了好幾口的口水。 她可以在柳老太、柳成軍、常秋雨面前,各種的撒嬌、打諢,可在向來不茍言笑,嚴(yán)肅高冷的柳釗跟前,她就不敢這樣了。 因為從小到大,柳釗的智商,完全是碾壓著柳柔柔的。 好比在柳柔柔小的時候,她也想跟在柳釗后面出去玩。 柳釗當(dāng)面會答應(yīng)得好好的,還耐心地跟她說著,等下會帶她去哪里哪里玩,我們出門得要帶什么,現(xiàn)在身上又缺什么,把柳柔柔整個的積極性都給調(diào)動了起來,然后不管柳釗說什么,柳柔柔都不會懷疑的應(yīng)什么。然而,在她按照著柳釗的話,去準(zhǔn)備東西的時候,柳釗卻悄無聲息地溜走了,把她給獨自撇在了家里,氣得她在家里直哭。 等柳釗回來,柳柔柔就不搭理他。 柳釗就拿出了幾樣柳柔柔喜歡的小玩意兒,一臉嚴(yán)肅地跟柳柔柔解釋,“不是我故意落下你的,是我看見外面小販有賣你喜歡的,擔(dān)心等你的話,小販就走了,我這才沒有跟你說一聲,直接就追出去的?!边€把自己身上的傷給柳柔柔看,“追得太急,我都摔了幾跤。” 柳柔柔頓時就覺得自己太小心眼了,各種的向柳釗道歉。 柳釗仗著自己是為柳柔柔“受傷”的,可勁地使喚著柳柔柔,讓柳柔柔心甘情愿地干這個,干那個。 “在想著怎么應(yīng)付我嗎?”柳釗見柳柔柔久久都不出聲,似乎還有點失神,不由輕笑了一下,“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br> 提起小時候,柳柔柔一臉的憤慨,“大哥,你就只會欺負(fù)我!” “哪有?”柳釗皺著眉頭否認(rèn)了,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著柳柔柔,“我偶爾也會欺負(fù)欺負(fù)下柳鋼,畢竟只單單欺負(fù)你,也挺沒意思的?!?/br> 柳柔柔的腮幫子頓時就鼓了起來。 什么意思嘛! 柳釗伸出手指頭,輕輕戳了幾下,“你又不是河豚……” 逗弄了幾下柳柔柔,柳釗突然就起身了,準(zhǔn)備離開柳柔柔的房間,好似不打算過問柳柔柔的事了。 柳柔柔不由露出訝異的表情來。 大哥就這么的放棄了? 柳柔柔不認(rèn)為柳釗是個輕言放棄的人,肯定是憋著什么壞,讓她自己主動地就招了。 于是乎,柳柔柔忍不住就叫住了柳釗,問:“大哥,你真的不想知道了?” 話才剛說出來,柳柔柔就懊惱地捂住了嘴巴。 哎呀! 她的腦子真的是有坑了! 間接地承認(rèn)了,她和程陽有事隱瞞著家里人。 柳釗的唇角往上勾了下,好整以暇地重新在柳柔柔的面前落座下來,直視著柳柔柔躲避的眼神,嗓音清冷地說道:“在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包得住火的紙,你死隱瞞著,也沒意思,早晚會有泄露的那天。何況,我對你跟程陽的隱私真心是沒興趣,我沒有這么的變態(tài),窺探著自家小妹和妹婿之間的私密事,我只對醫(yī)學(xué)有興趣?!?/br> 柳柔柔糾結(jié)著,猶豫著。 柳釗的手指在旁邊的桌面上輕輕敲擊著。 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他敲擊的速度越來越快,而柳柔柔的小心臟,也跟柳釗敲擊桌面的聲音那般,激烈地跳動著。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柳釗的手指突然停止了敲擊。 耳邊沒有了“咚咚”的聲音,柳柔柔的小心臟漏跳了幾拍,好似隨著敲擊的停止,她的小心臟也停止了跳動,神情緊張地看著柳釗。 柳釗再次站了起來。 柳柔柔嚇了一跳,仰望著高大挺拔的柳釗,惴惴不安地輕喚了一聲,“大哥……” 柳釗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柳柔柔,“我不是喜歡打小報告的人,但是因為你的事,全家都關(guān)心著,我覺得……沒有必要隱瞞著他們了?!?