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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仵作嬌娘在線閱讀 - 第87節(jié)

第87節(jié)

    身后人顯然有備而來,勒住她的脖頸便后退數(shù)步,直讓她跟著往后仰倒,身體下墜帶出來的重量更使得繩索要將她頸骨勒斷一般。

    劇烈的疼痛令薄若幽下意識仰了脖頸,她人半墜在地,察覺到這置她于死地的勒法,恐懼襲上心頭,雙手亦奮力的往后去抓繩索,她當先摸到了一雙枯瘦的手,來人緊緊勒著繩子,膝蓋更頂在她后背,瞬間壓制的她毫無還手之力。

    眼淚立刻從薄若幽眼角溢了出來,這是她的閨房,為何敢有人入她家里作惡?手法如此狠辣,再不驚動程蘊之他們,她當真會被勒死在此。

    她使足了力氣去抓身后的手,然而哪怕指甲抓破了來人的手背,他手上力氣亦無絲毫松動,薄若幽一張臉憋的漲紅,可她力弱,又在這般利于兇手的位置之下,她根本毫無反抗的余地,她奮力的動著腿腳想去踢不遠處的凳子弄些聲響,可來人看出她念頭,拉著繩結拽著她遠離了桌椅——

    薄若幽被拖動,當下痛的氣力半失,窒息的絕望讓意識慢慢抽離,除了手腳下意識的動彈,已使不出別的法子自救,可就在此時,頸子上的繩索忽然微微一松,一只冰冷的手撫上了她左后肩之地,又將她掙扎松垮的內(nèi)袍往下一拉。

    這片刻的松動令薄若幽有了活命的機會,她大口大口的喘氣,思緒亦在一片鈍痛中轉了起來,手下的繩索粗糲而細韌,熟悉的殺人手法,還有這落在自己左肩上的手。

    溢滿了淚水的眸子猛地瞪大,她知道了來人身份!

    可她還未來得及驚呼出聲,頸子上的繩索又猛然勒緊了,與此同時,她聽到了一聲似男似女的沙啞嗓音。

    “真是意外的收獲?!?/br>
    明晃晃的火燭之下,薄若幽白皙如瓷的左后肩處,一粒明艷的朱砂痣如雪映紅梅一般旖旎而惑人,薄若幽當然知道他在說什么,想到她親手勘驗過的傷處是如何血rou淋漓,徹骨的寒意亦蛇一般爬上了她的背脊……

    眼淚無意識的從她眼角滑落,身上的氣力亦快要消弭殆盡,她掙扎的腿腳漸漸動彈不得,奮力伸向腦后的手亦無力的垂落,最后一絲清明消失之時,薄若幽心底用盡力氣呼喊了一個名字。

    霍危樓……

    救我……

    第84章 四和香24

    夜雨瓢潑, 霍危樓在距離程宅還有兩條街之時遇見了送薄若幽回去的人馬。

    見霍危樓冒雨而來,他們也有些驚訝,霍危樓在大雨中高聲問:“人送入家門了?”

    繡衣使高聲應是, 可霍危樓還是馬鞭一揚,繼續(xù)往程宅而去, 他前次送薄若幽回來時來過一次, 半柱香的時辰不到, 便到了程宅門前。

    上前叫門,等了片刻才周良才開了門,一見是霍危樓濕淋淋的站在雨中, 當即嚇了一跳, “侯爺?小人拜見侯爺——”

    霍危樓凝眸,“薄若幽在何處?”

    周良忙道:“小姐回來一會兒了,和老爺說了一會兒話, 這會兒回屋更衣了,侯爺是來找小姐的?”說著又讓開兩步, “侯爺先進來吧, 雨太大了?!?/br>
    霍危樓往院內(nèi)看了一眼,有昏黃的燈火亮在夜雨之中, 他并無遲疑的進了門,“本侯有話問她, 帶路吧。”

    得了周良的確定,按理不必進門, 可許是今夜的雨太大, 霍危樓若不親眼見她,實在放心不下,繞過影壁入了前院, 程蘊之也從正廳迎出站在廊下,看到是霍危樓,他也是一驚,忙撐傘走下臺階來,“這么晚了侯爺怎么來了——”

