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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逆襲死亡航線[重生]在線閱讀 - 第82節(jié)

第82節(jié)

    那是她從佐膺屋中帶走的唯一的東西。

    月涼如水,絲絲入夜,她雙手捧著玻璃缸從那片樓離開走回小徑。

    蔣墨蒼靠在車門邊,深咖色筆挺的長款外套將他的身形拉得很長,見霍璟走回來便立起身子看向她,霍璟身上穿著一件米白色的衛(wèi)衣,一條微喇的牛仔褲,一雙白色的球鞋,這些都是放在她房間衣櫥里的衣物,吊牌沒拆,嶄新的,尺寸卻剛剛好。

    雖然這身休閑衣讓她看上去像小女生,可她眼里那抹斷腸的哀傷卻讓她整個人籠罩著窒息的痛。

    待她走到近前,蔣墨蒼才將視線落在她手中的缸內,突然說道:“多吉?”

    霍璟緩緩抬頭眼神空洞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看缸中的大龜聲音啞啞地:“什么多吉?”

    蔣墨蒼轉過身淡淡地說:“沒什么?!?/br>
    他打開車門上了車,霍璟將玻璃缸放在后座,再次坐回副駕駛,車子卻遲遲未發(fā)動,蔣墨蒼轉過頭看向她的臉,霍璟雖然神色淡然,情緒看不出任何波動,但紅腫的雙眼暴露了她才經歷過一場痛苦的掙扎。

    霍璟感覺到他的視線,便也轉過頭看向他,聽見他聲音醇厚地說:“就那么愛他?”

    霍璟冷淡地回:“與你無關。”

    蔣墨蒼握著方向盤的指節(jié)漸漸收緊,隨后發(fā)動了車子,黑色轎車極速調頭向著黑夜奔去,霍璟拉過安全帶綁在身上,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不停穿梭在街道上,不要命地狂奔。

    她側過頭朝蔣墨蒼看去,可是卻看不清他護衣下的表情,只是隔著黑色護衣,霍璟依然感受到他周身散發(fā)的寒意。

    他猛地轉動方向盤,黑色轎車與一輛卡車擦肩而過,一路驚心動魄。

    然而車子開到一半時,速度卻又降了下來,霍璟側眸看見蔣墨蒼捂著胸口,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苦,手指緊緊攥住方向盤,車子開始輕微地擺動,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開口問道:“蔣先生,你怎么了?”

    蔣墨蒼并沒有回答她,只是努力控制住方向盤將車子開回住處,一下車便急匆匆走回房子直奔三樓,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霍璟把玻璃缸搬下車擱在一樓大廳,伸頭向上看了看,又緩緩走到三樓,剛到樓上便聽見一聲聲悶悶地低吼。

    她慢慢挪到蔣墨蒼的屋前,將耳朵貼在門上,聽見屋內傳來他痛苦的吼叫,聲嘶力竭的聲音聽得霍璟心驚rou跳。

    她輕輕敲了敲門:“蔣先生,你沒事吧?”

    然而屋里卻傳來蔣墨蒼的吼聲:“走開!”

    霍璟的手僵在門上,剛準備轉過身,聽見“咚”得一聲巨響,她立馬打開屋門,赫然看見蔣墨蒼跌落到地上,身體痛苦地縮在一起不停抽搐。

    她剛忙跑過去抓住他的膀子試圖將他從地上拽起來,卻反而狼狽地被他帶倒在地,蔣墨蒼顫抖地從衣服里拿出手機遞給霍璟,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黃…郁。”

    這人是蔣墨蒼的私人醫(yī)生,前幾日一直幫霍璟治療,她趕忙接過手機匆忙找到黃郁的號碼撥打過去,黃郁很快接通電話:“蔣先生?!?/br>
    霍璟立馬說道:“蔣先生現在不大好,請你馬上過來一趟?!?/br>
    黃郁在電話那頭有些驚訝,焦急地交代:“你看下蔣先生身體的溫度,如果過高,先拿冰塊替他降溫,我現在來!”