/br> 柳柔柔驚慌失措地拉住了柳釗,急急地說道:“別別別……大哥!我告訴你!我把什么事情都告訴你!” 柳釗雙手抱胸,就這么冷漠地盯看著柳柔柔。 柳柔柔抬頭仰望著柳釗,“大哥,你能不能坐下來?這樣跟你說話,我脖子酸疼酸疼的?!?/br> 柳釗沒有答應(yīng),不理會柳柔柔的撒嬌。 他站著,讓柳柔柔坐著,rou眼可見的高度差距,能夠無形的給柳柔柔的心理上造成不小的壓力,繼而不敢對他說謊話。 “你只管說你的。”柳釗嗓音冷寂地催促說道。 柳柔柔費力地仰著腦袋,不緩不慢地徐徐說道:“因為程陽jiejie的事,我最近不是在研究心理方面的東西嗎?為了能夠走進(jìn)程陽jiejie的內(nèi)心,幫助她盡快走出她的心理魔障,我就試著換位思考著,想象著自己如果被陌生男人欺負(fù)了,我該怎么面對。大概想得有點太入迷了,那天跟程陽在回家的路上,剛好看到五六個女的把偷情的女人給壓在了身下,對她各種的打,衣服都扯掉了一大半。我的腦子瞬間就把自己給代入了進(jìn)去,幻想著此時此刻不是五六個女的在打偷情的女人,而是五六個男的在欺負(fù)我一個女人……這個畫面一在我腦子里出現(xiàn),我就被惡心到了,剛巧那個偷情女人的血濺到了我的身上,瞬間刺激到了我,我就……” “你就各種的惡心想吐,并且頭暈?zāi)垦??”柳釗接話說道。 “嗯!”柳柔柔重重點頭,“我也沒有想到,我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而這種進(jìn)行自我暗示的方法,來幫助程陽jiejie心魔的事,我并沒有告訴程陽,擔(dān)心他會自責(zé),尤其我把自己給弄進(jìn)坑里面去了,爸媽他們知道了,估計會責(zé)怪程陽和程陽的jiejie,所以我就死死地隱瞞著,誰也沒有告訴。而讓程陽燒衣服,是因為我看到那些當(dāng)天穿的衣服,我就會起反應(yīng),很容易又跌進(jìn)自己挖的坑里。但是總不能夠無緣無故地?zé)路桑偟糜姓f得過去的理由,我就隨便扯了個那些衣服晦氣,搪塞了過去。” 眼瞼微抬,仔細(xì)觀察著柳釗的表情,看他將信將疑,柳柔柔繼續(xù)慢慢說道:“其實,那三天的昏睡,對于外界發(fā)生的事情,我都是有反應(yīng)的,只是我被我的心魔給禁錮住了,就一直沒有辦法掙脫出來,后來我就又給自己下了另外個暗示,這才脫身了出來。” 柳釗眉頭緊皺,眼瞼微垂,似乎是在思考。 柳柔柔出聲詢問柳釗,“大哥,你還記得前年奶奶收治的一個病人吧,本來只是簡單的吃壞了肚子,而產(chǎn)生的腹瀉,可因為他隔壁的鄰居,曾經(jīng)也因為腹瀉而不幸去世了,奶奶給他開了簡單的沖劑,他硬是覺得奶奶在對他隱瞞病情,非得給他開一大堆的藥,這樣吃著才放心。奶奶就按照他的意思,把沖劑分成了好多分,騙他說這都是金貴的藥,價格非常的昂貴,吃完了,保準(zhǔn)身體就好了。當(dāng)即,他還沒有開始吃呢,臉上的表情就看起來鮮活了不少。我就想著,這也是種暗示吧,如果今后在給病人看病的時候,能夠灌輸適合病人的暗示,是不是就會事半功倍?更有成效?” 柳釗聽完之后,認(rèn)真地沉思了起來。 他順著柳柔柔的話,想起了最近他接收的病人。 都是同樣的病,同樣的家庭環(huán)境,同樣的治療方案,可因為性格的不同,最后有了不同的結(jié)果。 性格開朗,什么都想得開的那個,在積極配合治療下,大半月就出院了。 而整天垂頭喪氣,老是懷疑自己快死了的病人,病情始終沒有特別大的好轉(zhuǎn)。 與此同時,柳釗還想起了剛才自己對柳柔柔的逼問。 他用手指敲擊桌面,故意站著跟柔柔說話,這都是給柔柔的心理暗示。 所以,他才能夠一步步地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柳釗邊思考著,邊慢慢走出了柳柔柔的房間。 “大哥……”柳柔柔叫住了柳釗,一臉乞求地拉著柳釗的衣袖,“我已經(jīng)把實情都告訴你了,你可要信守承諾,別跟任何人說。” 柳釗看了眼滿臉央求之色的柳柔柔,淡淡點了點頭,“我說話算話?!?/br> 等柳釗離開之后,柳柔柔把房門關(guān)上,興奮地跳到了床上,抱著被子,在上面直打滾,“歐耶!好興奮!我把大哥成功地騙過去了!” 說真的,在剛才時候,她差點就頂不住了。 可她和程陽的重生,是多么的玄之又玄的事? 說出來,誰會相信的? 索性,她就將計就計了,順著大哥對她設(shè)下的心理陷阱,在他的基礎(chǔ)上,挖了個反讓大哥掉進(jìn)去的坑。 等程陽回來的時候,柳柔柔興沖沖地把讓柳釗掉進(jìn)自己坑里的事,跟程陽說了,“我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夠贏了大哥?!?/br> 程陽親了親柳柔柔白凈的面頰,笑著說道:“我家柔柔這么的聰明,能夠贏了大哥,那都是很平常的事?!?/br> 這么的一夸贊,柳柔柔頓時信心大增了不少,捂著嘴,在程陽的懷里滾來滾去的,“就是!我也沒有比大哥笨多少,贏他本來就不是什么特別稀奇的事情!” 常秋雨在外面敲門,“柔柔,雞湯燉好了,快起來吃?!?/br> 一聽,柳柔柔飛揚的嘴角,一下子就往下耷拉了下來,可憐巴巴地挽著程陽的胳膊,“我真的是吃膩了,你能不能想辦法,別讓我媽給我整天折騰各種進(jìn)補的湯水了,感覺再這樣吃下去,我得要胖成球了?!?/br> “胖成球,我也愛?!背剃栃χH了下柳柔柔粉潤潤的嘴。 “討厭!”柳柔柔氣惱地拍打了下程陽的胳膊。 程陽爽朗的笑。 不過,等柳柔柔乖乖地坐在飯桌前,一臉排斥的在痛苦吞咽著雞湯的時候,程陽跟常秋雨說私密話去了,“……這樣給她進(jìn)補著,也不是辦法,不如給我們辦個簡單的婚禮,沖沖喜吧。雖然現(xiàn)在不講究沖喜不沖喜的,但也算是一種辦法?!?/br> 在柳柔柔昏睡的時候,常秋雨跟柳成軍在私下提過。 見柳柔柔已經(jīng)醒來了,他們就沒有再說這話了,畢竟他們是女方,不好主動提婚事的。 現(xiàn)在程陽主動提了,常秋雨的臉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難為你為柔柔想得這么的周到,她能夠遇到你,真的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程陽卻搖頭,認(rèn)真地說道:“能夠遇到她,才是我的福氣,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晚上臨睡的時候,常秋雨躺在床上跟柳成軍說夫妻倆人的私密話,“小程這個小伙子是真心不錯的,越看,我是越滿意?!?/br> “嗯?!绷绍姴焕洳坏貞?yīng)了下,表現(xiàn)得興致缺缺的樣子。 常秋雨瞪眼,“怎么,你不滿意呀!” 對于常秋雨疑似是更年期的事情,柳成軍的心里還是心有余悸呢,擔(dān)心不順著她來,又開始跟他作,柳成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解釋說道:“滿意是滿意的,但我們家畢竟是閨女,你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那都是正常的??晌沂抢险扇?!而且,如果我對他也像你這么的熱情,他不得得意洋洋的,屁股翹起來?這不好,對我們家的閨女不好!” 常秋雨想想也是,算是對柳成軍的回答過關(guān)了。 不過,當(dāng)常秋雨想到自己的時候,想起當(dāng)年時候,那個急吼吼地恨不得把她打包送給柳成軍的老爹,常秋雨就心里不平衡了,怒氣沖沖地跟柳成軍吐槽著常姥爺,“你說,我是不是我爹在外面野地里撿來的?天下哪有當(dāng)?shù)?,像他那個樣子的?萬一你不是個好的呢?他也能夠放心?虧他日日夜夜捧著我娘的牌位的,等他哪天百年了,他有臉面去見我娘嗎?” 