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我希望余生能教會你如何去愛(788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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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晏栩匆匆推開門,握著門把手的右手止不住發(fā)抖,“您記得幾年前我拜托您去清華幫我女朋友走動關系嗎?” 李叔站在窗臺前澆花,被晏栩嚇得一哆嗦:“?。俊?/br> 晏栩咬緊牙關,氣都不敢喘一下,就這么用力盯著他。 “?。 崩钍灞凰吹妙^皮發(fā)麻,慢慢反應過來,“是有這么回事,怎么了?” 晏栩明顯松了一口氣,放開門把手,哆嗦著手指從褲袋里取出煙。 “這個人……我找不到了。” 晏二公子因情傷遠走天涯的事情圈里的人都知道。他作為紈绔中的紈绔艦、二世祖中的戰(zhàn)斗祖,搖身一變,成為這一代最有正事兒的“別人家的孩子”,那個讓他受傷的女人自然也成為了四九城里的傳說。 李叔放下噴壺,雙手交叉在身前,平靜地望著晏栩。 這位“傳說小姐”的傳說早已被傳說得不像傳說,李叔萬萬沒想到他有幸成為第一個親耳聽到當事人講述傳說的人,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但他已經(jīng)是個成熟的老管家了,外表看上去慈祥又和善。 晏栩慢慢靠在門框上,舔了舔嘴唇,問道:“我知道她在哪兒,您能幫我查一下嗎?” “……”李叔疑惑,“就這樣?” “不然呢?” “咳咳……那個不見見嗎?” “算了吧,”晏栩自嘲般笑了笑,“沒必要。” 一周以后,李叔沉著臉告訴晏栩,他也找不到這個人。 “慕如笙”這三個字如石沉大海,學籍記錄、戶籍記錄、海關記錄、就診記錄統(tǒng)統(tǒng)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一只無形的大手抹除掉了她的所有痕跡。 晏栩心底一沉,有了一個最不想面對的答案。 ——國家機器。 以晏栩的身份地位,如果當年慕如笙不從了他,他最多做到為慕如笙準備死亡證明的程度,讓她從此以后都消失在記錄里,卻不能抹掉她生存過的痕跡。 能做到這個份上的,只有國家機器。 第一,出手的是個比他還喪心病狂的紅色身影。 第二,他親哥,著名妹控晏棧晏中校。 晏中校的假期還沒結(jié)束,帶著老婆兒子還有一窩親貓,和晏栩一樣擠在爺爺?shù)乃暮显豪?。四代同堂好不熱鬧,但沒幾天老爺子就煩了,尤其是煩晏棧每天哭著號著嗷嗷叫著讓晏栩刮胡子,于是單獨收拾出來一處后院給晏棧住,也方便他處理機密公務。 晏栩在院子里晃來晃去,抓耳撓腮,每次剛邁進月洞門就又轉(zhuǎn)身離開。 他一直堅決否認晏棧是個“妹控”,直到這次回國,瞎了二十多年的晏栩終于睜開眼了。 晏栩這雌雄莫辨的長相讓他在美國沒少被性sao擾。奇怪的是,基佬沒幾個,多得是眼瞎把他當妞兒的直男。后來晏栩煩了,索性在下巴上留了點小胡茬兒,這一下美人變成了性感美人,直男是不瞎了,基佬追求者數(shù)目直線上升,差點把他淹沒。 回國以后,晏栩為保持成熟男人的魅力,小胡子沒刮,不仔細看的話只是下頜上一點淡青色,頹廢中夾雜著一絲性感,性感中有點狂野,狂野卻掩蓋不了他如花似玉的美貌,簡而言之,在他爹眼里,更加不男不女不倫不類。 