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委托人比利, 說出了失蹤的未婚妻凱蒂情況。

    凱蒂，今年十八歲。

    七年前，她的生父做主定下了她與比利的婚事。

    “凱倫先生去世后, 我與凱蒂商量過, 要等她二十歲后再談具體結(jié)婚事宜?！?/br>
    比利表示原本兩人根本不必著急結(jié)婚, 但在去年圣誕，凱蒂透露出了希望能早日結(jié)婚的意愿。

    為什么會發(fā)生如此改變？

    比利并不能給出確定答案。

    比利坦誠，“雖然訂婚多年, 但我和凱蒂并不親密。很遺憾，我們彼此之間沒能培養(yǎng)出愛情。盡管如此，我與凱蒂都沒有毀約的想法，本來應(yīng)該按部就班?！?/br>
    計劃被打亂, 總有原因。

    華生先想到的是凱蒂的家庭變故, “剛剛提到老弗雷曼是凱蒂的繼父，他和凱蒂的關(guān)系好嗎？凱蒂的母親是什么時候改嫁的？”

    “據(jù)我所知，凱蒂家中的關(guān)系還算和睦?！?/br>
    比利說起五年前凱蒂十三歲時, 其母改嫁到倫敦。不同于生父凱倫從事律師工作, 繼父弗雷曼經(jīng)營著一家酒吧?！斑@些年，從來沒聽說他們鬧過矛盾?！?/br>
    歇洛克卻記得清楚比利剛剛的話，“然而, 今天是你來找人, 凱蒂小姐的父母都沒到。你說他們認為自己的女兒瘋了偷偷跑掉，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起因也不復(fù)雜。

    “去年十月, 凱蒂吃了芒果嚴重過敏。有一段時間臉上的紅疹非常嚴重, 發(fā)疹子的部位非常癢。這場病反復(fù)了兩個月讓她備受折磨。”

    比利能夠理解年輕女孩重視容貌, “期間, 我去探望過幾次。凱蒂有一段時間脾氣很暴躁, 她會在房里不管不顧地砸東西。”

    那一幕，異常瘋癲。

    當時凱蒂戴著面紗，一邊砸著餐具一邊叫嚷著讓比利‘滾——’。

    比利說著不由摸了摸鼻子，“差一點，我就被凱蒂扔的叉子給打中鼻子了。但我不信凱蒂瘋了的說法，她只是因為生病而脾氣暴躁。圣誕時，凱蒂臉上的紅疹終于好了，她的脾氣也就算大概控制住了?！?/br>
    “是嗎？”

    歇洛克看著比利，這人神色顯然遲疑。“去年圣誕，凱蒂小姐提出提前結(jié)婚。當時，她的紅疹病完全康復(fù)了嗎？一點后遺癥都沒留下？”

    比利無奈地搖頭，“不，凱蒂的左臉留了幾塊淺疤。這也許是讓她想要提前結(jié)婚的原因，怕我會因此嫌棄她而毀約。但較真起來，她從頭到尾沒承認過這個理由。”

    有的理由不一定能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比利也沒追根究底，反正他不打算悔婚。

    是與凱蒂商定了三月中旬就舉行教堂儀式，前天是去預(yù)約舉辦婚禮的場地等事宜。

    凱蒂是在教堂附近失蹤的。

    說是失蹤，實則更像是半途逃婚，她甩開了侍女與車夫。

    “車夫追了兩條街，遠遠看到凱蒂上了另一輛馬車，然后就沒有了蹤影。”

    比利語氣也是不敢置信，現(xiàn)場卻有路人做證。“后來，我就去了凱蒂家，這兩天她沒有回家。老弗雷曼先生給了我一拳，責怪我沒有照顧好凱蒂，而直到昨天我才被告之，凱蒂另有心上人?！?/br>
    老弗雷曼，即，凱蒂的繼父給說了另一段實情。

