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啊，還愣著干什么！”

    隨后是手環(huán)被磕磕碰碰的雜音，伴隨著雜亂而迅猛的彈/藥聲，以及大家瘋狂的叫喊。

    越知水眉頭緊擰著：“小貝！”

    可通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白小貝已經(jīng)退出了手環(huán)的通訊頻道。

    從窗外刮進(jìn)來的風(fēng)狂嘯不已，但檀羨聽得一清二楚，那子彈出膛的聲音她已經(jīng)再熟悉不過。

    “怎么了?！彼剡^頭連忙說道。

    “廠區(qū)的人可能找過去了?！痹街疀]敢放慢車速，也不能回頭。

    他們?nèi)绻仡^，那預(yù)計的損失會更大。

    “逃吧?！痹街认掠烷T，拉近了和前車的距離，聲音凜冽如高山上的冰雪融水，“抓緊時間逃。”

    檀羨滿腦子空白，如果廠區(qū)的人去得不多，他們的勝算應(yīng)該很大，但是，她估不準(zhǔn)實驗室到底會不會自爆。

    她抬手按了按額角，總覺得窗外刮進(jìn)來的風(fēng)涼得很。

    梁蟄過了好一會才艱難開口：“林教授的兒子，還有你們的其他隊友，他們還在實驗室外面嗎?！?/br>
    “是?！痹街淅鋺?yīng)了一聲。

    梁蟄頓時閉緊了嘴，沒有再說話。

    檀羨放松的神經(jīng)又緊緊繃起，一顆心又懸到了嗓子眼上。

    隧道里沒有被陽光直射，氣溫比地表要冷上很多。

    但也許是獸形的緣故，即便是在零下的夜里，檀羨也不會覺得太冷。

    后座上，小實仍然睜著眼睛，雖然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像是精力十分充沛一般，仍目不轉(zhuǎn)睛地朝外邊看著。

    而梁蟄則抱緊了肩膀，寒冷、困倦和饑餓正在剝奪他的意識。

    可惜他們手里沒有任何的食物，檀羨左右找了許久，也找不到一瓶水。

    她故作冷靜地說：“等出了隧道，得去周邊搜一搜，找點吃的。”

    越知水頷首道：“嗯，現(xiàn)在只能先忍一忍了?！?/br>
    檀羨轉(zhuǎn)頭朝她看了過去，欲言又止。

    可越知水專心看著面前的路，也沒空斜她一眼，只隱隱覺得有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過了一會，檀羨又朝后視鏡看了一眼，只見梁蟄哆嗦得更厲害了，她于心不忍，對越知水說：“能不能麻煩你也忍一忍?！?/br>
    “忍什么？”越知水不解道。

    “別隨便散發(fā)你的信息素，讓情緒保持穩(wěn)定，我要關(guān)窗了?！碧戳w把字音一個個從唇齒間擠了出來。

    她咬牙切齒地說完，腦海里不由得蹦出了一個畫面。

    同導(dǎo)師所帶的女生常常趁著有空就端著手機(jī)看劇，她在一旁整理資料，對方就關(guān)小了手機(jī)的外放聲音，津津有味地看起劇來。

    她隱隱記得，對方所看的劇里面，有個男人氣急敗壞地威脅道：“別隨意散發(fā)你那該死的魅力?！?/br>
    檀羨陡然回神，竟覺得自己剛說的話和那劇里的男人有七分像。

    像到令人尷尬，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出意外，耳朵熱得很，指不定又紅起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檀羨猛地扭過頭，索性不去看一旁那握著方向盤的人。

    越知水愣了一下，面色不變地說：“行，我穩(wěn)住，你關(guān)?！?/br>
    檀羨心想，你倒是穩(wěn)住了，我好像不太穩(wěn)了。

    在將車窗關(guān)上之后，梁蟄的狀態(tài)果真好了不少。

    車沿著看不到頭的隧道往前開著，這工程大到著實駭人。

    一個小時候過去。

    在車輛駛出隧道的那一刻，入目是崇山峻嶺，周圍荒蕪一片，整個山坡像是寸草不生一般，地下環(huán)著山的河流已經(jīng)干涸破裂到如同龜甲。

    車沿著山路往上攀爬著，最后在略顯平坦的山頂停了下來。

    檀羨沒有下車，只是探出頭往回看了一眼，只見那被山坡遮擋住的洞口露出了丁點漆黑的拱門，像是黑暗之物在窺視人間。

    外面的天色仍舊大亮，但陽光已經(jīng)沒有那么猛辣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白天似乎真的越來越短了。

    越知水打開了車門，反向定位了白小貝等人的位置，那幽藍(lán)的光匯聚成的地圖上，象征白小貝等人的紅點正在快速移動著。

    她松了一口氣，定位在移動也就意味著——

    他們沒有出事。

    然而她發(fā)送通話請求的時候，那邊仍舊毫無反應(yīng)。

    周緒和阿石也跟著下了車，一個個已是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

    周緒原本把手掌攏在了嘴前，想沖著對面的山大喊一聲，聲音還沒到喉嚨，他硬是忍不住，擺擺手說：“算了不喊了，一會引來異化人就完蛋了。”

    阿石笑了一下，神情終于輕松了些許。

    車上，檀羨調(diào)整著車?yán)锢錃獾臏囟龋琅f覺得耳廓熱得很，她朝越知水的方向斜了一眼，心說幸好越知水出去了，否則她肯定得頂著陽光站到外邊去。

    這契合度怎么也不算是命運的安排，頂多能稱得上是命運的捉弄。

    檀羨抬手掩住了額頭，不由得想，越知水所受到的影響，是不是與她一樣。

    這么一想，她腦海里忍不住浮現(xiàn)出越知水眼下那顆紅色的小痣，還有在實驗室里時，越知水抿著手指上的刀傷時的模樣。

    明明對方冷漠得像是對什么都不屑一顧，可偏偏讓她忍不住回想。

    她嘖了一聲，索性別開頭，生怕一不小心，越知水的身影就闖入她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