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的神只是微笑著朝他伸出手，對他說，清兒你并不只是個祭品呢！你是我眼底的瑰寶。天地不要你，我視你為瑰寶。

    他的神。他的……景淵。沉默了！

    花清澪聽見自己神魂深處有什么東西，正在一片片碎裂。便如同信仰崩塌，又或是萬年前的刀鋒再次剔過骨縫，刀尖刮擦聲森冷刺耳。

    他抱緊雙臂，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在這無望的深淵內(nèi)。

    “……你當(dāng)真知曉。所以你一直都在眼睜睜看著？你一直都在看他們欺我辱我，卻故意不管，只專心等著我死？”

    “不是！我沒有！”謝靈歡急了，真急。這樣大的罪名壓下來，他怕是永遠(yuǎn)也哄不好花清澪了?！拔乙彩亲罱艜缘玫?！”

    “最近是幾時？”花清澪迫問到他臉上來，字字森寒。“一刻前，一日前，或是萬年前？”

    “今日！”謝靈歡橫了心，答的截然。“就在今日，與你一同曉得的！”

    花清澪抱緊雙臂立在娑婆沙華編織的花船，睜著眼瞪他。謝靈歡表情堅毅，眉目五官都寫滿了“我當(dāng)真當(dāng)真不曉得”，然后一動不動地，任憑他端詳。

    沉默，耳邊只有忘川水聲滔滔。

    約莫過了足有十息后，花清澪終于在這樣沉默的對視中敗下陣來。他緩緩地放下雙臂，謝靈歡立刻上前緊緊地握住他雙手，把他手合在掌心內(nèi)，柔聲道：“清兒你方才在那頭，遇見了什么事，誰將你給氣成這樣？”

    花清澪沉吟，依然狐疑地上下打量謝靈歡，猶豫這家伙是否值得信任。

    謝靈歡一波三折的丹鳳眼眼尾勾勒出委屈，眸光水粼粼的，扁嘴抱怨道：“清兒！哥、哥——！”

    謝靈歡這家伙！聲音是天上地下僅有的動聽，容貌具碧落黃泉最奢的風(fēng)華，花清澪頓時有些受不住，下意識地垂下眼皮，想了想，又錯開眼。

    “哥哥？我的好哥哥喲！”謝靈歡逮住這人死xue，一頓猛踩，身子扭轱轆糖般黏在他身上，兩掌合著他雙手，唇瓣啃著他雙唇，一聲聲嬌糯糯地哄他。“我要是敢騙哥哥，就叫琳瑯界的天收了我，就讓琳瑯界的土埋了我！”

    兩人親密廝混在一處。不知有意無意，謝靈歡那襲雪白鮫綃袍彈起又落下，啪啪地，鮫綃柔軟冰涼。

    花清澪漸漸招架不住。

    耳鬢廝磨間，謝靈歡釋放出絲縷冥氣，沿著他識海滲入。花清澪忍不住嘶地倒吸了口冷氣。他赤腳立在船頭，腳趾頭蜷了一瞬，就連桃花眼尾都飛滿了霞紅。

    “景淵……”

    “唔，孤在。”

    謝靈歡壓著他，緩緩地將他平放在血娑婆鋪就的船頭，一點點啄他緋紅色的肌膚，喃喃地喚他?！扒鍍海碌暮酶绺??！?/br>
    娑婆沙華盛開成海，迅疾攀緣著船只兩側(cè)，壘起赤色血珠做的墻，娑婆沙華異香陣陣撲鼻?；ㄇ鍧伪犞悦傻难郏试S久都沒動。謝靈歡貴為淵獄之主，只須稍稍泄出幾縷冥氣，便能輕易地壓制住他體內(nèi)蠢蠢欲動的魔，也澆熄了他心底深藏的濃烈不甘。

    謝靈歡什么都好，就連這安撫他的手段，也越來越熟稔了。

    ……呵！

    足有半個時辰之久，花清澪突然掙了一下，腳尖繃直，仰起雪白如玉的脖頸，長長地嗚咽了一聲。

    汗珠順著尖尖下頜滴落，淋在伏在他下頭的謝靈歡白袍。

    謝靈歡抬頭，左邊嘴角微歪，笑得無邪?！案绺?，比起夢中那次，我今日伺候得你可爽利？”

    花清澪竭力想要坐起身，手腳卻都被他按住，頓時又羞又惱，沙啞著嗓子斥他?！昂[！”

    “嗯，胡鬧。”謝靈歡點頭笑嘆，隨后攀著他故意慢慢地一步步爬上來。懸懸地停在與他相距三寸的高度，低下頭，四目相對。

    花清澪艷美唇瓣微微翕合，烏鴉羽色長睫不斷輕顫。

    謝靈歡望著他那雙桃花眼底投射出的自己，喉口滾了滾，聲音也沙啞起來，像是存了數(shù)萬年的蜜終于化作汁液，滲入細(xì)蕊內(nèi)。

    “哥哥……清兒，我們早日將合婚禮辦了吧？”

    花清澪別開眼，烏鴉羽色長睫抖了又抖，許久后，終于輕輕地、接近于夢囈似地嘆了口氣。

    “……可惜，仍有這相思迷局未解。”

    第63章 相思蠱三

    血色娑婆沙華密織成船，在游蕩到血淵底部出口時，謝靈歡稍微松開了些禁制，抬起身，松開花清澪手腳。

    “來時你是乘在我背上，我化作青鸞。但回去不必這樣麻煩?！敝x靈歡頓了頓，又挑眉笑道：“或者哥哥你還是愛騎.坐的姿勢？”

    分明一句正經(jīng)話，卻被他形容得這樣下流。

    花清澪雪白臉皮漲得通紅，惡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芭?！”

    謝靈歡便脆聲大笑起來。

    笑完了，隨手從船頭娑婆沙華里抽出一縷花蕊，湊到唇邊吹了口氣?！班?！”

    那花蕊便化作一襲雪色云錦衫。

    謝靈歡又摘了幾片花瓣，比量著花清澪身高寸頭，將花瓣也變作一套雪白蟬衣及鴨蛋青紗籠褲。他遞給花清澪，頓了頓，卻又故意把衣裳扣在手里，惡劣地低笑了一聲。“也罷，還是我伺候哥哥穿衣?！?/br>
    “你、你……你個無賴！”

    花清澪氣的唇瓣都在哆嗦，墨色長發(fā)飛揚，一把撲到謝靈歡懷里來搶奪衣裳。謝靈歡不僅不給他，反倒順勢仰面一躺，任憑花清澪自家投懷送抱，嘻嘻地笑著道：“哥哥，這次可是你摸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