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甄鈺的腹部又開始作痛了，顧微庭急推門進入，奔至床邊，才發(fā)現(xiàn)甄鈺還在夢中，雙手捂著腹部，眼睛都沒有睜開，原來是做了噩夢。

    但噩夢有窒息感而不該會有痛感，顧微庭放心不下，還是叫醒了甄鈺。叫了許久，甄鈺才醒來，眸子朦朧，一臉茫然看著顧微庭：“我睡了很久嗎？”

    “沒有睡多久。”顧微庭扶著甄鈺坐起身，盯著她的肚子看，“肚子疼嗎？”

    “沒什么感覺吧。”甄鈺用心去感受肚子疼不疼。

    聽見甄鈺親口說不疼，顧微庭提在嗓子眼上的心才放下：“那起來準備吃飯了?！?/br>
    “不是很餓?！闭玮暡凰际?，但思飲，“我想喝點檸檬水?！?/br>
    “不行，要先吃幾口飯。”顧微庭一口回絕，檸檬水酸溜溜的，沒有先吃些帶油水的東西墊肚子，哪里受得住。他嘴上拒絕了甄鈺喝檸檬水的要求，但轉(zhuǎn)頭還是讓娘姨泡了一杯加蜂蜜的檸檬水。

    沒有胃口的甄鈺在顧微庭的強迫之下吃半碗飯和半碗湯，菜與rou也吃了不少，飯后十五分鐘才被允許喝檸檬水。

    加了蜂蜜的檸檬水去了一部分酸味，但娘姨用熱水來泡檸檬，檸檬也切得厚實，檸檬皮上的苦澀都被泡了出來，甄鈺皺著眉頭飲叁口，把檸檬水送到顧微庭嘴邊，道：“苦的?！?/br>
    “苦的？”顧微聽不相信甄鈺的話，含住吸管吸了一口，舌頭先嘗得酸味，檸檬水過喉嚨以后轉(zhuǎn)成苦澀，澀味停留著，結(jié)了一層薄膜，此后吞咽口水，都受到輕微的阻礙。

    甄鈺用期待的目光看著顧微庭：“我說了吧，是苦的。”

    “好吧。”顧微庭拿走甄鈺手中的檸檬水，“我給你重新泡一杯。”

    “謝謝，把檸檬切薄一些，我待會兒想含在嘴里?！闭玮曌谏嘲l(fā)上，并不打算跟著顧微庭去廚房里。

    顧微庭重新切了一顆檸檬，挑去里頭的籽，切得似紙樣薄，卻沒有殘破，囫圇的圓放進水里，像葉子一樣漂浮起來，薄片上的碎rou掉落在水內(nèi)漂浮，本來透明干凈的水，蒙上一層水霧似的。

    怕泡久了后太酸，顧微庭只放了兩片，另加一勺濃稠的蜂蜜，攪拌以后才端出去。

    不巧的是這頭顧微庭剛端著檸檬水出來，另一頭顧玄齋就出現(xiàn)了。兩人都自顧走腳下的路，四只腳都沒有剎住，身體撞到了一處，顧微庭手上的檸檬水倒了大半，大部分都灑在顧玄齋的衣服上。

    “沒良心的。你自己回滬了就不管你哥哥的死活了？”顧玄齋不去清理衣服，反而拿走顧微庭手上的杯子，仰頭飲凈剩下的半杯檸檬水。

    喝完把杯子塞到顧微庭手里。

    顧微庭卻拒絕接過杯子，問：“不是下午才回來？”

    “換了一艘船，這艘船直達滬，便就提前回來了?！鳖櫺S揉著發(fā)脹的太陽xue，“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好意思的，虧得我火急火燎下南洋……那南洋真快把我熱死了，吃的東西也不好，哪里的妓女也是，聲音又尖，臉涂得和女鬼一樣白，哎呀，算了算了，還不如滬上的日本妓館子，至少……”

    顧玄齋有一肚子的委屈和悶氣要發(fā)，顧微庭懶得聽他念，走向甄鈺，牽著她回自己的小洋樓?？匆娬玮曇苍诠^，顧玄齋默默閉上了嘴，不再提南洋二字，活絡著睡酸了的肩膀上了樓。

    在顧玄齋出現(xiàn)前甄鈺就昏了過去，并不知顧玄齋去了南洋，也不知她和顧微庭能安然無恙地從南洋回來是因顧玄齋的出現(xiàn)。

    顧玄齋一出現(xiàn)叁句話不離南洋，甄鈺起初聽了，腦子里回憶起噩夢般的日子，坐在沙發(fā)上兩腿也抖，但后來覺得奇怪，跟著顧微庭走出公館，她才問：“大少爺也去南洋了嗎？”

    “嗯。我們離開那天，他就來南洋了，救了我們。”顧微庭不想邀功，大方告訴甄鈺有顧玄齋的幫助才得以安然無恙地離開南洋。

    “哦，原來是這樣啊?！闭玮曇徊娇煲徊铰?，被顧微庭牽著走，“感覺大少爺變了好多，沒有以前放蕩風流的，但顧老師卻比以前放蕩風流了，果然是兄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