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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林見樊載滿眼淚的眼眶,顧朝明驚訝地疑問出聲:“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哭了? 不用想這里只有他們倆人,他說完那段話后林見樊就這樣了,他肯定就是那個(gè)罪魁禍?zhǔn)住?/br> 顧朝明第一次面對對面的人說著說著就哭了的事,顧朝明還真沒有安慰過一個(gè)哭泣的男生的經(jīng)驗(yàn)。以前岑西立喜歡尤鑫的窗戶紙從外頭被陳海洋強(qiáng)行捅破,岑西立也沒有在他們面前哭過。 安慰人這種事,顧朝明沒絲毫經(jīng)驗(yàn)。 盡管驚慌顧朝明還是馬上從桌上抽紙盒里連抽幾張紙巾遞給林見樊,焦急地說:“干嘛哭???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 屁吧,不怪人家,那你生什么氣?說話還那么直,顧朝明遞著紙巾自責(zé)。 看著林見樊通紅的雙眼,顧朝明簡直想扇自己幾個(gè)嘴巴子,讓你亂說話,讓你亂說話,還惹別人哭。 顧朝明伸出的手臂跨過整張餐桌,將紙巾遞到林見樊面前。 墻上的電視里電視劇一集播放完畢,男女主人公還在交談著,片尾曲強(qiáng)勢插入,劇情戛然而止,演員表開始滾動(dòng),老板直說還沒看盡興。 片尾曲的音符在店里回蕩,顧朝明伸著手,林見樊抬起一雙強(qiáng)忍眼淚的眼眸,看著顧朝明手上那幾張抓皺的紙巾,又順著顧朝明的手臂攀爬,看到顧朝明驚慌疑問的臉。 見林見樊抬頭看過來,顧朝明連忙安慰他說:“別哭了,干嘛哭???” 他也想說“一個(gè)大老爺們大晚上的哭什么哭”,可看到林見樊含淚的雙眼,這些話他就怎么也說不出口。 能說出口的言語都柔軟到極致,顧朝明將他平時(shí)言語中的利刺都收攏,只敢用花蕊去觸碰林見樊。 “別哭了啊?!鳖櫝饔终f,心也隨著聲音柔軟。 他很少安慰人,也不太會(huì)安慰人,安慰岑西立的時(shí)候他都不曾這么溫柔過,像哄小孩一樣。 林見樊看向安慰他的顧朝明,右眼終是突破提防,落下一滴淚來。 眼淚順著臉頰,在燈光下晶瑩剔透。 林見樊哭得無聲無息,眼淚滑落也沒有聲音。 顧朝明就這么看著他的眼淚掉落,一下慌了神,腦子里什么想法都沒有了,只想著讓他別哭。 林見樊一哭,顧朝明便覺得自己這心里也跟著特別不好受,那顆掉落的眼淚似有千斤重,準(zhǔn)確無誤地狠狠砸到他心上。 顧朝明從座位上站起身,彎下腰,伸手用手上的紙巾隔著桌子給林見樊擦眼淚。 彎起的身軀遮擋住頭頂?shù)臒艄猓妥郎系牟Aё烂嬗吵鲱櫝鞯挠白?。顧朝明手上?dòng)作溫柔,紙巾一下下擦過林見樊的臉頰,眼淚滲入紙巾。 林見樊哭得悄無聲息,只有眼淚在滑落,安靜得像一具落淚的布娃娃。 顧朝明一給林見樊擦眼淚,仿佛觸碰到林見樊身上的開關(guān),忍耐的眼淚一下決堤,不斷滑落,顧朝明越是輕柔地給他擦臉,越擦林見樊哭的越兇,顧朝明感覺到手中的紙巾都潤濕了。 “你怎么了?”顧朝明眉頭皺起,看他越哭越傷心,更加疑惑。 林見樊卻只輕輕搖搖頭不回答。 “我剛說話太直,也沒怪你的意思,你別多想啊,我以后不說了?!鳖櫝髦泵诺匕参康?。 林見樊又搖頭。 “不是因?yàn)槟恪!绷忠姺曇羲粏?,帶著哭腔?/br> “那是為什么?發(fā)生什么事了嗎?”顧朝明擦眼淚的動(dòng)作沒停。 林見樊的眼淚依然在流,不斷從眼窩中漫出,整張臉兵荒馬亂,顧朝明收拾不來。 紙巾擦過臉頰的觸感,眼前的光影被顧朝明抵擋。淚眼朦朧中,眼前高大溫柔的少年背后漫出層層絨毛般的光,林見樊仿佛回到第一次在廁所遇見顧朝明那天,水壁模糊,眼前的少年熠熠生輝,閃著耀眼的光。 林見樊抬起帶水的眼眸看向他,眼神是一塊磁鐵,顧朝明的視線不禁從觸碰他臉頰的紙巾上吸引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眸中。 視線對上的那一刻,顧朝明喉結(jié)聳動(dòng),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林見樊。 通紅的鼻頭,委屈到下垂的眉毛,還有盯著他的那雙眼睛,滿臉的眼淚。 顧朝明依舊讀不懂林見樊看向自己的眼神,只是越看越覺得心疼。 他應(yīng)該遇到什么特別傷心的事吧,不然也不會(huì)突然哭出來,還哭得這么兇,顧朝明想。 林見樊一哭,整個(gè)人都變成委屈的化身,坐在角落,包裹在寬大的灰色外套里更顯得楚楚可憐,猶如一只脆弱的小動(dòng)物。 “不能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嗎?”顧朝明輕聲問。 林見樊搖搖頭,吸吸鼻子。 “真的嗎?”顧朝明又問一句,聲音柔軟,顧朝明承認(rèn)這是他說話說得最軟最輕的一次。 十幾年來他一直直來直去,說話也糙,人也挺糙,從未如此溫柔過。 也許是顧朝明溫柔的作用,林見樊又抬眸看著他。顧朝明彎著腰,伸著手,林見樊微仰起頭,這樣的視角,顧朝明看到他眼睛里的水光閃爍,小鹿一般的眼睛。 以前顧朝明從這雙眼睛中讀出他的堅(jiān)決與決心,可這次,他似乎從這雙眼睛里看到了向往與希望,仿佛看到恒久夜空中炸開的那朵煙花,煙花的影子倒映在林見樊看向他的眼眸里。 顧朝明不知道自己從林見樊眼中看到的是對還是錯(cuò),也許那只是他的錯(cuò)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