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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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沅:“……” 舒沅:“就是以前教我們班數學那個朱老師,朱揚帆。很中二,特別愛帶我們喊口號,都說他做副班主任比班主任還認真那個?!?/br> 她踩他的記憶點,永遠一踩一個準。果不其然,提起“喊口號”,蔣成的記憶終于回籠了那么一星半點——雖然從表情判斷,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然而舒沅也沒細想,見他終于能把人對號入座,便繼續(xù)追問:“你去嗎?就下周三,27號?!?/br> 她問得急。蔣成只得放下碗筷,現翻了下方忍前一天發(fā)來的行程報備。 不消細看,那密密麻麻、放大也找不出空隙的會議日程確實和平時毫無差別,只舒沅眼角余光一瞥,似乎看見某處格外空出來突兀的一塊。 她瞥見幾個沒頭沒尾的字眼,莫名覺得稀奇。剛想湊過去看清楚,蔣成卻瞬間反應迅速,把手機反蓋。 “周三可能不行?!?/br> “公司有事?” “嗯,下周要去一趟新加坡,那邊招標的事進行得不是很順利。老頭……爸讓我過去看一下情況,最快也要星期六才能回國。” 他那句“老頭子”咽下的時機微妙。 掩飾似的,又輕咳兩聲,重新拿起湯勺。 這次端的卻是舒沅的碗,一勺兩勺,盛滿,放下——也不知道平日里常笑她減肥成癡的是誰,這會兒倒開始不經意催她長胖,還不夠,又別別扭扭話音一轉,問起:“大學的時候,我們去新加坡玩,你不是一直惦記那邊什么沙叻和rou骨茶之類的嗎?那次公司有事,回來得急,不如這次到那請個本地廚師回來?!?/br> “……哈?” “因為我看你好像最近胃口不太好,是不是換個別的口味會好點?!?/br> 他總是這么先入為主的確信她常年愛著同一樣事物且永恒不變,西班牙菜如此,rou骨茶也一樣,在自以為是的基礎上自己感動自己。 舒沅張了張嘴,本想提一句:年前她早已和蔣母去過新加坡一趟,結果在那吃了一頓沙叻火鍋吐了大半夜,急性腸胃炎進醫(yī)院,此后便再也不想吃那風味。 【我還給你打電話說過這件事?。俊?/br> 【你還讓方忍幫忙聯(lián)系醫(yī)院,都忘記了嗎?】 然而,她看向他,忽而說不出口。 ——該怎么形容這一刻他臉上的表情呢?局促的,欲蓋彌彰的?暗藏溫柔的,抑或小心翼翼的? 都不是。 奇奇怪怪的,舒沅倒驀地想起了從前奶奶家里養(yǎng)的那只大黑貓——那只養(yǎng)了好多年都不親人,不讓抱,甚至有一天晚上她摸黑起來上廁所,一不小心險些踩到貓身上,還被它在腿上撓了個鮮血淋漓,一點都不爪下留情的大黑貓。 她被傷之后,家里人都說這是只野了性子的貓,就連一向把它當寶貝慣著的奶奶,也起了扔掉這只貓的心思。 舒沅從醫(yī)院回家時,大黑貓一如既往睡在陽臺上的貓窩,面前是一點沒動過的罐頭貓糧。陽臺門緊緊鎖著,奶奶說吃完這一頓就把它送走,不知它是不是聽懂了,一口rou也不肯吃,也不肯動,直到舒沅隔著陽臺門和它面對面蹲下。 貓看著她,她也看著貓。從前它常對她理也不理踩,想起來就占著她的腿睡覺,想不起來就沖她哈氣。然而這天,它忽然細聲細氣,沖她“喵”了一聲。一聲之后又一聲,它走過來,撓著玻璃門。 但這依舊沒有改變它的結局。第二天,貓便被奶奶堅定地送走了。 