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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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提起譚家二爺,陳婧然不由也想起了她那個小叔。 她很怕這個人,從成婚第二日為公婆奉茶時,她便從這個男人眼里看見了冷淡和鄙夷。她不知道這個小叔為何這般厭憎自己,但本能的繞著他走。 譚家從上到下都不喜歡她,她甚至不明白母親當年為何執(zhí)意要把自己嫁過去。 小程氏總跟她說,譚家是皇商,家財雄厚,做譚氏婦能一輩子榮華富貴,更要緊的是這門親事是從大姐陳婉兮那里搶來的。 陳婧然知道,大姐在和譚家做生意,小叔時常去肅親王府找她,回來時必定是春風滿面。 大姐的天香閣做的名動京城,公婆在家中也時常贊許,而她這個同出一脈的譚家大兒媳便越發(fā)相形見絀。 她有時候也在想,當初如果沒有搶了大姐的婚事,如果嫁到肅親王府的人是她,會不會一切都不同了? 正當母女三個對著生悶氣的時候,王娘子步履匆匆的自外頭進來。 小程氏見了她,便沒好氣道“什么事,來的這般魯莽,通報也忘了,規(guī)矩都沒了!” 王娘子走的額角生汗,氣喘吁吁道“太太,大小姐回府來了,正在老太太房里坐著說話呢!她可沒少排揎您老人家,又帶回來多少財物,這會子正當散財菩薩,老太太房里人都捧著她呢!” 第9章 王娘子的話音落地,一屋子里的人靜了下來。 陳婧然本就縮著身子,沉默寡言,但聽說起大姐回府來了,越發(fā)的瑟縮起來。 小程氏臉色微沉,正欲說些什么,一旁的陳嬌兒已先大聲道“她回府來罷了,怎么不來見太太?怎么說,太太也是把她拉扯到大的,沒有生育之苦,也有養(yǎng)育之恩。她當了王妃出息了,半分也不想著報答的?” 王娘子快步上前,擠眉弄眼“二姑娘說的是,太太您是沒瞧見,大小姐這次回來,通身打扮好生的華麗氣派,出手也闊綽的很,又是拿了百年的茯苓做山藥糕孝敬老太太的,又是送了老太太多少銀票首飾,開口孝順閉口奉養(yǎng),好似偌大一座侯府,就指望著她一個出閣的女兒來養(yǎng)活老太太了?!?/br> 說著,她略停了停,端倪著小程氏的臉色,見她面色越發(fā)陰沉,越發(fā)眉飛色舞起來,嘴角一抽一抽的“不是我這做下人的編排,只是大小姐講的話也忒沒道理了。不論如何,她是出閣的姑娘,怎好動不動就回來管咱們府里的事兒呢?好不好,還有老爺太太呢,老太太怎么就沒人照管了?她只顧顯她的孝心倒不打緊,可把太太您老人家放在什么地方?所以我說她排揎您呢!” 小程氏臉色陰陰,原是倚著軟枕的身子猛地坐直了,卻又似想到了什么,雙手撫著小腹重新倚了下去。 陳嬌兒看她不動彈,遂將手里的茶碗放下,笑了笑“娘,您老還不到老太太房里去瞧瞧?” 小程氏陰晴不定,冷笑著“我去見她?!沒得抬舉了她!我可是她的繼母,哪里有當母親的去見女兒的道理?她當了王妃又如何?出了閣,連規(guī)矩也不識了?她橫豎要過來,我是不去見她的?!?/br> 陳嬌兒嘴角一翹,火上澆油“娘,您想的好,可人家也得把您這母親當回事才成。當初她在家里時,同您老人家就針尖對麥芒,不大把您放眼里的。出閣一兩年了,還念叨著您當初瞞昧了她的嫁妝。不是我站干岸兒講河漲的話,只怕您老人家在這兒坐塌了炕,人也不會往這屋里看上一眼呢!” 陳婧然雖膽小寡言,但聽了她二姐這刻薄話語,禁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 陳嬌兒那狹長的眼眸里亮閃閃的,嘴角掛著一抹得意的笑意,似是成竹在胸。 