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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輩的師長哪來那么豐富的想象力,打小報告的人就是無中生有、無事生非,反過來得挨一頓批。 沒誰這么無聊。也就是枯燥的校園生活需要點調劑。調劑完了,沒有大事發(fā)生,日子照樣過。 至于有些心照不宣的東西,知道了也就知道了,這都0202年了,誰還能怎么地? 周日早,溫鶴一進教室,就看到教室里以夏海為中心圍了一大群人,聊得正嗨。 這不是什么稀奇景象,這群人從來都是沒老師看著就能上房揭瓦。溫鶴一般不會去關注,但因為這兩天的事,讓他不得不敏感起來。 外界的目光,評價,輿論,明明很清楚自己不該去理會,理會也沒用,可那些刀子真飛到面前時,要經(jīng)歷過多少捶打,有一副多么堅硬的軀殼,才真能做到從容不迫、百毒不侵? 溫鶴移開視線,匆匆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沒事的,風浪再大,很快就會過去。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這時,班長謝芊推了推夏海肩膀,朝他使勁眨眼,偷偷向著溫鶴的身影努嘴,好幾個同學也都等著夏海表態(tài),夏海便伸出爾康手,叫道:“溫鶴——” 溫鶴定住腳步,轉頭看他們。 叫我? “那個,”夏海接過謝芊手里那厚厚的A4畫本,半跨半跳地越過中間一排空著的座位,三兩步蹦到溫鶴面前,“我們下午組隊去看李夏彤,你一起來嗎?” 溫鶴愣了愣。他看了看夏海,又迎向身后那群同學的目光,這些他大多交情不深的面孔都善意而殷切地看著他,不得不說,這讓他有點意外。 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曾融入過的這個集體,原來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樣將他拒之門外。 “嗯,”溫鶴點頭,“好?!?/br> 夏海松了口氣,后邊以謝芊和李莉為首的幾個女生也笑了。夏海把A4畫本遞到他面前,“這是我們給李夏彤寫的留言本,李夏彤現(xiàn)在一定急需來自我們這些親愛的同學們的心靈雞湯,就……你就隨便給她寫幾句話吧?” “作首詩!”有個男生突然喊道,眾人哄笑。 “沒想到李夏彤失去了一條腿,卻換來了白馬王子的情書……”一個外號叫劉狗的男生嘴賤接了一句,立刻被李莉追著捶,“呸,你那張狗嘴說的什么呢,夏彤可沒瘸!” “哎哎哎——”劉狗因言獲罪,抱頭鼠竄,嗷嗷叫喚,“夏海,管管你家女人——” 夏海頭也沒回,嘆氣,“我可管不了,她是能管全班錢包的女人……也就是能管全班人。劉狗你認栽吧?!?/br> 李莉是生活委員,成績一般,理財卻很出色,班級賬務管得頭頭是道,很多人揶揄夏海,這么早就騙到了一個賢妻良母,他小子怕是把一輩子的人品都給用上了。 夏海不服氣,憑他一個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兼具廣闊胸襟與強勁臂彎的堂堂男子漢,哪哪配不上賢妻良母了? 當時這話說完又被大家一陣笑,李莉狠狠瞪他一眼,紅著臉回過頭去,低頭翻書。 一群人在后邊制造背景音,班上的同學有的圍觀,有的叫好,有的在搶時間吃早餐,這種景象在高三也就周日早上能見到了。 溫鶴抱著A4畫本,笑了。 高中不溫不火地過到現(xiàn)在,他也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希望高考盡快結束,長大成人的那一天盡快到來。 現(xiàn)在,看著這群他其實不熟的同學,竟有點不舍。 是誰說的,曾以為走不出去的那些日子,后來都回不去了。 溫鶴用了上課前以及課間的時間,很用心地給李夏彤寫了滿滿一篇留言。 甚至還在右下角畫上了一個小笑臉。 夏海作為李夏彤慰問團的代表拿回畫本時,看到溫鶴那一頁比印刷體還恐怖的漂亮鋼筆字,當場嚷嚷溫鶴不能這么區(qū)別對待,畢業(yè)前說什么也要給班上每個同學都寫一頁字,這樣才不枉同學三年。 李莉卷著課本敲他腦袋,讓他別欺負溫鶴。 最后一節(jié)課間,邢文博發(fā)微信問溫鶴要不要一起回家,溫鶴說他跟同學約好了下午去醫(yī)院,放學直接去吃飯,吃完就去,中午就不回家了。 邢文博:我和你一起去 看到邢文博在樓梯口等溫鶴,11班的同學們先是一陣不由自主的錯愕,然后紛紛斂起不應有的情緒,該怎么笑鬧還怎么笑鬧。邢文博不認識李夏彤,全世界都清楚他為什么會來。 李夏彤傷得不重,右腿打了石膏,痊愈后應該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不過這陣子都沒法上學了。跟她要好的幾個同學幫她整好了一大堆學習資料,供她在醫(yī)院里自習。 李夏彤看起來很平靜,但也只是看起來,有沒有在夜深人靜之時崩潰流淚,只有她自己知道。 溫鶴不知道李夏彤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也做不到感同身受,只能盡己所能地對她說一聲加油。 看到溫鶴和邢文博一同出現(xiàn)在病床前給她加油打氣,李夏彤一時有點傻。她……莫名其妙地就達成了同時收集本校兩位校草祝福的成就? 李夏彤抱著那短短一個上午就被寫得滿滿當當?shù)腁4畫本,向溫鶴和邢文博,也向所有同學笑著說謝謝。 從醫(yī)院出來,大家一起往公車站走去。邢文博不坐公車,但他樂意陪溫鶴走這一段路。 隊伍拖得有點長,大家三三兩兩地走著,好些人已經(jīng)穿上了夏款的短袖白襯衫,白色和深藍色交織成一片,在街道上拉出一道意氣飛揚的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