而最接受不了的卻是晏棧,只要一碰面,就唉聲嘆氣地盯著他的下巴撓自己的臉。 晏栩心說要不回去把胡子刮干凈再來吧,畢竟是求人辦事,別給人添堵。 “你小子你到底進不進來?”晏?!芭尽钡赝崎_二樓窗戶,“沒事兒趕緊滾!” 晏栩腳步一頓,像只被人拎住后頸皮的大貓咪,雙手捂著下巴,灰溜溜進了小樓。 他乖巧道:“哥——” “你個兔崽子又拉稀嗎?一上午在這晃來晃去干嘛呢?!?/br> “拉稀來找你,您這里是廁所嗎?”晏栩低頭小聲道。 晏棧氣笑了,這小王八蛋說話還是這么不著調(diào)。但笑著笑著,他心里就開始泛酸,從前這么懟晏栩,這小渾蛋早就吹胡子瞪眼嗷嗷叫喚了,現(xiàn)在懟還是懟,但唯唯 νíρyzω.cóм(vipyzw.)諾諾,委委屈屈,哪有一點混世魔王的樣子。 小樓外種了兩棵西府海棠,頂層樹枝伸進書房窗戶,粉紅花瓣在春風中一層層綻放,搖曳的花影落在雪白文件紙上。 晏棧坐在紅木椅上,雙臂抱著肩膀,往后一靠:“你是來問,我有沒有把‘那位小姐’藏起來的吧?” 晏栩沒有回答,只是咬住下唇,移開目光,表情有點不情愿。 “不是李叔告訴我的,”晏棧蹺起二郎腿,“是李叔去查了不該查的東西,有人來警告我?!?/br> 晏栩眼皮一跳:“什么?” “建國后那批研究原子彈的科學家在新疆隱姓埋名十幾年,對家人而言,他們音信全無,生死不明。” “那她也……” “她被國家的保密項目招走了,阿斯伯格患者本來就是屬于國家的機器人?!?/br> 書房的窗戶大開,春風帶著花香吹拂而入,過堂風將木門吹得“咣咣”響。 晏栩站在辦公桌前,慢慢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明顯夾雜著嘲諷意味的笑意不像針對晏?;蛘吲匀?,倒像是沖他自己。 晏棧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能猜到晏栩笑什么,阿斯伯格患者,怎么可能會為情所困,怎么可能會因為和晏栩分手就搬家辭職。 “你想見她嗎?” 晏棧垂著眼睛,一開口聲音很是沙?。骸叭绻?,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賤?” “你能放下就好,”晏棧語重心長,“畢竟人不能控制自己愛上誰或者不愛誰?!?/br> 晏棧答應出面找人的一周后,慕如笙在一群特種兵的嚴密保護下來了晏老爺子的四合院。 在一起的時候都沒見過家長,分手四年再往家里帶算怎么回事啊。晏栩抗議,但抗議無效,因為慕如笙現(xiàn)在是國家一級保護機器人,去公眾場合得提前清場,夸張到還有狙擊手暗中保護。 晏栩臉上笑嘻嘻,心里媽賣批。 四年,他從紈绔變成精英,而對方從精英升級成熊貓,物種都不一樣了。前任見面要是不能讓對方痛哭流涕、悔不當初、莫欺少年窮、打臉前三章的退婚流,那還見個屁啊。 這時是五月初,人間芳菲盡,剩下一樹一樹的綠柳隨風飄搖。后花園原本種了一片西府海棠,花已開敗,只余樹梢掛著幾朵蔫兒黃的殘瓣,泥土里還半掩著腐爛的花。 晏栩和慕如笙分別坐在石桌兩側(cè),身旁是假山奇石和小橋流水,再遠點的地方,朱紅色的墻下站著幾名全身黑衣的特種兵。 生物類保密項目無需在無人區(qū)做爆破試驗,應該去個山清水秀的保密基地就行,不必萬里赴疆。慕如笙的面容幾乎沒有變化,皮膚白皙到透光,眉眼唇角都沒有添上一絲皺紋,就像封存在時間中不會變老的活死人。 相比之下,晏栩幾乎脫胎換骨。