果然,小程氏將手中的茶碗重重朝炕幾上一撂“興的她!”隨即,她霍然起身吩咐道“給我換衣裳,我倒要去會會,這丫頭出了閣還能成精了!” 茶碗已空,落在炕幾上并無一滴茶水濺出,但那聲響卻震的陳婧然心口發(fā)麻。 她看著母親快步走進內室,吩咐丫鬟開箱子更衣,心頭不由一陣抽搐。 又是這般了! 大姐回府省親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然而每次母親都要同她鬧得雞飛狗跳。她很怕母親同大姐起爭執(zhí),尤其是在大姐當了肅親王妃、經(jīng)營了天香閣之后。 畢竟,母親從來就不曾贏過。 小程氏沒心思去顧忌女兒的心事,她這會子被陳嬌兒和王娘子撩的滿肚子都是怒火,只想立刻去給那丫頭些顏色教訓,好叫她知道這侯府里當家的還是她這個侯夫人!陳婉兮這個出了嫁的女兒,翅膀硬了就想回來撒野,連門都沒有! 小程氏換了衣裳,帶了兩個女兒并幾個丫頭婆子,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延壽堂去。 王娘子跟在里面,還有幾個架橋撥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隨行。陳嬌兒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陳婧然本不想去,卻奈何拗不過母親jiejie,低眉順眼的跟著。 走到延壽堂時,守門的丫鬟見了,慌忙往里通報。 小程氏卻不等召見,抬腿便往里走,廊上幾個丫頭待攔不攔的。 院中地下的人瞧著這陣勢,心里也明白這位二夫人同那大小姐的往日恩怨,曉得必有一場熱鬧好看,你告我我傳她,頓時招來一群婆子媳婦,借口遞物傳話過來瞧看。 須臾功夫,延壽堂院里便站了一地的人。 這時候,陳婉兮正陪宋母在內屋坐著,才聽丫鬟來報說二太太、二姑娘并三姑娘到,就見小程氏一干人等氣勢洶洶的進到了屋中。 陳婉兮掃了一眼這母女三個,見小程氏橫鼻子豎眼睛,顯然來者不善,陳嬌兒賊眉鼠眼的縮在人后,陳婧然一身孝服,低眉順眼的隨著她母親。 她淡淡一笑,隨手拈起一塊八珍糕遞給宋母“這糕松軟的很,我曉得祖母有了年歲,不大能吃甜了,特特吩咐廚子用蜂蜜替代的雪花洋糖,祖母且試試。” 宋母眼見著兒媳婦竟連通傳也不得,就這般闖進自己房中,心中正在窩火,恰逢孫女化解這僵局,倒正和心意,便接了糕餅過去,且不兜攬,看陳婉兮如何行事,只微笑頷首“難為你一個出嫁的姑娘,還這般惦記著我這老太婆。” 陳婉兮淡然一笑,冷艷的玉容上漫過了一陣似譏諷的神色“老太太這是哪里話,養(yǎng)育兒孫,含辛茹苦。若晚輩不知道孝敬老人,那可是連畜生也不如了。” 小程氏看著這祖孫兩個,親語家言,和樂融融,一來一往竟毫不將自己放在眼中,陳婉兮那話又指桑罵槐,隱隱將自己裹在里面,不由氣沖上頂。 自從程初慧過世,宋母身子又時常不爽快,陳炎亭這些年來也并未納妾,甚而連個寵婢也無,這府中也只她一人獨大。她做慣了當家太太,哪里受得了這個? 饒是氣沖上頭,小程氏倒還記得禮數(shù),上前向宋母略福了福身子“兒媳見過老太太?!?/br> 宋母微微頷首“既來了,都坐罷?!北惴愿廊伺c她們幾個放了座位。 小程氏才坐穩(wěn)了身子,便向著陳婉兮直言道“大姑娘,你今兒既回府來探親,怎么不見你到上房來看看母親?咱們母女兩個許久不見,正該好生敘敘舊。我白等你不著,只好自己動身過來了。” 陳嬌兒亦忙不迭說道“想我雖出身不高,夫家門楣也低些,但也曉得長幼尊卑,可從未見過這女兒回娘家省親,倒只顧坐在祖母房里閑談,叫當母親的親去看她的道理。