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情況倒是和剛才來了個顛倒。

    第46章

    寧佳書吊足了人胃口, 磨蹭的時間里, 還抽空把霍欽發(fā)心最長的一部分頭發(fā)綁起來, 編了小辮，霍欽難得任她擺弄，禁欲的臉搭配那小揪, 簡直是令人窒息的反差萌。

    在男人答應(yīng)她拍照留念的無理要求之后，寧佳書終于肯屈尊降貴反手摸索著去找裙子暗扣。

    霍欽心肺都要堵著冒火了，才見她眼睛亮起來，“找到啦！”

    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為就在寧佳書話音剛剛落下, 公寓的門鈴炸雷一樣響起來。

    “誰??？”寧佳書皺眉不高興。

    誰這么會挑時候？

    “不知道?！?/br>
    這棟樓里認(rèn)識霍欽的人還挺多, 她前幾天還給一個大清早來借調(diào)味料的鄰居姑娘開過門, 門才開那姑娘就是一副遭遇晴天霹靂的表情。

    寧佳書直接大方地把整袋香辛料都借給人家, 并溫柔地叮囑不用還了。

    莫不是又來？

    唇齒相依纏繞, 寧佳書試圖朝門口看一眼, 又被霍欽扳回腦袋，百忙中撥冗, “都不知道是誰就別管了，按夠了門鈴他自己會回家了。”

    寧佳書也是這么想的，幾分鐘后，門鈴聲果然停了。

    本以為門外的人已經(jīng)作罷，霍欽剛剛抬手想將寧佳書抱回臥室，茶幾上充電的手機(jī)鈴聲接著唱起來。

    “你還把手機(jī)號碼都給人家了？”寧佳書皺眉。

    霍欽反應(yīng)半晌才意識到她發(fā)作的是哪回事，寧佳書幾天前就已經(jīng)盤問過一次了, 事實上，工作這么忙，要不是電梯連碰過幾次，他壓根不知道那姑娘是他鄰居。

    清楚他在休假，會找上門，還知道他電話號碼的人就那么幾個。

    “我去看看?！?/br>
    寧佳書被擾得煩不勝煩，抱著他的腰線，最后又捏了一把，“那我在臥室等你，你要快點把人打發(fā)走哦?！?/br>
    男人匆忙穿衣服的空兒，寧佳書攏上衣裙，路過時看了一眼茶幾上的來電顯示，眼睛瞬時瞪大。

    匆匆跑道門口那兒看了一下貓眼，回頭怔道，“霍欽，你媽來了。”

    霍欽正在系腰帶的手一抖，聞言差點沒站穩(wěn)。

    書房桌上的書四下散落，客廳也是一片狼藉，彌漫著寧佳書的淡香水味，兩人喘息未勻，衣衫不整，這種情況任誰進(jìn)門都能立刻猜到在發(fā)生什么。

    “佳書，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再開門?！?/br>
    男人定了定心緒，收整她落在地毯上的衣物。

    寧佳書匆匆從玄關(guān)回來，接過衣物往室內(nèi)走，卻被霍欽拉住手腕，“你要去哪兒？”

    “躲啊，難不成等你媽看見我？”

    “躲來躲去不是辦法，正好借這次機(jī)會，我介紹你們認(rèn)識……”

    “開什么玩笑？”寧佳書壓低聲音，驚恐地甩開他的手。

    霍欽卻似乎為她激烈的反應(yīng)愣住了，“那還像上一次一樣嗎？讓你躲在浴室或者衣柜里？”

    他搖頭，“佳書，我不想讓你受這種委屈?！?/br>
    霍欽君子坦蕩，光明磊落，躲人衣櫥浴室這種行徑是生平第一次，她就知道他一直記心里。

    她只能緩下聲音安撫，“霍欽——你想啊，這種情況見面，你媽對我能留什么好印象，還是下次再說吧?！?/br>
    霍欽到最后還是妥協(xié)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將客廳收完，開窗通風(fēng)，目送寧佳書進(jìn)臥室，又見她忽然跑回來，踮腳將他發(fā)心的橡皮筋解開，用五指理順。

    見他的眼睛還是黑沉沉悶悶不樂，仰頭攬著他撒嬌，鼻音問詢，“別生氣了，嗯？”

    霍欽嘆了一口氣，別開眼睛，“嗯?！?/br>
    寧佳書在主臥的洗手間里，一邊背手系扣，心里一邊瘋狂吐槽，上回被她媽堵個正著，這次又被霍欽他媽堵個正著，這都是什么倒霉事。

    寧佳書沒料到，門外的人除了霍母，居然還有和暢。

    霍母約了與小姐妹打牌，去玩之前過來看看兒子，小姐妹非要兒子送她一程，和暢這孩子也熱情，說反正順道，干脆一起上來了。

    “欽兒你怎么這么久才開門，我按半天鈴，要不是聽見手機(jī)響，都要以為你不在家了……”

    霍欽：……

    他正飛速在腦子里搜尋合適的理由，又聽霍母已經(jīng)幫他找到借口，“是不是沒睡飽倒時差，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休息了？”

    霍欽趕緊順勢點頭。

    霍母傷心嘆一句，“你這孩子，怎么總這么苛待自己，飛這么多班，跟個苦行僧似的……”

