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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原來你看到了?!睜T茗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我本來以為沒多高的,判斷失誤了。我沒想尋死,你見過哪個尋死的人瞄準了灌木叢往下跳?” 藺遙蹙眉沉默,半晌,突然抬起頭問:“露臺的那個房間里發(fā)生什么了嗎?有誰想害你嗎?” 是什么事情逼得他不能正常走正門出去,非要跑到陽臺翻出露臺跳下來? 燭茗一怔,不可思議地看著藺遙:“你這個人也太可怕了?!?/br> 敏銳到令人恐懼,令人顫抖。 “我說對了?”藺遙問。 燭茗揚起嘴角,好整以暇,聲音悠遠道:“藺老師,你覺得我們這行,會怎么害人呢?說實話,很少有人會選擇下死手,大家都喜歡編黑料、帶節(jié)奏,找狗仔,揭秘私生活。你想過這是為什么嗎?” 藺遙從后視鏡里看著他風輕云淡的表情,聽他說—— “因為身敗名裂的生不如死啊,比死更可怕。” 燭茗靠在椅背上,將靠背的傾斜度調(diào)得很大,仿佛在自己車上似的,閉上了眼睛,慢慢回憶:“那天我去那個房間等人,正等著呢,突然聽見門外有人要進來,我就躲去陽臺了。” “女的?” “嗯,看樣子知道我在里面,門外沒猜錯的話還有攝影就位,你說這是什么意思?” “當紅藝人燭茗深夜幽會妙齡少女?!碧A遙面無表情地平聲朗誦一下就冒進腦海里的頭條標題。 “我在陽臺躲了一會兒了,但里面的人一直不走……” “然后你就想跳下來逃跑?” “對啊!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都說了我預(yù)判錯誤了!這不,遭報應(yīng)了?和半死不活差不多,還要懲罰我靠你續(xù)命?!?/br> “……” 藺遙總是突然就不說話了,鬧得燭茗心很慌。他現(xiàn)在坐在藺遙的車上,性命拴在他身上,生怕他一個不愉快,就把自己踹下車去,于是說了沒兩句,自覺閉上了嘴。 “你本來是去等誰的?”藺遙突然問,“那天晚上你等的人到了嗎?” “沒來?!睜T茗揉了揉太陽xue,微微調(diào)整了舒適的姿勢,合眼,“但也不重要了?!?/br> 藺遙從后視鏡里瞥見燭茗疲憊的神態(tài),心知他定是藏著掖著沒有全說,但知道他無意尋死,不由松了口氣。 “燭茗?!?/br> “嗯?”燭茗眼皮動了動,沒睜開,“怎么了?” “你為什么這么討厭我?” 像是一塊石子墜入湖面,藺遙平靜的聲音砸在他心底,激起圈圈漣漪,沉入湖底,攪動驚濤。 燭茗帶著困意,隨意地說:“大概因為你抽煙吧。” 搪塞趙律師的話,現(xiàn)在被他拿來敷衍本人。 藺遙車速漸漸放緩,在紅燈前停了下來。車內(nèi)一片沉寂,他兩手虛虛搭在方向盤上,手心里滲了些汗:“我不抽煙。” “真沒有?”燭茗輕哼。 “……剛出道的時候抽過兩次,后來戒了?!币驗樾《湫嵊X太敏感,不喜歡。 “哦?!睜T茗一瞬間有種謊言被正主拆穿的感覺,“那戒了挺好。” “是因為別的原因吧。”藺遙沒在意他的情緒,徑直說,“是因為《六十六號樓》那首歌,對嗎?” 燭茗側(cè)身半躺著,眼睛猛然睜開,坐起身,死死盯著他。 藺遙失笑,他伸手擋了下眼睛,手指順著發(fā)間向后滑過,無奈中透著悔恨,低聲道:“我才知道,我居然今天才知道?!?/br> 晚上他帶著烏龍回自己家,發(fā)現(xiàn)烏龍的磨牙棒落在小耳朵那里了,驅(qū)車回去拿上東西,又被小耳朵哄騙著給他做了頓夜宵才回家。 半路接到了來自已經(jīng)休假的陳青泉的電話,嚴肅而認真。 從陳青泉那里,他知道某家營銷號收到了一則關(guān)于他的爆料,而那家恰好和陳青泉關(guān)系匪淺,在計劃做文章之前先聯(lián)系了她。 他和陳青泉這才第一次知道,BM當年的出道曲,原本是屬于燭茗的。 不止如此,當年的《六十六號樓》,燭茗編過曲,錄過最終版,甚至連MV都已經(jīng)拍好了,偏偏最后一切都被抹殺,猝不及防的一刀捅在燭茗心上。隨后,BM橫刀奪愛,榮譽加冕。 抽煙什么的都是借口托詞,他理解燭茗的驕傲,也一下理解了他這么多年來的較真和厭惡。 也許,只是假設(shè)如果,如果沒有這樣的事,他和燭茗會不會早就成為朋友了? 得知這件事后,藺遙心底堆積的虧欠和內(nèi)疚都要溢出了,偏偏掛了電話后,在回家的路上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天橋上像是要往下跳的燭茗。 那一瞬間他好像心都揪在了一起,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步,那個男人又要像平安夜那天一樣縱身躍下,慌不擇路地跑著,打著電話讓他穩(wěn)住。 所有情緒和不安,在看到他溫柔地站在那里時便盡數(shù)消散,看到他一貫似有若無的笑意之后,他如釋重負。 “知道就知道了,又不是你的錯。”燭茗嘴角拉扯,卻扯不出一個笑意。雖然他始終耿耿于懷,但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這件事連藺遙都是被蒙在鼓里的?!胺凑摇粫r半會兒還有點難以釋懷就是了?!彼柫寺柤?,“人總歸是要向前看的,你要是在過意不去,我討點補償就是了?!?/br> “你想要什么?”藺遙問他。 “要你救我啊,我還能要什么?”燭茗雙唇翕動,想了想又說,“你呢?你為什么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