    去年，凱蒂就有了一位秘密情人。

    凱蒂母親并不支持女兒背棄婚約，就有了凱蒂后來故意生病裝瘋的那一段，目的就是為了氣走比利，讓比利提出悔婚。

    這一招并沒能成功。

    凱蒂索性表明提前婚禮，實則是讓家里放松警惕，而她就逃婚成功了。

    “這種說法邏輯通順，但總有一些奇怪?！?/br>
    比利心存懷疑，“雖然我和凱蒂并不親近，不能確定她是否心有所屬，可正因不親近，凱蒂只要直接提出不結(jié)婚就好，沒有必要搞得那么復(fù)雜?！?/br>
    這就是比利來找偵探調(diào)查的理由了。

    聽到此處，歇洛克與凱爾西對視一眼。

    凱爾西對比利提問：“凱蒂生父是否留下了一筆遺產(chǎn)？是單獨贈予凱蒂的那一種?！?/br>
    “抱歉，這我并不清楚。凱蒂從來都沒提起過?！?/br>
    比利不確定地搖頭，他把所知的情況都說清后，又留了一張去年初凱蒂拍的照片就先行離開了。

    簡單的晚餐過后。

    華生看著準備出門調(diào)查的兩位偵探，今天將兩次失蹤案的委托都接下了，不知是否要分頭行動。

    “兩位計劃先去哪里？”

    華生更好奇的適才提到的遺產(chǎn)問題，“難道這兩起失蹤案會與遺產(chǎn)有關(guān)嗎？”

    “現(xiàn)在下定論還為時尚早?！?/br>
    凱爾西表示證據(jù)不足，但是一個人婚前失蹤無非三種可能。

    ——發(fā)生了感情糾葛不結(jié)婚了，錢財沒有分配妥當不結(jié)婚了，以及遭遇意外沒有辦法結(jié)了。

    兩起失蹤案剛好發(fā)生在同一天，還都是來貝克街221b求助，這也算是一種巧合了。

    既然是巧合，不妨一起調(diào)查。

    華生安排了一個輕松的活，查一查那位失蹤的未婚夫海勒是不是英法合資巴巴爾咖啡公司的員工。

    這需要跑一趟巴黎，巴巴爾公司在倫敦并沒有分部。

    今夜，凱爾西與歇洛克兩人就先去凱蒂家了解情況。

    ‘叩叩叩’、‘叩叩叩’……

    在持續(xù)不斷的敲門聲后，弗雷曼才打開了半扇門。

    弗雷曼身形普通，大約四十多歲沒留胡子，當聽聞來者意圖就沉下了臉色。“偵探？你們來做什么？家里根本沒有什么事好調(diào)查的！”

    此話一出，弗雷曼說著就要重重把門關(guān)上。

    下一刻，預(yù)料中的關(guān)門聲卻未響起。

    凱爾西正站在靠近門的一側(cè)，眼疾手快，迅速撐住了大門。

    她正顏厲色地質(zhì)問弗雷曼：“您的女兒失蹤了，這算沒有事發(fā)生？難道因為凱蒂小姐只是您的繼女，您就不關(guān)心她的死活了？“

    夜九點，這一片住宅區(qū)已經(jīng)靜了下來。

    弗雷曼手上微沉，沒想到?jīng)]能關(guān)上門，而再聽這些話是臉色一僵。

    這會先向門外左右張望，發(fā)現(xiàn)沒有引起鄰里的圍觀才松了一口氣，只能面色不善地放兩人入內(nèi)，“進來說，不要吵到其他人?！?/br>
    女兒失蹤，凱蒂家中的氣氛也異常壓抑。

    客廳里沒有旁人，凱蒂的母親據(jù)說被氣到臥床靜養(yǎng)。

    這會也不曾有茶水招待，更沒有客套寒暄，房間只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煙酒味。

    桌上放著瓶喝到一半的伏特加，還有一只動物皮煙葉袋。

    煙斗被置于一側(cè)，還能看到地面上有些許碎瓷片，剛剛很可能發(fā)生過爭執(zhí)。

    “比利那小子還是去報案了，他都說了什么？沒告訴你們凱蒂裝瘋賣傻和人私奔了嗎？”