越說越生氣,常秋雨氣呼呼地抱著被子坐了起來,臉上都是滿滿的怒氣。 柳成軍拿起放在床邊的衣服,幫著常秋雨披上,耐心地安撫著常秋雨,“你誤會他老人家了,其實他老人家對你一直掛心著呢?!?/br> “掛心?哪兒掛心了?你別站在他那邊哄我!”常秋雨不依不饒的。 “沒哄你?!绷绍娮尦G镉昕吭谧约旱膽牙?,“當(dāng)年我們……咳咳,那個的隔天,他找我了,特別嚴(yán)肅地叮囑我,既然我已經(jīng)成為了你的男人了,就得要有擔(dān)當(dāng),男人的擔(dān)當(dāng),要像他那個樣子,一輩子就只要一個女人。還說了,如果我敢對你不好,找其他女人去,他就直接拿刀來砍我。”其實常姥爺?shù)脑挷⒉皇沁@樣的,只說男人得要有擔(dān)當(dāng),既然秋雨已經(jīng)是他的女人了,是好是壞的,都不能夠退了。 “真的?”常秋雨覺得,這些話壓根就不像她老爹說的。 柳成軍一臉的認(rèn)真,“真的!” 盡管還是有點疑心,可常秋雨心里還是高興的,“明天,我去收拾些我爹愛吃的東西,帶小程他們?nèi)タ纯此屗娨娡鈱O女婿?!?/br> 常秋雨是個行動派。 隔天大早,她就出門采購去了。 回來,大包小包的,滿手都是禮物,沉甸甸的。 柳柔柔開心,她終于可以到外面放風(fēng)放風(fēng),呼吸下新鮮的空氣了,并且還能夠問問常姥爺,有關(guān)姥姥的事情。 在臨出門之前,柳柔柔想起丁春梅的兇殺案件,就問程陽,“最近我都沒有辦法出門,外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這案件進(jìn)展的怎么樣了?兇手有眉目了嗎?這些天,公安那邊也沒有再上門走訪,顧哥哥那邊也應(yīng)該一樣吧,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徹底沒有了嫌疑,可以不用在家里等著,等著公安隨時上門詢問了吧?!?/br> “丁春梅的兇殺案已經(jīng)結(jié)案了。”因為這案件跟他們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柳柔柔沒有問,程陽就沒有說。 “啊!這么的快?”柳柔柔好奇地問道:“兇手是誰的?” “丁來福,丁春梅她爸?!背剃栆荒槒?fù)雜地回答說道。 柳柔柔被驚訝到了,“怎么會是丁春梅的爸爸?丁來福不是對這個小閨女很疼愛的嗎?之前,丁春梅消失的時候,他還到處找她呢,在我們的家屬院大吵大鬧的,后來又很傷心的樣子,一口咬定顧哥哥是傷害他閨女的兇手……”柳柔柔簡直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會是他自己把自己的閨女給殺死的?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之間,造成他閨女死亡的?” 程陽把他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柳柔柔,“不僅僅是他的閨女丁春梅,就是幾年之前,在他嘴中說是消失不見了的知青顧風(fēng),也是他被給殺死的。大概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當(dāng)年殺死知青顧風(fēng)的地方,就在丁春梅被殺的橋洞旁邊的橋墩那里……” 都說反常即是妖。 茍大勇他們悄悄盯梢著丁來福,看他始終在橋洞周邊轉(zhuǎn)悠,然后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里踅摸來的鋤頭,對著橋墩旁邊的土就在使勁那里挖。剛開始,茍大勇還以為丁來福在那里偷偷藏了什么寶貝呢,結(jié)果卻挖出了一副白骨來,可把當(dāng)時盯梢的茍大勇嚇得不輕。 