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露顯然不想繼續(xù)聊這個：“你不一樣，你是我們兒子?！?/br>
    “有什么不一樣？”郁侃說，“你憑什么決定別人什么樣我什么樣？”

    虞露皺了皺眉，又是“你一點都不懂事”的神情。

    但她不打算就這么走。

    然而就在這時樓下傳來奶奶的聲音。

    小皮箱沒拉緊，襪子的一角露出來，奶奶還看見郁明源坐在沙發(fā)上怒氣難消的模樣，才從他那里聽到他們明天要帶郁侃回去的事。

    “就去住兩天，好好說怎么啦?！庇裟棠陶f，“小侃不是不長心的娃娃?！?/br>
    “他就是沒心沒肺的東西?！庇裘髟凑f。

    他憤懣地看了眼自己爸媽，想到那一茬，鐵著臉說：“這次你們不要再搗亂了，我?guī)厝?，找時間再看帶你們一起過去?！?/br>
    郁爺爺端著杯子喝水，一聽這屁話玻璃杯就甩了出去：“你，你把你不是東西的話再說一遍？是誰把才認(rèn)字的孩子扔這里，現(xiàn)在嫌我們搗亂，早干嘛去了！”

    這一砸，郁明源自己壓不住火，噌地站起來：“爸！您自己看看好好一個小孩被養(yǎng)成什么樣子！他現(xiàn)在算什么，出去人人都喊變態(tài)！”

    “你才變態(tài)！”郁爺爺真的氣狠了。

    郁奶奶在電視柜上抓了抓，找到一個雞毛撣子，一敲桌子：“你說的什么東西！誰家這樣說自己的孩子！”

    郁侃從房里沖出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鼻子一酸，牽到臉上都是疼的。

    奶奶轉(zhuǎn)頭看見，心肝兒揪緊了：“小侃啊，你下來讓奶奶看看，臉怎么了，誰打你了！”

    “沒事兒?！庇糍┖?。

    虞露緊跟在郁侃后面出來，眼看兩個老人家又把郁侃護(hù)上了，活像他們是來搶人的，一時氣血上涌：“爸，媽，我們帶他回去是治病的，能不能不要再多管閑事了！”

    “治什么??！哪里有??！”爺爺?shù)裳邸?/br>
    奶奶攥著郁侃雙手一下一下拍，虞露開口的時候奶奶忽然抬手摸他腦袋，郁侃不明所以地彎下腰，接著耳朵就被蓋上了，奶奶手指上有個祖母綠戒指，貼在郁侃的耳后摩挲。

    “小侃不聽，小侃沒事?！蹦棠陶f著說著聲音變得很小，跟說悄悄話似的，“不想回去我們就不回去了，別急啊……”

    郁侃抓著奶奶的手，眼眶熱得厲害，緩緩跪了下去。

    “疼不疼??？”奶奶摸摸他的臉，“挨千刀的，奶奶給你打回去??！”

    她拿著那個雞毛撣子，胡亂在空中揮了揮。

    “奶奶。”郁侃嗓子啞的厲害，搖搖頭。

    虞露跟郁明源站在一起，眉頭皺的很死：“媽！”

    “活這么多年腦子白長了?！庇魻敔斦f著低下頭咳嗽。

    郁侃掙了掙，猛地站起來。

    爺爺喝了半杯的水漫延了一地，郁侃正要再倒一杯，余光里那個素來高挑的身影晃了一下。

    “老頭子！”

    “爸！”

    “爺爺！”

    這年的年頭像老化的玻璃不聲不響，突然就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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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醫(yī)院的燈火通明，熱鬧得十分涼薄。

    郁侃奇跡般地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一套流程居然不陌生,只不過這一次迎上前的人從他變成了他父母。

    叫表叔公還是表太公的親戚家有五個奶娃娃,地上爬的那位小朋友執(zhí)著地脫許恣的鞋。

    “咿咿呀呀咿咿！”

    許恣：“……咿咿？”

    小朋友扒著許恣的鞋,瞪著眼睛看他。許恣動了動腳,小朋友沒抓穩(wěn)，坐到地上，過了一會又爬過來。

    如此重復(fù)了三個小時。

    許恣手機快沒電了,看著岌岌可危的百分之三，他調(diào)了低電量模式,然后熄屏塞兜里，看著這小朋友扒他的鞋。

    那位表不知道叔公還是太公坐在沙發(fā)里端，身側(cè)守著兩同樣滿臉皺紋的叔公的兒子，十分長壽，雖然這位表不知道是叔公還是太公一直以來都很瘦,看起來不健康，但仍然頑強地活了很久,逢年過節(jié)沾邊的親戚都喜歡來拜訪他。

    除了扒鞋的小朋友,還有四個奶娃圍著許恣周圍,對這個場上勉強算得上唯六未成年的哥哥十分好奇。

    奶娃娃的小頭目今年六歲，奶聲奶氣地問：“你很無聊嗎？”

    “嗯。”許恣點頭。

    小頭目也點頭：“我們也很無聊,大人們更無聊?！?/br>
    小頭目自說自話的樣子讓許恣立馬想起自家男朋友，他摸了摸手機，很想拍下來發(fā)給郁侃，點開屏幕,百分之二。

    拍不了。

    信息一欄沒有未讀信息。

    許恣最后看了眼時間，過凌晨了。

    他把輸入欄里的字一個個刪掉，發(fā)了一條。

    怎么了？

    信息成功發(fā)送，手機沒支撐多久，光榮沒電。

    晁云對表姑點點頭，別開臉打了個哈欠，表姑跟她介紹自己研究的第五種新菜式阿華田煮粥之后，晁云委婉道：“天色很晚了?！?/br>
    “噢是是是?！北砉眉皶r閉嘴，“好像是說太多了，不好意思啊我這人說話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