    說完黃郁便掛了電話,霍璟丟掉手機,爬到蔣先生身邊摸了摸他包裹著黑色護衣的手,突然燙得縮了回來,她嚇了一跳:“怎么會這樣?”

    隨后慌忙爬起身,跌跌撞撞沖到一樓打開冰箱,又沖進廚房“嘩啦”將碗全部翻了出來,找到一口鍋,跑回冰箱旁,將冰塊全部倒了出來,最后干脆將鍋扔在地上,雙手不停刨著那些凍結在一起的冰塊,然后一口氣從地上將鍋搬了起來!重得她身體晃了一下,咬著牙一口氣沖到三樓。

    躺在地上的蔣先生抽搐得越來越微弱,霍璟嚇得將冰塊全部倒在他身上,脫掉他的衣服,只余一層黑色的護衣,他的身體燙得嚇人,她便把不?;湓诘厣系谋鶋K再一塊塊放在他身上。

    她摸著他手的溫度,似乎在一點點褪去,身上的冰塊化成一灘水流淌在他身下,他終于安靜下來,就這樣躺著一動不動。

    霍璟看著他的肩膀上面有一道極其不易察覺的微型拉鏈,似乎可以拉開他的護衣,那一刻,她腦中忽然滋生一種強烈的好奇心,伸出手慢慢觸碰上他的肩膀,碰到了那個小小的拉鏈頭,卻在此時,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按住,蔣墨蒼緊緊攥著她狠狠甩開。

    “你到底長什么樣?”霍璟顫抖地問他。

    蔣墨蒼聲音低啞地說:“你們不是查過我嗎?”

    一句話將霍璟拒之千里,霍璟卻繼續(xù)問著:“所以你是為了遮掩火災留下的疤痕?可我就要看呢?”

    “丑陋不堪,畸形怪異,你不怕嗎?”

    “看過才知!”

    霍璟強硬的再次朝他的護衣抓去,蔣墨蒼抬手攥住她的手腕,亦或是他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力氣并沒有平時大,霍璟雙手將他掰開,跨在他身上,用一只腳踩住他的膀子,眼看就要碰上他的肩膀,蔣墨蒼猛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他身上的冰塊全都落在霍璟身上,掉入她的脖頸中,冷得她打了個寒顫,聽見蔣墨蒼懸在她上方的聲音:“找死?”

    卻在這時房間的門被匆匆打開,黃郁突然沖了進來,看見這幅場景微微一愣,蔣墨蒼猛地松開霍璟對她狠聲低吼:“出去!”

    霍璟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站起身,抖掉冰塊走出房間帶上門,卻在關門的剎那,聽見黃郁焦急地說:“怎么這個月提早發(fā)作了?”

    她腳步微頓,隨后關上門看著對面那間葉琴反復提醒她遠離的房間,抬起腳一步步逼近,觸碰上門的把手!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是寫蔣墨蒼的時候心都在顫抖啊,他不是佐膺,他就是他。

    評論區(qū)有些老讀者在皮,大家不要被誤導哈,我的評論區(qū)有毒。

    第100章 chapter 10

    當霍璟扶上門把手的那一刻, 一種心跳如鼓的緊張突然漫上心口,她猶豫了一瞬,猛地打開, 卻發(fā)現房門緊鎖, 不知道為什么, 她反而松了口氣, 便轉過身下了樓。

    那一夜,整棟壓抑的房子都傳來蔣先生痛苦的悶哼聲, 時斷時續(xù),雖然傳到霍璟的房間已經很微弱,可她依然輾轉難眠,一夜未睡。

    一直到天亮,樓上的聲音才逐漸消失, 她閉上雙眼,卻感覺心亂如麻, 思緒萬千,全部攪在一起理不出頭緒。

    便干脆起身下了樓,看見黃郁正好從后院走了進來,她幾步朝他走去問道:“蔣先生怎么樣了?”