    霍欽不接茬，轉(zhuǎn)身給兩人倒水。

    霍母抽了抽鼻子，她進(jìn)門便嗅到了客廳里的香水味，女孩子用的，盡管淡得不易察覺，但她對氣味敏感，還是聞到了，問道，“豆豆又來找你補(bǔ)課了？”

    “嗯，昨天來過。”

    “這個瘋丫頭，在學(xué)校不好好學(xué)，往你這兒倒跑得勤，你工作這么累得多休息，別什么事都往身上攬，下次再過來，你就多拿幾張卷子給她做好了?！?/br>
    霍欽將開水沖進(jìn)茶杯，和暢進(jìn)廚房幫他端水，余光瞥見了洗碗池邊的兩個早餐餐盤。

    半杯鮮打的牛油果牛奶放在流理臺邊。

    那是寧佳書的喝法，當(dāng)年追她的男生基本都知道她這個習(xí)慣，紛紛學(xué)了打來喝，卻習(xí)慣不了那味道。

    “佳書今早來過了？”

    何止來過，現(xiàn)在都還在。

    霍欽心想，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將牛奶杯子用保鮮膜包起來，塞進(jìn)冰箱。

    “你們重新在一起了。”

    和暢心中柔腸百結(jié)，這句話像詢問，又似乎是陳述。

    霍欽沒吱聲。

    “我就知道?！焙蜁痴Z氣復(fù)雜。

    “對不起?！?/br>
    霍欽終于回頭看他，“和暢，我想了很久，發(fā)現(xiàn)自己顧不了這么多，是我太自私?！?/br>
    “你有什么好對不起的，咱倆一塊兒長大，做這么多年兄弟，我還能為這事跟你翻臉打一架？”

    和暢別開眼，開口艱難，“更何況，從來都是她選擇了你。我有時候甚至懷疑當(dāng)年她跟我能玩兒到一塊兒，都是沾你的光。”

    和暢越說越難受，“但我就是想不通，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那么多年，你們怎么還能走到一塊兒去，不是都說她不吃回頭草嗎？”

    “對不起?！?/br>
    “別tm再跟我說對不起了，真覺得對不起我就對她好點，別讓她傷心，也別讓她再把你給甩了。我想來想去，覺得她是真喜歡你，就只對你這么認(rèn)真。”

    霍欽很想問問他是怎么分析的，為什么會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可是瞧著和暢眼里的痛苦掙扎，還是把這個欠扁的問題咽了下去。

    兩人端著茶水出門，只見霍母已經(jīng)走到了臥室門口，正要推門進(jìn)去。

    寧佳書還在里面呢！

    霍欽大駭，“媽，你做什么？”

    霍母把手上的衣服拿起來晃晃，“我看你的外套和毛衣都放沙發(fā)上，想幫你掛回去衣柜里。”

    “不用了，我還要穿?！?/br>
    “沒事，都皺了，我就幫你熨一熨，你也好穿出門?！?/br>
    “媽，我可以自己來——”

    就站在霍欽身邊，和暢鮮少見這兄弟這么大反應(yīng)，他是真的聽到了他急促的氣息，定睛往那揚起來的衣服上一看，便瞅見了白毛衣上一縷紅痕。

    他縱是再遲鈍也稍微反應(yīng)過來，那是女孩的口紅印，或者……還是寧佳書的。

    “阿姨！”正好手機(jī)不知進(jìn)了一條什么信息，他假意拿出手機(jī)低頭看消息，“我媽她們聚齊了，就缺你呢?！?/br>
    “這么快？”霍母信了，松開門把手，衣服擱在沙發(fā)上往回走，“那我現(xiàn)在過去吧，她們等久又要議論我了?！?/br>
    走出幾步，想了想，又折回來。

    霍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歪頭，從兒子手上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倒給她的水。

    “我兒子倒的水都是甜的。”霍欽笑瞇瞇將茶杯放回去，“欽兒，mama走了，你要是沒睡夠再多睡會兒，記得要好好吃飯?！?/br>
    “好?！?/br>
    公寓門上鎖，霍欽一顆心終于落定。

    他低頭給和暢編輯了條感謝的消息，和暢的消息很久很久才回過來。

    ——別謝我，又不是為了幫你。

    他盯著消息看了許久，打開和暢的頭像。

    和暢的朋友圈對所有人改成三天可見，與寧佳書有關(guān)的那些動態(tài)，也都不見了。

    分開的那幾年，盡管霍欽不聞不問，卻總是能從那些動態(tài)里獲知寧佳書最新的消息，而現(xiàn)在，也許是為了避嫌，也許和暢都刪掉了。

    把霍母送到目的地，和暢沒跟著上樓去，就坐在駕駛座里，打開手機(jī)，從寧佳書出現(xiàn)的那一天起細(xì)細(xì)看起，看完一條，然后刪掉一條。

    他沒有理由再留著這些動態(tài)礙人眼。

    事實上，就算不刪，那些喜歡過一個人的時光，為她開心的每一天，為她做過的每一件傻事，全部都是最深刻的回憶，他很難再將之抹除。

    霍母不喜歡寧佳書，他知道，他mama也不喜歡，所以今天才越得幫她。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寧佳書這個名字在mama們中間被傳成了妖魔鬼怪，大家大概都覺得，能同時讓兩個男人神魂顛倒的姑娘，一定不是個好姑娘。

    他媽就總戳他罵他傻，執(zhí)迷不悟只會害了他自己，和暢那時候從不覺得，喜歡一個人有什么錯？

    現(xiàn)在卻大概能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