    霍危樓目光四掃,仿佛在尋找薄若幽的影子,“本侯有話問薄若幽?!?/br>
    程蘊之一邊給霍危樓撐傘請他入正廳,一邊示意周良去叫薄若幽,口中又道:“侯爺是來問幽幽驗的那些污物是什么不成?已經(jīng)驗出來了,那些東西是胭脂?!?/br>
    霍危樓走到廊下站定,面上并無意外之色。

    殺人的不是韓麒,而韓笙閨房之中胭脂水粉齊備,在許晚淑指甲之中發(fā)現(xiàn)韓笙身上涂的胭脂并不奇怪。

    他一身濕透,袍擺還往下滴著水,程蘊之雖又請他入屋落座,可他沒有進門的打算,他打量了這院子幾瞬,只覺比想象之中更為簡陋,目光一轉,只望著適才周良離開的方向不語,良嬸聽見動靜從廚房出來,見院子里忽然來了這么多人有些莫名。

    就在此時,周良忽然大步從西院奔了出來,“老爺!侯爺!出事了——”

    此言一出,霍危樓一顆心便是猛地一沉。

    最壞的打算成了真,他眼風一厲抬步便往西院去,周良白著臉,連傘都不知丟去了何處,接著急聲道:“小姐屋子的門關著,窗戶卻大開,她人不見了——”

    此言一出,程蘊之和良嬸都嚇了一跳,紛紛往西院來,霍危樓大步入西院上房,進了門便往內(nèi)室走來,屋子里一盞昏燈還亮著,可如周良所言,薄若幽不見了。

    她身上的外袍還放在床邊,屋內(nèi)的桌椅器具皆是齊整,不見任何打斗痕跡,只有后窗大開,霍危樓劍眉緊皺,目光往下一落,一眼看到了地上的濕痕。

    那是兩個人留下的濕痕,好似腳印,卻又不全,更有在地上被拖拽之后的印記,霍危樓將指節(jié)捏的脆響,“搜!剛離開不久?!?/br>
    寧驍也未想到霍危樓的擔憂成了真,他迅速帶著人散開來,跟進來的程蘊之見薄若幽真的不見了,急的額生薄汗,“幽幽剛才才回屋子,這是怎么回事?人去了何處?侯爺此時來,莫非知道幽幽會出事不成?”

    霍危樓正站在后窗處,他通身的生人勿近的冷酷之意,雙眸看似幽深平靜,可瞳底深處,卻有雷霆之怒在醞釀,“此番案子兇手在逃,片刻前本侯才得知兇手見過她驗尸,本侯擔心那兇手前來尋仇,便帶人來看看,卻不想還是晚了一步?!?/br>
    話音剛落,天穹又有一道悶雷轟然而響,一道白練當空斬下,白光瞬間將霍危樓的臉映的分明,刀削斧刻的俊臉上此刻殺意畢露,仿佛當真是閻羅現(xiàn)世。

    如墨般的漭漭暗夜,又是這般傾盆大雨,仿佛可以遮掩一切魑魅魍魎的蹤跡,霍危樓想象不出薄若幽會被帶去何處,更想不出她會遭遇什么,他這顆硬了二十多年的心忽然開始不可抑制的痙攣,鈍痛一絲一絲蔓延開,他折了折背脊才艱難的呼出一口氣。

    忽然,寧驍在后院大吼,“侯爺,有發(fā)現(xiàn)——”

    霍危樓背脊一挺,眼底寒光迸現(xiàn),從窗臺一躍而出,又走入了雨夜之中。

    ……

    雷聲震耳,將暈厥的薄若幽驚醒了過來,她意識還不清明,只朦朧之間覺得有又冰又冷的水不斷潑在她身上,她頸子上疼的厲害,雙手被反剪著綁在身后,腹部硌著什么硬物,人亦在顛簸起伏,她費力的睜了睜眸子,可雨水瞬間侵入,刺的她又將眸子緊緊閉上,而周遭噼啪雨聲作響,根本不知身在何處。

    這般半醒半暈了許久,薄若幽意識到自己正被人扛在肩上,她雖是纖瘦,可也只有力氣不小的男子才可扛得動她,恍惚間,她后知后覺的生出個可怕的念頭來。

    難怪那閨房之內(nèi)并無女子貼身小衣,也無月事所用之處,若兇手本為男子,喜好著女子裙裳,做女子打扮,那又何必準備這些?