從前根根挺立的頭發(fā)現(xiàn)在柔軟地貼在頭皮上,那一身彪悍的肌rou再也沒長回來,前幾年熬夜讀書傷了眼睛,挺拔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無框眼鏡,最明顯的是氣質(zhì),在他身上找不到一點吊兒郎當?shù)母患倚∩贍敇觾?,襯衫、長褲、眼鏡,和金融街的精英渾蛋如出一轍。 昨夜下過雨,泥土透出雨后的腥味,長久的沉默后,晏栩抬手倒了一杯茶,淡淡開口問道:“你還認識我嗎?” “晏栩。” 晏栩?qū)⒉璞七^去,只是微笑沒有說話。 知道不該沉默,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聽著相聲長大的京痞都有點嘴貧,從前晏栩游手好閑時,嘴上沒個正經(jīng)的,去美國磨練了四年,生生把話癆憋成了啞巴,英文勉強能交流,總不能回家對著墻講單口相聲。后來語言流暢了,也能講幾個段子,但心境回不去了,被石頭壓著胸口,喘口氣都費勁,哪里還有余力笑。 他被“姓晏”的標簽坑了幾回,琢磨出個反套路,不等別人把他當二世祖糊弄,自己先裝成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油嘴滑舌,張牙舞爪。不等對方坑他,他先埋個坑在這兒。甭管是餐桌還是談判桌,冷場時,他他足以將肚子里的段子用中英兩種語言講出來暖場。 現(xiàn)在就是冷場,就應該講段子。 他已經(jīng)是個成熟的大人了,無數(shù)人評價他幽默風趣。 給她講個她能理解的笑話,讓她看看他已經(jīng)脫胎換骨,不再是廢物了。 濕潤的春風輕飄飄吹動襯衫衣領,晏栩坐在冰涼的石凳上,感覺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一言不發(fā),望著茶水發(fā)呆。盡管臉上紋絲不動,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波比一波強烈的焦灼與緊張正順著敏感的腦神經(jīng)咣咣沖撞腦髓。 ——穩(wěn)住,穩(wěn)住。 “沒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br> 晏栩笑了笑,差點嘴欠說一句“知道你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又一想這祖宗可聽不懂玩笑話,悻然咽下后半句。 沒想到慕如笙竟然搖搖頭,說了兩個字:“不好?!?/br> 晏栩端著茶的手頓時一抖:“你……過得不好?” “嗯?!?/br> “怎么了?” “項目不如意。” 晏栩呼出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啊,沒事兒,科學研究嘛,總是有好結(jié)果的?!?/br> “一萬個項目里未必有一個有研究價值,如果我能遇上氫彈核彈這樣的項目,我愿意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慕如笙嘆息,“但那是歷史機遇,我每天做的只是重復消耗而已?!?/br> “那什么……”晏栩問,“你不想干了嗎?” “不想。” “那如果你能離開這個項目,你有什么打算嗎?” “想回清華?!?/br> 晏栩點頭:“我知道了?!?/br> “你是要幫我嗎?” “怎么?覺得我犯賤?” 晏栩咧嘴一笑,剎那間,冰冷堅硬的外殼全數(shù)碎裂,他仿佛又變成了那個在榕樹下囂張?zhí)裘?,說“你不給我,我就脫褲子”的二逼小青年。 