出現(xiàn)了白骨,那就是出現(xiàn)了人命案子。 茍大勇不敢疏忽,連忙讓跟著他一起來的猴子,悄悄地去找程陽了,讓程陽拿主意,這事情該怎么辦的。 程陽當(dāng)晚就去找在公安系統(tǒng)里的舒方了。 他沒有跟舒方說,是他讓茍大勇他們特意盯著丁來福的,只說回家從那里路過,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有人在橋墩那里鬼鬼祟祟的,想著那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命案,就悄摸地躲了起來,然后正好把丁來福企圖轉(zhuǎn)移白骨的罪行給看了個正著,因為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也害怕哪天被丁來福知道了,被他的家人報復(fù),就只能夠跟自己這個好哥們說了,讓他去跟公安局報信。 舒方?jīng)]有向程陽,過多詢問茍大勇這個人。 因為對于程陽,他隱隱約約地知道一些,知道程陽在倒賣著僑匯劵。 這種買賣,目前是不能夠放在明面上交易的。 舒方當(dāng)夜帶著人,把正準(zhǔn)備另外找地方把白骨埋起來的丁來福給抓住了。 經(jīng)過審訊,才知道這副白骨是丁春梅之前的對象知青顧風(fēng)。 丁來福知道,在證據(jù)確鑿,又當(dāng)場抓住現(xiàn)行的情況下,他是沒有辦法為自己狡辯的,索性豁了出去,大罵著知青顧風(fēng),“他那是死有余辜,活該被我殺了!我家怎么對不起他了?我家春梅又怎么對不起他了?他怎么能夠這么的狠心,一順利地回到了城里,就想把我閨女給甩了!我家閨女當(dāng)年也是村子里的一枝花,誰不想求娶我家閨女的?要不是他花言巧語的哄騙了我家閨女,我閨女后來也不會神神叨叨的,受盡了村子里人的嗤笑!嘲弄!” 說到激動的地方,銬著手銬的丁來福,直拍著審訊椅面前的木板,敲得“咚咚”直響。 等罵完了之后,心情稍微平復(fù)了些,丁來福又詭異地笑了幾聲,說起了當(dāng)年他是怎么把知青顧風(fēng)給殺了的全部過程,以及心理路程,“說句實話,本來我也沒想殺他的,帶著我家閨女的希望,我一路辛苦地來到了這里,找到了他當(dāng)年入學(xué)的學(xué)校。學(xué)校反應(yīng),他到了學(xué)校報名沒有多久,就辦理了退學(xué)手續(xù),他的舍友們也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我以為要白跑一趟了,沒有想到還是讓我在半路上遇到他了,好言好語地問他,是不是在學(xué)校受欺負(fù)了,所以不想上學(xué)了。結(jié)果,他直接當(dāng)作不認(rèn)識我,轉(zhuǎn)身就要走。我氣呀!我為了我家的閨女,把你當(dāng)作是半個兒子一樣的疼愛,在大街上碰到我了,不說打個招呼吧,直接就跟看到了陌生人一樣,理都不理我一下,我當(dāng)即就揪著他的衣領(lǐng),給了他一拳,把他給打得鼻血都流了出來。他痛了,這才開口跟我說話了,主動帶我去了那個橋洞。當(dāng)時,那里還是很偏僻的,周邊只有零散的幾戶人家,沒有多少人會從那里經(jīng)過,再加上天也黑了,越發(fā)的沒有了,只有我們倆個在那里?!?/br> “對這個小子,我心里也防范著呢,把我?guī)У竭@樣偏僻的地方,他想干什么?” “去的路上,趁著他沒有防備,我在地上撿了石頭,藏在了身上?!?/br> “我還沒有開口問他,他對我家閨女,到底是幾個意思的時候,他突然就在我的跟前跪了下來,向我哀求了起來,說他家里窮,父母都已經(jīng)早就去世了,唯一的親人哥哥不怎么的待見他,跟甩包袱一樣,恨不得他一去鄉(xiāng)下,就再也不回去。好不容易現(xiàn)在有了機會了,能夠長長久久地待在城里不回去了,希望我不要毀了他的下半輩子?!?