    她渾身發(fā)冷,卻又奇怪兇手為何沒有直接殺死她,而是將她帶了出來。

    冒著這樣的危險兇手要做什么?

    思緒時斷時續(xù),周身上下亦漸漸痛到麻木,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猛烈的撞擊直撞的她五臟六腑都要移位,喉頭更是涌起一股腥甜。

    兇手將她摔在了地上。

    喉間溢出一絲細弱的痛吟,薄若幽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路上不知淋了多久的雨,此刻卻覺得那噼啪雨聲似遠了幾分,身上亦無冷水再潑她了,她蜷成一團,顫抖著身子緩了許久,方才緩過了這陣痛楚,意識亦漸漸恢復了一分。

    眼睛還未睜開,她鼻端先聞到了一股子熟悉的腐臭之味,接著,還有腳步聲和窸窣聲在她耳邊回響,待她奮力的睜開眸子,她先是看到了一小團火光,而后,她看到了一個著紅女的年輕女子……不,是一個著紅裙的年輕男子。

    男子生的不高,可身形放在女子之中也算挺秀,他對著那一團火堆,一手握著一面鏡子,一手拿著絲帕,正在仔仔細細的擦自己的臉,他身旁放了兩個精致的盒子,薄若幽看的有些眼熟,鈍痛的腦袋轉了半晌,才想起來和韓笙閨房里的胭脂盒子一模一樣。

    吧嗒一聲,他將盒子打開,他開始給自己抹胭脂。

    他不知從哪里尋了一把精致的小刀,用小刀剜出一粒胭脂,而后化在掌心,有用指尖蘸取而后一點點的往面上和唇上涂抹,他的手纖長枯瘦,更有種少見天日的灰白之感,此刻映著鮮紅的胭脂,莫名顯得觸目驚心。

    薄若幽看到了他手上的疤痕,尤其側對著她的左手五指。

    刀,用刀的手……

    薄若幽身子一抖,終于知道自己漏掉了何處。

    韓麒的屋子里裁紙刀皆在,可他架子上放了不少玉雕印章,可整間屋子,卻唯獨不曾發(fā)現(xiàn)雕刻玉石印章的刻刀。

    韓麒書畫皆擅長,亦精于裱畫,可他的手干凈整齊,卻并非握刀的手。

    刻印的人是他“meimei”。

    韓笙將自己的臉涂抹成了一張艷麗的臉,再配上身上紅裙,好似話本上會吃人的的紅衣女鬼一般駭人,而再想到其人本為男子,便更有一種詭異悚然之感。

    此處是一處破舊的房舍,地上灰塵積滿,門窗皆是破敗,唯有房頂可擋住今夜的大雨,薄若幽跌在冷硬的地上,身上淋的雨水很快在身下汪成一片泥濘,她虛虛睜著眸子打量四周,想要尋找生機,可雙手被反剪著,身上連動動手指的力氣也沒了。

    忽然,火堆旁的人看了過來。

    發(fā)覺她醒了,韓笙唇角扯出一絲詭異的笑,他放下胭脂,又將身旁一個小包袱收好,而后拿著一方絲帕和那把精巧的刻刀,緩步走到了薄若幽身邊來。

    薄若幽下意識縮緊了身體,可韓笙走到薄若幽身邊,卻力氣極大的將她反轉了過去,他在她背后一把扯下薄若幽左肩的衣袍,將她整個削瘦皓白的左肩都露了出來。

    雨水打濕過的肌膚顯得更為潤透,韓笙有些著迷的在那顆朱砂痣上拂了拂,他似是更滿意了,抬手便用絲帕擦拭她的肌膚,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簡直像在擦拭什么珠玉瓷器。