    黃郁渾身被汗水濕透, 一臉疲憊憔悴地說:“暫時沒事了, 在泡藥浴?!?/br>
    后院東南角是一處天然溫泉,葉琴告訴過她,那里是蔣先生泡藥浴的地方,讓她平時不要靠近。

    她朝后門望了一眼問黃郁:“蔣先生到底得的什么?。吭趺窗Y狀這么奇怪?”

    黃郁抬起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舊疾了?!?/br>
    霍璟故作隨意地問:“和那場大火有關嗎?燒傷面積很大吧?”

    黃郁放下手:“燒傷?”

    剛說完, 蔣先生披著深色的浴袍出現在后門處緩緩走進來, 只是他的浴袍內依然穿著護衣,他轉向黃郁對他說:“幸苦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br>
    黃郁很恭敬的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霍璟依然站在原地,看見蔣先生沒有朝她瞥一眼徑直走到窗邊的深紅色木桌前,他全然沒了昨天夜里那般虛弱的模樣,整個人變回淡然從容的姿態(tài)。

    從抽屜里拿出一沓紙張,和一只有些復古的鋼筆,套在護衣下修長的手指緩緩打開筆蓋。

    隨后又悠悠抬起頭看著站在一邊的霍璟,聲音里沒有絲毫溫度:“對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這樣用乘人之危報答的?”

    霍璟想起昨晚執(zhí)意要拉下他這層護衣的舉動,抱著雙臂冷冷地靠在一邊斜睨著他:“乘人之危也要看乘什么人之危,對于蔣先生這樣把我軟禁在此的恩人,我霍璟無以為報?!?/br>
    “軟禁?我什么時候軟禁你了?”

    蔣墨蒼雖穿著護衣,然而拿著筆的姿勢依然透著漫不經心的儒雅。

    霍璟冷眼看著他:“就連我想去佐膺家,蔣先生都要親自送我去,再守著我出來,是生怕我跑掉嗎?既然蔣先生認為這并不是軟禁,好,那我如果要離開,蔣先生應該也不會阻攔或者跟著我吧?”

    他放下筆緩聲問道:“你要去哪?”

    霍璟的眼眸微微閃爍了一下:“我想去趟佐膺的老家?!?/br>
    碩大的屋子忽然安靜下來,仿佛連空氣都靜止了,只余兩人無聲而清淺的呼吸。

    蔣墨蒼將頭轉向窗臺,那里放著一排桔?;?,微微搖曳,淡淡的紫色透著孤寂清冷。

    沉默良久,蔣墨蒼低沉的嗓音才傳了出來:“以后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你現在的行為有多荒唐!”

    霍璟嘴角勾起冷淡的弧度:“蔣先生結過婚嗎?”

    窗外的風吹起了一排桔梗,紫色的花瓣像青春的少女,瘋狂而激烈地搖曳,蔣墨蒼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霍璟接著說:“如果蔣先生結過婚,就會知道佐膺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我與他,除了一紙婚書,和夫妻并無二樣,我的丈夫離開人世,就算再遠,我都要去看看他!”

    蔣墨蒼緩緩轉過頭站起身,一步步朝霍璟逼近,霍璟即使看不見他的目光,依然能感受到他護衣后的雙眸像漫天的大火,狂濤駭浪般涌向她。

    她感覺到一絲危險,身體不自覺貼上身后的墻,手悄無聲息地摸到腰間,蔣墨蒼掃了眼她防備的動作,停在她一步之遙的地方,聲音透著窒息的深沉:“丈夫?這是我聽過最可笑的事?!?/br>
    霍璟眼里閃過一抹狠意,如果蔣墨蒼再說出一句對佐膺不敬的話,她絕對會拔刀相向,毫不留情!

    然而蔣墨蒼只是這樣立在她面前,聲音清淺地說:“腰不疼了?”

