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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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知故問。 而蔣成捂住隱隱作痛的肩膀,沖她咧出個神秘兮兮笑容。 “秘密,”他說,“等勝訴了,回家了就知道了?!?/br> 這么自信? 舒沅搖搖頭。 低聲交談間,下一秒,卻在他詫異眼神中,靜靜撕掉了顧律師此前為她準備好的最后發(fā)言稿,隨后將碎紙塞進他手中。深呼吸過后,徑直起身。 在這法庭中,作為當事人,她終于第一次走上能夠“出聲”的位置。 只是面前原來不是法庭,也沒有法官。 她雙眼所見,不過家里那長短不一的舊沙發(fā),坐著永遠樂呵呵的父親,嘴上不饒人的阿媽,抱著黑貓的奶奶,還有——圓圓臉,大光明,扎著馬尾辮,仰頭看向她的小舒沅。 一切恍如舊時光。 【你做好準備了嗎?這次也是你一個人嗎?】 【不。】 只是這次她搖了搖頭。 【我不是一個人了?!?/br> 她想。 而后,微笑驀地便躍然于臉頰。 “尊敬的審判長,各位審判員,你們好。 歷時數(shù)月,這場在媒體推波助瀾下、飽受輿論關(guān)注和廣泛討論的名譽侵權(quán)案,終于到了宣判的時候,諸位都辛苦了。而我很榮幸,能夠在結(jié)案陳詞之前,獲得一小段發(fā)言時間(笑)。當然了,我也是第一次,也曾一度為此苦惱。因為我從小不善言辭,極度怯場,更不知道如何向各位表達我此刻的心情……直到剛才,我突然想到了童年記憶里那只“丑小鴨”,一切變得豁然開朗了。 大家應該都知道丑小鴨吧? 那只鴨不像鴨,雞不像雞的奇怪物種,無論在哪個族群,永遠都被排斥著,追打著。但倘若你去問那些驅(qū)趕它的小雞小鴨,我相信,他們的答案一定如出一轍——它不好看,它不是我們的同類。那實在是一種天真的惡意,你能說他們惡毒嗎?也不是,他們只是從眾,追隨某種本能和獸/欲。動物吧,它們和人類不一樣,他們沒有那么多復雜的判定標準,不會去看你的人格,你的善良,你的溫柔,他們的惡毒直白到不值一提。沒有什么算計,只是因為愚蠢。 而我的人生,就是這樣一只半成品的人造丑小鴨。 畢竟,整個青少年時代,除了胖,我想我應該沒有做過什么錯事,但我就是莫名其妙不被喜歡——不被喜歡這四個字,對于一個少年來說,實在是太可怕,太恐怖。所以結(jié)果大家也看到了,被關(guān),被打,被孤立,被嘲笑,我其實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透明人,做什么都是錯的,尤其是沒有自知之明的反抗。為此,有個疑惑,甚至一直貫穿了我的整個青春時期,那就是:“我為什么要做個人啊?(笑)” 當然,時過境遷,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這么想了,現(xiàn)在我很愛我的人生。 而把我從這一切拯救出來的,是知識,是書本,是“故事”……好吧,當然,還有愛情。 說回正題。 其實正是從那之后,我開始發(fā)現(xiàn),人類的悲喜真的并不相通。事實上,我們也永遠無法從一個跟自己經(jīng)歷不同的人身上汲取源源不斷的力量,相反,我們會恐懼他回饋一個不同的答案,但是文字不同。一個孤獨的孩子,往往能在文字中得到無盡的慰藉,因為字是死的,靈魂是活絡(luò)的,所有敏感而早熟的孩子,他們都常能從那些故事里讀到自己—— 后來我常想,這就是我寫作的意義。 這就是我希望把這本書拍成電影,讓更多人知道這個故事的原因。 即便我明白自己無法改變這個世界,我也很清楚,無論過去,現(xiàn)在,未來,依然會有源源不絕的孩子,他們?nèi)韵萦谛@暴力的痛苦之中,無法為自己發(fā)聲,膽怯著承受一切。但是,我同樣愿意相信,只要有越來越多這樣的故事面世,揭開瘡疤,將傷口曝光在陽光底下,那么世界上,一定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愿意去傾聽那些微弱的聲音。 甚至當他們無法告訴老師自己有多痛,可以用讀書筆記的形式寫在周記里;當他們無法告訴家長自己在經(jīng)歷著什么,約父母一起,去看一看這部電影……我知道我永遠都是一個理想主義者,這一點不需他人提醒,我會第一個站出來指責自己。但我也同時很想為自己說說話:愚蠢有什么不好呢?我就是這么走過來的,我希望不要再有人走沉默的老路了,僅此而已。 我知道現(xiàn)場一定有媒體,請你們轉(zhuǎn)告我的話; 也知道我今天所說的一切,將會以庭審實錄的形式,曝光給更多好奇的大人,好奇的孩子——也請你們浪費一些時間,傾聽我今天所說的話。 …… 今天我站在這里,我是被告,也是受害人。 而明天,無論是我,還是這些言之鑿鑿的原告同學們,或許也將會有自己的孩子,她或他,會穿著嶄新的白裙子或白襯衫,背著新書包走進校園。 我不知道你們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什么樣的人,哪一類人。 但對我而言,我只有唯一一個心愿:即便我不知道他是美是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成績好還是不好,討人喜歡還是經(jīng)常沉默,但我希望他生活在這樣一個校園里——在那里,無論他美或丑,高或矮,胖或瘦,優(yōu)秀或平庸,合群或孤僻,他都有站在陽光下為自己而活的權(quán)利。我會告訴他,這是“mama”一輩子最想得到卻沒有得到的東西。 今天,我或許會敗訴,可我已經(jīng)說完了所有我想要說的話。 但明天! 