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

    “——喂兄長！”永樂王“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動作太猛，差點掀了桌子。

    他不安地左右四顧，紅著臉分辨起來：“乾沓，不是我指使兄長——”

    “罷了罷了，算我失言，看看你們兩個?！倍撕吞悠鹕砝擞罉吠?，重新又把他按坐回旃檀身邊，結(jié)果自己又忍不住后退兩步，就這兩個人來回端詳半晌，道，“急起來模樣都這么相似，到底是哪里不般配？”

    “阿兄?。　?nbsp; “殿下怎么還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住，實在對不?。　币型馊寺犃颂拥狼?，心中不知該怎么惶恐，而這二人卻全然不顧，都臊著臉撇過頭去不理他，“饒我這一回，往后再不說了！好小旃，原諒阿兄我，千萬別遷怒阿祀，不然他要恨我一輩子了！”

    “您還說！您還說！壞心眼！”

    “好啦，我錯了，這次真不再鬧了。我還有要務(wù)需處理，便不多陪了。前些時候江南節(jié)度使薦了庖廚，整好今日水閣安排了歌舞，你們兩個年輕人先留在這里隨便玩玩，我叫人傳了毗濕奴，等一齊用了晚膳再出宮罷?！?/br>
    “謝謝殿下……”  “多謝兄長賞飯?！?/br>
    端和太子笑瞇瞇地揉了揉兩個人的頭頂，清朗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的邊緣。

    四周景物驟然旋轉(zhuǎn)突變，化為一片明亮?xí)玳煹拿０咨?，無邊的空蕩蕩中僅剩下一張茶幾、她和元祀二人而已，好像一層戲臺上的帷幕，白色之外仍傳來些風(fēng)拂疏葉、鶯啼婉轉(zhuǎn)的輕響，在這片刺眼的光亮之中顯得無比刻意，好像是什么人刻意打造出了牢籠，又設(shè)了這種種虛妄之相，想要永遠(yuǎn)把她蒙蔽囚禁在這片莽荒幻覺中。

    “乾沓…你怎么不說話？”

    元祀拉過她的手，攏在掌心，下垂的眼睫遮掩住了眸中閃爍的不安：“……兄長惹惱你了？還是……”

    他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顫栗，比起前者，他更怕是自己…是自己……

    “不是，不是——阿祀…我……”我從前對你不住——她抬起頭，卻懵然呆住，未完的話被堵回喉頭。

    元祀的脖頸上赫然劃出一道纖長的口子，深黑色的血液像濃稠的墨水一般正從那道裂縫中緩緩滲出，一滴，兩滴，叁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像是敲在心頭的叩問，綻出片片觸目驚心的妖冶花朵。

    “阿祀！阿祀！”

    元祀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仰過去，身上的便服不知何時早已成了冷寒的盔甲，嘴角涌出的血液再也染不紅他蒼白的唇，漆黑的眼瞳里一片虛無，尋不到一星往日意氣風(fēng)發(fā)之時熠熠跳動的神采，黯淡得再也映不出她的影子。

    不……不……不……

    絕望像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潮水，一個浪頭打來，卷走了永樂王的身體，她也跟著沉入濕冷的深淵，像是再無休無止的下墜。

    “小姐，小姐。”耳畔又有人輕喚，像是一雙有力的手，把她從窒息的深潭中猛地攫了出來。

    旃檀陡然睜開雙眼，剛要抬起身子就覺得腦仁中傳來一陣劇痛，立即捂住額頭，差點又摔回到榻上。幸好海嬤嬤一直在旁邊候著，托著她的后背將她緩緩扶將起來。

    “什么……什么時辰了?！?/br>
    “已過巳時?！焙邒咭贿吿嫠瞄_有些汗?jié)竦念^發(fā)，一邊用熱布巾替她敷在額頭眼眶上，“小姐，您魘住了?！?/br>
    “嗯。不要緊，只是夢見些以前的事情，沒什么大礙。”旃檀抬起手接過來，就著布巾按摩眼周，希望借熱源緩解緩解頭痛，“我夢中可有說些什么？”