哪怕她也曾許多次表達過沒關系、再多給它一次機會,可是奶奶說:“五六天你養(yǎng)不熟,那是你的問題,五六年都養(yǎng)不熟,沅沅,那就是貓的問題了——帶不親你養(yǎng)著干什么呢?” 哪怕貓陪伴奶奶最久,它走了最難過的人也是奶奶,可是奶奶說,無論人還是動物,你付出的感情多了,總希望他是能懂的。可是如果他怎么也教不會,或者教會了還是克服不了本性,受傷的就只會是你自己,這不值得。 人都得先學會愛自己,才能去愛別人。 再愛一個人,再愛一件事,誰又真心愿意先讓自己受傷呢? 舒沅記憶里,最后一次見那只大黑貓,是在某天補習完回家,路過一處小巷時。 她遠遠看見它為半根臟兮兮火腿腸而和另一只野貓廝打,憑著輪廓和叫聲便辨識出它。她遠遠看著,只覺得害怕。好在那只貓還是打贏了,但回過頭來,在黑夜里,它卻不再向她靠近,唯獨幽幽睜著一雙綠眼睛看她。 等到她頭也不回跑走,去商店買來火腿腸想喂給它的時候,它已經走了。 再之后,奶奶離世,她也搬家好幾次,等再聽人說起那只貓,有人說它晚上亂叫被人毒死,有人說它和別的貓打架死了,臭了才被發(fā)現,也有人說它是被車撞死了,聽說的說法有很多,毫無疑問且統(tǒng)一的說法,只有它死了。 生命與依賴概都如此脆弱。 她卻總忘不了那天它渾身毛打結,叼著半根火腿腸靜靜看著自己的樣子。 它認出自己了嗎?它恨不恨自己?是不是如果那天不要起床,不要去奶奶家,一切就都不會發(fā)生?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沒有被解答。自那以后,也再沒有養(yǎng)過寵物,因為自覺無法負擔起一條生命的代價,無法面對當自己無力馴化對方時出于自我保護的拋棄。 可笑的是,她已在忙碌的生活中淡忘這記憶許久許久,今天卻偏在面對蔣成時,突兀地想起那只大黑貓,想起那天放下的火腿腸。 心頭沒來由的一顫。 蔣成問她:“怎么了?還是覺得請廚子太麻煩了,那不如我們一起去——” “不了?!?/br> 這句話不知是說給蔣成聽還是說給她自己聽,霍然揚高分貝。 察覺氣氛不對,她匆忙低頭喝了口湯,潤潤嗓子。等到再抬臉時,果然又恢復那平靜溫和的神色,說著:“我的意思是,我最近吃的都還正常,不用請廚師,家里多一個人很不自在?!?/br> “而且,我還是打算去參加一下這次的聚會,肯定就沒時間去新加坡了……而且也要上班,我不想隨隨便便請假?!?/br> 蔣成一怔。 “你去?你不是平時都不參加這種聚會的?!?/br> “嗯,但是朱老師——他以前很關心我,幫了我很多,他今年做滿十酒,我還是想親口祝他一聲生日快樂。” “……” “正好,我本來也想說我們最好不要一起到,不然解釋起來就很麻煩之類的。這樣反倒好,你安心處理公司的事就行了?!?/br> * 這次時隔兩年的同學聚會,按例是由班長一手包辦。 當年孤兒院出身,無父無母的陸堯,如今倒是一群同學里的佼佼者,據說已經混成紀氏基建的總政助理,是那位聲名赫赫的紀總為數不多信任的心腹。 周三下午,舒沅剛下了班,便如約打車趕到目標地的酒店。 她到得早,席間才剛坐了幾個不怎么熟絡的男同學,各自玩著手機。 看見她進來,最初的一點驚詫過后,也左不過保持著成年人體面頷首寒暄兩句,聊些什么“你瘦了”“又變漂亮了”“在哪高就”之類的無聊話題。 唯獨陸堯。 遠遠一看見她進門,便從打不完的電話中抽身,過來引她到旁邊入座。 “你比上次見又瘦了不少,舒沅,”男人黝黑的面皮上浮現出開朗笑容,和工作時游刃有余的虛偽不同,這句話顯然發(fā)自真心,“不過這幾年都沒怎么聽見過你的消息,也不知道你情況怎么樣?!?/br> 舒沅選了左邊桌子一個靠角落的位子坐下,嘴里客套著:“都還挺好的。” “身體也都還好嗎?” “嗯,反正你看我這樣——沒瘦成竹竿,就知道不差?!?