明天,請再也不要讓一個以如此可笑理由抱憾十年的少年,站在這里。 這就是我想說的一切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真的改了太多太多次了,從兩萬到八千,又從八千到一萬,到一萬一,從純客觀的寫法,到爽文,到我最終選擇的合理留白,我想最后呈現(xiàn)的,已經(jīng)是我現(xiàn)在能力所寫出的全部。 官司的贏或輸,放在當下的法律情境下,說實話,很懸,我本可以寫成爽文,但是,我想,那就喪失了故事原本想要傳遞的意義。 總之,寫成這樣,我已經(jīng)很滿意,還有一章甜甜甜的“后日記”,正文就結(jié)束啦。 p.s.本章庭審過程依舊參考于:《北大訴鄒恒甫名譽侵權(quán)案庭審實錄》 大家晚上見。 感謝在20200629 15:27:00~20200701 06:2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呱呱桃莓、fantasy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眾羊 40瓶;沉酣 10瓶;淡cao心 5瓶;很酷不聊天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8章 這場轟動一時的名譽侵權(quán)案, 最終,以葉文倩忽然主張撤訴,隨即婉拒一切媒體采訪, 并匆匆低調(diào)完婚、隱居澳洲, 宣告了其極為戲劇化的句點。 ——但說實話, 要真細究起來, 那變化也委實不過一瞬之間。 “官司不打了,王岳, 撤訴?!?/br> “……?” 說到底, 還是誰也不知道葉文倩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知那一天的最后, 她便是這樣倏地起身,撂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胡話”, 便轉(zhuǎn)身走得決絕。 全然不顧背后法官震怒, 自以為勝券在握的原告律師也跟著怔愣當場。 一眾57班的老同學, 更是面面相覷,連舒沅也對她這突如其來的“棄權(quán)”行為瞠目結(jié)舌,完全一臉狀況外的表情。 末了, 還是和蔣成在家里討論了大半宿,才終于得出結(jié)論: 這位葉小姐看似文雅嫻淑,實則一貫如此自作主張,高傲妄為, 當然不會顧及那些哭天搶地、聲稱自己像被踢了皮球兩邊踹的所謂“表妹同班同學”。 一念之動,做出這樣任性選擇也不意外,只是全憑心情罷了。 但至于葉小姐在國內(nèi)留下的最后回應, 即那首于社交軟件上公開曬出的《黃色大門》,是如何又引起揣測紛紛,滿城風雨,舒沅就實在看不太懂了——當然,她其實也不太想懂。 反倒是那天聽了某些八卦回家的蔣成,臉色黑得像鍋底,問什么都不說。 到最后,還是得舒沅把他手拉過來,放在肚子上揉啊揉,揉了好半晌,咕噥一句“你兒子餓了”,他才“噗嗤”一下沒忍住,笑出聲來。 傻不拉幾的。 舒沅想。 雖說回憶起來,那天其實真不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傍晚。 但兩人肩并肩,就那樣很是隨意地,懶懶散散躺在床上,不說話也很好,假寐也很好,舒沅閉著眼,便忽然從心底里,冒出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意味來。 瞇了會兒,又側(cè)過頭,默默看著夕陽余光借由窗縫,稀疏錯落地灑在蔣成側(cè)臉。 手指遂伸出,一下一下攀附著,蜿蜒而上,從他下巴摸到鼻尖,又摸到額頭。 ——明明只用著輕而又輕的力氣。 很奇怪,她卻似此前從未有過的,驀地有了種,“原來我是這樣好端端擁有著一個人”的錯覺。 挺充實的。 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姑且稱作“幸福”。 蔣成沒怎么反抗,任她摸去。 直到她都故意摸到耳根,這才覺得有點癢,皺了皺鼻子,小聲笑她幼稚。 結(jié)果不說還好。 “幼稚的是你吧。” 這么一說,她倒也跟著上頭,枕著他手便開始嘀咕:“也不知道是誰,那天打完官司出來,非拉著我在法院門口苦等,死活都不肯走,那天等得我——差點直接給大太陽曬暈過去咯?!?/br> “……那不是想讓你看熱氣球嗎?!?/br> “對啊對啊,熱氣球,玫瑰花雨,一排勞斯萊斯蘭博基尼,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90年代來的土大款。” 不知是懷孕時的小小情緒作祟,抑或是真的解放天性,讓她在他面前全沒了顧忌。 那段時間,舒沅面對蔣成時,每每愈發(fā)牙尖嘴利,常懟得某人半天回不了嘴。這次也不例外,“你你你”、“我我我”咕噥了好一陣,到最后,才不情不愿,苦笑著擠出一句:“……沒辦法,這不是人生第一次嘛?!?/br> 舒沅:“……” 想來他不太愛說情話,更不精于此道,當然也不懂得,其實對世間大多數(shù)女子而言,一句“第一次”,足以勝過大多數(shù)的甜言蜜語。 他就是這種人。 老天爺都眷顧,有時候誤打誤撞,也照樣能撞進別人女孩心里。 一時間,聯(lián)想萬千。 來不及甜蜜,舒沅心里已經(jīng)莫名泛起酸來。 只得頓了頓,又不由感嘆:“……蔣成,你這個人,怕不是天生情種吧?” “什么啊?!?/br> “沒什么,夸你呢?!?/br> 舒沅望天,無奈扶額,“就是覺得你有時候特不講理,有時候,又真挺可愛的。” “……嘁。” 一語落地。 蔣少對“可愛”一詞顯然不太感冒,對這形容也極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