慕如笙思索很久,平靜道:“謝謝你?!?/br> “甭謝我,給你一個結(jié)局,也算給我自己一個交代,以后就不惦記了,”晏栩苦笑,“你多保重,還有……祝你幸福?!?/br> “你也是,”慕如笙似乎感覺這三個字分量太輕,學著晏栩的話,用那機械版僵硬的語氣說道,“你也多保重,祝你也幸福?!?/br> “……”晏栩喉嚨動了動,最終還是沒管住嘴,反擊回去,“是‘也祝你幸福?!?/br> 集體面前從來沒有個人,國家讓你奉獻,是恩賜。想從保密級別的科研項目輕易抽身,慕如笙得背上叛國的罪名,這么大個污點在身,想回清華教書繼續(xù)做科研難如登天。 這事兒晏栩搞不定,不得不舍了親哥、親爹和親爺爺?shù)睦现星嗳龔埬樔プ吆箝T,他本想隨行當個被數(shù)落的二皮臉。然而,他見完慕如笙的當天晚上,又又又又他媽的急性腸胃炎了。 晏栩以為,這次幫慕如笙走完關系,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噩夢再長終于清醒的一天,他已經(jīng)做好和別人談戀愛的準備啦! 事實證明,身體比心理更誠實。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從晚上九點到第二天上午十一點,晏栩就沒離開過馬桶。 νíρyzω.cóм(vipyzw.)偏偏晏二公子又又又又他媽犯軸了,正所謂與天斗其樂無窮,與自己斗窮上加窮!他死活就不相信憑借自己驚人的意志力,還能治不好跑肚拉稀。 然后他因為重度脫水被送到解放軍醫(yī)院住了一天ICU。 醫(yī)生護士也很好奇,本來急性腸胃炎而已,怎么就能作死到重度脫水。上一個因“痛苦”脫水而死的疾病叫痢疾,在晏二少這里叫自尊心。 · 六月初,慕如笙離開保密基地回到北京,正式“釋放手續(xù)”會在八月末辦完。接下來的幾十年,她會成為國家重點監(jiān)控對象,不得隨意出境或與身份不明的人士接觸。 晏栩回國原本是為了收購東南亞的造船廠,沒想到在一趟趟因急性腸胃炎跑醫(yī)院的時間里,北京城從春天綠成了夏天。他接到慕如笙的電話時,正在收拾行李。 慕如笙的聲音依然如機械般僵硬:“九月開學回清華,待遇同前,多謝你?!?/br> “客氣了?!?/br> 晏栩舉著手機,放下正卷成卷的襯衫,跨過行李箱走出門。他住在四合院的“閨房”里,也是個清凈的小院子,晚上八九點鐘,夜色深沉,只有梧桐樹上掛著的小碎燈閃著些微光。 電話里安靜得只有彼此的呼吸聲,足足七八分鐘,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每一分一秒都極度難熬。 晏栩窸窸窣窣地從口袋里摸出煙,單手點著,半真半假道:“‘感謝’不是打個電話就算的,你要怎么感謝我?” “和你性交嗎?” 晏栩:“………………” 他沉吟片刻,然后仰頭望著夜空長長嘆息一聲。 “那什么……不用客氣,以后有什么麻煩,給我打個電話就行,一直是這個號,不會換的?!?/br> “……”慕如笙低聲道,“對不起?!?/br> 晏栩笑了笑:“為什么這么說?” “你嘆氣了?!?/br> “……”晏栩沒忍住又嘆了口氣,苦笑道:“行吧,掛了吧?!?/br> 晏栩收起手機,靠在門框上閉了閉眼,臉上倦色非常明顯。 夜風靜靜吹拂梧桐樹,樹梢沙沙響動。他靜靜抽完一根煙,抬手往門前的叢草一扔,火星在夜色中畫出一道猩紅的線,而同一時間,只聽“喵”一聲,黑漆漆的草叢里突然竄出來一只貓。 晏栩“臥槽”一聲,連連后退。 