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7 那封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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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保佑!我們終于到美國了!” 賓利下了船難掩激動地向達(dá)西感嘆:“十三天前, 我絕對想不到這次度假會如此豐富多彩又驚險刺激。菲茨威廉,我敢確定這次你一定同意我的說法,哪怕平時我們完全達(dá)成一致的時候并不多?!?/br> 達(dá)西側(cè)頭看了一看, 確定伊麗莎白與她的家人近在兩米內(nèi), 現(xiàn)在正準(zhǔn)備叫馬車入城。 他抽空回應(yīng)賓利, “兩天前凌晨,你的用詞還是膽戰(zhàn)心驚,現(xiàn)在就改成驚險刺激了。為什么我感覺你還想多找?guī)状未碳ぃ俊?/br> 賓利瞪大雙眼, 他聽到的是什么可怕言論! 正欲反駁,卻見簡莞爾一笑,簡一定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那就更要反駁澄清! 賓利并不想給簡留下他喜歡追求刺激的印象。經(jīng)此一劫, 他是更加成熟穩(wěn)重了才對。 要辯解,賓利卻再度被打斷。 “賓利先生。” 凱爾西上岸先去碼頭打聽了搜救隊其他船只情況如何,“有你meimei的消息了, 她一路平安抵達(dá)佛羅里達(dá)?!?/br> “那太好了!” 事關(guān)卡洛琳安危,賓利也暫擱其他閑談,“您知道更多消息嗎” 凱爾西報出兩三家旅店地址,“其他搜救船都在兩天前凌晨抵達(dá)佛羅里達(dá), 沒有一人傷亡。 維克多航運公司正在處理此次海難理賠等事宜。上岸后,所有的乘客都暫時住到了那幾家旅店。你一問便知?!?/br> 「幸運者號」,號稱永不沉沒的豪華游輪,首航就沉到大西洋下。 如果沒有兩天前凌晨的基督山搜救隊及時趕到,兩千多人都會葬身海底。 近兩日,此次海難事故占據(jù)了歐美兩洲的新聞頭條。 有探尋游輪沉沒起因的,有贊揚基督山搜救隊行動及時的, 有叱責(zé)航運公司失責(zé)的, 各種各樣的報道讓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一艘自稱很幸運的大家伙沉了。 作為搜救隊??康慕芸送栠d市, 從碼頭工到馬車夫大多了解海難逃生者暫住何處。賓利隨便找人打聽,不必?fù)?dān)心找不到旅店。 此刻,賓利是要先去旅店確定卡洛琳安全無恙,而不掩激動地看向凱爾西。 “班納特先生,這次您帶來的搜救船讓我們死里逃生,我真的有太多感謝不知如何表達(dá)。” 其實更是沒時間感謝。 不是賓利沒時間,而是凱爾西沒時間。 在小島上的兩天,賓利與達(dá)西找了凱爾西幾次,卻都沒見到人影。尋問旅店店主,聽說兩個偵探一刻不停地去查什么蝙蝠怪。 “大家都熟悉,也不用客氣?!?/br> 凱爾西暫時沒空招待幾人,“今天交接好搜救隊的事,晚上我就會趕去新奧爾良。不妨等到回倫敦再敘舊,只是可能要讓你們久等,我還有半年才回英國。” 賓利卻表示暫時不會回英國,“近期,起碼是一兩個月以內(nèi),我暫時不想坐船。難得來一次美利堅,乘坐馬車去紐約,一路欣賞風(fēng)景也不錯?!?/br> 賓利說著偷瞄了一眼簡,短期內(nèi)有游輪恐懼癥的人不是他,而簡上岸是面色如常了。 “那也不錯。如果南邊的事處理得快,我們紐約再見。” 凱爾西也沒有點破誰才害怕出海。雖然當(dāng)下的美國沒什么好景色值得欣賞,但慢慢旅行也是擺脫死亡陰影的一種不錯選擇。 