    “不曾說些什么。老仆方才早已把宮內(nèi)伺候的人打發(fā)出去?！?/br>
    “……那就好。嬤嬤還像從前一般周全?！膘固窗牙湎聛淼牟冀韥G回水盆中，嗓音還有些喑啞，她接著低聲道，“這宮中漏得跟篩子似的，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我死…元禆又瘋，我們每行一步都必得小心。從前我以為身邊再無可用之人，從坊內(nèi)帶回了瑞香，可她到底看著像是不成事兒的……如今您回來了，自是不必用她。”

    “不錯，此事小姐說得不錯。不過您要謹(jǐn)記，就算是老仆，您也不可盡信。來，讓老仆服侍您梳洗更衣吧。”

    旃檀點了點頭，起身潔面潔牙。絲被從身上滑落，露出下頭輕薄的寢衣，并非昨晚那套。仔細(xì)感覺，除了筋骨疲乏，腿間也沒有那等黏膩惡心的感覺，只是那處隱秘的器官被欺負(fù)得太過，到現(xiàn)在還熱辣辣地腫痛著，牽著下腹一陣陣酸脹，想是她昏過去后元禆仔細(xì)幫她凈了身子換了衣物，又將她抱回長生殿安置。只是一夜怪夢，她不得安寢，連干凈的衣服也被冷汗浸透，隱隱透出下面皎凈的rou色。

    海嬤嬤替她褪去裹在身上的衫子，更叫下頭風(fēng)光一覽無余，玉雪般的肌膚被摧殘得厲害，上還綴著密布的指印吻痕，一夜未消，被襯得艷紅惹眼，零星幾枚已有些泛青，不知昨夜歷經(jīng)多少唇齒的疼愛溫存，仿佛北風(fēng)緊扯，簌簌一地冬雪落梅。

    旃檀心中實恥，海嬤嬤是從前她阿娘身邊的侍女，從小看她到大的舊人，如同半個母親，現(xiàn)在卻要叫她看去一身叫人臉上無光的恥辱刻痕，簡直愧對鐘樂禮教。她的臉上紅白交織，一雙眸子偷覷著海嬤嬤，羞得像巢中幼燕，撲閃著探出頭腦，又倏地躲回。

    好在海嬤嬤完全沒做任何反應(yīng)，只是平靜地替她系好衣衫，低著頭道：“小姐喝碗安神湯藥吧，鎮(zhèn)一鎮(zhèn)頭痛?！?/br>
    旃檀自知她的用意，心中愈發(fā)難安，沉默著接過湯藥慢慢喝了下去。

    “小姐胸中早有決斷，又何需如此介懷？老仆看您從小到大，什么樣子不曾見過？”

    “不……”旃檀苦笑，“我只是……罷了，以后這等事還是叫別人伺候我?！?/br>
    海嬤嬤接過空碗，壓低了聲音道：“老仆會去挑幾個嘴嚴(yán)的來的。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小姐更不必在意禮義那等俗物。”

    旃檀點了點頭。

    “不知皇太弟那邊，是否靠得??？”海嬤嬤又扶她靠著軟墊半躺下。

    “他昨日說要冊我為側(cè)妃?！?/br>
    海嬤嬤看著旃檀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會心道：“小姐自然不會依允?！?/br>
    “是了，管它什么，我又怎可能再嫁給他？昨日就因這個事兒，話不投機(jī)，引他發(fā)了回大瘋?！?/br>
    “小姐下次可不敢如此冒險，皇太弟到底是個男子，盛怒之下，手里失了分寸也是有的。更何況您的腿，連逃都……算了，老仆只會胡亂擔(dān)心。那現(xiàn)在……身陷宮闈，沒有母家，又沒有名分，只憑寵愛，又能有多長久？”