他才像一只被踩了尾巴渾身炸毛的大貓,尾巴尖被燒掉一塊毛的布偶貓反而被嚇了一跳,一人一貓僵持在院子里,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晏栩盯著那雙壓成一線的瞳孔,冷汗“唰唰”往下淌,回頭扯嗓子大嚎:“大嫂!大嫂?。?!” ——晏先生被貓嚇到心臟病突發(fā)。 醫(yī)生這么說的,但全家沒一個人信,只當他是激進狗派,厭貓主義者。 布偶貓平時被關在別墅里,冷不丁到了四合院解放了貓貓?zhí)煨?,不是爬樹就是鉆洞,這不是晏栩第一次在自己院里捉貓了。 匆匆趕來的大嫂甚是無奈,俯身抱起乖巧聽話的小貓貓:“它又不能吃了你。” “那可不一定,貓這玩意兒無情無義,整天盯著你算計你,就等你死了它好吃了你,”晏栩冷笑,“狗狗就不一樣了,人類永遠衷心的好朋友。” “貓貓也不是都無情的,”大嫂道,“有一次它病得很重,什么東西都吃不下,每次我對著它哭,她就吃一點,看到我高興了,她就繼續(xù)吃?!?/br> “好主人常有,好貓不常見,”晏栩毫不在意,“碰上一只能養(yǎng)得熟的貓,是你幸運?!?/br> 大嫂道:“這貓你送來的。” “那是我的貓命不夠好。” “現(xiàn)在只要我一哭或者不高興,它就叼著食物來找我,在我面前吃,還一直抬頭確認我在看它吃東西,它以為她吃東西,我就會高興?!?/br> 晏栩“哼”了一聲:“蠢貨?!?/br> 大嫂搖搖頭,抱著布偶貓離開院子。晏栩轉(zhuǎn)過身,抬腳走回室內(nèi),就在手掌剛要碰到門板的一瞬間,他整個人猝然愣住了。 “十點了,該zuoai了。” “這樣就不冷了?!?/br> “zuoai吧。” …… 千絲萬縷的念頭從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就像深淵中猛然閃現(xiàn)的一道游絲般的亮光。 晏栩如遭雷擊,他站在門前,感覺到身體被凍僵了,緊接著一絲絲溫熱的觸感從胸口向外流淌,很快蔓延至四肢百骸,將他冰封了四年的血rou與骨骼一寸寸融化。 不! 她才不是為了安慰他才要和他zuoai! 她就是在維持自己生物鐘! 忽然一陣狂風平地而起,嘩嘩刮動梧桐樹,一片片尖葉飛旋下落。玻璃窗上映出晏栩面無表情的臉,嘴唇死死抿緊,瞳孔震驚到顫抖。 他硬不起來她就自己玩玩具,只是為了自己爽! 才不是因為他喜歡看她自慰。 晏栩一只手懸在門前,五根手指戰(zhàn)栗著,急劇收縮的心臟疼得他流出生理性眼淚。 什么樣的蠢貨才會以為和他zuoai就是對他好。 他在她面前表現(xiàn)得像個精蟲上腦的神經(jīng)病嗎? …… 別動!別去!媽的穩(wěn)?。?/br> 她是顆捂不熱的石頭,是只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傻貓。 犯賤也該有個限度! 他成熟了,他長大了,他自己獨立了四年,他現(xiàn)在是個功成名就的精英了。 他不愛她了,他也不要她了! 他會和一個溫柔懂事,善解人意的姑娘結(jié)婚生孩子安穩(wěn)幸福過完一生! 所以別去…… 求你…… 別再犯錯了…… 不愛她了,真的不愛了…… 晏栩咬著牙,毫不留情地推開門板—— 咣當! 木門撞開,發(fā)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媽個jiba的?。?! cao?。。?! 晏栩霍然轉(zhuǎn)身飛奔出門。 