/br> “我就問他,是什么機會?明明是你把機會給浪費掉了呀!這有多少人想推薦上大學(xué),卻沒有門路呢,你干什么主動退學(xué)了?” “他跟我說,推薦上大學(xué),在他眼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跳板而已,他的目的是在大學(xué)里,能夠找到可靠的岳家。進(jìn)了大學(xué)沒幾天,就真的遇到了個他心目中非常中意的可靠岳家。為了不讓我們上學(xué)校里找到他,暴露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成了他往上爬的絆腳石。他就主動辦理了退學(xué)手續(xù),打算改頭換面的在另外一所大學(xué)繼續(xù)上。只是這個手續(xù)還沒有辦,就讓自己碰到了他。“ “我當(dāng)時就問他,你是不是不要我閨女了,她現(xiàn)在可是懷著你的孩子,很快就要生了。” “他說,等他在城里站穩(wěn)腳跟了,手里也有余錢了,他會偷偷地寄些錢給我閨女的,但是也希望我們將來不要跟孩子說,他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打算著連自己的親骨rou也不要認(rèn)了。” “自己親生的孩子都不要了,何況我那的可憐閨女呢?!?/br> “我氣得怒火攻心,當(dāng)即把藏起來的石頭掏了出來,對著他的腦袋就猛砸?!?/br> “他想反抗,可到底是個只知道念書的學(xué)生娃子,我三兩下就把他給制服住了,拿著石頭‘砰砰砰’的砸,砸得都是血,滿身滿手都是血,我眼睛里都是血……我剛開始真的沒有想殺他的,真的沒這么想,只想著找到了他,就把他帶回家去,告訴我家的小閨女,你的男人回來了,他回來了,他是喜歡你的,從來都沒有利用過你,只想跟你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br> “我家閨女真的很喜歡他?!?/br> “她從鄉(xiāng)下跑出來,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找他的。” “而我再次來這里,是為了找我的閨女?!?/br>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我閨女,想把她帶回家去,可她就是不肯回家,她就是不肯跟我走,死死地抱住了那個橋墩,那個我在上面做了記號,下面埋著知青顧風(fēng)尸體的橋墩。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這個知青顧風(fēng)真的是陰魂不散!他都已經(jīng)死了,死得透透的,尸體也早就腐爛了,為什么還要糾纏著我閨女不放?為什么偏偏要纏著我閨女?我閨女她真的很可憐的!好好的一個大姑娘,本來可以有很多優(yōu)秀的小伙子,隨便她挑選的,偏偏地就喜歡上了這個混蛋,害苦了她一生!我真的很替我閨女著急呀!她再不放手,她的這輩子就真的要被毀掉了!她是我從小捧在手心里長大的閨女,我不能夠眼睜睜看著她被毀了,我要救她!我要救她??!” 丁來福的眼球泛紅,表情猙獰,聲音聲嘶力竭,已經(jīng)徹底陷入了瘋魔的狀態(tài)。 “我知道,那個知青顧風(fēng)的鬼魂已經(jīng)附身在橋墩上面了,他想纏著我家的閨女,他不想讓我家閨女好過。為了能夠救我的閨女,我用石頭砸他,狠狠地砸了一下。那個石墩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跟當(dāng)年我把他殺死的時候一樣,滿身都是血,我的眼睛里也濺到了血……” 坐在丁來福對面,審訊丁來福的舒方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