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松被嚇到了，不自禁地哆嗦一下，他鮮少見到男人這樣發(fā)脾氣，胸腔里的委屈更是如潮水般翻涌而來。

    他氣得掄拳打了男人一下，然后奔出房間，奪門而出。

    戰(zhàn)場后的死寂更加令人心煩意亂，楚毅甩手對著墻壁砸下一拳，“cao！”

    第9章

    林小松根本無家可去，他一個人沿著馬路漫無目的地閑蕩，走到哪兒算哪兒。幾近半夜，天寒地冷，他剛才出來得急，身上就只穿了件套頭毛衣，這會兒實在單薄。

    他忽然很想念他奶奶在世時常給他在爐子邊烤白饃饃，然后一邊納著鞋底，一邊看大孫子在炕上撒潑打滾，那厚厚的棉鞋底他能穿著跑一個冬天。

    滿屋子的香饃饃味啊，他如今只有在夢里才能聞見。

    林小松坐在馬路牙子上給王平川打電話，渾身哆嗦，噴嚏連打了好幾個，他在北市只有這么一個來往親密的老鄉(xiāng)。

    東北人豪氣爽快，一聽林小松就在他家樓下，他跟他媳婦立馬套了件外套出來了。

    王平川的媳婦叫周玥，家在北市附近的一個小縣城里，兩人交往一年多，除了沒辦婚禮，基本跟過日子差不多。

    “怎么穿成這樣就出來了？快跟姐回屋去?！敝塬h拉著林小松就往樓道里走。

    林小松收住眼淚：“小玥姐，打擾你們了?！?/br>
    周玥領(lǐng)著林小松直往家里走：“在姐這兒還說什么打不打擾的，見外了，你跟平川是老鄉(xiāng)，老鄉(xiāng)在外頭就該互相照應(yīng)著?！?/br>
    這時的北市還是全城供暖，屋里頭就跟睡覺時的熱被窩一樣暖和。周玥一進門給林小松沖了杯紅糖姜茶，雖是女人喝的，男人喝了一樣能驅(qū)寒。

    王平川后腳至家，擱下鑰匙，正想問林小松發(fā)生什么事了，周玥這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小青菜和牛rou，打算給這個小老鄉(xiāng)弄點宵夜。

    她圍著圍裙從廚房出來：“晚上的飯菜沒剩多少了，姐給你下碗面條?！?/br>
    林小松忙說：“小玥姐，不用了，我不餓?！?/br>
    “人受凍了就得餓，把肚子填飽，回頭睡一覺，啥事沒有。”

    林小松說：“謝謝。”

    周玥笑呵呵地指了指林小松：“你看你，又見外了?！闭f著話，她就開始忙碌起來。

    林小松杵在廚房門口站著，十分不好意思，大晚上本來就不該來打擾別人，現(xiàn)在更是給人家添了麻煩。

    “站著干嘛，來，過來坐?！蓖跗酱ㄕ泻羲娇蛷d里坐。其實算不上客廳，這間屋子比他和楚毅租的那間還要小，餐廳客廳共用，大概還不足八平米。

    林小松拘謹(jǐn)?shù)刈?，手里抱著杯紅糖姜茶，他小口小口地抿幾下。

    王平川瞅著廚房里頭的人，笑了笑，對林小松說：“你小玥姐啊，就這個性子，咋咋呼呼的?！?/br>
    林小松也朝廚房里面看去，那個女人的背影就映在他的瞳仁里，他所能聯(lián)想到的一切女性形象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美：“小玥姐真好看?！?/br>
    王平川聞言哈哈一樂：“你可別當(dāng)著她面夸她，一準(zhǔn)嘚瑟上天?！?/br>
    牛rou青菜面燜鍋五分鐘，周玥給林小松盛了一碗端上來，磕點胡椒加點醋，聞著還挺香。

    林小松局促地把著碗，低了頭，細(xì)嚼慢咽起來，也許是剛才在外頭嗆了冷風(fēng)，這會兒聞得碗里的牛rou味，只覺胃里泛酸。

    剛開始還能忍住，到后來那股惡心感愈來愈重，林小松捂著嘴直奔衛(wèi)生間。一會兒過后，他洗干凈了臉走出來，十分抱歉的樣子，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打算硬撐著都得把那碗面塞下肚，決不能糟蹋別人的心意。

    “別吃了，一會兒又該吐了?！敝塬h見他嘔吐得厲害，給他倒了杯白開水放桌上，“喝點水吧，怎么回事啊，吐這么厲害?！?/br>
    林小松還惦記著那碗面，眼巴巴地盯著：“最近腸胃不好，剛才在外面嗆了點冷風(fēng)?！?/br>
    “你這哪是嗆了冷風(fēng)啊，回頭去醫(yī)院看看，要是搞出個慢性腸胃炎來，以后有你受的?！?/br>
    王平川附和：“是啊，挑個時間去看看，在外頭身體一定要保重好?！?/br>
    林小松點點頭，瞅了瞅周玥說：“姐，那個面我還想吃?！?/br>
    周玥心說這孩子嘴巴真闊，隨便下碗面條都能當(dāng)成山珍海味，一時間五味雜陳，覺著漂泊在外屬實不易，對林小松的憐憫之情更多了些。

    周玥就在一旁坐著，跟他隨便扯些家長里短。

    “真吵架啦？”見林小松點頭，周玥接著便說，“那男的可真行，你今天就睡我們這兒，我看他著不著急。”

    林小松抬起頭，眼神執(zhí)拗：“不了不了，我一會兒就回去?！?/br>
    周玥原就是嘴上說說，這會兒忙順著梯子下：“那行，我給你找件外套去，一會兒回去別凍著了?！?/br>
    林小松道完謝，又埋頭開始吃面。胃里稍微好點了，沒剛才那么泛酸。

    不多時，林小松擱在面碗旁的手機響了。

    他瞥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心里又驚又喜，囫圇咽下最后一口面條，抬頭看看王平川，一時拿不定主意。

    王平川會意：“是楚毅吧?！?/br>
    林小松點點頭，樣子有點愣。

    周玥正拿了件外套走過來，“誰的電話響了？”

    “是我的?！绷中∷烧f。

    “怎么不接啊?！敝塬h抖了抖手上的外套，柜子里放久了，衣料有些起皺，“一會兒你回去，就穿你哥這件吧，他穿嫌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