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他的目光太專注，楚封似是感應(yīng)到了，往后轉(zhuǎn)過頭來。

    洛周周在他轉(zhuǎn)頭的瞬間，就將視線滑到一旁的投影上，假裝看得很認真。

    他的余光瞟見楚封朝著自己一揚手，兩顆小小的東西，在空中劃出輕柔的弧線。

    洛周周伸手接住，是兩粒糖果。

    等楚封轉(zhuǎn)回身，他將掌心攤開，分辨出是橙子味和藍莓味。

    他將糖果揣進衣兜，也專心看投影。

    投影上現(xiàn)在是另外一名死者，男性，同樣脖子上一道血痕，同樣的赤身裸|體，灰敗的眼眸無神地微張著。

    身上還有些青紫色，泛著血點的瘀斑。

    “殺他的人，為什么在他死了后，還要給他身上留下瘀斑？”洛周周突然問。

    “嗯？”楚封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看他。

    “人都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還會去他身上弄出痕跡啊。”洛周周干脆站起來，遙遙指了指投影上尸體的額頭，還有四肢。

    在他指點的部位，都有一塊青紫色的瘀痕。

    第13章

    楚封本來斜靠在辦公桌上，聞言直起身問道：“你怎么說那些瘀斑是他死亡后才弄出來的？”

    洛周周一時語塞。

    他還在族里時，族長就給他們這批小吸血鬼講了很多關(guān)于人體和血液的知識。所以在看到這些瘀斑的第一眼，他就根據(jù)顏色和出血點大小，精確辨認出其產(chǎn)生的時間。

    可這些知識的來歷，還有那可以說是吸血鬼本能的判斷力，他無法告訴給楚封。

    楚封看著洛周周，在等著他回話。

    人在死亡后血液凝固，無法留痕。這幾具尸體身上的瘀斑，誰也不會往死亡后才造成方面去想，默認是生前和兇手搏斗所致。

    更何況人都死了，兇手只會快速離開兇案現(xiàn)場，怎么還會多此一舉去留痕跡。

    而洛周周緊閉著嘴，只用那雙圓眼睛瞪著楚封。心里正后悔來著，為什么要無聊地多嘴這一句。

    “就，看出來的吧?！痹诔怃J利的視線里，洛周周還是敗下陣來。

    他硬著頭皮繞過辦公桌，用手指著投影上那幾塊瘀斑，“你看，這，這，這也有，都是死后才弄出來的?！?/br>
    “你確定？”楚封聲音里帶著狐疑。

    作為一只被人類質(zhì)疑的吸血鬼，洛周周瞬間有點不高興了。

    他憤憤然道：“我當然能確定了，這方面的知識我學得很好，經(jīng)常被族長夸獎。”

    楚封自動忽略他話里的族長，點頭道：“血液基因科學的就是這些，你說得可能沒錯?！?/br>
    “不是血液基因科，是族長。”洛周周更不高興了，“而且不是可能，是絕對沒錯，這個瘀痕是在人死亡后五分鐘內(nèi)造成的?！?/br>
    人類的血液基因科有我們族長厲害嗎？

    他可是吸了無數(shù)人血的吸血鬼，被火把灼燒，被十字架穿過身體都沒有死去的傳奇。

    “嗯，那他很厲害了。那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么用族長傳授的知識，肯定這幾名死者的瘀斑，是死后才造成的呢？”楚封認真地問道。

    “阿力諾現(xiàn)象，因為阿力諾現(xiàn)象?！甭逯苤苷f道。

    見楚封面露不解，他解釋道：“阿力諾是我們族很出名的吸——族人，同時也很殘忍，因為他——找食物會把食物弄死，最后再在食物身上留下標記?！?/br>
    楚封的神情頓時變得一言難盡。

    “開始不知道是他干的，后面我們族公會根據(jù)那些死去食物的痕跡把阿力諾找了出來，并處以極刑，用十字架穿透后釘進了石棺，埋在深深的地下————”洛周周一口氣說到這兒，才醒悟到自己說了太多，猛然閉嘴，有點驚慌地看著楚封。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種瘀斑，就是阿力諾現(xiàn)象，是那什么……你們族人造成的？”楚封有點困難地問道。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么，還要將這種荒誕的對話進行下去。

    可能是因為洛周周的神情太認真，認真得讓他在某一瞬間差點信了。

    也可能是這只小omega擋住了投影，臉部和上半身光影斑駁，只看得清那對大大的，澄澈的眼睛。

    洛周周忍不住說：“不是我們族人造成的，是這種死后幾分鐘內(nèi)弄上去的瘀斑，叫做阿力諾現(xiàn)象。你們感覺不到其中的差別，但是在我們看來，這和生前就產(chǎn)生的痕跡完全不一樣?！?/br>
    “那是吸血鬼尋找新鮮血液的本能?！甭逯苤茉谛睦镅a上了一句。

    “嗯，那我會去讓人再檢查一次，搞清楚那些瘀斑形成的時間。”楚封反應(yīng)過來后，語氣里略微帶著不經(jīng)心。

    接著看了看手腕上的終端，說：“時間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說完，便回到辦公桌前，去關(guān)空中的投影。

    洛周周知道今天已經(jīng)見不到陳思翰，便聽話地走到房門口，安靜等著他。

    關(guān)好房門，兩人通過長長的走廊，一前一后往大廳走。

    剛到拐彎處，就聽到一聲女人的哀嚎，拖得很長，撕心裂肺，像是某種動物的悲鳴。

    洛周周走進大廳，看到長椅上坐著名中年婦女，閉著眼將頭靠在身側(cè)的男人身上。

    她張嘴急促喘著氣，眼睛雖然閉著卻一直在淌淚。

    看見楚封，兩名警察站直身體，主動解釋道：“omega被害者的父母，剛看過死者，有點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