從王府井到五道口,這他媽得跑兩個多小時,日劇跑只是切鏡頭,演員連幾分鐘都跑不上,他在干嗎? 媽的! 媽的! cao他媽的!?。?/br> 兩個小時! 他有病吧,他犯賤吧!腸胃炎還沒好,這是想在醫(yī)院過冬嗎? 兩個小時!兩個小時足夠他想清楚,他隨時可以停下來不去找她。 cao他大爺?shù)模。。?/br> 身側(cè)的梧桐樹、路燈、擦肩而過的行人全部模糊成黑影,夜晚的軍區(qū)胡同沉寂無聲,遠遠傳來車輛行駛時尖銳呼嘯的風響。 晏栩還沒跑出幾步,猝不及防停住了腳步。 ——他沒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了。 一道熟悉的窈窕身影站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下發(fā)呆。 那瞬間遠處的車聲、草叢里嗡嗡鳴叫的蛐蛐以及藏匿在樹冠里的蟬聲……所有喧囂統(tǒng)統(tǒng)如潮水般刷然退去,化作令人頭暈目眩的空白。 慕如笙若有所感地一抬頭,兩個人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相互凝望。 這一眼才是真正的滄海桑田。 晏栩站在梧桐樹下,單手插進褲兜,壓下胸腔里澎拜涌動的情感與因跑步而炸裂的呼吸,若無其事地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慕如笙道:“來找你?!?/br> “你找我來干嗎?” “感謝你。” 晏栩冷笑:“和我上床?” “如果你愿意的話?!?/br> 晏栩: νíρyzω.cóм(vipyzw.)“……” 這是個木頭精這是個木頭精,這是個機器人這是個機器人。 他要不是了解這祖宗有阿斯伯格癥,只能把她評價為白蓮花心機婊,哪有正常姑娘對著前男友——還是被她毫不留情甩了的前男友——大言不慚地賣慘求幫忙,給人家添大麻煩,幫自己走關系脫身。 婊!真婊!太他媽婊了! 晏栩問:“那你在這兒發(fā)什么呆?” “不知道該不該進去?!?/br> 晏栩翻了個白眼:“確實不該?!?/br> 天色黑如漆,胡同里每隔幾米就亮著路燈,一群群蚊子、飛蟲繞著光暈飛舞。夜風夾雜著縹渺的蟲鳴聲吹過來,空氣里彌漫著梧桐樹的臭味。 兩個人面對面隔著兩米距離對視,很久沒有說話。晏栩胸膛劇烈起伏,嘴唇張了好幾次,喉嚨仿佛被鉛塊封死,一肚子的言語卻連一個字都講出不來。 慕如笙道:“你慢慢說,不著急,我有很長的時間聽你講?!?/br> 晏栩瞬間眼睛紅了。 ……能說什么呢?說他出國第一年賣海鮮,賠了43萬刀?說他那一年買了一輛法拉利,然后又放火燒了?說他粘著老胡的酒吧開餐廳,開了六家,今年上半年營業(yè)額四千萬?說他大學念了一半又不念了?說他不敢見貓了?說他最他媽討厭貓了!說他不是個廢物了?還是說他不愛她了? “……”晏栩動了動喉嚨,哽咽道,“我我我他媽到底怎么做,才能讓你看我一眼??!” “我在看你?!?/br> 晏栩移開目光,苦笑著:“你不懂?!?/br> 慕如笙認真凝視著晏栩:“我從來沒和別人對視過超過三秒的時間。” 晏栩:“???” “這是阿斯伯格癥的表現(xiàn)。” “那……你愛我?” 慕如笙搖頭:“我不能回答不能確定的……” “你他媽閉嘴吧!” 這一嗓子喊得太響亮,正巧胡同里有位老大爺拎著鳥籠子經(jīng)過,嚇了一跳,頻頻回頭望過來。 晏栩深吸了口氣,踉蹌兩步,后退到梧桐樹下一圈圓形椅上坐下。幾只蚊子明晃晃地落在他手臂上,但他對此毫無察覺。 