    弗雷曼張口就嘲諷，“凱蒂有臉做出那種丑事，我們還費勁找她干什么？就當沒有養(yǎng)過這個女兒。你們還想打聽點什么？即便把不知廉恥的東西找回來，我也不會讓她再進家門?！?/br>
    “請您注意用詞。”

    歇洛克聞言神色冷冽，“弗雷曼先生，現(xiàn)在尚未證實凱蒂小姐是與人私奔?！?/br>
    根據(jù)比利的描述，前日在教堂附并沒有人看清凱蒂小姐的正臉。那位偷跑的女士戴著面紗，而車夫隔著幾米的距離發(fā)現(xiàn)其背影。

    歇洛克說得客觀，“這種情況下，是有可能將人認錯?！?/br>
    “呵！”弗雷曼顯然不信，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闭J錯人的話，凱蒂怎么沒有回家？”

    歇洛克盯著弗雷曼，“您就沒有考慮過一種可能？有人假冒頂替，借此機會擄走了凱蒂小姐?！?/br>
    “什么？”

    弗雷曼瞪大了眼睛，“你是說有人把我的女兒掉包換走？上帝啊！福爾摩斯先生，請您別把那些古怪案件按在我們這種普通人身上，凱蒂就是和人私奔了。這種事，我作為父親，難道不比你一個外人了解？”

    緊接著，弗雷曼就說出了那段故事。

    去年凱蒂偷偷摸摸喜歡上一個人，蓄意吃下過敏的芒果，借著紅疹鬧瘋病要與比利悔婚等等。

    這一番話和比利轉(zhuǎn)述的一模一樣。

    歇洛克也就直接問了，“既然那樣，為什么不索性取消婚約？難道是比利先生不同意？但聽他的意思并非如此?！?/br>
    “怎么可以取消婚約！”

    弗雷曼毫不掩飾堅決反對的意思，“長輩定下的婚事，怎么能說悔婚就悔婚！何況，凱蒂根本不肯供出可惡的情夫是誰，想必是上不得臺面的家伙，就更不能讓她誤入歧途?！?/br>
    弗雷曼說得語氣堅決，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既然比利沒有不妥，凱蒂就應(yīng)該按照婚約嫁給他。出爾反爾，這種事絕不能發(fā)生在我家?！?/br>
    然而，現(xiàn)在作為未婚妻的凱蒂卻失蹤不見了。

    弗雷曼也說不出繼女可能和誰跑了。

    凱爾西一邊聽著一邊掃視四周，客廳的地面還有幾只酒瓶，與桌上的相似都是高度伏特加。

    當聽完凱蒂的情況，她提了一句，“弗雷曼先生，您喝的是烈酒，倫敦的市面上并不多見，不知是在哪里買的？”

    “我是開酒吧的，搞兩瓶酒很容易?！?/br>
    弗雷曼說到，”直接讓酒廠捎帶兩瓶烈酒，這有什么不對嗎？要是沒其他問題，還請快些離開。我更希望你們不要把找凱蒂的事到處嚷嚷?！?/br>
    凱爾西表示暫時沒有其他問題。

    歇洛克的目光在動物皮煙葉袋上掠過，確定了是有些年頭的海豹皮。他又瞥了一眼弗雷曼的雙手，這就提出了告辭。

    “我們會盡力找到凱蒂小姐，之后希望您能全力配合?！?/br>
    “哼！”

    弗雷曼仍是譏諷地表示他不需要敗壞家風的女兒，更沒有答應(yīng)配不配合。對于偵探們希望下次見一見凱蒂母親的想法，他并沒有給出正面的應(yīng)允。

    最終以一道關(guān)門聲送走了兩位偵探。

    ‘哐！’

    重重的關(guān)門聲回響在空曠的街。

    歇洛克與凱爾西并沒有立即回家。

    兩人從外部觀察著這棟三層樓房，三樓凱蒂臥室的方向一點燈光都沒有。繞了一圈才乘坐馬車離開。

    剛馬車上，兩人就不約而同地開口：

    “有關(guān)弗雷曼我有一個想法……”

    “弗雷曼從前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