    “名分……做元禆妻妾，就算有了名分不還是一樣苦痛？倒不如先攥緊他的人罷。他現(xiàn)在能放心寵我，上頭那位也能暫時容他留我，不過全是因我家破人亡，再無依靠。我只是個可憐蟲，在這深宮做一個無名無姓的孌寵，他們再不必忌憚我身后的勢力?？v然不悅，比起那些舊臣元老的女兒，可能我還更叫元祉放心些！至于元禆，他同我一般，是個只想自己好受的人……受夠了多年掣肘，哪里會放過這個好機(jī)會？捧著我就是拂逆群臣與他的好皇兄，他哪里是為了我，分明是為了他自己。等給了我名分，又是另一回事兒了?！?/br>
    “如此也好，若是為了他自己，倒比他嘴上說著什么對小姐的情意要可靠多了?！?/br>
    旃檀輕蔑地笑了幾聲：“正是如此。他們兄弟二人逼人太甚，卻又狂妄自大，把我當(dāng)成個小玩意，一個隨便討要，另一個便不屑將我一道殺了，那我就無聲無息地瞧他們這出同室cao戈的好戲。兵書上有句老話，叫‘窮寇莫追’，他們難道不懂嗎？從全家抄斬的那一刻我就已經(jīng)輸無可輸，百無禁忌了。”

    兩人就這般絮語多時，突聽外殿傳來一聲驚叫，聽著像是瑞香，接著又是一陣窸窣響動。

    內(nèi)殿層幔迭帳，只見一團(tuán)深色的影子從外緩緩而來，伴著腳步還有些細(xì)碎清脆的鈴鐺聲響，兩人便止了言語。

    果然沒有一會，一只修長骨感的手便挑開重重鮫綃，俊美挺拔的男子彎了腰探進(jìn)來，一見主仆二人便笑道：“孤還道你未起身，原是醒了?！?/br>
    海嬤嬤見來人果是元禆，便跪下請安：“不知殿下駕到，奴婢侍奉不周，還請殿下贖罪……”

    “你伺候阿檀才是正經(jīng)，起來吧。今日這里頭怪靜的，孤別是擾了你們主仆倆說悄悄話?！痹柪@道榻邊坐下，卻不知怎地，激得旃檀一個激靈。

    “回殿下，小姐才剛剛起身。小姐昨夜夢魘難安，到了早上才勉強(qiáng)睡得熟些，奴婢怕殿內(nèi)人多嘈雜，故才把她們遣到外殿去伺候?！?/br>
    “不錯，海嬤嬤是從前就在跟前的人，果然要比旁的仆人貼心不少，故尋你回阿檀身邊，孤才安心。云亭備了些吃食，你先下去安排，等下孤陪阿檀一齊用早膳?！?/br>
    海嬤嬤聽了也未動身，只是候在一旁等旃檀吩咐。旃檀點了點頭道：“嬤嬤您先去吧?！焙邒卟艔暮箢^退了下去。

    “嬤嬤只是擔(dān)心我，殿下毋要見怪?！?/br>
    “又叫我殿下，怎么？昨日弄得狠了，你又惱我啦？”元禆貼得近些，長臂一展便探到旃檀腰間，把她撈進(jìn)懷里。

    不知怎的，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她腰眼的瞬間，像是一股麻痹的電流隨即擊穿了她酸痛的身體，順著她的腰桿直竄進(jìn)她的四肢百骸，昨日種種一時間涌入眼前，他幽深的雙眸，威懾的低喘，強(qiáng)勁有力的大手按著她的腰臀一次又一次粗暴地插入，拖拽得她體內(nèi)柔軟嬌嫩的紅rou都翻騰出來，攪得她肚腑之中腸挪胃移，尖銳的快感直刺得胸腔悸痛，叫人羞恥的yin水一股股噴射而出，失禁一般，澆濕了二人交連的器官。

    想到此處，她的身體暮地彈躥開，雙腿絞緊，腿心被蹂躪得紅腫的器官又開始一陣莫名地痙攣蠕動，避開他的觸摸，熱流順著脖頸爬上她的臉頰，又痛又燒。

    她側(cè)過臉垂下睫，躲閃著他的目光，分明方才還能背著他冷情地訴說好些恨意，可如今真人來了，她竟連正眼看他一眼也無法，只要一瞧見他漆黑的眼神，便能想起他昨日在床上的狠戾模樣，冷厲得像是個她完全不熟識得陌路人，讓她背后生寒，身子卻又發(fā)軟發(fā)抖，心中竟是罕有地生出許多又羞又怕的情緒來。

    ····························

    追-更：po18city.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