一旁,達(dá)西直接敲定,“屆時,在紐約先一起喝下午茶?!?/br> 達(dá)西決定先請下午茶,再請吃晚飯,接下來再參加幾場紐約展會拍下凱爾西喜歡的物品做謝禮。 就連回到英國后的行程也排好了。半年時間準(zhǔn)備,伊麗莎白與他的婚禮剛好能舉行,凱爾西也能前來參加婚宴。 “好的?!?/br> 凱爾西點頭,她也沒想到達(dá)西考慮得有多遠(yuǎn)。 “哦!說起下午茶,我想要來自哥倫比亞中央山區(qū)的咖啡豆?!?/br> 賓利很快進(jìn)入暢想狀態(tài),“那種南美洲咖啡的獨特感覺,酸度中等在舌側(cè)向后延伸。不像最近在船上喝的都是來自非洲,咖啡的酸味容易上升到上顎?!?/br> 賓利不是平白無故心血來潮,剛剛坐客船來美國的一路與人聊天,隨意談起了各類咖啡豆。 “聽伯頓先生說,近一個月來往來客船提供的都是非洲產(chǎn)咖啡豆,似乎存放哥倫比亞咖啡豆的倉庫遭遇了火災(zāi)??Х榷乖庥龌馂?zāi),我們遭遇海難,這真是一個不平靜的九月?!?/br> 此話一出,凱爾西聽得心中微沉。 賓利說的伯頓先生,是在紐約—佛羅里達(dá)之間往來的客商,對紐約到南邊各地的航線非常了解。 伯頓提到近一個月客船不提供自南美洲的咖啡。 與「幸運者號」遇難的消息鋪天蓋地不同,咖啡豆遭遇火災(zāi)的消息不值一提,完全沒流傳開。 凱爾西記得數(shù)日前從紐約南下,她乘坐的客船提供的是埃塞俄比亞咖啡豆,卻不知近一個月都不提供哥倫比亞的咖啡豆。 咖啡豆從哪里來重要嗎? 凱爾西并沒有非什么不吃的嗜好,她在意的是某個人的隨口一說。 如果客船不曾提供,船客又不曾自帶,匆忙趕至新奧爾良的某人是怎么喝到暫停供應(yīng)的南美洲咖啡? 這個疑問,也就成了某種疑點。 另一側(cè)。 歇洛克上岸聽聞其他船只安全,托人給旅店里的華生送信報平安,他先直奔愛德華醫(yī)師家。 正是那位二十年前給蘇珊治病的碼頭醫(yī)師。愛德華還活著,七十多歲了仍行動自如。 “二十多年前,一個撞破腦袋的女人?” 愛德華醫(yī)師的記憶卻不如腿腳般利索。盡管看了蘇珊的畫像,又聽歇洛克詳細(xì)描述了情況,但記不得曾經(jīng)醫(yī)治過蘇珊。 “抱歉,我不記得醫(yī)治過這位女士了?!?/br> 愛德華說到,“碼頭上,經(jīng)常有撞破頭、磕碰胳膊腿大出血之類的傷患,男性居多但也有不少女性。您說的那位沒有給我留下特別印象。至于蝙蝠怪物……” 愛德華對此說法頗感無語,“蝙蝠怪就是無稽之談。佛羅里達(dá)有不少往來于南美的商船,南美有吸血蝙蝠的存在。 所謂蝙蝠怪,只是一種基于吸血蝙蝠的幻想產(chǎn)物,絕不會存在于現(xiàn)實里。起碼我活了七十多年都沒見過。 “遇不上這種傳聞里的怪物是值得慶幸的事情?!?/br> 歇洛克轉(zhuǎn)而問起亞力克四個兇徒,“愛德華醫(yī)師,二十多年前,您又有沒有醫(yī)治過被烙傷的孩子?他們像是遭遇了烙鐵私刑,胸腹、四肢都有受傷。” ’咚!咚!‘ 愛德華沉思幾秒,忽而拿起手邊拐杖,憤憤狠擊地面。 “烙傷!是的,我記得烙傷?!?/br> 愛德華記憶猶新,“一共五男孩,大約五六歲。五人都衣衫破舊,發(fā)著燒,全身上下都是血。他們相互攙扶著,半夜敲響了藥鋪的門。” 那是二十年前的秋天。 愛德華深夜被敲門聲弄醒,并沒有將五個孩子拒之門外。哪怕他們?nèi)砩舷逻B一枚銅幣都沒有,根本不談能支付醫(yī)藥費。 “那五個孩子應(yīng)該是從某個可怕的地方逃出來的。很難想象,誰會對五六歲的孩子用烙鐵的刑罰,那種皮開rou綻的痛苦可能是為了逼供?” 愛德華當(dāng)時就有過懷疑,“那五個孩子的口風(fēng)很緊,當(dāng)晚什么都不肯說,后來卻沒法再問了?!?/br> 因為第二天中午,趁著愛德華出診,五個人就偷跑了。 “他們打昏了看管藥鋪的科林,順走了一些傷藥與銀幣。等我回來時,已經(jīng)完全不見人影了。” 愛德華回憶往事卻沒太多憤恨,“我也不覺得這是農(nóng)夫與蛇。那些孩子被虐打,對外界尤其是陌生成年人懷有敵意。他們的眼中有仇恨,早晚會離開。” 歇洛克向愛德華確認(rèn)五個孩子的烙傷部位,是能與亞力克四人的傷疤部位對應(yīng)。 又問那些孩子的外貌或有其他特征。 愛德華表明他們都有一些西班牙血統(tǒng),也不會英文,說的是磕磕絆絆的西班牙語。 現(xiàn)在基本能肯定企圖引爆「幸運者號」的四個兇徒,正是二十年前被愛德華醫(yī)治的五人之四。 時間上,五人上門求醫(yī),正也是蘇珊在碼頭重傷的之后一天,讓人懷疑他們與蘇珊的傷重有關(guān)聯(lián)。 當(dāng)年的五個孩子,其中四人因制造此次海難而死,還有一個在哪里? 從亞力克四人的行事作風(fēng)來看,他們?yōu)榱藦?fù)仇不擇手段,甚至故意報復(fù)性地讓很多無辜的人一起陪葬。 暫不能百分百地說蘇珊一定為五人重傷,可他們對藥鋪幫工科林下手且打劫傷藥,那些是人證物證具在的事實。 “后來,您與您的店員再也沒有見過那五個人了嗎?” 歇洛克不免猜測,亞力克五人有沒有想過殺愛德華與科林滅口。 愛德華搖搖頭,又露出欣慰的笑容。 “人,再也沒有見過,但我想他們過得不錯。八年前,我和老伙計都收到了一份大禮,雖然沒有具體署名,但我知道那是致謝與致歉禮?!?/br> 分別是一盒珍貴草藥與一套精美銀器。 禮物價值不菲,更重要的是它們是愛德華與科林喜歡的東西,可謂送禮送到心上。 科林已搬離佛羅里達(dá),無法向他借銀器一觀究竟。 愛德華收到的藥材也都已經(jīng)使用完,但他還保留著隨禮物一起的信。 是用打字機(jī)打的信。 沒有署名,僅有簡單的一句話?!父兄x您十二年前的仁心醫(yī)治,也為當(dāng)年我的冒犯向您與您的員工道歉?!?/br> 愛德華肯定是那些孩子送來的禮物?!岸昵埃四俏鍌€孩子,我不記得有其他無禮的患者?!?/br> 這點倒是出乎意料。 亞力克四個兇徒絲毫不像恩怨分明的人,否則怎么會喪心病狂地炸船。 歇洛克忽而眼神一凝。 這張致謝信是用了打字機(jī)機(jī)打,不愿被人發(fā)現(xiàn)筆跡的做法與恐嚇信相同,信上更有一個引人深思的地方。 ——寄信人使用了「我」,而非「我們」。 一共五個孩子,亞力克四人企圖炸船而死。 最后剩下的那個會是寄信人嗎?也許,他不單單是寄出了給愛德華與科林的感謝信。 回到旅店。 歇洛克先去找凱爾西,不料人不在,就又去前臺問了華生在哪一間房。 “下午好,福爾摩斯先生,見到您真高興?!?/br> 華生開門請歇洛克進(jìn)來,而客廳里是剛剛落座的凱爾西。 歇洛克快速打量華生一番,確定人沒有受傷。“您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br> 華生不由心情愉悅,一分鐘前,凱爾西是說了同樣的話。 他的偵探朋友們對外是稍顯冷淡,但實則非常重視朋友。眼前就是最好證明,兩人回到旅店,第一件事都是來關(guān)心他的近況。 然而,在華生客房遇到的兩人,都沒再問華生當(dāng)夜他坐的搜救船行駛情況如何。 凱爾西:“有關(guān)恐嚇信,我有了一個懷疑對象?!?/br> 歇洛克:“我可能找到了寫恐嚇信的人?!?/br> 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隨即都微微搖頭,神色略復(fù)雜。 華生:說好兩人是來關(guān)心他的呢?為什么兩人一見面,就默契地說些讓他聽不懂的話? 果然剛剛是自己的錯覺。 面對偵探乘以二,今天他仍舊要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