    饒是薄若幽再如何沉穩(wěn)鎮(zhèn)定,此刻亦被恐懼襲了心神,她動了動唇,可嗓子卻仿佛被鈍刀磋磨過,只能道出兩個不成字詞的嘶啞氣聲。

    韓笙在她身后頓了頓,忽而道:“你是仵作,你想來知道,人死之后,肌膚便會黯淡無光,血液亦會變的腥黑,因此這人的皮rou,定要在剛死,還活生生的時候便剝離下來才好?!?/br>
    “你驗過她們的尸體,應當最清楚了,只不過,你大抵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你會變的和她們一樣——”

    一道冰寒而尖銳的硬物抵上了她的左肩,韓笙的手極穩(wěn)極準,他慢慢悠悠的,在他肩頭畫了一個弧度完美的圓,他輕嘖了一聲,似乎極其滿意。

    “有人見過嗎?太美了,簡直和我一樣,只是太美了便會引來嫉妒……”

    他語氣仿佛帶著笑,可聽在人耳中,卻好似某些冷血的爬行蛇蟲一般讓薄若幽不寒而栗,而她裸露在外的肩頭,更rou眼可見的微微顫栗。

    這令韓笙不滿,他一把扯住她的衣領,將她往火堆的方向拖了過來,等距離火堆近了些方才停下,他正對著薄若幽的背脊,看她身子仍在顫抖,竟然忽然自己問自己,“難道也要殺了你才能取下你的皮rou嗎?”

    他又道:“你和她們不同,我是想讓你活著看著自己被剝下皮rou的,你是仵作,你看過那般多死人皮rou,卻一定不曾見過自己的。若你死前,親眼看到自己和她們一樣,是否會后悔做仵作,是否會后悔摻和這案子?”

    “不過,這才是你應該有的下場……”

    此言若是旁人聽來,必定恐懼后悔,可薄若幽只聽到了韓笙對她的恨意,她只覺此刻的自己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魚一般無力,她不見了,良嬸定會發(fā)覺,家里人發(fā)現(xiàn),再去官府報官,霍危樓知道了,定會來救她,可還來得及嗎?

    她費力的道:“你為何恨我……”

    粗啞的嗓音仿佛耄耋老者,韓笙聽見此言,語氣亦是驀地冷沉下來,“我當然恨你!若非是你,我和哥哥,怎會被逼到這般地步?”

    提起韓麒,韓笙的語氣更為陰狠,“你不知道我們多不容易,你不知道他多不容易,他是神童,是當世才子,可他卻為了我茍延殘喘,抄錄那些不入流的話本,仿那些他看不上的畫,還替那酒囊飯袋代筆,若非是你,這樁案子哪能這般了結呢?”

    韓笙提到韓麒,語氣更為激烈沉痛,仿佛心底憤懣一半是因韓麒而起。

    薄若幽睜開眸子,費力的道:“可是……你哥哥,他認罪了……”

    韓笙面色一下子變了,陰狠變作驚恐,又有些暴躁,“不!不是我哥哥,是我……人是我殺的,與我哥哥無關,他怎能認罪,不,你們沒有證據(jù),即便他認罪,你們也不能判他死罪,可惡,太可惡了,你們要屈打成招嗎?!”

    他說完,眼底恨意更深,看著薄若幽蜷縮在地的樣子,忽然有些焦躁的左右探看,仿佛想立刻找來繩子,將她就地勒死算了。

    薄若幽卻不再言語,她人縮在一起,一動不動,仿佛說完適才那一句話便用盡了全部力氣,韓笙冷笑一聲,又拿起刻刀在薄若幽肩頭比劃,可他反剪著薄若幽的雙手,總使得她肩胛處有些不平,他不耐的擰眉片刻,而后抬手將薄若幽反剪在后的雙手解了開。

    他到底不放心,又將薄若幽雙手綁在身前,如此,倒是令薄若幽背脊延展,好利于他下刀,可薄若幽肩背仍在輕顫著,總令他覺得煩躁,然而下定了決心要將她活活剝皮,他便只得一手用力按住了她。

