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鐘情的時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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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開旭好像在說,看吧付南風,你還是在臺上領獎的小朋友呢,我和修旸已經是在臺下觀禮的成年人了。高修旸跟我才是一路的,你沒戲的。 付南風心里那個小火苗燒得,腳下一趔趄,差點把另一個腳筋脈也弄錯位。 上午十點,由校領導宣布頒獎典禮正式開始,臺下的學生和教官嘁哩喀喳,噼里啪啦,一通鼓掌。 校長上臺講話,用標準的粵普,把朱開旭笑得夠嗆。好不容易校長講完了,臺上又換了一位教官,朱開旭有點無聊地打著哈欠,等教官講完了,又輪到高修旸上臺。 如果那人不是修旸,朱開旭肯定尿遁了。心想怎么也得給自己的得意門生、好朋友、高哥們撐撐場,雖然他知道高修旸在臺上,可能很難看清臺下的每個個體。 等高修旸也發(fā)完言,朱開旭實在受不了,弓身離開座位,剛走到會場側門,就看見剛走進來,往前方主席臺閑望的紀還彬。 我去我去,別看他眼睛。 朱開旭皺眉頭蹭過去,“嗯”了一下算打招呼,然后急忙跟看門的學生說:“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學生說前半小時禁止離場。朱開旭臉色尷尬,不是因為出門受阻,而是因為出門受阻,還路遇紀還彬。 那學生又說:“如果你想走,不如去后門等,待會后門先開。” 朱開旭正要跟他說謝謝,就被紀還彬拉住胳膊。他慌張?zhí)ь^,紀還彬笑著說:“一起走吧教官,我過來本來想湊個熱鬧,不過現在也想撤了?!?/br> 哎喲哎喲,朱開旭只看了他一眼又趕緊低頭,心里道,你特么不是才剛進來嗎。 被紀還彬拉著,兩人走到后門。臺上還在進行不知名的演講,這二人目視臺上,卻都沒聽進去。朱開旭覺得這樣也好,安安靜靜等開門離場,總比話不投機半句多強。 結果,“話不投機”真的扔過來半句:“旭旭……” 我cao! 朱開旭臉一抖,手一抽,腿一哆嗦,腳一軟。 “我說你能不能別這么叫我?”他盡量壓低聲音,不滿全寫在猙獰的臉上。 “怎么了,你不喜歡?”高個男生俯視他,眼光微亮。 廢話你這么叫我,跟小伙子叫媳婦似的,我能喜歡嗎! “你叫我朱哥,或者朱教官都行?!?/br> 朱開旭心道,“旭旭”是我家里人小時候叫我的小名,你就別湊熱鬧了,咱們還沒熟到那個份上。 “聽懂了嗎,以后別疊字叫我,聽著我腎虛……” 紀還彬聽見這形容笑開了:“你們北京人都愛這么自謙嗎?” 朱開旭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槽點,正想爆京腔,一抬頭對上紀還彬的眼睛,真真覺得腎囊有些翻涌。 “其實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叫我彬彬的?!奔o還彬頗為大方地說。 “得得得,快得了吧……咱們能不能別這么膩歪行?” “你覺得這是膩歪?” 不然呢?朱開旭盡量忍住不耐煩。他以前不相信南北差異這種事,來到越城后發(fā)現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實在有道理。在北方人看來絕對受不了的膩歪,在南方人看來卻是表達親昵的方式。 臺上好像要進行下一個環(huán)節(jié),紀還彬忽然側身。 質問的口氣像撒嬌的孩子,一點沒有“男神”的樣子,執(zhí)著地問朱開旭:“你覺得,叫‘旭旭’,是膩歪?” 對某個人一見鐘情,大概不需要太長時間。 就像用手機搜索wifi,信號源往你身邊一站,主動就想連接。他要是不設密碼,輕松連上自然很好;他要是要求較高,又注冊又要輸驗證碼,只要你想,依然會克服一切困難攻下他。 哦,作者指的是攻下wifi信號,你們別多想。 紀還彬開學第一次出cao,看見樓下樹蔭里練習粵語的朱開旭,他就敏銳地察覺到,身上那個打開wifi連接的按鈕,悄悄被開啟了。 他喜歡這個朱教官,朱開旭不會粵語慌張的樣子,他為了掩飾不會粵語更加著急的樣子,他被學生識破不會粵語要跳腳的樣子,紀還彬都喜歡。 紀還彬是典型的南方男生,細膩、溫柔,骨子里帶點慵懶。不容易生氣,不容易上火,這樣的人,看見朱開旭那急脾氣,不由自主想調戲,想逗弄。 想在朱開旭說北京話的時候陪他一起笑,想在他身邊做溫柔的同聲傳譯,想cao著柔軟粵語喊他,旭旭。紀還彬想,就算語言不通,氣候有別,地形差異,那也沒關系,喜歡的人出現在身邊后,一切千差萬別都微小如同塵埃。 一見傾心,再見傾情。 臺上的頒獎典禮進入一個新流程,會場里爆發(fā)巨大的掌聲,隨之而來的,是天空飄下的用于慶祝的彩色紙片,細碎的紙片滿天飛舞,會場里的學生們發(fā)出陣陣笑聲。 站在后門的朱開旭和紀還彬被落下的紙片弄懵了,那紙片細密如落雪,不一會就飛滿頭發(fā)和肩膀。朱開旭去抓腦袋上的紙片,眼神里透著迷茫和可愛。 旁邊的紀還彬用手扇著紙片,微微皺起眉頭,好像他特意創(chuàng)造的旖旎情緒,都被突如其來亂飛的紙片攪亂,變得混亂又不倫不類。 朱開旭抬頭看他,紀還彬的樣子還挺搞笑,收起了會讓人受孕的眼神,專注地拍著身上,然后就有一張小紙片非常不聽話地,沾到紀還彬的嘴角。 彩色紙片沾著紀還彬唇瓣的濕潤,好久都沒下去。朱開旭樂了,盯著紀還彬一下一下揪那紙片,可半天沒弄下來。 看吧看吧,什么男神,笨得像小孩。朱開旭帶著“大幾歲也是哥”的自得心理,臉上掛著裝出來的不屑,手指伸向紀還彬的唇邊。 飛舞的彩色紙片像電影里的落雪,那落雪模糊了紀還彬的眼簾,仿佛周遭世界全部安靜,時間只為他和他流淌。 朱開旭的手指攀上紀還彬的唇角,扯掉紙片時指尖劃過他的唇。紀還彬的心猛地跳起來,有一股柔情迷住了他。 剛才朱開旭問他,咱們能不能,別這么膩歪行? 其實,紀還彬也覺得挺膩歪。他隔著不斷飛舞的紙片去抓朱開旭的手,時間和勇氣一路伴他向前,打碎紙片組成的細密薄紗,終于握住那人發(fā)涼的手指。 “說實話,我也不喜歡那個名字?!?/br> 朱開旭一愣,被紀還彬握住的手有些尷尬,想掙脫,卻被男生使了力氣。 “我只是喜歡,擁有那個名字的人?!?/br> “旭”是形聲字。從日,從九,亦聲?!熬拧敝?到9,共九個自然數的最后一個,引申為“最后”。“日”與“九”聯合,表示“太陽上一旅程的最終時刻”。 人生天地間,性分各自足。 不如長默默,與君共昏旭。1 ※※※※※※※※※※※※※※※※※※※※ 1語出宋代僧人釋智圓,此處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