慕如笙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身前,遮住了背后照來的路燈。 晏栩就在陰影中雙手托腮,用力捂住臉,手指劇烈痙攣,骨節(jié)皆盡變色,從指縫中傳出一聲聲痛苦到極致的喘息。 “我恨你……” 慕如笙皺了皺眉頭。 ——是令她“不舒服”的表現(xiàn)。 “我恨你,因為我愛你,媽了個逼的,可我更恨你,還恨我自己,我他媽不知道……不知道……” 晏栩抬起頭,眼底血絲密布,挺拔的鼻尖微微發(fā)紅,一聲聲喘息飽含橫渡一整片太平洋與四年光陰的千萬言語。 “我不知道說什么會讓你好過,”慕如笙聲音冷漠,“但我會一直聽你說?!?/br> 晏栩仰起頭,透過樹葉縫隙去看月光。他眼底水光閃現(xiàn),始終沒有落下淚。半晌,他搖搖頭,重新戴上了成熟精英的微笑面具,方才短暫情緒失控只是光照進巖石的縫隙,轉(zhuǎn)瞬即逝。 “算了,”他輕聲道,“你該走了,回家睡覺吧?!?/br> “對不起?!?/br> “你明白‘對不起’是什么意思嗎?” “對一件事情或某個人心里感到慚愧、內(nèi)疚時的話語?!?/br> “你有這種感覺嗎?” 慕如笙搖頭:“沒有。” “那你說它干嗎?!?/br> “應該說,”慕如笙垂下眼睛,“我不懂因情感做出的自然反應是什么樣,我的言行反應全是通過情景機制學習的,如果別人嘆息,我會道歉,如果別人瞪我,我也道歉。” “那‘我愛你’這三個字就沒有應該說的情景嗎?”晏栩咬牙切齒,“你爸媽,你朋友……你沒有朋友……你有過追求者嗎?從來沒有人對你說過‘我愛你’嗎?” “有。” 晏栩眼底閃過一絲殺氣:“誰?” “你?!?/br> 慕如笙凝望著晏栩,那無機質(zhì)一般的瞳孔里清晰倒映著晏栩的的臉。 晏栩閉上眼,喉嚨里仿佛被酸熱的硬物緊緊堵住,眩暈感鋪天蓋地襲來,他蜷縮著身體,緊緊捂住著胃。 “嘔——” 痛到麻木的腦神經(jīng)終于向身體發(fā)出了信號,晏栩蹲下身體,干嘔了半天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慕如笙仍然帶著那份事不關己的冷漠,坐在一旁。 晏栩眼前被生理性眼淚模糊成斑駁的色塊,朦朦朧朧中只見慕如笙遞過來一包面巾紙,疑惑道:“如果我現(xiàn)在說‘你腸鳴聲很重,應該去上廁所’,對嗎?” “……”晏栩心情復雜,“還憋得住,一拉就得回醫(yī)院了。” 慕如笙表情困惑又茫然,但沒有再追問。 晏栩慢慢爬回乘涼椅上,面色蒼白疲憊,注視著慕如笙的眼神貪婪而痛苦。過了很久,他才輕輕開口說道: “我今年29歲,如果能活到85歲,我希望在余下的55年里,能教會你如何去愛?!?/br> 慕如笙移開視線,望向別處:“是56年?!?/br> “我cao你媽啊……” 慕如笙又轉(zhuǎn)過來,迎上晏栩的目光,正要開口,只見晏栩雙手緊緊揪住頭發(fā),心撕裂肺怒吼道:“閉嘴吧!” 夏夜涼風習習,風掠過錯落排布的四合院,越過朱紅城墻與琉璃瓦,穿過繁華忙亂的商業(yè)街,夾雜著歡聲笑語直上蒼穹。 古老與現(xiàn)代兼容的北京城燈火徹夜不息,北斗星在夜幕中閃爍著明亮的光,月光穿過云間縫隙,映照著梧桐樹下兩道相依偎的身影。 ——以下不收費—— 明天完結(jié),初稿寫完了,明天晚上校對發(fā)給我再改一遍就可以更新了。 連載期間不看評論,所以從今晚開始看評論區(qū)回復留言,感謝大家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