想必大姑娘如今做了王妃,身份格外尊貴,架子也大了,難請些也是有的?!闭f著,便拿帕子掩口嬌笑起來。 這母女兩個唱著雙簧,陳婉兮卻一眼也不瞧她們。 恰逢丫鬟重新添了熱茶,她端起茶盅,拈起蓋子輕輕撥了撥浮起的茶葉,透過裊裊的水汽睨了那兩人一眼,抿了口茶水,將盅子重新放下,方將陳嬌兒那小家子的樣子看在眼中,艷麗的唇微微一彎“原來你還記得你自家的出身,我只道你是忘了,真把自己當成侯府的二小姐了,所以敢大喇喇的坐在這里,插嘴插舌起來?!?/br> 這話聲量不高,陳婉兮的嗓音卻甚是脆亮,仿佛冰棱子一般,直凍人的心腸。 這一言,是戳了小程氏與陳嬌兒的肺眼子。 陳嬌兒臉上一片青白,想要搶白卻又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弋陽侯府陳家的女兒,誰不知道!但她自小跟了母親改嫁到這家來,誰敢在她面前提這話?人前人后,誰不把她當侯府二小姐一般的捧著? 偏偏,陳婉兮當著一屋子人的面,揭她身份的短! 陳婉兮從來看不上她,她是知道的,但也從未如現(xiàn)下這般當面辱及她的出身。 真是當了王妃,言行舉止比往年更見利辣了。 陳嬌兒那雙細長的眼睛瞪得極圓,死死盯著陳婉兮,細白的齒把唇咬的青白,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人家是侯府名正言順的嫡長千金,拿起身份做文章,說再多也是自討其辱。 小程氏見女兒尷尬,輕輕咳嗽了一聲“都是一家子姊妹,又說這個做什么?好好的姊妹情分,平白的就生分了。” 陳婉兮面上笑意越深“三meimei才與她姊妹情深,我同她可沒有什么姊妹情分!” 小程氏沒想到她竟是絲毫不肯相讓,原本的打算是氣盛過來,捏著她繼女晚輩的身份,先壓倒她,再拿言語慢慢的收服了她,才好說底下的話。誰曉得,這大姑娘比往年做女兒時更加難纏了,一絲情面也不留的,這般再纏下去,余下的牌也就打不出去了。 小程氏便繞開了此節(jié),只笑道“如今外頭人都傳,肅親王妃如何有才能干,連太后娘娘也稱贊有加。咱們府上出去的姑娘,能有這般贊譽,咱們也都與有榮焉?!彼挼酱颂?,忽而一轉“但,大姑娘既做了王妃,外頭說話行事也都好,怎么倒把長輩跟前的禮數(shù)都忘了?這回府省親,見過了老太太,便該來見母親,怎么倒在老太太的房中坐了這許久時候?叫我這做母親的苦等不來,倒還得親自動身來看女兒呢?” 她這話雖變了個口吻,實則同陳嬌兒所說依舊是一個意思。 陳婉兮見這小程氏不肯死心,兀自抬出繼母的身份來壓自己,不由冷笑了一聲“太太這話當真有趣,我是出了閣的女兒,在外有無贊譽,同太太有何相干呢?” 一句話,將小程氏噎的臉上一紅。 但聽陳婉兮繼續(xù)說道“我今兒回府,是作為侯府嫡長孫女的身份來瞧老太太的,看看我的祖母在府中過的可還好,與旁的人可不相干。太太要同我論禮數(shù),我是朝廷敕封的肅親王妃,太太則是侯夫人,太太倒先要向我見禮才是,這先國禮再家禮方是正理。太太這般計較禮數(shù),不若先把國禮行起來,我再跟太太好生論一論家中的禮數(shù)?!?/br> 一席話擲地有聲,陳婉兮坐正了身子,一雙美眸盯在小程氏臉上,好整以暇的似是在等她給自己見禮。 看著陳婉兮那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目光之中滿是輕蔑鄙夷及冷淡的嘲弄,小程氏只覺得一把火直燒上頭頂。 她的臉頓時漲的通紅,連著脖子也粗了一圈,因想著陳婉兮不好對付,便向著宋母高聲道“老太太,您聽聽大小姐嘴里說的都是些什么話?!我是她的娘,進來這半日,她連動也不曾動一下,倒坐著要我去跟她行禮,可成話么?!” 