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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后邊追著的人也跑得很快。 在手上沒有熱兵器的情況下,獸形確實占足了優(yōu)勢,然而在槍/支彈/藥存在的時候,僅僅快異變的能力,很難取勝。 檀羨本來想給后邊緊追不舍的人殺個回馬槍,可她的狀態(tài)算不上好,再者,越知水還傷得挺嚴重。 跑,就只能跑了。 連綿起伏的山在深夜里像是澎湃起伏的波濤,隆隆的風聲是海水的咆哮。 原本險峻幽深的峽谷在江水枯竭后更顯陡峭,河谷和山巔近三千米高,這一摔下去,定會粉身碎骨。 夜越深,山中的溫度越低。 檀羨劇烈地呼吸著,呼出的白霧轉(zhuǎn)瞬就消失在半空中。 在要跨過一個深溝的時候,她剛要邁出腿,腳踝猝不及防被抓住了。 溫熱的,食指指腹有很厚的繭子。 檀羨猛地低頭,只見一只手從深溝里深了出來,袖口一絲不茍地扣緊了。 是陳臨! 后邊追著的人越來越近了,她根本喊不出聲,連忙蹲下身朝深溝看了進去。 陳臨站在溝里,沉聲說道:“下來!” 檀羨立刻回頭,朝越知水勾了一下手。 越知水會意,咬著后牙關(guān)蹲下了,跟著跳進了那深溝里。 在進到里面之后,檀羨才發(fā)覺這深溝竟別有洞天,里邊像是蚌殼一般,放眼望去,一眼就看不到盡頭,像是能通向更深處。 陳臨一個人站在底下,原本干凈的軍裝上沾了大片的泥,衣擺也被撕破了。 他面色不改,說道:“朝里面走。” 檀羨微微頷首,回頭便看見越知水扶著山壁冷汗直冒著,受傷的那只腳僅把鞋尖抵在了地上,而沒有將整個腳放下去。 她連忙攙了上去,一邊把那只被越知水夾在臂彎里的雪貂放了下去。 在底下這蚌殼一樣的洞xue里,頭頂上的動靜異常清晰。 那凌亂的腳步聲已經(jīng)在五百米之內(nèi)。 這一整段路深溝極其多,一個不注意就會被絆倒,他們的速度勢必會慢下來。 “快走!”陳臨雙目通紅,壓低了聲音說道。 越知水緊皺著眉頭,用力地閉上了眼睛,瘦削的雙肩往前用力地收了一下,緩緩將半抬起的腳放了下去。 檀羨的眼也紅了,瞳仁不由得顫了一下,后心像是被捅穿了一樣,心口發(fā)涼。 “你……” 她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越知水用力地把后腳跟放下,直視著遠處渺無邊際的黑暗說:“跑吧?!?/br> 檀羨總覺得自己的眼眶濕潤了,彎下腰就說:“你伏我背上吧?!?/br> 越知水往前走了幾步,沒回頭。 檀羨連忙跟了上去,語調(diào)微揚地說:“你就不能聽我的嗎?” 越知水小跑了起來,后背又被冷汗打濕了。 檀羨的眼眶濕潤了,拉住越知水的胳膊就說:“我求你了?!?/br> 她話音剛落,越知水的腳步慢了下來。 越知水側(cè)過頭,只見檀羨眼尾通紅,睫毛被打濕了,被抿起來的唇微微發(fā)顫著,哪還有半點驕傲,還一副央求的模樣。 檀羨張開嘴,眼眸往別處轉(zhuǎn)了一下。 她的脖子微微一動,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又說:“jiejie,求你了?!?/br> 越知水抗拒不了這樣的檀羨,她根本做不出拒絕的樣子。 后邊,陳臨用枯草掩住裂口,回頭問道:“誰受傷了。” “小傷?!痹街f。 她又皺起眉,著實看不得檀羨那放下姿態(tài)仰求的模樣。 檀羨彎著腰,固執(zhí)地沒有挺直后背,心突突狂跳著,在越知水的雙臂纏上她的脖子后,她那窩在眼里的眼淚還是滾了出來。 她吸了一下鼻子,將雙眼瞪大了些許,忍著沒讓第二滴眼淚淌出。 “腳受傷了嗎,不介意的話,我來背。”陳臨趕了上來。 “不用。”檀羨繃著臉,感受著越知水的體溫。 是有溫度的。 她松了一口氣,背著越知水就往前跑了起來,一邊喘著氣說道:“你以后得……” 本來想說,以后讓越知水背回來,可想想還挺不好意思。 越知水在她耳邊很輕地笑了一聲,嗓音帶著點兒啞,“得背回去,是嗎?!?/br> 檀羨悶聲不語,后頸有點癢,是越知水的頭發(fā)掃上了她的脖子。 然而,越知水那瘦得厲害的下巴撘上了她的肩,呼吸緩慢地打在她的頸側(cè)。 小實跟得很緊,跑快了便停一下,像只兔子一樣。 陳臨喘著粗氣說:“我探過路了,前面能出去,會繞到峽谷的西端?!?/br> “將軍,你手下的人是不是趕過來了?!碧戳w邁著步子,攥緊的雙手已經(jīng)濕潤一片。 陳臨沉聲說:“時間上差不多,但對講機遺失了,無法聯(lián)系其他人。” 檀羨腳步一頓,“我們不久前找到了墜毀的直升機,沒留心對講機?!?/br> “沒什么?!标惻R又說:“我回去看過了,找不到。” 小實跑一會便停一下,她全然不知道自己正身處怎樣的危險之中,腳步還算歡快。 這裂口果真很長,里邊的石頭雖然算不上平整,跑起來有些吃力,但好在石面沒有出現(xiàn)新的斷口。 看不見盡頭,在焦灼中,這時間也似乎過得緩慢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