    霍璟昨夜從樹上摔下來跌得不輕,腰間此時一片青紫,她沉默地望著他,滿是防備。

    蔣墨蒼不再看她一眼轉過身去,又走回窗邊拿起鋼筆,在紙上疾書著什么,淡淡地說:“傷養(yǎng)好了再走?!?/br>
    霍璟才松開按在刀上的手,轉身上樓,只是她并不知道,在她轉身之際,那雙深邃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悠遠寧靜。

    黃郁第二天便帶了藥來為霍璟受傷的地方上了藥,霍璟又在那里待了一周,身體基本復原后,便離開了。

    走時本想和蔣先生打聲招呼,可想到他冰冷的態(tài)度,和不善的言辭,霍璟心里就一陣抵觸,她只想趕緊離開這里,離這個怪人遠遠的,不要再被他找到。

    所以,便逞著一個朦朧的清晨逃離了那棟房子。

    她回到京都后聯系了云煙,一刻也沒有停留地飛往連市,佐膺的葬禮早在她昏迷期間已經辦過了。

    短短幾個月,云煙的父親和佐膺相繼過世,家里只余佐母和她,不免冷清。

    再次見到佐母,她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很多,打開門看見霍璟,眼神還有些陌生,大約是霍璟大病一場過后,消瘦了不少,容貌也發(fā)生了些許變化,佐母辨認了半天,似是突然想了起來:“你是…佐膺的同事是吧?”

    霍璟哽咽了一下,低著頭說:“我是他愛人。”

    佐母有些震驚地望著霍璟,云煙從樓上跑了下來,立馬眼睛紅紅地撲進霍璟懷里大哭道:“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吳山和我說你現在很安全,我還不信呢!你走的時候傷得那么重,我都擔心死了,你也不打個電話給我!”

    霍璟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我昏迷了很久,一好我就過來了。”

    佐母還有些愣愣地站在一邊,招呼云煙先讓霍璟進家,別站在門口挨凍。

    云煙這才把霍璟拉回家,一直攥著她的手,霍璟問她吳山呢?云煙委屈地說,吳山把她送回家就走了,說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做完再來找她,然后就一直沒有出現過。

    她嗅著鼻子說:“我讓他有你的消息一定要告訴我,他唯一打過一個電話給我,就是我回家后的半個月,說你很安全,讓我不用擔心,你到底去了哪呀?”

    霍璟又想到那個陰晴不定的蔣先生就一陣煩躁,便也輕描淡寫的說在一個朋友處養(yǎng)傷。

    后來她說想去看看佐膺,云煙患了重感冒,佐母讓她在家待著,便帶著霍璟去了安葬佐膺的墓地。

    一路上,佐母不時打量身邊坐的霍璟,直到下車她才忍不住問道:“你們什么時候好的?”

    墓園有些涼意,霍璟的聲音飄散在風中:“沒多久,不過這不重要,我現在活著,這條命就是他的,他說過如果我們能活著回來,讓我嫁給他,雖然他沒能回來,但在我心里,我已經嫁給他了?!?/br>
    佐母撇開頭抹了抹眼淚,帶著霍璟來到佐膺的墓前。

    其實很多次午夜夢回,霍璟夢到佐膺都覺得一覺醒來還能看見他,她一直不大愿意深信佐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的事實,多少次,她都覺得佐膺能在某一天神奇的回來,站在她面前臭屁地說:“是不是被我嚇死了?”

    他們經歷過太多次的劫難,每一次命懸一線,佐膺總是云淡風輕說著一些不著調的話,仿佛,他總有辦法從鬼門關逢兇化吉。

    可當霍璟看見他的照片掛在墓碑上時,心里最后一絲希望也被熄滅了,她坐在他的墓碑前將手上的鮮花一瓣一瓣地撕了下來,鋪滿在他碑前。

    每撕下一瓣花,心口的疼痛就更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