宋母正要說些什么,陳婉兮卻已先含笑開口“太太這話說的好,老太太是你的婆婆,你連通傳也不得就直直的闖了進來,成什么樣子?老太太慈和,不跟你計較,你又在這兒高聲喧嘩,嚷鬧生事,莫不是不知道她老人家上了年紀經(jīng)不得人吵鬧,這又成什么樣子?太太和我說禮數(shù)呢,我倒要先問問太太,如此對待自己的婆母長輩,可是弋陽侯府的禮數(shù)?!” 小程氏被她這番質問弄得瞠目結舌,不過是一段日子不見,這丫頭可就歷練成這副模樣了。 往年,陳婉兮尚未出閣時,雖也是個刻薄冷淡的脾性,同自己也不大對付,但好歹還算敬著她繼母與侯夫人的身份,自己尚且能壓制著她。 原本想著,唆使著侯爺李代桃僵,把她嫁給那個神嫌鬼憎的三皇子于成鈞,也算借機除了這眼中釘。叫外人看著,還道她這個繼母大度賢惠,與皇室聯(lián)姻這樣的大好機會,倒送給自己的繼女。 然而那時候的小程氏,實則是懷揣著極其陰毒的心思。 于成鈞不受皇帝喜愛,順妃也失寵失勢,這但凡還有幾分想要向上爭榮心思的人家,誰也不愿將女兒嫁過去。 再則,于成鈞是出了名的暴躁脾氣,這姑娘嫁過去天長日久怕是要受折磨。生為婦人身,苦就苦在這上頭,總要仰賴著男人過日子,即便是出身豪門世家的小姐亦不能例外。 就陳婉兮這幅孤僻擰巴的性格,怎樣也討不了夫君的喜歡,再嫁了于成鈞這樣暴躁的男人,怕是過不上兩年三載就要被生生折磨死。 但誰曾想,新婚夜里于成鈞便被發(fā)往了疆場,一走便是三年。 三年功夫,沒人能把陳婉兮給折磨死,倒是成就了她的身份。 陳婉兮靠著自己的才干,經(jīng)營的有聲有色,倒越發(fā)活出了個樣子來,如今還能仗著肅親王妃的身份,再回府來跟自己叫板。 陳嬌兒眼見形式不對,要為她娘助陣,張口斥道“陳婉兮,我敬你是大姐才一直忍著不說話。無論怎樣,你總是這家里的晚輩,這般跟娘說話,成什么體統(tǒng)?!” 陳婉兮看著陳嬌兒那色厲內荏的樣子,更覺好笑“你不敬著我的身份,又能如何?” 小程氏一輩子好強,她一個相門庶女,靠著一步步爭衡好容易才有了今天,不曾想?yún)s讓嫡姐留下的這根獨苗再度壓在了自己頭上。 虛火上躥之下,她只覺得頭暈目眩,不經(jīng)意瞥見了炕幾上之前眾說紛紜的紫檀木食盒,日頭正自窗外照射進來,映著食盒上的螺鈿,格外耀眼。 金光閃爍,仿佛一把匕首直刺她的眼眸,小程氏忽覺得頭嗡的響了一下,身子一軟,滑脫下去。 耳邊滿是丫鬟驚叫聲響,她卻什么也瞧不見了。 第10章 眾目睽睽,小程氏忽然自椅上直挺挺的摔在地下,就此人事不知。 一屋子人頓時大驚失色,幾個丫鬟慌了手腳,搶上前去,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熱茶,連連叫著二太太。 陳嬌兒跟在一旁,兩眼流淚,嚎也似的哭喊著親娘。 宋母這屋中,亂成了一鍋粥。 宋母眼見兒媳婦忽然倒了下去,雖不知這婦人又在鬧什么妖了,卻亦有幾分忙亂。 侯府里如今當家的是她的獨子陳炎亭,這是他后娶的妻子,真鬧出什么長短來,母子兩個只怕要生齟齬。 陳婉兮卻不慌不忙,她緩緩起身,冷聲呵斥道“都慌亂的是些什么!平日里主家養(yǎng)著你們,臨到事上卻一分力也使不上!還不快把二太太扶到暖閣里去,倒在這里吵鬧的老太太不得安寧!” 一聲落地,眾人如得了主心骨,連忙依著她所說,使了一張春凳將小程氏七手八腳的抬到了暖閣中去。 陳婉兮又調度人手,打發(fā)府中得力熟悉的小廝騎快馬去請大夫來家看診,此外更吩咐了幾個身強力壯的仆婦守在暖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