    “我親眼看著你們帶走了我哥哥,你們還想拿住我,想要我伏法,可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王法?卑賤者一輩子任人欺凌,富貴者便可一輩子做那人上人,我哥哥現(xiàn)在一定在受苦,不過沒關系,哥哥本就無罪,府衙總會放了他的,而哥哥受的罪,我在你身上找回來便是了……”

    尖銳的疼痛令薄若幽瞬間咬緊了牙關,可她仍然一動不動,仿佛真的只會顫栗而沒了知覺,她如此也讓韓笙放下了警惕,他小心的下刀,先在描畫好的圓扇形狀描出一個接著一個細小的點,就在他一下一下刺入薄若幽肌膚之時,他按著薄若幽肩頭的手亦松了,他面上焦躁的神態(tài)漸漸安定下來,仿佛入迷了一般的仔細而精準的描刻。

    薄若幽不露聲色的摸到了手腕上的繩結,這是一個著急之時匆忙打出來的活結,雖然綁的極緊,可薄若幽偏偏熟悉這般繩結,她極輕極緩的,將自己的手松脫了出來,她背對著火堆,此刻睜開眸子,依稀能看到身前一尺之地有一截斷木橫躺著。

    她并未立刻動作,肩背上的刺痛令她身體知覺越來越清晰,她甚至能感覺出背上的刀尖已經(jīng)描刻出了小半個圓形,韓笙下刀極準,又怕破壞弧度的完美,下刀并不重,就在韓笙彎身半晌,正覺疲累的直起身子呼出口氣的時候,薄若幽猛地朝前爬起,抄起地上的斷木用盡力氣朝后打了過來。

    韓笙沉浸在描畫之中,哪里想到半死不活的薄若幽竟自己解開了繩結,還摸到了攻擊他的器物,他尚未反應過來,那斷木便猛地打在了他左臉上。

    這一擊并不足以致命,卻令韓笙朝右倒去,整個人眼前金光簇閃,臉上更迅速的腫起了高高的橫棱,薄若幽這一下本是想照著他太陽xue打的,可奈何韓笙半蹲著,比她預計的高度更高,竟是只打在了臉上,可只憑這一下,也是她唯一的生機。

    薄若幽爬起來便朝外跑。

    “站住——”

    韓笙捂著臉喊了一聲,他一手握著刻刀,神色猙獰的追了上來,薄若幽身上無力,跌跌撞撞,身上裙裳松垮,腳下更時不時絆在地上雜物之上,即便如此,她仍然朝著看似是正門出口的方向奔了過去。

    生死一刻,薄若幽咬牙拼盡了力氣,可眼看著就要奔至門口,她腳下卻被什么一絆,整個人抑不住的朝門口的方向撲倒了下去,重重的一摔,薄若幽還未爬得起來,便聽見腳步聲已經(jīng)到了身后,她奮力的想要爬起身來,可下一刻裙擺已被踩住。

    韓笙的氣息逼近,薄若幽下意識回頭去看,剛一回頭,一抹利光直刺她眼底,是被激怒了的韓笙舉著刻刀朝她身上扎了過來,那一刻,從未有過的絕望擊中了薄若幽,她知道,唯一的生機未曾逃脫,韓笙只怕不會等到剝皮就要先要了她的命!

    她下意識閉上了眸子。

    這一瞬比薄若幽想象之中要久,久到眼淚抑不住的從她眼角滑落,她想到了程蘊之,若她死了,他重病在身,以后無人侍奉他養(yǎng)老,她亦想到了霍危樓,她沒等來他,而他定會生氣,氣棋差一招讓兇手又有了害人的機會,氣她蠢笨——

    薄若幽絕望的等那一刀落下,可等她幾念閃過,那一刀也未曾落在她身上,而就在此時,在轟轟的耳鳴聲中,在噼啪作響的語聲之中,她聽到了雜亂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又有“砰”的一聲重響在她身邊落定,她猛地睜開眸子,當先看到了倒地的韓笙,他胸口插著一把短匕,血色從他衣袍之下氤出,他亦痛苦的蜷縮在了一起。