/br> “……哈哈,那就好。” 簡單的交談幾句,陸堯說完,又在她旁邊站了一會兒。 像是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似的,躊躇著,不住撓撓他那小寸頭。 好半天,才擠出句:“嗯……如果方便的話,等會兒吃完飯,我們可以留一個聯(lián)系方式?!?/br> “……?” “都是同學。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可以隨時call我?!?/br> 換了別人,這局面實在像極了撩妹。 不過放在陸堯和舒沅身上,這同情似的體諒倒也好理解。 畢竟,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他們便是班長和學習委員的老搭檔,那時一個黑一個胖,總被人調侃著綁成一對。 如今雖都長大了,可有些同病相憐的情緒依舊是在的。 舒沅明白這種感受,也坦然接受了對方的同情,倒也沒有什么可排斥的。 同樣,都是老熟人,她雖表現得平淡,陸堯也沒怎么計較。 只又笑笑,便扭頭往外走——她聽到他接了個新電話,又有新任務到,要下樓去接朱老師和一群同學上來。 不多時,一群熟悉的面孔便從門外蜂擁而至。 可惜朱老師被一群同學們圍著,舒沅擠不進去,只好依舊乖乖坐在原處。 有幾個好事的女同學也后腳落座。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齊齊想起了什么,頗有默契地和舒沅之間隔出一個位置。 期間,舒沅那一身白領套裝打扮的鄰座——昔日的副班長王瑩,還不忘抽空出頭,為一直向這頭行注目禮的同學們答疑解惑。 “舒沅,你現在在做什么工作???后面你高考……呃,你復讀了嗎?” 和那邊進門就開始敬酒的男人們不同,這桌坐的大多都是女生,話一說出口,幾乎四面八方的視線都聚焦到舒沅身上。 好在最初那兩年她早克服了這層心理障礙,答話時也不卑不亢,就簡單總結著: “沒復讀,現在就做些普通的辦公室工作?!?/br> 聽著還真有點平平無奇。 眾人的眼神中瞬間浮現出了然。 隨即“開炮”的,是從前班上出了名的靚妹方晚晚——她從一進包廂便在和應是極有錢的男友通電話,聊了好半天gucci,prada,終于最后聊到買完車買新房。 聽到沒人說話了,遂掐準時機扭過頭來,興致盎然地開口:“那舒沅,你結婚沒?有男朋友嗎?” 旁邊人七嘴八舌地搭腔: “看你瘦了這么多,應該有了吧?” “誰啊,說說唄,有照片嗎,我們給你參考參考啊?!?/br> “別害羞嘛,大家都是女人——話說你不會連小孩子都生了吧?哈哈哈,開玩笑的?!?/br> 也難怪她們滿腔好奇,夾槍帶棒。 當年蔣成為幫她從葉文華的事情中脫身,向葉家放話已經和她訂婚,但當時畢竟只是兩家私下解決問題時搬出來的說法,并不是公開對外宣布。 何況這件事本身聽起來就荒誕,是故一直到他們結婚三年有余,坊間雖多有他們之間的種種傳聞,舒沅也幾次被拍到和蔣母一起出席重大場合,然而關于他們倆的具體“實錘”卻幾乎沒有。 當然,哪怕有,也很少有人相信。 再加上同為當事人的兩人,就連三年前唯一一次一起出席某位老師的婚禮,私下同學單獨聚會時都是分坐兩桌避嫌,舒沅又一向對結婚與否的話題避而不談,越是不說,當然就越讓人心焦,越讓人好奇。 好不容易逮著問話的機會,這群人哪能不充分利用? 然而舒沅早已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